第八章 那個男人肯為她去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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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的腳還卡在駕駛座位裡,上麵砸著一堆的儀器。他動了動腳,肌肉猛地一抽,疼得他直冒冷汗。

「你的腳也受傷了嗎?」舒錦擔憂道。

沈三低低「嗯」了一聲,然後用輕鬆的語氣轉移了話題:「隻是小傷,以前我出任務的時候,哪一次不比現在危險。」

隻是以前身邊沒有舒錦,所以遊走在生死邊緣也毫無懼意,可是如今的境地卻完全不一樣,他怕舒錦發生危險。現在雨勢完全不見小,泥石流會隨時再來,必須要把舒錦送到安全的地方。

沈三細細地回憶起這段的路況,以前的職業本能還在,不管到什麼地方,最先觀察的就是周圍的環境和地理位置。地勢較高的地方,應該會有可以藏身的小山洞。他在心裡分析著。

悍馬被大樹卡在中間,稍稍一動就有滾下去的可能性。沈三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腿,已經疼得麻木了,他挪動了一下位置,粗暴而直接地用手敲開車窗,回頭對舒錦說:「爬出去。」

舒錦慢慢坐起來,腦袋鈍痛感更強烈了,差點又一頭栽下去。沈三伸手抱住了她,結果扯到左手臂的傷口,疼得悶哼了一聲。

「……對不起。」舒錦悶悶道。

沈三扌莫扌莫她的臉,露出那副流氓調子:「真難得看到你這樣的表情,可憐兮兮的,怎麼看怎麼可愛,要是你平時也能這麼乖就好了。」

舒錦氣惱地瞪他一眼,可是看到那雙傷痕累累的手臂,喉嚨裡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剛才他就是用這雙手臂護著她。舒錦並不是天性涼薄,隻是年少的悲慘經歷讓她將自己與世界隔離,也讓她的情商停在一個晦澀的地方。

她知道沈三愛她,但也僅僅限於知道而已。

就像觀眾在看電影,看著故事中的主角分分合合,但毫無真實感。

沈三的腳已經腫得老高了,紫紅紫紅的,左手臂的傷口隻是用襯衫隨便包紮了下,血水不斷地滲出來。但幸好他的判斷無誤,艱難地拉著舒錦,爬了半小時的山路找到了一個躲雨容身的小山洞。

洞穴大概能容納十人左右,活動範圍尚可,好歹大雨淋不到。舒錦從洞口往下望,悍馬已經被可怕的泥石流淹沒。就像沈三說的那樣,如果他們留在原地,也一定會被泥石流卷走。

「手機還是沒有信號。」舒錦擔心地說,「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沈三不愧是雇傭兵出身的,精神頭看起來不錯,完全不像是重傷的樣子,這傷勢要是換到普通人身上,大概隻剩下喘氣的份。

「其實這樣也不錯,隻有我們兩個人。」沈三笑眯眯地說。

舒錦知道他是開玩笑,遲疑了下,她爬到他的身邊去,不安地看著他還在流血的手臂:「流了這麼多血,真的沒關係嗎?」

「當然,隻是小傷而已。」沈三不放心地扌莫扌莫她的頭,碰到一個突起的包,微微皺了下眉,「怎麼撞得這麼重?腦袋暈不暈?會不會想吐?」

舒錦抱著膝蓋蹲在他身邊,「不暈,就是疼。」

「耳鳴呢?」他繼續問。

「有一點。」

沈三緊緊擰緊眉:「要是難受就說出來。」

他正在深刻的自我反省,怎麼會讓舒錦的腦袋被撞傷呢?腦袋疼,耳鳴,這不就是腦震盪的現象嗎?這雨看起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救援隊也不可能短時間內趕到,舒錦如果真的是腦震盪,情況就真的糟糕了。而且舒錦的體質並不好,剛才淋了那麼長時間的雨,等下發燒的可能性也很高。

沈三越想越擔心,早知道出發前就該準備好藥箱。

「餵,對不起。」舒錦忽然悶悶地道歉,「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更不會被困在這裡。」

沒有水,沒有食物,身受重傷,她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撐到救援隊的到來。或許根本不會有求援隊的出現,這裡這麼偏僻,誰也不會知道他們被困在這裡。舒錦想到這裡,頓時煩惱了起來。

沈三把舒錦摟進懷裡,親了她的額頭一下:「其實我很高興。」

「……」

「如果我沒有陪你一起來,那麼現在就隻有你一個人麵臨困境,你可能會受傷,可能會被泥石流卷走……」說到這裡,他的手緊了緊,「我很高興我現在就在你身邊,可以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

舒錦垂下眼睫,素白的臉容帶著茫然的神色。

沈三卻是真心歡喜,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舒錦就像小動物一樣偎依著他。他很慶幸自己此時可以陪在她身邊,可以成為她依賴的人。雖然身上的傷口疼得麻木了,但是他恨不得能夠這樣永遠和舒錦待在一塊。

痛並快樂著,就是沈三此時的寫照。

舒錦卻是完全不明白沈三找虐的心情,她更多的是茫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這個強勢粗暴的土匪真的肯為她去死,在那種危險的關頭,本能的保護著她,弄得滿身是傷。

除了茫然,還有震撼。

舒錦有點抗拒這樣的感情,太過深沉強烈的情感,讓她害怕。

……

到了晚上,情況就如沈三所預料的那般,舒錦發起了高燒。神智都燒得迷迷糊糊,身上的溫度滾燙得嚇人。她在沈三的懷裡蜷縮成一團,就像被凍壞的小貓,想要靠近他汲取一點溫度。

沈三抱著舒錦,緊緊擰起了眉:「怎麼哭得這麼可憐,做噩夢了嗎?」費力地抬起手,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可是更多的淚水又從她的眼角滾下來,沈三看得心疼啊,卻又沒法子讓她不哭。

她夢囈一般發出低低的聲音,沈三聽得不太真切。

「……不要丟掉我。」她重復著這句話。

沈三擔心她就這樣睡著了醒不過來,滿心焦急:「舒錦,不要睡。」

舒錦的臉燒得通紅,意識迷迷糊糊的,她聽得見他的聲音,但卻無法做出回應。她被卷進了一片黑暗之中,張了張嘴想要發出求救的聲音,可是遲疑著無法喊出那個男人的名字,最後,她被黑暗淹沒。

……

微微的亮光撕開了黑暗。

她看見了蹲在角落裡哭泣的孩子,蜷縮成一團,似乎被人遺棄了。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用憐憫而可憐的眼神看著她。

善良和同情這種東西,在某些時候著實令人聲厭,他們自以為是的將「同情」強加在別人的身上,僅僅隻是為了自我滿足,而根本不考慮對方是否需要。舒錦站在那個孩子的身邊,冷眼看著這些所謂的善意,心底一片冰冷。

記憶破匣而出,這個場景赫然就是十一年前的葬禮。

她跟在那個孩子的身後,看著她最後被一個老人帶回屋子。昏暗的屋子,陰沉的氣氛,老人用冷漠的語氣對她說:「我的兒子,是被你媽媽害死的。」

舒錦很想撲上去,捂住那個孩子的耳朵。

不要聽,不要聽!

記憶裡那個苛刻而平板的聲音還在說著:「你媽媽自殺,不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逃避責任。」

舒錦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什麼,她會說,「我已經聯係好孤兒院了,明天早上我送你過去。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媽媽。看到你,我就想你媽媽,想起你爸爸慘死的樣子。」

父母葬禮的第二天,她被送進了孤兒院。

被孤兒院帶走的那一天,她隔著門哭得傷心極了。「奶奶,不要扔掉我,我會乖乖聽話。」當然,那個刻板的冷漠的老人並沒有改變她的決定,甚至沒有轉身看她一眼。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孤兒院的孩子總是這樣學著義工的語氣,帶著惡意和嘲笑。和他們不一樣,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兒,隻是她年邁的奶奶以無力贍養遺棄了她。

這裡的孩子對她抱有一種敵意,被孤立,被敵視,被欺負,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直到很多年以後,她才明白他們的敵意,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並且她的父母是深愛著她,這足以構成他們的敵視。

她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又兩個月。

直到她被幾個孩子打傷,被送到醫院搶救,那位冷酷的老人才接她回家。之後她便開始了漫長的寄宿生涯。

她一直不敢回憶那段短暫而悲慘的經歷。

自負驕傲,天性涼薄,原韶景曾經這麼評價過她。但是誰也不知道,舒錦曾經像小老鼠一樣悲慘的生活過,被人同情和憐憫。很多年後,當她有足夠的勇氣回憶過往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多麼憎恨別人的憐憫。

她不需要別人的可憐,因為別人欠她的,她總會討要回來。

……

舒錦燒得迷迷糊糊的,隱約感覺到自己在移動,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沈三的背上,男人沒有發現她醒了,艱難地走著路。此時暴雨已經停了,天色看起來明朗了許多,但是空氣還是十分的潮濕。

是要去哪裡?

舒錦迷糊的想著,然後趴在沈三的背上又昏了過去。

舒錦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在護士小姐七嘴八舌的講述裡,她大概明白了自己脫險的過程。暴雨停了之後,沈三背著她步行到最近的一個鎮子,但是鎮子上的醫療條件落後,隻簡單地幫她打了退燒針,不久後,疑為沈三下屬的男人出現,開車將他們送回了嵐島市。

沈三的傷勢比她嚴重多了,踝部骨折,肋骨骨裂,失血過多,手臂傷口感染嚴重等,撐到了嵐島市,就被關到icu了。

聽到沈三沒有生命危險,舒錦才放下心來。

舒錦的心情很復雜,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真的愛她。

她想到那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將她護在身下,想到他在重傷的情況下背著她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闖進她的生活裡,莫名其妙地愛上她,莫名其妙地讓她的生活變得亂糟糟的……她對他一直是惟恐避之不及,如果沒有影視城開發案的話,她不會和他交往。

可是她並不是天性涼薄,隻是她對這種感情無法理解。動容,震撼,然後茫然地想到,她或許應該離開沈三?報復顏建國還有其他的辦法,她不想利用沈三,即便對這個男人沒有產生愛意,也不想去傷害他。

……沈老板要是知道她的想法,會憤恨地吐血吧。

千苦萬苦把人給救回來,可是舒錦的報恩的方式居然是離開他。到底是沈老板的人品太糟糕了,還是舒錦的腦結構異於常人?

「阿錦,你終於醒了——」

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一人撲了上來。舒錦慌忙把掛著點滴的手移開,抬頭就看到夏蓮生和唐堯:「你們怎麼來了?」

唐堯走上前,順手把夏蓮生拉起來:「小心點,阿錦還在輸液。」然後眼睛才看向舒錦,溫和地笑道,「恭喜你,又上娛樂頭條了。」

舒錦有點糊塗,夏蓮生忙接下去解釋:「你不知道外麵傳得多誇張,我買了報紙,我念給你聽。」夏蓮生從水果袋裡抽出幾份報紙,語調很是歡樂,「生死邊緣見真情、情感動天的愛情傳說、娛樂圈最浪漫的佳話、新人舒錦婚期將近……」

舒錦滿臉黑線:「婚期將近?」

「對啊對啊,說是你們這次遇險,是沈三帶你去了一個特別浪漫神秘的地方求婚,這次的災難,見證了你們偉大的愛情……」夏蓮生比畫著說道,「報道的內容編得一個比一個狗血,沈三簡直成了深情完美的好男人。」

提到沈三,舒錦不吭聲了。

夏蓮生瞅著她看,說道:「阿錦你臉色怪怪的,難道被土匪感動了?打算以身相許了嗎?不過說起來,土匪真是好男人啊,傷得那麼重,還把你背到醫院,聽說你安全後,他失血過多就暈了。」

舒錦搖搖頭,靠著墊子微微出神,滿腹心事的樣子。

從唐堯的視線看過去,隻覺得舒錦的神情冷淡得出奇,沒有脫困後的放鬆,也沒有絲毫因為沈三的保護而感動的樣子。他看不穿舒錦的心思,她是否動容了,大概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唐堯想象不出舒錦戀愛的樣子。

接到舒錦清醒的消息,沈三就想過去看看她,但被剛進來的裴文給阻止了。他很煩惱很糾結,因為沈三已經無藥可救了!難道談戀愛會影響一個人的智商,硬生生地把人給變成白癡?

「你攔著我做什麼?」沈三很不滿。

裴文看著手腳都打著石膏的男人,嘆了一口氣:「她一早就醒了,這會正和夏蓮生唐堯聊天。」頓了下,「你先急著過去找她,我有正事和你說」

「什麼正事?」沈三潛台詞是有什麼能比去看舒錦更重要?

裴文坐到沙發裡,將一份文件袋子扔到床上給他。「剛查到的,小美人接近你可能是因為你和顏建國的合作案。」

沈三滿不在乎地把文件袋子扔到一旁:「就這樣?沒其他事了,我得去看看舒錦,那個小白臉明星說不定會趁機獻殷勤,老子也是千辛萬苦才把人救回來,這功勞不能讓他給搶了去。」

裴文默默無語了,過了片刻,暴躁道:「你好歹先把話聽完!」

「快點說。」

「這故事說來有點長了,恩怨要從小美人的母親顏殊和顏建國講起,當年顏建國對顏殊的心思,就和你現在對小美人一般,但是顏殊對顏建國卻沒有感情,轉身嫁了舒錦的父親蘇教授……」

沈三聽到這兒,「你就不能長話短說嗎?」

裴文翻了個白眼,他這是白乾苦工了,抱怨歸抱怨,但還是說得盡量簡單:「顏建國有天發瘋,開車和小美人的父親同歸於盡,但是蘇教授死了,他沒死。小美人的媽媽受了刺激,當天就從醫院的頂樓跳了下去。小美人呢,被她奶奶給送到孤兒院去了,被欺負得很慘,有次被打得住院了,她奶奶才她接回家。」

沈三神情陰鬱,他想到舒錦昏迷中的那句「不要扔掉我」。此時他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為什麼會被送到孤兒院?」

「因為她奶奶的兒子被小美人的媽媽害死了,所以她奶奶一看到小美人就想起她兒子是怎麼死的,就乾脆把人扔進孤兒院了。」裴文繼續道,「小美人的爸爸被顏建國害死了,但是在顏家的庇護下,顏建國卻沒有坐牢。他斷了一隻腿,弄沒了兩條人命,真是紅顏禍水啊。」

沈三緊緊擰著眉,「所以舒錦的仇人是顏建國。」

「所以小美人接近你的目的很明顯。假設到後期,你撤回資金,顏建國一個要撐起項目肯定吃力……以小美人的脾氣,肯定還有什麼後招,她恨不得殺了顏建國。」裴文得出這個結論。

沈三沉默了許久,裴文以為他終於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卻又聽到他說:「如果我能早幾年遇見她就好了,她就可以少受一點苦。」

裴文啞口無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餵沈三你到底有沒明白我的意思啊!雖然小美人很可憐很委屈,但是你要搞明白啊,她可能是要利用你去攻擊顏建國,讓你和顏家站到敵對的位置上!」裴文要抓狂了,「如果你和顏家鬧翻,你在嵐島市的發展極有可能受阻,還有顏澤那邊你要怎麼交代!」

一直走斯文路線的裴文很想爆粗口,按照偶像劇的定律,男主角知道被女主角利用,她和他在一起是別有目的的,不是應該和她分手嗎?沈三的腦袋肯定給外星人改造過,到底有沒把重點聽進去啊?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也該表示一下憤怒啊!

「你趕緊和小美人分了吧,以後指不定怎麼鬧騰,她那脾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準她就是把你當成一杆搶……餵沈三,你到底有沒聽見我的話,我是不想看到你和顏澤鬧翻的場景!」

沈三卻懶得繼續聽了,他是滿心滿腦就裝著舒錦,隻要想到舒錦以前曾經受過那麼多苦,就恨不得馬上見到她,告訴她不管想報什麼仇,他都幫她報。就算她利用他,毀了他在嵐島市經營的勢力,他也甘之如飴。

沈三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麼愛一個人。

可是偏偏出現了一個舒錦,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有弱點的。他對她一見鍾情,她對他一見生厭,可是隻要舒錦願意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利用,他也是歡喜的。他隻想對她好,讓她對著他笑,簡直就和中毒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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