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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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悄悄,這次不同了。

01「你不是一個人回去孤軍奮戰,你有我了。」

這些天,葉悄還在為怎麼開口跟方木深提他身世的事情而糾結,晚上照舊去陸城遇的公寓蹭飯。

陸城遇知道她要來,早就燉好了一鍋鮮魚湯。葉悄過去時,他正在準備飯後的甜點,係著一條米白色的方格子圍裙,不快不慢地切水果,食譜還攤開了,放在料理台上。

葉悄忽而想起那首歌,「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

她從他背後竄出來,伸手偷走盤子裡的小番茄,覺得很甜,隨手再拿一個塞進陸城遇嘴裡。

「阿深的事,想要怎麼跟他說了嗎?」

「還沒呢,」葉悄口齒不清,「每次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實在是覺得很突兀。我總不能直接對他說,嘿,你有可能是我走散多年的親弟弟,麻煩你跟我去醫院做個親子鑒定吧……」

她用鬱悶萬分的口口勿說出來,表情卻有點搞笑,陸城遇忍住了想要揉一揉她頭發的沖動。

「如果需要我幫忙,你可以告訴我。」陸城遇向她提議,「我可以代你向他說清楚,或許……乾脆把人綁了去醫院,也不是不可以……」

葉悄笑:「你是道上混的嗎?」

陸城遇說:「可能我有時候解決問題比較乾脆。」

兩人嘻嘻鬧鬧吃完飯,九點多左右,葉悄卻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陸城遇從書房出來,原本窩在客廳裡看電影的葉悄已經不見了人影。屋裡找了一圈,才發現她站在陽台上打電話,聽不清聲音。

透過玻璃窗,隻看見她一直皺著眉,保持同一個姿勢,身體有點僵硬地站著。

等了兩分鍾,她重新走回屋內,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抽離,席地而坐,軟趴趴地賴在地毯上。

陸城遇拉她起來,把手裡帶著餘溫的杯子遞過去:「喝點東西。」

葉悄有點木訥,之前在餐桌上大快朵頤的興致已經不見,表情寂然,和說不出的落寞。

她機械性地按照陸城遇說的做,雙手乖乖地捧著牛奶杯,認真地一口一口咽下去,規矩得突然像換了一個人。

「悄悄。」

「嗯?」

像是突然被喚醒,終於魂魄回到軀殼之中,葉悄露出一個笑容,「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陸城遇問。

他坐在她身邊,雙腿伸展,幾乎把她包圍起來,讓她置身於他的領域之內,「或許你可以告訴我,雖然我不是很厲害,但是也應該能夠替你分擔,你現在看上去很難過。」

葉悄扌莫扌莫自己的臉,「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嗯,你高興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陸城遇說。

葉悄靠在他懷裡,依舊有點僵硬,醞釀了良久才說出口:「剛剛爸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說我媽上個月生病住院了,昨天才出院的,他說已經沒什麼事了,讓我不用擔心……」

她臉上充滿疲憊,低垂的目光中有種顯而易見的難過,「怎麼可能不擔心呢……但他們竟然現在才來告訴我啊,好像我隻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

葉悄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露出一個無比倦怠的笑,感慨道:「都已經數不清了啊,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去過了。」

在葉悄的內心深處,曾對家這個概念曾灌注過太多的希冀、期許和愛,後來無一不落空。

她想起那年冬天,她代表去學校去首都參見一次數學競賽,離開了一個周末。當時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或許是存心想要引得父母注意,讓他們著急,星期五出發之前她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隻是一個人簡單收拾了行禮,就出發了。

比賽完之後,她坐著火車回來,夜晚路過大片的荒原,漆黑遼闊,無邊無際,窗外不知不覺開始下雪。悉悉索索,被火車的聲音覆蓋。

她當時猜想,這次回去會要挨打,或許,是一頓臭罵。畢竟,她玩了兩天失蹤。

轉動鑰匙,打開門後,她發現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看見她以後,隻是皺皺眉,以為她早上又跑去哪個同學家瘋玩了,現在才回來。隻是看了她兩眼,就沒了下文。

兩天兩夜,沒有人發現她從這個家中離開過,出了一趟遠門。

她站在家門口,落了滿肩的大雪,連衣角都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心就像那片路過的荒原,晦暗冷寂,野草在其中肆意瘋長。

「我那時候,沒有被競賽的壓力壓垮,沒有因為水土不服和連夜趕火車累倒,可是回到家的短短十分鍾裡,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高空砸下來,幾乎讓我不能承受,差點奪門而逃……」

對她而言,比打罵更加殘酷的境遇,是毫不在意的冷漠,與徹底的忽略。

葉悄說起這段回憶,聲音平靜枯淡,已經沒有什麼波瀾。她閉上眼睛,身體往後仰了一個弧度,下巴抬起來,深深地呼吸。

她無比坦白地對陸城遇說起:「我總很失望,無可避免地沮喪,好像自己是沒有根的人。」

陸城遇安撫似的用手掌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脊,手指理了理她淩亂的短發,觸感柔軟,就像她的性子。剝開強硬的外殼後,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陸城遇用手指比了一下頭發的長度,最近好像又長了不少。

他什麼也沒有說,直到她的呼吸漸漸地平緩下來,才溫聲向她提議道:「悄悄,和我訂婚吧?」

沒有戒指,也沒有鮮花,天邊半彎上弦月也灰蒙黯淡,星辰寥落。她身邊的這個人卻這世界上最澄澈明淨的眼睛,望著她的時候,赤誠得沒有一絲雜質。

他在這樣一個令人有些傷心的深夜裡,對她說:「和我訂婚,搬過來,和我住在一起。」

質樸而真實,給了葉悄此刻最需要的安心。

臉上帶著點模糊的笑意,他說:「我知道,要是現在直接向你求婚。你毫無準備,也沒有心情答應我。我有自知之明,不如先退一步,把你提前捆在身邊總不會錯。」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葉悄愣愣地問他。

陸城遇鄭重地點點頭,說:「悄悄,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成為你的家人。」

他起身去了一趟書房,拿回一疊文件,交到葉悄手上。

「這是我所有的資產,現在全部都交給你,我希望你能接受。」嚴肅的語氣,確有托付終生的意味。

「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跟人合作,開了一家建築設計事務所,叫「紀秋」,是紀念我母親的意思,我擁有70%的股份,這裡是一份股權轉讓書。還有這裡,是我的投資收入和幾處房產,也全都給你。」

葉悄被他的行為逗笑,眼淚裡還有些濕潤的淚意,心裡酸軟,還是忍不住打趣他:「我沒想到你竟然會來這招,真俗啊……」

陸城遇說:「俗是俗了點,管用就行。」

葉悄撐著頭想了想,不確定問:「我們之間,會不會太快了?」

這種事情,兩人之間居然還有商量的餘地,就像是在討論這個周末要不要外出旅遊一樣。

「太快了嗎?」陸城遇思索,「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已經錯過了七年。每次我隻要一想到這七年,我就覺得太慢了。原本,你現在就已經是陸太太了。」

他簡直大言不慚,「所以——悄悄,我們能不能節奏再快一點?」

葉悄雙手環住他修長的頸脖,口勿了一下。

「你答應了嗎?」

「嗯。」她薄藤色的頭發,糾纏在他的肩,雪白的棉襯衫被她蹭亂,起了褶皺的痕跡,「你要怎樣再快一點?」

陸城遇扶住她的月要身,給她支柱一般,「我明天陪你回一趟黎洲市。上門提親,拜訪嶽父嶽母,這樣,你很就難再跑掉了。」

「不要怕,悄悄,這次不同了。」

「你不是一個人回去孤軍奮戰,你有我了。」

02她重回故裡,已經找不到家。

回黎洲市之前,葉悄決定跟方木深說清楚。她把自己的發現、猜測,全盤托出,留給方木深自己去判斷和抉擇。

「我今天就會回黎洲,如果你對我說的感興趣,也想要弄個究竟,歡迎你去看一看。」葉悄對方木深說。

她從方木深的公寓出去,陸城遇把車停在路邊的一棵繁花樹下等她。後座上堆著兩個人簡易的行李,隨時可以載著她出發。

車子一路開上高速,陸城遇設置好導航,偏頭看葉悄,發現她閉著眼睛在假寐。她忽然問他:「你說阿深會不會跟著來黎洲?」

陸城遇說:「會。我有預感,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你真是個樂觀主義者。」

「遇見你以後,我比較想得開。」

「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葉悄歪著頭笑,眼睛撐開一條縫來陸城遇,懶洋洋地伸手打開車上的收音機。

有些低沉沙啞的女聲安靜地在唱:「flytheoceaninasilverne,seethejungleenitistthrainjustreertillyouarehoagainyoubelongto,youbelongto……」

蔚藍的天空上飄浮著棉絮似的白雲,車窗外灌進來舒服的涼風。

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大概因為太愛他,聽一首小情歌,就輕易想到了天荒地老。

葉悄已經徹底放鬆下來,把這當做是一場旅程。

到達黎洲之後,葉悄立即遭遇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尷尬處境。

她帶著陸城遇憑借記憶,回到了當年的自己家樓下。敲門之後,探出頭來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你們找誰?」

葉悄再次看了一遍樓層,確認自己沒有走錯地方,「請問……這裡不是葉赫國老師家嗎?」

「他們家搬走了啊,你不知道嗎?你是他學生嗎?」

葉悄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失了聲,陸城遇替她道:「你知道他們搬去哪裡了嗎?」

女人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們可以去問問小區的門衛和保安,他興許會知道。」

輾轉找了幾個人,最後才得到了一個新地址。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兩人先去酒店住宿。陸城遇事有所準備,找好了歇腳的地點,倒是省去了很多時間,直接把車開了過去。

陸城遇不太放心葉悄,定了間寬敞的雙人房。房中點著安神的洋甘菊熏香,淡而悠遠的氣味,若有似無地飄盪在空氣裡。葉悄職業病,一向對各種氣味最敏感,這會兒卻反常的什麼也沒說。

自她回到黎洲之後,整個人渾身縈繞著一股蕭索的氣氛,連話也變少了些。

一個人從外地回鄉,深夜裡卻發現,連自己家的地址都找不到了。那種失落感,恐怕少有人能體會。

《詩經?采薇》裡寫邊塞的戍卒返回家園: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大致意思是,回憶起當初我離開家鄉時,楊柳紙條在風中輕盪。如今我回到家鄉,大雪覆蓋歸途,風霜交加。

連飽經滄桑的邊塞戰士都難以承受的感情,何況她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

葉悄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就往被子裡躺,平靜地看著陸城遇,話裡卻故意露出輕佻的意味:「嗨,先生,過來給我催個眠。」

坐了一天的車,她又乏又倦,卻依舊難入睡,偏偏裝著安眠藥片的瓶子不知被陸城遇扔到了哪個垃圾桶裡,她剛剛在行李箱翻了好一陣,也沒有找到。

陸城遇拿過毛巾,坐在床頭,細致輕柔地給她擦頭發。他很想安慰她,但安慰的話說多了,也顯得蒼白無力。

帶著薄繭的指腹,用上適當的力度幫她按壓太陽穴,葉悄微不可察地呼了一口氣,似乎放鬆了不少,有了點說話的欲望。

「你晚上沒吃什麼,要叫夜宵嗎?」陸城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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