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1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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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悄拒絕了。

陸城遇想了想,又說:「悄悄,我給你講個笑話,但這其實是一首很不錯的詩。」

葉悄有點好奇,豎起耳朵來聽。

「《大雨》,作者曹臻一。」

「那天大雨,你走後,

我站在方園南街上,

像落難的孫悟空,

對每輛開過的出租車,

都大喊:師傅!」

葉悄腦補字裡行間的畫麵,果然咯咯地笑起來,她笑得裹著半床被子倒在陸城遇懷裡,笑得眼睛酸澀,漸漸滲出某種透明的液體。壓抑了許多的情緒,像溪澗一般流露出來,浸濕了陸城遇的衣服和掌心。

他等她這一場宣泄過後,口勿了口勿她通紅的眼睛,快速地催眠她,讓她進入夢鄉。她像個小動物一樣趴在他身上,露出毛茸茸的發頂。

「好好睡一覺,悄悄。」

陸城遇拿毛巾給陷入深度睡眠的葉悄做了個熱敷,又泡好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床頭櫃上。等他終於能夠閒下來,桌上的手機不安分地震動了一下。

是方木深發來的簡訊。

——我已經趕到黎洲市了。

陸城遇再看一眼手表,時間是淩晨一點半。他嘆氣:「怎麼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這麼晚趕過來,是來作死嗎?」

明天飛過來也不遲啊!

陸城遇一直搞不明白,方木深這人為什麼會如此熱衷於三更半夜趕路。他是嫌命長,想過勞死嗎?

陸城遇把酒店地址發過去,想想還是算了,直接打電話問方木深:「你現在在哪裡?我開車出來接你。」

03他想擔任她世界裡的所有角色,讓所有人都不能傷害她。

第二天,葉悄醒過來看見方木深,也驚訝於他的速度。

她刷牙的時候,滿嘴泡沫,含糊不清地跟陸城遇提起:「沒想到阿深的速度會這麼快,我們前腳走,他後腳就到了……這是不是也說明,他也很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陸城遇不忍心太打擊她,但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你不要對他期望過高。以我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他這次百年難得一見的積極性,很有可能不是因為想要認祖歸宗……」

「而是因為隻有他認祖歸宗了,找到屬於自己的真實身份,脫離方木深的人生,解除和夏覺晴的姐弟關係,他以後才能娶夏覺晴。」

「……」

葉悄被這個無情的現實戳中了膝蓋。

陸城遇勸慰她說:「這樣一來也好,他肯定會無比配合,你讓他做親子鑒定,他就會乖乖陪你去親子鑒定。」

在陸城遇看來,方木深其實和葉悄很相似,一樣的親情寡淡。曾經在夏家生活的如履薄冰的經歷,讓他對親情的希冀所剩無幾。

而他唯一出的岔子,大抵就是無法自拔地喜歡上夏覺晴。

記得當年在美國,他被人打傷,倒在冬天零下幾度的冰冷地麵上奄奄一息,手裡還攥著夏覺晴的一張照片,死死不肯鬆開。

他入了魔一般的執念與熱血,好像通通給了夏覺晴一個人。

「你知道『剃頭門事件』嗎?」

葉悄搖頭,陸城遇說:「那也是一年前發生在美國的事了,在華裔圈子裡傳得比較厲害……」

「有個癡戀阿深的女粉絲,為了見他一麵,引起他的注意力,在美國的一家社交網站上直播剃光頭。」

「結果呢?」葉悄問。

陸城遇說:「……結果他打電話報警了,說那個女孩嚴重打擾到他的私生活,給他造成了乾擾,並且還給人家按上了一個巨大的罪名,說她行為舉止偏激,做出了錯誤的示範,容易誤導未成年人追星群體,對社會的治安和穩定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那個女孩因此還被拘留了,引起了一陣討論的狂潮……」

陸城遇做無奈狀,說:「你看,他就是有這麼不要臉。」

葉悄也確實被他這種彪悍的做法,給震驚了。

一行三人在酒店吃過早餐,按照新的地址找去葉家。這次為了保險起見,出發之前,葉悄還是給葉父去了一個電話,「爸爸,你今天在家嗎?我可能會回來一趟。」

葉父說:「在家在家,小悄啊,我跟你媽沒有住在以前學校分配的老房子裡了,去年的時候搬了一次家,我忘記告訴你了,地址是……」

葉悄打斷他:「我知道。」

葉父驚訝地說:「你怎麼知道了?你媽告訴你了?」

葉悄若無其事,淡淡地說:「昨天回了以前的公寓,問了小區裡的門衛。」她昨晚在那種情況下,撐死不肯打電話詢問地址,僅剩的一點自尊心在月匈腔裡發燙,現在也不願意多提,匆匆結束通話:「好了,爸,那就先這樣吧,我掛了。」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兩個大長腿發光體,忍了一下,還是沒有交代說自己會帶人回去。

而且一帶帶倆。

「誒,先別掛,你大概幾點到?」

葉悄估扌莫了下時間,說:「大概十點左右。」

「行,」葉父的聲音裡聽得出有點興奮,「中午爸爸給你做好吃的!」

葉家搬的新址離原來的地方不算遠,隔了幾條小街而已。

葉悄帶著陸城遇和方木深抄近路,穿進小巷,旁邊有不少的商鋪在修繕,以前葉悄熟悉的那些舊招牌也換了模樣。隻有長著幽綠色苔蘚的牆壁依舊佇立在哪裡,腳下青磚鋪就的路麵彎彎曲曲地延伸。

舊日時光,已經遙不可及。

她兜兜轉轉,好幾次,差點帶人走錯了方向。

新家所在的小區是剛開發不久的,道路兩旁種的都還是矮矮的綠樹幼苗,南邊還有部分地方在施工,放眼望去是裸露的黃土地。

葉父站在三樓的陽台上望著,遠遠看見葉悄,叫了她一聲。

葉悄一愣,抬起頭,逆著陽光看見了許久不見的父親的容顏。

葉悄事先也沒說自己還會帶人回來,葉父看見她身後站著的陸城遇和方木深時,神情愣怔,問:「小悄,這是你朋友啊?」

陸城遇主動上前一步打招呼:「伯父你好,我叫陸城遇。」

葉悄實現跟他再三商量過,這次主要是回來看看葉母身體究竟怎麼樣了,他們倆的事緩一緩,先不提。陸城遇略有不滿,說好的上門提親,他可不是鬧著玩的。

手上準備的禮物送出去,陸城遇笑容溫邇得體。

兩手空空的方木深就顯得隨便多了,他目光豪不避讓地打量葉父,和眼前的這個家。自我介紹時,也隻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您好,我叫方木深。」

葉父招待幾個人坐,葉悄拘束地坐在沙發上,倒顯得像是個客人一樣。

「你媽媽出去買菜了。」葉父說:「她剛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特地出門去買菜了,這會兒也應該要回來了……」

話音未落,樓道間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

葉悄前去開門,發現葉母站在門外,手臂上垮了個菜籃子,身後還有一個陌生的二三十來歲的男人。

「媽——」

葉悄主動打了聲招呼,葉母應了一聲,又看見陸城遇和方木深,不知怎麼卻尷尬起來,「你帶朋友回來了啊……」

不自在的神情,跟方才葉父臉上的一模一樣。

葉母替葉悄介紹旁邊的陌生男人:「這是你陳阿姨的兒子羅鑫,你們小學初中都是一塊兒讀的,你還記得吧?」

葉悄一愣,忽而有點明白葉母的意思了。

羅鑫和葉悄打招呼,把手伸過來。葉悄的手臂筆直地垂在身側,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搭理人的意思。

她和羅鑫其實不熟。

雖然讀書時曾是校友,但是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集。葉悄之所以知道有羅鑫這麼個人,是因為葉父和葉母經常在家裡提起那個鼎鼎大名的羅校長,說他今年又升職了,今天晚上又要去吃慶功酒。說他還有個兒子叫羅鑫,和小悄是同年生的……

而現在,葉悄回來的第一天,羅鑫就隨葉母出現了,手上還提著禮品盒。

葉悄似笑非笑,上挑的眼尾斜飛出一抹淡而冷的譏誚,「你什麼意思?」

羅鑫猝不及防地被她這麼一問,絲毫沒有心理準備,隻好尷尬地照實回答:「是葉阿姨和我媽叫我過來看看你……」

葉悄反問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羅鑫麵子上過不去了,臉色也一點點沉下來,惱羞成怒地開口:「她們說讓我過來看一下我們倆合不合適!」

葉悄冷笑著說:「你現在看完了,我們倆沒一個地方是合適的,你趕緊回去跟你媽較差吧。」

「葉悄你什麼意思啊!」葉母也發火了,她的臉麵被這個許久未見的女兒在短短幾分鍾之內丟盡了。

「我就是字麵意思!我跟他不合適!我才回來,你們就安排這一出,你們想乾什麼啊?」葉悄聲音的分貝也大起來,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吼。她從沒有這麼憤怒過,身體裡的血都往上湧。

「我是為了你好!你一個人在外麵這麼久不回家,我是想讓你在這邊結了婚,安定下來……」

「你不是不想見到我、不想我回家嗎!現在裝什麼天下慈母心,想賣女兒就直說!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混賬東西!」

葉母抄起手邊櫃台上的玻璃花瓶,向葉悄砸過去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來不及阻攔。

玻璃碎在地上,四分五裂,仿佛昭示著破裂的感情,和永遠也無法再縫合的傷口。

葉悄的額角破了一個菱形的口子,一股溫熱的鮮血蜿蜒地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她像一個沒有聲息的木偶,在滿室的剎那安靜中,忽然揚起手指向方木深,對葉母說:「他很有可能就是你兒子……我把小尚找回來了,我不欠你和這個家什麼了……」

方木深卻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陸城遇的臉。

陸城遇站的位置離葉悄有點兒遠,他幾乎貼在灰白的牆壁上,一瞬之間,所有的神情都斂去,仿佛秋風乍起,頭頂有蕭瑟的灰塵和草屑簌簌而落,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

他慢了半拍走過去,走到葉悄身邊蹲下來,聲音又低又沉,偏偏又柔和地不可思議,他說:「悄悄,我們去醫院。」

方才的那場爭吵,仿佛耗盡了葉悄的所有力氣,她點點頭,乖巧地伏到他背上,雙手牢牢地環住她。

血跡低落在陸城遇的白色襯衫上,顏料般染紅,擴散,暈開一片,觸感溫熱潮濕。

他的鼻息間有淡淡的血腥味,難以名狀的窒息感像堅固粗糲韁繩,緊緊勒住他的肋骨。他不知該如何忍耐下去,那是生下葉悄、養育葉悄的父母,他無法回擊,她也不會允許他回擊。

他有種瘋狂的念頭,他恨不得自己是她的父母,她的愛人,她的知己,她的摯友,她的手足,她的一切。

他想擔任她世界裡的所有角色。

這樣的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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