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變(1 / 2)
粗壯的樹梢上,隱約可見純白的衣角,霞光透過樹梢落在女人的臉上、潔白的大腿上,將奶白的肌膚映襯出淡淡的暖紅,她垂著眼睫,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呼吸綿長,似乎陷入了沉靜的夢中。
宿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他雙手還在月匈前,踩著木屐一步步接近,沒有發出聲音,注視著那個仿佛遊離於世界之外的身影,眼底似乎醞釀著淡淡的墨色,說不起道不明的戾氣一閃而逝。
空氣瞬間彌漫起厚重黏稠的壓迫感。
白鳥握緊刀柄,羽睫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
透過遮擋視線的枝葉,依稀能分辨出那一抹特殊的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高糊的畫質似乎又清晰了點兒。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但她沒有在意,眯著眼睛去看漫天遍野鋪散開的晚霞,不自覺地把玩著尖刀。
「我說,消極怠工的是你這女人才對吧?」宿儺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掃了一眼那一抹若隱若現的白皙,挑眉。
「啊,抱歉。」白鳥慢吞吞地開口,沒什麼誠意的道歉,「隻是忽然想起些往事。」
大概是在闊別許久後再一次與普通的人類產生交集的原因,她的腦海裡不自覺就湧出了許多的回憶。
包括——
那個少年。
那個永遠留在了她的記憶和那個巷子裡的少年。
他叫秋元,一個簡單又好聽的名字。
難怪會對那小孩的名字感到熟悉。
「詛咒先生,也會有『過往』嗎?」她忽然開口詢問道。
興許是晚霞的餘韻讓人感到了幾分難得的愜意,宿儺沒有在意她的窺探,但也沒有回應的打算,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
白鳥卻並不在意,把尖刀平舉在眼前,鋒利的刀刃麵向自己,緩緩轉動。
燦爛的橘紅色在刀麵上鋪撒開來,又順著不同的旋轉角度落在臉上,把她烏黑的瞳孔映照成蜜糖般的棕色。
「沒記錯的話,」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尖刀上瑰麗的色彩,不像血的濃烈,少了幾分冷厲的銀,「你是廚子嗎,詛咒先生?」
「哈?」難得大發慈悲沒有直接動手的宿儺被眼前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的迷惑發言搞得一頭霧水。
「我看到了哦。」白鳥用刀對著自己比劃幾下,「你的……「領域」?」
「啊。你在說那個啊。」宿儺今天非常難得的好說話,「那又怎樣?」
搖搖頭,白鳥忽然有些好奇,垂眸用指腹細細撫過平滑的刀刃,「當一個廚子不好嗎?」
「哼。」毫不掩飾嘲諷的冷笑響起,似乎是對她至今為止仍然保留的天真感到可笑,「比起屠宰動物,屠宰人類,親眼看著他們臉上的畏懼與怨怒,卻又無力反抗的模樣,不是更有趣嗎?」
白鳥點點頭——果然是變態的想法。
不愧是你。
「怎麼?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宿儺笑容放大,「來親手體會那種美妙的快感。」
白鳥呼吸一窒,他的話就像是一個開關,瞬間引出了大腦裡封存的回憶。
漫天遍野的血色一點一滴地滲了出來,霎那間將她淹沒。
指尖的刺痛把她沉溺的意識拉了回來,白鳥低頭去看,指腹一條淡淡的血線,鮮紅的血跡暈染開。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不似她的沉默不語,身著寬大和服的男人唇畔笑意更濃。
「既然選擇了成為一名廚子,不管怎麼說也要稍微敬業一點吧?」
她不帶絲毫情緒色彩地感嘆道,隨手把血跡擦在衣服上,握著尖刀利落地從樹梢上一躍而下,落地時踉蹌了幾步幾欲栽倒,光潔白皙的膝蓋重重落在地麵上,留下了顯眼的擦痕,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拍拍手,挺直背脊。
白鳥眉眼冷淡,平靜地注視著對麵清晰了不少的身影,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一團濃霧之中,讓習慣了散光的她下意識眯起眼睛去看淺淡的肉粉色短發,模糊的麵容上暈染著黑色,看不清眉眼神情,寬大的白色和服,領口似乎是黑色,又似乎是常見的紺色,寬袖,穿著較為傳統的白襪和木屐。
和她想象中的模樣差不多。
「我好像餓了。」忽然懷念起記憶裡醃蘿卜鹹到齁的口感,她脫口而出,「可以給我做一頓飯嗎?」
「哈——???」
就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白鳥也能從他毫不摻水的語氣裡聽出那一份真情實感的震驚。
白鳥·膽大包天·一時口嗨·大山抿抿唇,眼神飄飄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