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嬰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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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了數,一共兩百三十六具保存完好仍未腐爛的屍體。

陰地是個絕佳的養屍地,埋葬在陰地的屍體不會腐爛,時日一長就會被養成蔭屍。

同時,陰地困住鬼魂不得轉世投胎,所以屍身沒有被破壞的鎮民鬼魂便又鑽回軀殼中,等著來日修成僵屍,繼續為禍人間。

屆時,初級場就會升為中級場甚至是高級場。

宿江舉手:「還有男主人,晏哥,你忘了數。」

高晏回頭,看到終於產生害怕情緒的男主人,輕飄飄說道:「差點忘了,那麼一共是兩百三十七具屍體。」

男主人的頭顱和身體一樣開始僵硬,艸,這玩家到底想乾什麼?

「知道怎麼做串串嗎?」

不僅知道還吃過,老實說味道很不錯,但是把遊戲場屍體串起來還是頭一遭。

高晏:「這兒竹竿還挺多,估計就是方便驅趕烏鴉群才準備的吧。」

草坪旁邊有個角落正堆放許多根長長的竹竿,竹竿上還沾著乾涸的黑色汙血,高晏讓其他玩家將屍體分別綁在竹竿上,一個又一個的,遠點兒看還真像串串。

短發女:「竹竿不夠。」

高晏:「那就分批來,先把其他的屍體綁起來扔到客廳裡,再去將地下室的拉胡天神神像請出來往它們麵前擺,鎮壓住,讓它們乖一點就好。」

園丁玩家頗為熱情,指揮著隊友揮灑汗水,仿佛這是他們精力無限的青春,反正乾得是熱火朝天,特別興奮。

金發男和瘦個兒在幫忙製造屍體串串的同時,不由好奇之前瞧見的女孩,那名五歲大的孩子,高晏和褚碎璧兩人親生的孩子。

在搬動屍體的時候,金發男用蹩腳的中文問高晏:「你的孩子呢?」

高晏正跟宿江說話:「什麼?等會兒我們去搬拉胡天神神像就可以——你剛才說什麼孩子?」

金發男比劃著:「那個女孩子,五歲大小。」

高晏恍然大悟,知道他指的是阿蘇羅,於是說道:「她不是我的孩子。」

金發男表示理解:「我們都懂,明白你的犧牲,不過你把她藏在哪裡?我們保證不會說出去,讓她出來吧。」

「?」高晏挑眉,聽不懂金發男說的話,但看他連中文都不太會說便估測是用錯詞了。

於是他解釋道:「她確實不是我的孩子,不過她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金發男聳肩,好吧,安全就好,反正那個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擺到台麵上來說。

「我們理解你,理解萬歲。」

高晏:「……謝謝。」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微笑感謝就行了。

玩家們花了一天時間,利用鐵鍬將別墅整個草坪都翻了個底兒才把所有屍體給挖出來,隨後又搬到客廳來儲存著。

忙到此時,天色已暗,不再適合繼續工作。

於是大夥兒便停下來,圍坐在一起吃完晚餐,聊了會兒才各自回房休息。

忙活整天,若不是遊戲場同時提高玩家的體能,估計這會兒都得倒下去。因為太累,所以夜裡連嬰靈的啼哭聲都聽不到,一覺無夢到天亮。

天一亮,吃完飯繼續昨天沒乾完的活。

烏鴉群又停在了草坪上,但這次找不到任何的屍體,它們繞著別墅盤旋一圈後才不甘心的飛走。

烏鴉群一飛走,別墅的門窗便立刻打開,玩家們按照高晏的指示將串滿屍體的竹竿插進草坪。

一共三十六根長竹竿,每根長竹竿上綁著至少三具屍體,好在屍體雖被陰地滋養得還算完好,但重量還是比常人輕了一半,否則這竹竿也立不起來。

三十六根竹竿,108具保存完好的屍體,被綁在竹竿上豎了起來,圈滿整個別墅的草坪,這場景簡直蔚為壯觀。

反正是玩家們這輩子都見識不到的壯景就對了。

短發女收回目光,對高晏說道:「你是想讓烏鴉群吃掉這些屍體吧?」

她記得高晏說過烏鴉群曾經吃過嬰屍腐肉,沾染怨氣,同嬰靈有共情作用,因而對別墅草坪底下的屍體也有著很深的憎恨。

現下,高晏將草坪底下的屍體都挖出來綁在竹竿上成了串串,於烏鴉群而來就是擺到餐桌上的豐盛美食,還省了它們刨開草坪的步驟。

但是有一點短發女不太明白,她詢問道:「剛才烏鴉群也來了,為什麼不把屍體扔出去?」

「因為它們還沒有醒過來。」

眾玩家不解其意:「什麼意思?」

高晏:「……誠邀您於死亡的第六天參加盛宴。男主人以玩家的血肉作為食材,替第六天的宴會做準備。第六天的宴會,存活下來的玩家需要躲避在房間裡以免被他們盯上。這裡的『他們』指的就是草坪底下埋著的屍體,也就是鎮民。鎮民是被邀請的客人,於第六天睜開眼睛,從地底下爬出來,為生人的血肉而狂歡。」

……艸!太幾把惡心了,這群鎮民果然是一無是處的垃圾。

活著的時候禍害無辜的嬰靈,死了,因陰地之故成為類似於行屍的東西,便繼續控製著男主人替他們攫取生人的血肉,等到第六天醒過來就從地底爬出來享受。

高晏:「他們在第六天醒過來,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與嬰靈有共情作用的烏鴉群吃掉身上的肉,不是更有意思嗎?」

沒有意識的被吃掉,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所以還是要活生生被烏鴉群啄食掉身上的血肉,在無盡的恐懼中償還曾經犯下的罪孽,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聞言,眾玩家們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在高晏輕飄飄甚至稱得上是溫和的語氣中,感到置身於深海的膽寒。

眼前名為高晏的青年,表情溫和,實則手段狠厲至極,卻莫名讓他們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恐懼和快感同時存在,逐漸就讓快意壓倒了恐懼,他們也開始期待醒過來的鎮民發現自己被捆縛於竹竿上,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烏鴉群啄食乾淨的畫麵。

男主人的頭顱還有意識,就擺在桌上,正對著能看到草坪的窗戶,他『啊啊』地叫著,覺得眼前這群玩家簡直就是瘋子、神經病!

他的身體也被串在了外麵,而且是在最顯眼的位置,估計到時候會是第一個被吃掉的串串。

拉胡天神神像已經被搬到客廳處,就擺放在剩下來的屍堆麵前,男主人正是懾於神像隻敢『啊啊』亂叫。不過在神像麵前,男主人還敢開口,那就說明神像的威力已被符文和陰地壓製得所剩無幾。

屆時,蔭屍全部醒過來,神像不一定壓製得住。

男主人因此而心有憑仗,還兀自在那兒打著小算盤,以為有機會逆風翻盤。

說他是垃圾中的弱雞,弱雞中的弱智,半點兒也不誇張,高晏像是會給敵人留一線生機的人嗎?

不,他不是那種人。

相反,高晏可能隻會選擇用手電筒的光線假裝是一線生機,給敵人希望又當著麵兒掐斷,既惡劣又記仇,十分難纏。

於是高晏當著男主人的麵兒,掏出三根佛香祭拜拉胡天神神像。

那三根佛香還是從觀落陰遊戲場裡麵帶出來的,於祭鬼、神、妖邪等物皆有妙用。

拜完之後,高晏對男主人的頭顱說道:「我說整死你們,你還當我開玩笑不成?」

男主人訥訥瞪著高晏,徹底被恐嚇得失語。

三根佛香祭鬼神,神像既在,哪容得了鬼怪妖邪放肆。

遊戲場的第五天,陰雨在五點鍾的時候就開始下,比前麵四天提前兩個鍾頭。

夜幕降臨,八點鍾的時候,嬰靈的哭泣便繞著別墅若有似無的響起來,不再出現於玩家的夢境,而是在現實中啼哭。

起先是貓兒似的音量,隨著時間的消逝,啼哭聲越來越尖銳恐怖,圍繞著別墅自四麵八方籠罩住,恨不得破開屏障湧進來的嬰靈們,估計就全都在別墅外頭徘徊。

憤怒、哀傷、痛苦和仇恨,啼哭聲層層疊疊,如掀起來的海浪逐層堆高,其中挾裹著可怕的負能量也在感染著玩家的情緒。

玩家們不由自主的感到低沉,心理承受能力較差的,竟然已經開始掉眼淚。

園丁玩家是個光頭男,長相頗為粗獷,放外頭就是大哥形象,此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形象反差實在太大。

不過現在沒人嘲笑他,因為其他人也不好受,連看著頗為堅強的短發女都用手掌捂著臉痛苦地哭道:「我想起死在前幾場的朋友,我們走過三場初級場,結果沒能走過第四場,她死在裡麵……」

其他玩家也在絮絮叨叨,發泄著心中的壓力以及對狗比遊戲的不滿。

高晏抗壓能力一向比較強,嬰靈們的啼哭最多讓他覺得有點兒不開心,影響不大。

褚碎璧神色如常,要不是高晏沒打算回房,估計他早就去睡覺了。

倒是年紀最小,看著也最吃不了苦的宿江,臉上笑嘻嘻的,竟然還能貢獻出肩膀給哭得特別傷心的玩家靠。時不時安慰一兩句,當個逗哏的,脫口而出一兩句笑話提高玩家們的情緒。

情緒低沉的情況持續兩個小時,玩家們逐漸適應並穩定下來,但也不復此前高昂的情緒,而是各自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不說話。

宿江打了個哈欠,跑到高晏旁邊的沙發上窩下來,「我先睡會兒,有情況再喊我。」

高晏靠坐在寬大的座椅裡,聞言便懶散的應了聲,隨後又見宿江還沒睡不由詢問:「聽到啼哭聲,你不難過?」

宿江睜開眼,遲緩四五秒才回答:「不難過呀。負麵情緒而已嘛,我習慣接收和處理負麵情緒了。」停頓片刻,他遲疑著詢問:「晏哥,你難過啦?負麵情緒可大可小,有問題就要及時傾訴——」扭頭就沖褚碎璧喊道:「晏哥傷心了,您有空就趁現在趕緊把晏哥抱懷裡安慰!」

言罷,迅速躺下,三秒入睡,以行動表示他真的沒空,隻能讓褚碎璧代勞好好撫慰高晏空寂的內心。

宿江單薄的背影和倔強的後腦勺,仿佛是在訴說一個為家庭操碎心的兒子的無奈和心酸。

高晏:「……」倒真是苦了兒子。

褚碎璧:「抱一抱?」

高晏:「不了,謝謝。」

褚碎璧笑了聲,摘下一邊耳機遞給他:「聽聽。」

高晏猶豫一瞬,接過耳機塞到耳朵,聽到裡頭悠揚的輕音樂,仿佛是聽到春日黃鸝鳴叫,看到露珠自花瓣墜落而晨光於雲端灑落的一幕,心情慢慢舒緩,甚至是有了些困意。

褚碎璧低聲說道:「睡會兒吧。」

高晏抬頭看了眼褚碎璧,後者站在他的身旁,因為耳機線的一端在他這兒,所以得傾身彎月要,站久了恐怕就不太舒服,但褚碎璧沒有就此說什麼話。

座椅是單人座,但頗為寬敞,於是高晏向旁邊挪出個空位來:「坐下來吧。」

聞言,褚碎璧看向高晏,以他站著的角度瞧不清楚高晏此時的表情,但是看得見微紅的耳朵尖兒。

褚碎璧滿足的眯著眼睛,坐了下去。

座椅雖寬敞,但坐下兩個大男人卻還是顯得擁擠,難免出現肩膀挨著肩膀,大腿貼著大腿的情況。

褚碎璧難得不騷,真暫時從良當個人,便就在高晏耳邊說道:「先休息會兒,到時間我再喊你。」

高晏眼睛睜不開,乾脆閉上去,聽到褚碎璧的話,輕應了聲便睡著。

褚碎璧等他睡得深了些就輕輕的將他的腦袋撥到自己肩膀上,靜靜地看著高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地一聲,午夜鍾聲響起,遊戲場第六天到來,玩家在一瞬間緊繃神經,警惕地瞪著客廳被綁成粽子的蔭屍。

同一時間,嬰靈們和鎮民的屍體開始躁動。

啼哭聲更為尖銳,猶如千萬根針紮到玻璃上,密集地刺耳的聲音不絕如縷,接著就是地上的屍體開始動彈。

先是手指僵硬的抽動兩下,隨後就是眼瞼在動,從局部到全身,一具屍體爬起來,兩具、三具……無數具。

蔭屍爬了起來,意識逐漸回籠,本想一如既往那樣先恐嚇人類玩家,接著開盛大的宴會,享受新鮮的血肉狂歡。

結果剛想坐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跟昔日的鄰居一起被綁成一串串,而昔日為盤中餐的人類玩家們正端坐一旁,或饒有興致、或冷笑地盯著他們。

眾蔭屍:??今年換新花樣玩了嗎?

時間一到,高晏就被褚碎璧叫醒,看到蔭屍們:「醒了?」

「吼——」

蔭屍不會說話,隻會發出野獸似的嚎叫,它們沖著高晏和玩家們憤怒地嚎叫,試圖掙脫身上的繩子。

高晏打了個響指:「推過來。」

園丁男和他的隊友們跳起來,嘿嘿笑著將辟邪擋煞的拉胡天神神像推到蔭屍麵前——

怒目凶相,恐怖怪誕,名為天神,實為吞吃眾小鬼的夜叉,真正的惡鬼之王,天狗抱月之神。

「吼——鵝!!!」

嚎叫到一半突然被嚇出鵝叫,喉嚨像被隻大手狠狠扼住一般,嚇得瑟瑟發抖壓根不敢再亂吼亂叫,趴伏在地板上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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