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奪(1 / 2)
南穗借助前幾個盒子的卡片,她能猜到這是他在2021年3月26日,在她20歲生日那天送她的。
是鑽戒。
南穗喉間發澀,她拿起那枚戒指,內環刻寫著兩個字。
-七七。
南穗眼睛失焦地看著上麵的字,她想到她曾對傅景珩說過,他並不如她喜歡他那樣,喜歡自己。
她仍然能想起那時他的神情,此時像是一幀幀慢動作播放的電影,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他似乎有些痛苦地皺眉想要解釋,可張了張唇,最終一句話未言。
南穗以為他的緘默寡言便是承認她的話。
感情這種事,本就是不公平的,最先陷進去的鐵定是要受傷,也是最卑微的那一方。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許多人的暗戀與喜歡都是無疾而終的,但她得償所願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翻到了這些,他會不會還是和以前那樣,保持沉默。
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守護、他的熱枕、他的陪伴。
南穗低下頭,眼眶泛紅,她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回盒子裡,強烈的愧疚感拚命地擠壓著她的月匈腔,像是密密麻麻的針往她身上紮。
她站了會兒,走出書房,恰巧碰到拿著浴巾過來的張嫂。
張嫂看著南穗渾身被雨浸透的模樣,連忙上前:「快來擦擦,待會兒要凍感冒了。」
南穗接過,黑睫顫了顫:「謝謝張嫂。」
張嫂抬眼看了她一眼,神情微愣:「這是怎麼了,眼睛這麼紅?」
「你們是不是一一」
她似是覺得說這話有些不好,張嫂扯開話題:「剛才先生回來了一趟,說是要飛國外幾天,好像挺忙的。」
張嫂頓了頓,繼續說:「外麵的雨下得這麼大,先生專門派了電工過來檢查,以防別墅突然停電。」
原本晴空萬裡的天氣說下就下,暴雨如注地往下砸。
南穗聽懂張嫂委婉的話,她低下頭,抿唇:「我和他已經和好了,隻是,我突然覺得自己對他挺不好的。」
張嫂也搞不懂現在的小年輕的情啊愛的,她說:「哪兒有好不好的,兩個人在一起覺得開心就在一起,覺得不開心就分手,不要想那麼多,隨心。」
南穗不受控製地紅了眼眶,她稍移了移目光:「嗯。」
她和張嫂說了幾句,披著浴巾去了地下室。
南穗想到傅景珩腹部的那幅刺青,記憶被拉回日本在酒店的那晚。
他垂睫,眉眼深邃地握著她的指尖,鄭重又輕聲對她說:
那是他的小玫瑰。
南穗來到那間地下室,掏出來之前傅景珩給她的鑰匙,打開掛在門上的那把鎖。
她推開門,走進去。
裡麵依舊和那天她看到的無甚區別,可再次踏入這裡,南穗的心境完全不同。
第一次闖進來,她害怕又無措。
這次她主動走進他心裡,看到的是他對她的克製隱忍,笨拙而又暴烈的深愛。
南穗站在門口沒動,那晚她被多種情緒交織,並沒有將這裡看得真切。她默默地看了會兒,而後走進去。
洗照片的暗房被隔在內側,在旁邊佇立著幾個很大的箱子以及櫃子。
南穗蹲下來,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她看到了那隻人那般高的布偶熊,它被斜著折放進箱子裡。
她抬手觸碰它厚重的絨毛。
南穗難以想象當時他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穿上它,來到她的麵前。
他會不會覺得悶,會不會覺得很沉,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因為無法脫掉玩偶站在她眼前而難過。
南穗起身,拉開一扇櫃門,裡麵掛得全是衣服。
餘光掃過一角,隨後她整個人愣住。
衣櫃的最底板,擱放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在白色標誌上麵隱約能看見有幾滴乾涸的血跡。
南穗難以置信地將它拿起,盯著出神,心緒完全靜不下來。
她記得很清楚。
那一年,她搬到明溪公寓住的時候被兩個中年男人綁架,他們開著車把她綁到工廠裡,給南宏遠打電話要贖金來抵消一年未給他們二人的酬勞。
他們約定,一旦賬上收到錢,就會放了她。
條件便是,不能讓其他人知曉這件事。
在他們吃飯間,南穗聽到工廠的窗戶被砸破,聽到聲音,他們放下泡麵跑到門口,然後南穗看到一個人影從外麵翻了進來。
少年戴了黑色的鴨舌帽,將他的五官遮蓋得極嚴實,他手裡拿著小刀將綁在她手腕上的繩子割破。
他們並沒有那麼幸運,那兩個中年男人長期搬運重物,力氣極大,在少年拉著她逃的時候,其中一個中年男人將她狠狠推在對麵牆上,她撞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南穗發現她已經在醫院裡,旁邊站著南宏遠以及沈亦姚。
她問那個救她的哥哥是誰,他有沒有事。
南宏遠和沈亦姚表情有些怪異,躲閃地對她道:「不知道是誰,人已經離開了。」
南穗找過醫院的護士和醫生,可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救了她,隻知道她是接到了一通求助電話,被救護車拉進了醫院。
南穗驀地回神,救了她的人,是傅景珩。
她完全不能明白為什麼南宏遠和沈亦姚說不認識救了她的人是誰。
明明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撒謊。
南穗握著帽沿的指尖有些用力,她的大腦一團亂麻。
她連忙給沈亦姚打電話,沈亦姚沒接。
南穗咬著唇,又給南宏遠撥通,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沒有接。
忽地,南穗想起什麼,她拿起手機給梁越打了通電話。
她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緊張地攥緊手。
很快,對麵響起男人詫異的聲音:「南穗?」
南穗嗯了聲,她的心髒跳得劇烈,她問:「之前在酒吧玩遊戲的時候,你說過傅景珩也被綁架過」
梁越沒說話。
她深呼吸,握著手機:「是不是因為他去救了我。」
半晌,梁越淡淡道:「嗯。」
他的聲音聽起來風輕雲淡:「你知道了?他怎麼會讓你知道的。」
「我,是我不小心發現的。」
盡管梁越知道,這都是傅景珩的一廂情願,他不願意將有些他做過的事情告訴她,可梁越始終覺得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