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左備,怪鰲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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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廉泉穴還好說,可那惱人的天沖穴……」

左備負手在單青的屋內走來走去,顎下兩層攏夾油膩的下巴,也是隨著他焦急的步伐上下抖動著。

「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事,你的神元和武元究竟從何而來,再這麼下去,周邊的血脈經絡恐怕就要…唉……」

「不是我不救你啊孩子,是我真的沒有辦法,現在別說巴俠,就算是全盛時期的我也…唉……」

左備走走停停,時不時地還會仰天長嘆幾聲,舉止神情,就宛如一個在茫茫人海市集,丟失錢囊的老阿婆,慌亂且無助。

又回去單青身邊坐著靜守了一陣後:「嗨,算了,我都自身難保,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無可奈何地將單青手臂收入被內,左備抱憾起身。

出門時,他還十分同情地盯著床上的單青多看了兩眼,才緩緩將那單薄的房門打外關上。

翌日,單青昏昏沉沉從睡夢中醒來。

他跌跌撞撞走到窗前,雙手剛推開兩扇木窗,一束夾雜著斑駁樹影的午後陽光,便晃得他趕忙抬手遮上了眼。

「小青子,你醒了。」

沁鼻的槐花香,在院中那棵樹乾直徑足有兩米,繁茂枝葉都快將整個南院全蓋住的大槐樹下,邱婆婆正懷抱著個滿是窟窿眼的老舊簸箕,抖灑著她清晨才去園林采摘回的斛橘嫩茶。

「哦,邱婆婆,他們都去忙了嗎?」

「是啊,是啊,你都昏睡兩天兩夜了,可把左備給著急壞了。」邱婆婆聲音沙啞,顫巍巍的說道。

「啊?兩天…兩夜?」

想起那日食堂門口挨罵的場景,單青一扌莫空盪盪的腦袋,回身便去尋自已的夥計帽。

「哈哈哈,別急別急,左備出門時叮囑過我,如果你醒了,就好好休養,不必去食堂。」

聽到邱婆婆這話,單青才剎住身形,耷下兩條手臂,無力地鬆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窗前幾凳上,悶悶發起了呆。

他開始回想,回想自已打從氏亥村來到這裡後,那個惱人的毛病就已經犯過三次了。

練武場兩次,前幾日又一次。

這在往年根本不會發生。

為何現在卻變得如此頻繁?

而且這回醒來後,不僅感到月匈口悶、喉嚨疼,甚至連腦後的一大塊區域,也會時不時地傳來陣陣隱痛。

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唉,算了,許是最近給自已的壓力太大,不如……

「哎哎哎小青子,你要去哪?現在日頭可毒。」

「邱婆婆您別管了,我上山走走!」

篤定心思後,便不顧邱婆婆勸阻,由院中拎起根可支撐他搖擺身體的槐木枝,一步一挪地朝上山之路走去。

「原來這裡竟是這番景象,嗬…嗬嗬。」

此時正值烈日當頭,以往在夜間看不清的山路兩旁事物,譬如那些怪峋巨突、蒼鬆石徑什麼的,現在全讓他瞧了個清晰透徹。

望著遠端那片山瀑源頭的碧藍湖水,單青心癢難耐,不由朝前輕挪了兩下腳掌,遂又停下步子,搖頭苦笑道:「單青啊單青,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去耍水,真是不知死活……」

半個時辰後,拄拐虛汗淋漓的單青,來到了竹林自已常躺著的那塊大石旁。

將槐木枝往石頭上一立,後背一靠,便悠閒自得地合眼靜待起了那茅屋中,即將奏起的美妙琴音。

「怎麼今日這麼久,難道人不在?咳咳咳咳!」

單青故意咳嗽發出聲響,同時雙目盯著前方的草屋,就探手往身邊的槐木枝扌莫去,想要細聽屋內動靜。

忽地,他似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眉目一凝,不顧月匈口疼痛的便猛地挺身坐直。

「剛才…有道人影,他懷中抱著的那把紅色古琴…好像在哪兒見過?」

正當他心中疑惑,手中忍不住握緊槐木枝,打算上前一看究竟時,屋中琴聲驀然響起,一曲可掏人心魄的魔靡之音,立刻在草屋周邊彌散開來。

並且它和單青以往聽到的琴聲完全不同。

在他腦中迅速就產生了一種似真似幻,仿如鬼魅纏身的錯覺。

那琴音時而貼近安撫,像陽光下仙子伸出的一隻玉手,輕托著單青下顎,讓他曲月要逢隨,如沐春風。

忽而又遙不可及,像黑暗中襲來的一把可深入到他腦海的巨鐮,生生割扯著他記憶中不堪回首的往事,叫他痛不欲生。

不久,隨著琴聲在單青腦中的持續激盪,他體內的血液開始鼓噪沸騰。

於是頭痛欲裂的他便再也忍受不住,雙手死死抱著腦袋,倒地打起了滾。

霎時間,草屋外塵土飛揚,單青目中場景輪番疊換。

笑聲中,金幃鑲紅的綺蘿秀榻上,有個脯係肚兜的初生嬰孩,在眾人圍觀下,正撲棱著白胖四肢,咿呀亂叫著,努力向置於榻前的古琴爬去……

這是怎麼了,是誰在外麵哭泣,又是誰在咆哮?

前方那聳入雲端的宮殿…怎會突然崩塌,又怎會突然出現在我記憶中?

你們…你們走開,為什麼你們每個人手裡都提著兵刃?

啊,那是什麼?

大蟲!熊瞎子!還有長蟲!

啊…我的頭好痛,好痛啊!

這霧蒙蒙的灰色空間又是哪裡?為什麼會有個提槍男人抱著我沉睡,爹…是你嗎?

不不不,我不能呼吸了……

「不要彈了,不要再彈了!」

「我說!!不要再彈了!啊啊啊啊!!」

拚盡最後一絲氣力,眼球布滿血絲的單青,朝著茅草屋瘋狂嘶吼著。

隨後,他再無力氣折騰,四肢一軟,張瞪著眼,如一頭受了重傷的猛獸,伏在那裡月匈膛劇烈起伏著,大口喘起了粗氣。

就在他意識模糊的一剎那。

「吱呀!」一聲。

茅草屋的門…開了。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一閃即逝。

當他再出現時,人已來到了單青身旁。

老者盯著昏死過去的單青仔細端詳著。

這一刻,在他無神的老眼中,竟突地迸出了兩道詭異幽藍。

他俯下身,想要輕輕攬起單青腦袋,可當他顫巍巍的伸出雙臂剛要探過去時,立馬又緊張地縮了回來。

仿佛生怕其上沾染的汙穢,會玷汙了眼前人一般。

直到舒緩了好一會兒,老者才無端的仰天大笑道:「不會錯…不會錯,那日你剛來我就發現你了,但我不敢認,可現在…對…絕不會有凡人在聽到《憶風君》時而感到如此難過,哈哈哈……」

「七百年了…老奴的使命終於要完成,吾主…您稍等,待他成人立命,小水馬上就回去侍奉您,給您彈曲兒,這無聊的世間,我…早呆夠了……」

這時一陣風吹過,不僅將竹林裡即將凋敝的枯葉吹了個七零八落,更將老者那近乎癲狂的宣泄,肆意拂散在了風中。

他一把抱起單青,瘦弱身形立時變得壯碩了許多,也恰在此時,掛在單青脖間的那塊黑紅鐵片,兀的垂吊而出。

老者心頭一緊,行著的腳步開始變淩亂。

遂又踉蹌著堅持挪了一段後,就再也無法壓抑心中苦楚,駐足痛哭起來:「少主…水奴無用,讓您受大委屈了!」

隻是頑固又倔強的他,為了不把懷中單青吵醒,低呼這一聲後,就將嘴巴大張開,沫絲黏連的發出了一陣無聲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

當迷迷糊糊的單青睜開眼,發現自已身處的周圍都那麼陌生時,他「蹭」一下就坐了起來。

首先想到的是掀被檢查衣物。

「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正在躊疑中的單青,不由抖了個大激靈。

他開始慢慢轉頭……

終於,在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鬼祟表情下,他看到了一位背對自已的,發須已皆白的老者,正負手端立於茅草屋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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