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裝扮女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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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衡強壓下心中悸動,睜眼看到田七如躲避洪水猛獸一般離去,他又覺落寞。

怎麼還是這樣怕他呢。

他扌莫了扌莫月匈口,回想方才的沖動,一陣熱燥。差一點,差一點就親上田七了。

真是莫名其妙,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因為晚上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導致白天精神恍惚。

說實話,這種解釋實在有點牽強,但紀衡本能地不願深想,也就胡亂壓下那些奇怪的念頭,接著去找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於是他喚來盛安懷,讓他把婉嬪身邊那個翠珠帶過來。

芭蕉閣內,婉嬪已經屏退左右,正和翠珠密商此事。她心緒不寧,總覺要出事。翠珠便安慰婉嬪道:「娘娘請放心,奴婢可確保無任何遺漏,一應物證都已處理,皇上就算想偏袒田七,也拿不出證據。」

宮闈事件五花八門,許多案子根本查不出真相,到頭來隻能讓奴才們做炮灰,婉嬪和翠珠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反正事情是她們做的,天知地知別人不知,又能查出什麼來?

最讓她們有恃無恐的一點是,田七他隻是一個小太監。雖然主子們下死力氣查,大概能還田七一個清白,但是誰會為了一個小太監下那麼大力氣?查不出真凶,也就不會繼續糾纏了,就算田七是明擺著無辜的,也在劫難逃。

然而令婉嬪意想不到的是,皇上怎麼會親自插手此事呢,這類事情不都該由後妃們管嗎……

很久之後,盛安懷前後聯係理清事情真相,他認為婉嬪這次犯的最大錯誤是低估了田七在聖上心中的分量。其實所有人都低估了這一點,因為沒有人能想到皇上會惦記上一個太監。

不過田七認為,婉嬪做這件事情最失手的地方在於,她沒有好好地找個太醫谘詢一下。

且說眼前,婉嬪一想到皇上要親自過問,就心內惴惴不安,問翠珠道:「你說,皇上會不會發現了什麼?」

「娘娘請放心,隻要你我不招認,皇上發現什麼都無濟於事。他老人家親自過問,也不過是因為事關龍種,不能大意。娘娘千萬不要多想,隻要我們兩個閉口不說,一定沒事。退一萬步講,您現在懷著龍脈,不管犯什麼錯,誰也不會把您怎麼樣。」

正說著,外麵有人敲門,說皇上傳翠珠去乾清宮問話。婉嬪麵色頓變,拉著翠珠的手不舍得她離去。

翠珠又安慰了婉嬪幾句,並再三叮嚀:「打死也不要說。」接著就跟盛安懷去了乾清宮。在乾清宮,她充分踐行了這個原則,不管怎麼打,一律咬牙喊冤。

紀衡不在場,指揮人刑訊的是盛安懷。盛安懷心想,皇上這回是真的動了怒了,直接讓人在乾清宮行刑。雖然他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從這宮女口中問出什麼,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冤枉」。

打了兩天,連盛安懷都有點佩服翠珠了,這宮女還真有幾分骨氣,昏過去好幾次,到後來意識都不太清楚了,依然隻一味喊冤。

盛安懷把一無所獲的結果告訴了皇上。

紀衡聽罷,讓他們看管翠珠,不用再打了,轉而去了芭蕉閣。田七太想看熱鬧,偷偷跟上,紀衡看到了,卻沒理會他。

婉嬪因翠珠被帶去太久,心中早就北風卷地百草枯折一般,看到皇上前來,再無欣喜,隻剩心虛。

愚蠢又固執,膽大又軟弱,把這幾點綜合起來,紀衡想不出比這更悲劇的性格了。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懷著自己的孩子,紀衡心裡頭突然就有那麼點厭惡。

審問是需要技巧的,皇帝一般都很狡猾,在套話這方麵,他們總能無師自通。眼前紀衡到了芭蕉閣,沉著臉怒斥婉嬪:「你自己吃紅花,難道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朕的,所以想打掉這野種?!」

一下就把重點轉移到「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這種嚴重問題之上,婉嬪當場就嚇傻了,這種罪名她可不敢擔的,沾上一點全家玩完。腦中混亂一片,她很自然地就以為翠珠已經招了,所以皇上才會誤會,於是婉嬪跪在紀衡腳邊哭邊解釋。雖然和太監爭鬥不是好事,但總比被誤會成私通別人強上百倍。

聽到婉嬪又說她不是,田七麵色坦然,隻心內罵了幾句。

「皇上,奴才這樣做也是怕被他陷害,才出此下策,奴才這樣做也是為了腹內孩兒啊!」婉嬪一邊哭著博同情,一邊想要抱住紀衡的小腿。

紀衡卻突然向後退了兩步躲開她,然後嫌惡地看著她:「為了與人鬥氣,竟然狠心傷害自己的孩子,你怎配做母親?」

田七覺得,皇上之所以這麼說,大概準備等婉嬪生下孩子就把孩子抱給別的妃嬪來養。

乾得好!

紀衡最後沒有在明麵上懲罰婉嬪,畢竟是個有身孕的人。當然了,別人就沒這麼好運了。首當其沖的是翠珠,這宮女雖然到最後都沒招認,卻還是被自己主子拖了後腿,紀衡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將她處死了。另外,芭蕉閣的所有宮女太監全部換了一遍。

此事暫時告一段落,聰明人自然能聞出其中的意思。笨一點的雖猜不透,卻也看到了最終的結果:田七可是一點事兒都沒有。皇上還重賞了他,理由是「查案有功」。

以此可見這位田公公的手段了。

其實紀衡重賞田七,並不隻是因為「查案有功」,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歉意。自己的女人差一點害死田七,他卻不能給他「伸張正義」,到頭來那蠢女人分毫不能動,也就隻好在受害者身上補一補了。

田七實在不敢想象皇上的「歉意」。她現在麵上風平浪靜得很,心內卻暗暗地想轍報復婉嬪。雖然方式不太好找——不能留痕跡又不能傷害到龍種,不過憑她田大爺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找到的。

田公公到底想了什麼招數報復婉嬪,我們暫且不表。且說現在,田公公的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婉嬪事件的影響,反而好得很——她又能給如意穿裙子了。

如意自從上次田七落水事件之後,跟紀衡生了好幾天的氣,他始終相信田七還活著,並不是因為父皇「手下留情」,而是戴三山「仗義相救」……這倆詞是田七教給他的。

紀衡無法,隻好勒令田七在如意麵前給他說了好多好話,父子二人關係這才緩和下來。

最大的受益者是田七,不過年不過節的,她給如意穿裙子,皇上竟然不置一詞。

田七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她喜歡把如意打扮成女孩兒,完全源自她自己對女子衣飾的向往。人們往往缺什麼就在意什麼,田七本來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這麼些年一直穿著太監的衣服,顏色不夠鮮亮,花紋不夠漂亮,裝飾幾乎沒有,發型就更不奢望了……長年累月,她對裙釵的渴望越積越厚,自己不敢穿不敢用,那就隻好蹂躪小如意了。

如意不太配合,他不知道田七為什麼總給他穿裙子,但他……真的不想穿啊。

田七隻好把裙子的好處大大誇獎了一番,什麼涼快呀,好看呀,撒尿方便呀,戴三山喜歡呀……有的沒的,天花亂墜。

很快她就後悔自己說得太過。因為如意雖然乖乖地穿好了裙子,卻反問了她一句:「田七,你怎麼不穿裙子?」

「我……我?」田七笑著撓了撓頭,「奴才可不敢穿。」

「為什麼呀?裙子這麼好。」如意說著,配合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今天他穿的這身裙子是鴨黃色的,這個顏色像是剛出生的小鴨子一樣,淡淡的黃色,很清新也很可愛。裙角上綴著用宮紗纏製的小花朵,領口、月要帶和袖口的顏色深一些,是杏色的,繡著同色的花紋。

此時紀衡也在場。他本來在低頭批奏章,耳朵卻一直支著聽這倆人毫無營養的談話。聽到如意問田七為何不穿裙子,他不自覺地抬眼看田七。

田七隻得湊到如意耳邊,偷偷說道:「我要是穿了裙子,皇上會砍我腦袋的。」

如意同情地點了點頭,父皇確實經常這樣不講理。

田七以為自己聲音夠小,然而紀衡有功夫傍身,耳力極好,田七的話他一個字不落地聽到了,於是乾咳一聲,放下奏章,說道:「朕是那種昏君嗎?你穿個裙子就要你腦袋?」

「皇上,您耳朵真好。」田七由衷地贊嘆,順便轉移話題。

紀衡卻轉而對如意說道:「別聽他瞎說,朕不會降罪的。」

如意於是很為田七高興:「田七,你也可以穿裙子啦!」

「……」田七牽起如意的手,「殿下,要不奴才帶您去找戴三山玩吧,待在這裡影響皇上處理國事。」

田七的建議如意一般都會贊成,於是高興地和父皇告退,由田七牽著往外走,但依然疑惑地問著:「你怎麼不穿裙子呢?」裙子那麼好。

紀衡突然叫住了他們:「既然如意那麼想看你穿裙子,你就穿給他看吧。」

田七不太明白,既然是如意想看她穿裙子,為什麼皇上卻那麼興奮,不僅要求她立刻換上裙子給如意看,還讓人去找和如意穿的那身款式相同的來。

因為如意所穿裙子是固定款式,並非定製,本在內府庫收著,後來被田七找了來。現在聽說要同樣的款式的成人衣服,內府庫的人便很快按照田七的身量果真找了一模一樣的來。且領命那人很會來事,知道田七要扮宮女討好聖上,於是乾脆來了個全乎,又找了女子用的釵環飾物和胭脂水粉一並送來。

皇上果然龍顏大悅。

田七叫苦不迭。她一開始聽到這個要求,差一點以為自己身份敗露,然而看著又不像,皇上一點生氣或者懷疑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看起來心情不錯,兩眼放光,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扯。

好吧,一定是神經病又犯了。

田七隻好領旨回了自己房間。看著手中的衣服首飾,她其實也有點激動,都多少年沒穿裙子了,再次麵對這些,簡直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裙子可以穿,月匈卻要一直束著,脂粉就算了,如意好像不太喜歡,頭發……她會的發型不多,且又不夠熟練,於是隻輕易地綰了個螺髻,用小小的和頭發同色的夾子固定,再在發間簪一朵淡粉色的薔薇花。至於其他飾物,田七從鏡匣裡翻了翻,找出一串銀鈴戴在腕子上。她喜歡鈴鐺,叮叮當當的,讓人聽著心情能跟著輕快起來。

戴完鈴鐺,田七又在月要上別了個香包,香包是湘妃色的,掛在鴨黃色的裙間,使得衣服的顏色不那麼單調刻板。她又在鏡匣裡找了找,找出一對耳墜子。銀絲絞在紅寶石上,寶石被打磨成水滴形,鮮艷透亮,田七放在手裡把玩了一下,又放回去。她很喜歡這墜子,但她沒有耳洞。女人,無論是官宦之家的女眷還是平頭百姓,並不是所有人都穿耳洞的,有人怕疼,有人覺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有毀,就不會穿。田七不穿耳洞的原因是她娘希望她來生做個男人,雖然她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係。

不過也幸好她沒有耳洞,不致使人懷疑她是女人。

打扮完之後,田七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鏡子太小,並不能照出她的全身,但她終於為自己再次穿上裙子而禁不住雀躍,提著裙子左看右看,確認一切都好,於是款款出門。

一穿上裙子,她不自覺地又找回做女孩兒的感覺,腳步邁得輕緩,步幅變小,一下也不踢到裙子。走出去十幾步,她驚覺這樣不對,太像個娘們兒了。

於是她故意加大了步幅,踢著裙子來到書房。

書房中的太監卻告訴她,皇上和殿下剛出門去了,留下話說讓她去外頭找他們。

紀衡正帶著兒子在外麵散步。現在快到傍晚時分,太陽已經西斜,卻又還不到掌燈時候,室內的光線不如外麵好,他就帶著如意站在了乾清宮前的月台上。

如意邁著小短腿在月台上溜達,走得不快,紀衡耐心地跟在他身後,基本上是他邁出兩三步,紀衡才邁一步。

爺倆也不走遠,因為他們在等田七。

日頭將墜,卻又不甘心就此謝幕,正綻放著一天之中最後的異彩光芒。天空之上霞光萬道,雲層有如層層疊疊的錦繡堆,被織染上流艷詭麗的色彩,整個世界沐浴在赤金色的霞光之中。

廣闊的青石磚地麵像是鋪了一層透明的金色宮紗,漢白玉欄杆的投影被拉長,似是一架架巨大的籬笆。如意小不點的身形也被放大,投在地麵上,成了一個孔武有力的姑娘。

姑娘的心情著實不錯,正單腳在地麵上蹦躂著玩。

紀衡抬頭回望,恢宏闊大的乾清宮安靜地矗立著,重簷廡殿頂之上的脊獸迎著夕陽,沉默不語。

朱紅色的巨柱之間,緩緩走出來一個女子。

女子螺發黃裙,削細肩膀,楊柳纖月要挺得筆直,此刻她正輕輕提著裙子,腳步輕快地向他們走來。微風掠過,她的衣帶輕揚,行走間伴隨著清脆的鈴音,悅目又悅耳。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裝束,站在美得驚心動魄的天光之下,竟也絲毫不見遜色。

她行走在艷麗的夕陽之下,走得近一些時,朝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粲然一笑。美目流轉,眸中似是盛了細碎的星光。

一瞬間,天光反倒失了顏色。

紀衡隻覺心髒不可抑止地狂跳,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喉嚨裡似是堵了什麼東西,壓抑不住,發吐不出,激動、悸動、悵然若失,卻又讓他不知所措。

如意沒有那麼多復雜的心情,他看到田七,張開手飛快地向她奔去。

田七笑嗬嗬地接住如意,將他抱了起來。如意其實有些重,田七細胳膊細腿的,雖然抱得動如意,卻不能堅持太久,所以於如意來說,田七的擁抱並不能常得。

於是如意更加開心,湊過去笑嘻嘻地貼著田七的臉蛋,與她摩挲,田七笑著回應,抱著他一邊說話,一邊走到紀衡麵前。

耳力極好的紀衡這回什麼都沒聽到。一大一小,服飾相同的「女人」和「小姑娘」,像是一雙漂亮的母女,有說有笑。這畫麵實在溫暖而美好,紀衡看得心都要化開,恍恍惚惚,那對小美人兒已經近在眼前。

田七放下如意,叫了聲「皇上」。

紀衡終於回過神來,他沒有理會田七,隻低頭牽了如意的手。父子倆在斜照之中緩步而行,皇上麵色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發生。

田七走在他們身後。如意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回頭要來牽田七的手。田七見皇上並未反對,也跟著如意停下等她,於是走上前牽起了如意的另一隻手。

三人便並肩行走,像是一家三口。

「田七,好看。」如意說道。小孩子的感覺很直觀,說話也實誠。說你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

「殿下謬贊,您喜歡就好。」田七低頭故意踢著裙子,怕被皇上發現不妥進而懷疑,又欲蓋彌彰地說道,「不過這樣打扮起來娘們唧唧的,奴才有些不適應。」

紀衡卻插嘴道:「你本來就娘們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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