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又見（1 / 2）
瑪琭如果知道，有一天她會給萬歲爺做襪子，當初她給太皇太後做的時候，一定不會量的那麼仔細。
足長，足寬，足高，足尖，足背……一共有九個尺寸。
拿著細線繩，在一個男人的光腳上繞來繞去，一不小心手指就會碰到對方，這令她十分緊張。
何況她的手很涼。
雖然在偏殿等的時候，一直搓手，因為周身都是涼的。手也就是不僵而已。
「你很冷嗎？」康熙看著半跪在他跟前的綠裝宮女問。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圓潤柔和的側臉，沒有任何飾品的耳朵和白晳的後頸。
耳垂很飽滿，戴上三個耳吊子，肯定好看。
自己恁有眼光了，親自挑進宮的姑娘就是與眾不同，看到她，焦躁的心情就莫名有些愉悅。
甚至有心情，去想朝政之外的事。
「回萬歲的話，不是很冷。」瑪琭說著不冷，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腳背。
「梁九功，去端個火盆進來，再端盆熱水。」康熙吩咐過後，伸手輕扯瑪琭肩頭的衣服，「不著急，朕今兒的事忙完了，等一會兒再量就行。」
「回萬歲爺的話，不冷的。這隻龍足已經量好。」瑪琭收起打了結的紅繩，「該量另一隻了。」
康熙把兩隻腳都收到塌上，轉身盤坐，輕笑了一聲，道：「怎麼不聽話呢？」說著話，拍了拍背後的位置，「待會兒用熱水泡了手，坐在這裡給朕按按頭，又悶又疼，像是戴了頂鐵帽子似的。」淡淡的笑意裡，帶著幾分撒嬌。
瑪琭猶豫了片刻後，低著頭道：「是。」
梁九功還以為是萬歲爺量過尺寸後要洗腳，親自端了銅盆進來侍候。知道是小宮女要洗手，隻好又換了盆水。
這次不親自端了，差了一個小太監進去。他是禦前的人，才不去伺候一個不識好歹的小奴才。
豈料是萬歲爺和那小奴才一起洗。好氣啊！這人天生就和自己的八字相克，隻要她在的時候，他就別想在主子爺跟前得臉。
「手這麼涼，還說不冷。」康熙捉著她的小手，親自給她洗，「在外麵等了很久嗎？」
「沒很久。」瑪琭輕聲說，「不是在外麵，是在偏殿裡等的。」她的本意是，這裡的人對太皇太後差過來的人，很照顧，沒讓在外麵等。
可在康熙聽來，卻不是這回事了，對著門口高聲喊，「梁九功，偏殿裡有人的時候，為什麼不放火盆？」
正生著氣的梁公公快步進來，嗬著月要，笑道：「回主子爺的話，奴才說了，瑪琭姑娘說不用生火盆。說外麵正打仗，奴才們的使用，能省就省點，也好減輕朝廷的負擔。」
哼，胡亂編排你沒商量。讓你進屋裡等就不錯了，還生火盆。等你成為主子爺的人，再想著生火盆吧。
「你真這麼說？」康熙歪著頭看自己選的小姑娘。接著又笑了，「後宮再省，能省幾兩銀子，幾盆碳火還是能供得起。」
瑪琭低著頭不說話。從小到大，還沒有男人扌莫過她的手。這是翻來覆去的扌莫，不是，是翻來覆去的洗。兩隻爪子變得火辣辣的熱，連帶周身，都緊張得熱氣騰騰。
腦袋裡也變成一盆子濃糊的漿糊，翻轉不動了。
可她又不敢抗拒。
萬一萬歲爺不是對她有意，而是對太皇太後派來的人格外關照。
自己不就是多想了嘛。
「……萬歲爺，奴才洗好了。」
康熙拿起另一名太監手中繡金邊的白手巾，給她擦手，「凍手就用熱水泡泡，比用暖手爐暖，熱乎的快。你們茶房不缺熱水，每天多洗幾次。」
「多謝萬歲爺指點。」瑪琭低聲道，「奴才給您量另一隻腳的尺寸吧？」
「記性這麼差啊！」康熙點了一個她的腦門，笑嗬嗬道，「不是說讓你給朕按頭的嘛。」接著又歪頭看她，「最近吃胖了，瞅瞅，臉上又有肉了。看來在宮裡的生活不錯。」
小宮女進乾清宮了大半晌仍不出來，顧總管越來越急。該不會就這樣侍寢了吧？
轉念又想，不會。
這趟是奉了太皇太後懿旨去的，那就算是太皇太後的人。萬歲爺就是惦記著小宮女，也不會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