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參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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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夏商徵。

參衍是我的弟弟,軫汐是我的妹妹。

參衍十六歲那年,妹妹十二歲,我二十歲。

彼時的我還在國外留學。沒有人告訴我爺爺去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弟弟會因為走投無路,跟著別人走了。

後來才知道,是母親怕耽誤我的學業瞞了我。於是等我回來,爺爺沒了,弟弟也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帶走了。

我氣得發狂,那是我那麼多年裡第一次和母親吵架,我大聲質問她憑什麼把衍衍送給別人?

母親一向是個好強的女人,這輩子都沒流過多少淚,卻在麵對我的斥責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她心裡在想什麼我大概是清楚的,無非就是一個女人的虛榮心。

她怕衍衍拖累了她。

可衍衍有什麼錯?他們怎麼可以都不要他。

我想去把弟弟要回來。

那時的我已經擁有獨立生活的能力,我認為我自己可以照顧他了。

他們不要他,我要他。

我可以帶他出國,送他上學,大不了我照顧他保護他。我帶他離開夏家和聶家,我想讓他開心自由,明白自己有家。

可我沒想到他會不跟我走。

他看我的眼神畏懼又疏離,如同陌生人。

我和他說我是哥哥,你願不願意和我走,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緩慢的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你,我不和你走。」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我出國留學僅僅是兩年前的事,他卻不記得我了。

怎麼會?

十八歲到二十歲,按理說容貌不會有多大的改變,他為什麼不記得我?

可沒待我多想,那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就出現了,他璀璨耀眼,一來就奪走了衍衍全部的目光。

明明我才是他的親人。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做他唯一的親人。

他卻……不記得我了。

想到這裡,我的腦子裡突然浮上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人比腦子快,我撲上去想拎住司錦卿的衣領。隻是我的手還沒碰到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就輕輕捏著我的手腕將我狠狠推了開來。

我氣急,怒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司錦卿似乎有些疑惑,眉眼裡是深深的不耐煩,但估計是顧及夏參衍還在場,所以隻是冷冷道:「夏先生有什麼話可以明說。」

我看了眼嚇得不敢說話的衍衍,低聲問他:「他為什麼不記得我了?」

司錦卿皺了皺眉,輕輕後退幾步和我拉開距離,卻似乎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不鹹不淡道:「夏先生與衍衍少有來往。」

言下之意就是怪我沒有守護好衍衍。

是我,是我的錯,我怎麼能把他一個人扔在國內,而自己離開呢,我應該帶上他的……可我有什麼辦法,那時候的我還要靠著聶家才能出國,聶家不喜歡他,他們都知道衍衍的身體有問題,不會花這種閒錢送衍衍去國外,而當時的我根本沒有經濟獨立的能力。

是我自己無能,是我來晚了。

或許沒有人會相信,我拚命讀書,拚命爭取去國外留學進修的機會,幾乎是用孤注一擲的勇氣往上爬,不是為了自己能在聶家過得好,也不是為了母親能在聶家立穩腳跟。

於我來說,聶家什麼都不是,母親的改嫁於我而言是一種背叛,是她對這個家的背叛。

可身為兒子的我,沒辦法對母親做出評判。

當時父親選擇了衍衍和汐汐,我不可能拋下母親一個人,於是我跟著母親去了聶家。

那個虛偽又冰冷的別墅讓我厭惡。

可是他怎麼能不等我回來就和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離開?

我才是他哥哥,他不依賴我,不打電話給我,不來求助我,卻跟別人走了。他還說不認識我,短短兩年,他就將我忘得一乾二淨。

我無法,隻能拜托了一個國內的朋友讓他暗中照顧衍衍,保證司錦卿不會對他圖謀不軌。而我必須接著念書,隻有出人頭地,才能脫離父母和聶家,把衍衍搶回來。

於是我再次出了國,這兩年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我朋友偶爾會和我拍一兩張他的照片,和我說他現在怎麼樣,又在乾些什麼。

以往過年都不一定回一次的我,那時幾乎一有假期就會回國,但經常是躲在暗處看著他,不敢嚇到他。

直到後來我得知他進了娛樂圈。

我氣得發瘋,請假回國跑去司氏找到司錦卿差點和他打一架,司錦卿挨了我一拳沒躲,最後才和我說:「他喜歡唱歌。」

也是,我這麼多年不在他身邊,連他愛好什麼想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就算是這樣,司錦卿身為他現在表麵上的監護人,怎麼能讓他進這種骯髒圈子?

司錦卿沒有和我多解釋,大約是厭煩至極,不欲與我多解釋,直接轉身離開了。

而我連去見衍衍的勇氣也沒有,我怕他又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做的很失敗,事實上,我確實很失敗,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都不在。

所以我隻好再一次失魂落魄的出了國。

然而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衍衍居然還是和司錦卿在一起了。

這似乎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情理之中。

多年的社會經歷和西方教育使我並不反感同性戀,可那個人怎麼能是司錦卿?司錦卿的家族背景和權柄地位大到一種連我都無法想象的地步,他想玩弄衍衍,何其容易?

第三次再去找司錦卿,我真是帶著想弄死他的心去的。

外麵怎麼傳的?

說衍衍是他的情人,說衍衍爬他的床……

他才十七歲,司錦卿怎麼敢?

可這回司錦卿沒見我,隻讓人留了一句話給我,說:「我會保護好他。」

如果說之前還懷有一絲僥幸,那麼這句話就是坐實了他們之間的事。

我再忍不住,我去找了衍衍,然而衍衍看我的眼神還是那樣陌生,陌生裡麵帶著讓我酸澀的警惕和防備。

隻是那時的我氣的什麼都不管了,紅著眼抓著他沉聲問他:「你怎麼能和司錦卿搞到一起?」

他愣愣看著我,大約是沒有反應過來我的話,轉而訥訥問:「你是……大哥嗎?」

我怔了怔,更怒了,捏著他的手腕,大聲叱道:「大哥?我沒你這樣的弟弟!你怎麼能和司錦卿搞在一起?你知道司家權勢有多大嗎?你想把我們全家人都拖下水是不是!」

這些都是氣話,都是氣話,可現在想想,我大約是嚇到他了。

因為這次以後,他看到我會下意識的低下頭,會害怕,會心虛畏懼,卻也更陌生疏遠。

可哪怕我發這樣的火,他也沒有和司錦卿斷了的意思。我不介意他和男生在一起,戀愛也好去國外結婚也好,都行,可這個人獨獨不能是司錦卿那種人,我不想看到我弟弟未來被他們司家啃的渣都不剩。

然而不管我怎麼嘲諷他羞辱他,他卻隻是越來越依賴司錦卿,也離我越來越遠。

他不聽我的話,明明我才是他的哥哥。

我是他的哥哥。

可他不把我當哥哥,於是我說了一句讓我後悔終生的話:「不要告訴別人我是你哥哥,我嫌丟人。」

那以後,他再也沒叫過我哥哥。

他叫我「夏總」,也叫我「夏先生」,卻唯獨沒再叫過我哥哥。

我氣他,我真的隻是氣他。

所以看到他怕我我會罵他,看到他躲在司錦卿背後會忍不住嫉妒的出言嘲諷,於是我把他推得越來越遠。

甚至在他孤身一人來到聶家,麵對聶家下人的輕蔑和聶澤臣的辱罵時我居然冷眼旁觀,隻在他離開聶家之後撲上去一言不發的把聶澤臣打一頓。

我他媽真是蠢透了。

如果我理解他一點耐心一點,如果……如果我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是不是後麵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之後我創立了公司,自立門戶了,可我已經沒有勇氣再把衍衍接回來,我隻能一邊堵著氣,一邊派人在娛樂圈裡悄悄保護他。

隻是我回國再見到他時,他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了。那時他已經二十二歲,即使見到我仍然疏離,卻沒了畏懼,反而多了一絲讓我接受不了的禮貌與客氣。

客氣這個詞,是不能用在親人身上的。

而我總覺得他哪裡不一樣了,不僅僅是對我,對外也一樣。

卻唯獨,唯獨對司錦卿的那份愛慕,從來沒有變過。他看司錦卿的眼神和看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時時刻刻帶著的笑,隻有在司錦卿麵前才是真實的。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司錦卿那樣念念不忘。

卻也開始正視他和司錦卿的未來。

我覺得我可以接受了,如果司錦卿也愛他,如果司錦卿能為他棄了司家,衍衍跟著他也好。

我做出了讓步。

沒想到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司錦卿有了未婚妻,他用那種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姿態離開了司錦卿。

時隔多年,我又一次私下冒失的闖進了司錦卿的辦公室,我打了他,這一次他仍然沒還手。那時的司錦卿已經三十三歲,他這個年齡,放在司家這種大家族,本應早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還是司家。

衍衍不聽我的話,我早就罵過他,可他不信我。

我又氣又無奈,而那時的夏參衍已經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不再需要我了。

但我又想,終歸我還是他的哥哥。既然他已經離開了司錦卿,那麼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他接回來了吧。

於是我開始故意在各種場合偶遇他,有時候想和他說幾句話,可一聽到他刻意疏離的話語,看到他扯著嘴角出來的虛假笑容,那話一出口,又變得不堪入耳起來。

我居然和他說:「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真是……

然後他開始躲我。

我在的地方他會避開我,本來到了年末他應該回一次的聶家他也不去了。

後來出了汐汐的事,我看到他為了汐汐苦惱自責,那可恥的嫉妒心又上來了,我罵了他。

然後我突然很惡劣的希望他能向我服軟。或者他能主動找我一次,再不然叫我一聲「哥哥」,什麼都行。所以我讓他離汐汐遠一點,我讓軫汐從他身邊離開了。

我以為軫汐對他那麼重要,他一定會回來的,然而並沒有。

就這樣,他躲我躲了四五年。

他第一次開演唱會時我推了公司裡的事務悄悄去了。我混在他的粉絲堆裡,偷偷成為了愛他的人中的一員。我看他站在舞台上熠熠生輝,看他意氣風發笑容明媚,那是我曾經擁有卻已然失去的他。

之後還是我先忍不住認輸。我借著母親的名義把他喊了回來。

他和聶澤臣的事情我多少聽說過一點。

所以我又想,憑什麼他和聶澤臣都能和平相處,和我卻總是這樣冷淡疏遠?明明流著相同血液的我們才是最親的。

我是他的哥哥。

在餐桌上還是會忍不住看他,我看到他他沒吃多少飯就草草放下了筷子,我以為他是在聶家不習慣,吃不下,也沒有多想。

之後母親和他的談話我也一字不漏的聽著,母親讓他元宵節過來的時候我以為他會同意的,可我沒想到他會拒絕。

他是不想見到我吧。

我又一次控製不住的傷害了他。

他開著車離開時我也沒想過,這竟會是我和他這輩子見的最後一麵。

那之後一整年我都沒有見過他,也找不到他,連司錦卿我也找不到了。

於是我利用自己的人脈,到處去尋他的蹤跡。甚至在找不到什麼借口的情況下打了他的電話,打了好多好多次,我不死心,一遍遍打,我聽著那個電話從「無人接聽」到「空號」,卻始終沒有接通過。

連父親都打電話來問過我,問我衍衍今年怎麼沒有去南陽。母親也問我衍衍今年怎麼沒有回來看她。

我也想問問,問問他在哪兒。

無奈之下我開始期待第二年年末,我想等著他過來。

卻沒想到,在新年第一天,接到了他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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