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0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1 / 2）
——人生何必讀紅樓，天涯五友送別離（副標題）。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繁華的舊都市。
魔都，1898。
畫麵中，五位或老或少的長辮男人提著筆，正在寫詩。
李叔同揮毫：「城南小住，情適閒居賦。
文采風流合傾慕，閉門著書自足。
陽春常駐山家，金樽酒進胡麻。
籬畔菊花未老，嶺頭又放梅花。
——《清平樂·贈許幻園》」
許幻園拍大腿：「好詩好詩！」
年紀稍大的張小樓捋著胡須：「叔同果然大才！」
觀眾並不知道這五個人是什麼人。
這五個人在這個時代，不算赫赫有名，卻非常具有代表性。
他們就是，天涯五友。
李叔同，許幻園，張小樓，蔡小香，袁希濂。
五個人都是詩文高手，精通繪畫、音樂。
其中，蔡小香年紀最大，是魔都有名的醫生世家，婦科名醫當最小的袁希濂的爺爺綽綽有餘。
許幻園年紀次之，是魔都著名的富商家庭子弟，年齡也是袁希濂爸爸輩兒的。
其他三人，年紀相仿。
五個人忘年之交，義結金蘭，以文會友。
此間，蔡小香、許幻園低聲交談。
張小樓李叔同袁希濂三人依稀聽到兩人在說什麼新政，什麼改革。
袁希濂上前一步：「什麼事情得這麼私密的說，我們聽不得嗎？」
蔡小香捋著胡須：「我問你們，如果要救龍國，你們要怎麼做？」
「列強環視，龍國在夾縫中難以生存，如何才能救龍國？」
許幻園哈哈一笑：「許某人沒有什麼本事，隻有一些錢財，如果有誌之士有需要，許某散盡家財，也要救一救這龍國。」
袁希濂：「我認為，應該學法，學法可以救龍國。」
張小樓點頭：「贊同，法製才是現代，但在龍國還必須掌權，二者合一才能救龍國。」
李叔同沉默片刻，開口：「教育才是根本。」
提出問題的蔡小香擺頭：「非也非也，學醫，強壯國人體魄，才能救龍國。」
天涯五友為如何救龍國各抒己見。
學醫，學法，投身教育，掌權，以及提供金錢。
這聽起來很靠譜，很熱血。
他們實踐如何？
天涯五友在這一聚之後，各自分別。
一散天涯。
蔡小香學習西醫，行醫問診，過程中，卻屢次遇到一個問題。
「中醫沒有科學依據，西醫有科學依據，治不了病……」
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蔡小香。
「西學中用。」
「根據西醫所講，要治病，就得用西醫手段，其他醫學都是巫術，而不是醫術。」
「但是如我所見，西醫又治不好什麼病，風寒感冒都無能為力。」
「到底是我所見的醫學不是高明的西醫，還是因為西醫不行？」
蔡小香甩了甩頭，將兒子送去了西方留學。
於此同年，袁希濂張小樓同時前往東洋學習法律。
許幻園忙著為民主戰士跑上跑下，提供幫助。
所有人都在為了龍國而奮鬥。
1904，一封遙遠的信件從米國寄到了舊龍國大清朝的魔都。
蔡小香看完信件之後，氣的吐血三升。
蔡小香的徒弟，被蔡小香資助前往米國。
米國修建了西部鐵路，才剛剛結束。
華工們留在了米國西部，這死亡了數百萬華工才修建好的鐵路讓無數白骨陳屍於枕木之下，也讓很多人留下病根。
蔡小香的徒弟就在這裡行醫，一邊研究如何結合中西醫。
因為勞工的勤勞，米國西部的那些本土懶漢根本沒法和他們競爭工作。
排華已經到了一個超級高峰。
包括醫館，蔡小香的徒弟，在老金山也是名聲顯赫，比本土的洋醫生更吃香。
就在這時候，排華到了高峰，已經不隻是局限於排華法案這種法律上了。
米國本地人開始明目張膽的歧視打壓華人。
甚至是……殺死華人。
蔡小香的徒弟，死在了老金山。
魔都，《西學中用，以西醫補全中醫研討會》現場。
蔡小香走上台，看著台下的同仁和大量學醫的學子。
蔡小香：「今天以後我再也不會講什麼西醫能補全中醫，什麼西學能中用了。」
「西醫藥材昂貴，同樣的病，中醫治療兩三個大洋，西醫治療兩三百大洋，有幾個人用得起西醫？」
「西醫治病，緩慢，容易留下病根，隻能治表，不能治本。」
「西醫傲慢，醫生根本懶得和病人交流，武斷。」
「西醫凶殘，西醫根本不是在治人，西醫在殺人！」
蔡小香的助手把刊印的信件下發到了場中。
所有人看完信件後都麵麵相覷。
曾經，致力於研究西醫，將西醫補全中醫，推動現代醫學發展的蔡小香完全放棄了。
學醫救不了龍國人，是魯先生的名言。
但蔡小香比他更早明白這個道理。
蔡小香的徒弟是死於醫術不夠高明嗎？蔡小香的徒弟死於醫術比西醫高明。
醫生尚且要比誰拳頭大，學醫救尼瑪的龍國人！！！
蔡小香領導了整個魔都來自南國醫學界對於西醫和西藥的排斥。
逼迫西醫西藥降價，致力於如何管控西醫。
西醫帶西字沒錯，但在龍國，就要聽龍國的，否則就不能為龍國所用，那讓它留在龍國，又是乾什麼？
祈禱對方某一天大發善心做點好事？
蔡小香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明白晚了。
這之後的蔡小香，和許幻園一起，投入了推翻大清，建立新龍國的工作。
1912年。
大清推翻了，袁登任大總統。
成為大總統後，袁乾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如何壯大龍國，強大龍國，對抗列強。
而是清算！
清算南方黨的支持者！
許幻園，這個魔都灘著名的富豪，首當其沖！
家財萬貫的許幻園，家產被收末，三天兩頭有人上門鬧事。
整個人從萬貫家財，變成了窮困潦倒的苦命人。
蔡小香見新的龍國建立後，比以往更黑，氣的連日連夜睡不著。
這個時段，蔡小香建立了，龍國醫學會、魔都醫學講習所、魔都中醫專科訓練班、蔡氏學堂、兢業師範學堂等教育機構。
辛勞成疾加上對於黑暗前途的絕望。
魔都四大名醫之一，南國十大名醫之一的蔡小香，五十歲，暴斃。
此時的李叔同還生活在李廬。
這李廬乃是當年許幻園為李叔同購買的。
李叔同整日讀書，研究教育。
見學醫也救不了龍國，而且蔡小香也投身教育，李叔同更加堅定的認為，教育才是出路。
而許幻園呢？
許幻園找到了學法的袁希濂：「我的家產被罰沒，我能不能通過法律找回來？」
袁希濂：「……」
許幻園又找到了張小樓：「我的家產被罰沒，我能不能通過法律找回來？」
張小樓：「法律中可以，現實裡不行。」
許幻園悲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這一天，許幻園走到了李廬門前，高聲：「叔同！」
屋裡的李叔同正在看書，聽到喊聲立刻起身往外走。
而邊走，他就邊聽見許幻園高喊：
「叔同，我破產了，以後沒辦法資助你了。」
「我要上燕京去，找袁大總統討個公道！！！」
「我就不信，天下人都不講道理！」
當李叔同急匆匆出門打開院門的時候，隻看到皚皚白雪中，破產的許幻園穿著長袍，走向了遠方，隻有一個背影依稀可見。
李叔同想要追出去，但是，卻停下了。
許幻園既然喊話，就知道自己在屋裡。
但是許幻園沒有留下見麵，就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破落樣子。
李叔同流下淚水，回到屋裡，提筆奮筆疾書。
畫麵裡，也傳來了歌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