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折竹聲(1 / 2)
楊漾漾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一直到了大中午,肚子都唱起空城計,她才悠悠醒來。
許是怕日光透進來曬到她,隨致把一半的窗簾拉上了。楊漾漾伸了個懶月要,爬到床尾將窗台上剩下那一半的簾子全部拉開。
窗外天空一碧如洗,微風拂麵而來,分外溫柔。
一打開房門就見到隨致正半蹲在地上,手上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眸光專注,側臉輪廓很是溫柔。
楊漾漾顧不上穿鞋子,光著腳丫就跑了過去。
「哥哥,你在弄什麼呀?」
剛說完,她立馬就看清了男人白皙手指間擺弄著的東西——
一小捧奶油色的玫瑰。
準確來說,外層花瓣為奶白色,花心暈開水粉色,花型飽滿,色調非常柔和甜美。
幾乎是第一眼,楊漾漾就愛上它們了。
「好漂亮喔!」
她也不嫌地板上髒,一屁股就坐了下來,迫不及待伸手去觸碰那嬌嫩的花瓣。
「拿著。」
隨致將一整捧花插到飲料瓶裡,遞了過來。
楊漾漾接過,嘴角彎彎:「給我的嗎?」
隨致淡淡睨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姑娘樂不可支,雖然隻有一小捧,但怎麼說也是隨致第一次送自己花,她很難不想入非非。
「為什麼…給我送花呀?」
隨致懶洋洋勾著唇:「路過花店,順手就買了。」
順、手。
好一個順手。
少女滿腦子的粉紅泡泡瞬間破碎得一乾二淨。
果然,她就不應該指望隨致這種鋼鐵直男能有什麼浪漫!
「哦……」
雀躍的心情一落千丈,不過楊漾漾馬上又自我安慰起來,管他是不是特意送的,反正這花這麼好看,她心裡歡喜就好。
隨致已經起了身,「先放下,去把手洗洗,下樓吃飯了。」
楊漾漾小心翼翼抱起飲料瓶,最後把它擺到了台球桌上,戀戀不舍地看了又看。
她想了下,跑回房間裡拿了手機對著這花拍了好幾張照片,調完濾鏡便發到了寢室群裡,還不忘炫耀——
【小羊:他送我花了!好看吧!】
【小羊:小貓轉圈圈gif】
隨致站在樓梯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姑娘一通忙碌,過了好久才開口催促:「再不下去,你最愛的蟹肉煲就沒了。」
「來啦!」
楊漾漾頭也不抬,敷衍了一聲。
這會寢室群裡因她剛才那句話已經炸開了鍋,尤其是蘇小羽這個熱愛八卦的,@她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讓楊漾漾完全回復不過來。
男人視線落在她踩在地板上的腳丫,眉峰微微蹙了下,大步走進裡屋,從床底下找出她的拖鞋,直接提到她麵前。
「說了多少遍了,穿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楊漾漾覺得隨致越來越像她爸媽那樣愛嘮叨,一點也沒有剛認識那會冷漠寡言的模樣。
她毫不留情地指出來:「哥哥,你好囉嗦呀!」
嗬。
隨致舔了舔牙,認命般再次蹲下,像帶了個小孩一樣給她穿上鞋子,伺候到位。
「……跟誰聊天笑得這麼開心?」
他這會並不知道,自己這話聽起來有多酸溜溜的。
「我室友啊。」楊漾漾踮起腳舉著手機給他看,「我剛拍的,一會發朋友圈。」
男人下意識鬆了口氣,又聽小姑娘自言自語:「可惜過幾天肯定就枯萎了……」
「這麼喜歡?」
隨致聲音懶懶,落在楊漾漾耳裡莫名的好聽,「那就每天都給你買。」
「咦?」
她下意識瞥向他,男人神色仍是漫不經心的,薄唇輕輕勾起,似乎剛才那句話隻是隨口一提。
可是,他說了「每天」。
像極了某種堅定不移的承諾。
有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心上人送來的鮮花呢?
楊漾漾心頭湧上甜蜜,嘴上卻要說著反話:「才不要,那多浪費錢啊……」
「隻要小羊喜歡,哥哥都給你買。」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輕輕扣住她纖細的手腕,領著她往樓梯走。
楊漾漾微瞪大眼,脫口而出:「隻給我買嗎?」
隨致看著腳下的路,語氣淡淡:「隻給你買。」
除了她這小祖宗,還有哪個人值得他大老遠開著車滿大街找花店。
隻、給、你、買。
隻、給、你。
每一個字,都在楊漾漾心裡反復咀嚼了許久。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低著頭偷偷傻笑著,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
這是不是意味著,對於隨致而言,她也是世界上最重要最獨一無二的存在呢?
*
林甜說,談戀愛也有兵法。
例如,敵不動,我亦不動。
再例如,保持神秘,讓對方猜不透你。
可這些楊漾漾都不想管了,此刻她隻撓心撓肺想弄清楚一個問題的答案——
隨致到底喜不喜歡她?
為了撬開隨致的嘴,她絞盡腦汁想出來一個辦法——
灌醉他。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
喝醉酒後,正常人都會卸下防備心,這時候還不是她問什麼,隨致就如實回答什麼。
楊漾漾思來想去,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這事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還有點麻煩。
她打開冰箱看了看,裡邊還剩幾瓶啤酒。
問題來了,楊漾漾壓根不清楚隨致的酒量,萬一家裡的酒喝光了,他還沒醉,那可怎麼辦?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楊漾漾找盡借口對著人字拖一通軟磨硬泡,才讓對方鬆口,給她弄來了一箱啤酒。
她跑了好幾趟才把這箱酒搬上樓,累得她氣喘籲籲。
多是多了點,不過有備無患嘛。
酒的問題總算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哄騙隨致陪她喝酒了。
楊漾漾琢磨了一個下午,還真讓她找到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於是,當隨致和人談完合作,一臉疲倦懶散上樓時,便看到小姑娘手上提著兩瓶酒,一臉苦兮兮湊了上來。
「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喝點酒?」
她還擠出了兩滴眼淚,「我失戀了,心裡好難受。」
男人眉心一跳,伸手隨意扯開了領帶,淡淡睨她一眼。
「……鬧騰什麼?」
許是在外邊喝過酒的緣故,他這會說話帶了點慵懶的鼻音,莫名的性感低沉。
「我分手了。」
楊漾漾一把摟上男人的月要腹,聲淚俱下,說得連自己都快相信了:「他跟我提出要分開,我真的好難過……」
嘖。
分手?
還很難過?
看來她還真對那個臭小子投入了不少感情。
隨致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猶豫了下,還是沒舍得推開月匈前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他蹙著眉,在小姑娘柔軟的發窩上揉了兩下:「先鬆開,我身上髒。」
楊漾漾聽話地鬆開他,提著啤酒走到沙發旁邊一屁股坐下,拿出開瓶器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成功打開瓶蓋。
「……」她嘟著嘴看向一旁的隨致,氣呼呼道:「這酒也欺負人,都弄不開的!」
男人這會已經脫下外套,襯衫領口最上邊兩顆扣子也解了開,隱約露出裡邊精壯的月匈膛。
側頭一看,小姑娘居然直接上嘴去咬瓶蓋,他眉頭緊皺,冷斥道:「牙不想要了?」
「可、可是打不開嘛!」
楊漾漾都快急出眼淚,等了一晚上總算等到他回來,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把隨致徹底灌醉,她可不能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笨。」
隨致無奈擰了擰眉心,大步走了過來,拿起啟瓶器手指微一用力,輕鬆就打開那兩瓶啤酒。
他緊皺眉頭,伸手抬起楊漾漾的下巴,逼著她張開嘴,語氣裡透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牙疼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隨致眼裡小姑娘就跟塊嫩豆腐似的,時刻讓他提心吊膽,生怕一會沒看住人,她就會不小心磕著碰著。
就這麼一件小事,也能讓一向冷靜的男人慌了神。
楊漾漾這會才沒心思和他討論牙疼不疼這種無聊的問題,她一把將隨致推開,起身去拿了個馬克杯,從冰箱裡弄了不少冰塊放在裡邊,馬上再次跑了回來。
動作麻利地把杯子都倒滿酒,輕輕推到隨致麵前,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哥哥,這杯給你。」
隨致細長眼皮往上掀,視線落到眼前的淡黃色液體。
剛才她那一聲「哥哥」喊得是又軟又甜,叫得他渾身舒暢。此刻哪怕她捧來的是一杯毒酒,隻怕隨致也會毫不猶豫地全部飲下。
「……那哥哥就謝謝我們小羊了。」
男人似是沒有絲毫的懷疑,拿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楊漾漾在一旁悄悄觀察著,隨致喉結微動,再放下杯子時,眸光仍是清明。
想來酒才下肚,也沒那麼快起效。
她眼珠子一轉,很快再次給他倒滿一杯。
「哥哥——」
隨致一抬眼,小姑娘一臉討好,雙手捧著馬克杯又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