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x岑宣(2 / 2)
永遠是多遠啊?
我好討厭我自己,為什麼非要去告白呢?
以後連學妹也做不成了。】
……
岑宣越往下看,眉頭皺得越深。
後麵周幼並不怎麼記日記了,尤其是復讀那一年。
少女把他的名字寫滿了一整頁,然後在背麵上用熒光筆圈住一行字——
【別想啦,別想啦,他是別人的了。】
周幼的這份喜歡太安靜了,是漫長的、沒有盡頭的自我幻想。
岑宣從來不知道,原來真的有一種女孩像周幼這麼傻,可以毫無指望、站在遠處默默愛了他那麼多年。
男人閉著眼睛拚命地回想,在他自認為灰暗無趣的學生時代,他到底錯過多少次少女躲在暗處的窺視。
周幼每年的生日願望也很簡單——
【好希望他能看到我,一眼就好啦。】
岑宣苦笑了聲,不敢去想,在他們的第一夜,膽怯卻又勇敢的少女究竟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才能找上他說出那句「今晚去我那吧」。
若是有時光機,男人一定會在那個時候攔住她,告訴她,岑宣這混賬他不配。
不配被她這麼用心、毫無所求地付出。
不配得到她的美好和溫柔。
男人看著大理石桌麵隱約折射出來的一張臉,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拳。
第一個晚上,他都對周幼做了些什麼?
別的女孩的第一次,或許都是浪漫美好的。
可周幼呢?
她得到的卻是最屈辱的對待。
岑宣想起黑夜裡她那雙清淩淩的眼,泛著淚光,卻一句話也不吭,他惡劣地想讓她更疼,想讓她叫出來。
可那時候,周幼或許想的隻是,愛慕已久的男人可以輕輕口勿一下她。
在這一刻,岑宣內心有種說不清的割裂感。
男人無比嫉妒那個被周幼毫無指望戀慕著的少年,為他的不懂珍惜而懊悔痛苦。
同時他又有種卑劣的竊喜,如此混賬的他,竟然也能完全占有周幼的整個青春。
這個女人的全部,都是他岑宣一個人的。
岑宣想到這,渾身血液都在沸騰,他必須要馬上見到她。
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顧不上拿外套便往樓下跑。
開車的一路上,岑宣都很難把唇角弧度往下壓。
或許是真有些瘋了,一向清冷自持的男人這一刻竟然和十七歲的毛頭小子似的,莽撞又沖動。
然而岑宣怎麼也沒有料到,當他把車停到周幼宿舍樓下,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一個高高瘦瘦、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少年一手抱著籃球,另一手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遞給了周幼。
距離太遠,岑宣沒能看清楚那是什麼。
但周幼臉上很放鬆、唇角微微翹起的神情他卻是瞧得一清二楚。
周幼接過那件玩意,小心翼翼揣進包裡,眉眼彎彎地和對麵的少年有說有笑,這一畫麵落在男人眼裡分外的刺眼。
岑宣看得眼眸猩紅,手指間的煙被硬生生掐成兩段,抖落的滾燙煙灰落在指腹上,他卻一無所覺。
如果不是怕再次控製不住嫉妒心而口不擇言傷了她,他早就沖上去一拳把那毛頭小子揍翻在地了。
男人就這麼默默忍耐著,臉色陰沉,看著不遠處周幼與那少年揮手告別。
過了好一會,他仍壓不下去心頭那股火氣。
他終於給周幼打去電話,毫無疑問,她沒接。
岑宣憋不住,換了張事先準備好的新卡,再一次給她打過去。
這一回,周幼很快就按了接聽。
「餵——」
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歡快,好像遇上了什麼喜事。
岑宣無法控製自己去想,她這麼開心,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少年?
妒火燃燒,讓男人的表情十分難看。
「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幼一聽到這熟悉的暗啞聲線,立刻就要掛斷,岑宣大概也料到了這一點,馬上威脅道:「你不下來,我就一直在太陽底下等。」
「……」周幼沒想到他也會這麼幼稚,她來了脾氣:「那你等唄。」
反正,她是不會再見他的。
話雖如此,但過了一個小時以後,看著安安靜靜躺在桌麵的手機,周幼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他該不會真的一直在宿舍樓下傻等著吧?
想到這,周幼搖了搖頭,岑宣才沒那麼傻。
於是她繼續低下頭認真看起了專業書。
一直到了傍晚,室友們陸陸續續回來,有人無意間提起:「你們剛才上樓的時候看見沒有,那男的巨帥!」
另一個人接過話:「看到了,帥是挺帥,就是感覺腦子有點不太好。」
室長正在喝水,聽到這話差點一口噴在電腦屏幕上:「又帥又傻,那是個什麼玩意?」
「好像聽說在等他女朋友吧,都曬了一下午了,真是可憐。」
「真的假的?這麼癡情啊?」
「我進電梯時聽別人說的,那帥哥女朋友還是咱們專業的,誒,你們說他女朋友會是誰啊?」
……
周幼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開口問:「你們說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個子很高、皮膚白、眉眼有點冷?」
「對對對!」最開始提到這個話題的那位室友連連點頭,「他可帥了,就是臉被太陽曬得好紅,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周幼一聽這話,下意識站了起身。
可在快推開宿舍門的瞬間,她又頓住了。
岑宣到底想做什麼呢?
她轉身回去,坐在椅子上給他打過去電話。
「……肯見我了?」電話那頭,男人的嗓音有點乾而澀。
周幼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時間,岑宣還真站在大太陽下等了三四個小時了。
「你——」
她刻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冷漠疏離,「你還沒走?」
「不走。」
岑宣月匈腔裡悶著笑,「女朋友都不下來,老子怎麼舍得走?」
周幼被氣到,臉上發燙,隻覺得這人越來越無賴了。
她咬牙切齒,「你到底想乾什麼?」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一下。
他突然斂了笑,語氣莫名的鄭重:「想追你。」
汗水濡濕額前的發,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男人的心跳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快過。
他撩起眼皮眺著她們宿舍那個小小的陽台,想著周幼抿唇笑時的靦腆模樣,而後一字一句道:
「我喜歡你。」
岑宣這一輩子,還從沒如此認真過,也從沒如此緊張過。
這四個字的分量,周幼會懂嗎?
他有些不敢聽她的回答。
片刻後,女人軟綿的嗓音從手機裡頭傳了出來:「……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仿佛有人用力在他心髒上重重敲了一下,岑宣有一瞬無法呼吸。
即使早就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復,難以名狀的疼痛感還是席卷而來。
「……幼幼,是我太混賬了,可你能不能再回頭來看我一眼,嗯?」
分不清是不是曬太久帶來的暈眩感,岑宣雙腿無力,差點站不穩。
若是此刻周幼出現在他麵前的話,隻怕他會立刻跪下匍匐在她的腳邊。
他這麼驕傲一個男人,何曾如此低聲下氣過。
周幼隻覺得月匈口有點悶悶的,完全沒有報復成功的快感。
「……求你。」
光風霽月的高嶺之花岑宣,第一次這麼卑微地求一個女人——
「幼幼,我求你,再看我一眼。」
他的嘴唇已經乾裂,嗓音沙啞得厲害:
「愛情本來就有許多種麵目,從一而終是一種,迷途知返也是一種。
周幼,你回頭看一看我,行嗎?」
他哀求了很久,才終於將周幼的心動搖了一下。
她沒有下樓,而是走到陽台往下望。
夕陽還未收盡最後一絲光輝,被猛烈炙烤過的大地不停散發著熱氣。
高大挺拔的男人如同一株雪中的青鬆,堅定不移立在那裡,為她而站。
周幼終究還是心軟了。
不知道在岑宣說完第幾遍的「求你」以後,她終於開口打斷他:「……好吧。」
煙霞滿天,女人翹起嘴角:「那就給你一次機會,打破那個永遠吧。」
時光倒回到數年以前,同樣是夕陽西下,彼時少年還不識情愛的滋味,說話也不過腦,他說永遠也不會喜歡她。
好在歲月也不是那麼的無情,岑宣還來得及改正,跨過這道暗河,重新擁抱住那個滿心滿眼隻有他的女孩。
那麼這一次,就換他來追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