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一向柔柔弱弱的室長突然發飆了，「陶玲，你最近真是太過分了，對不起你的是你男朋友，不是我們，我們陪你買避孕藥，陪你哭，陪你墮胎……朋友做到我們這個分兒也差不多了，如果你還是擺出一副大家都對不起你的樣子，你就給我搬出去；還有你，小鹿，陶玲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情緒不好也是正常的，你有什麼非得跟她計較？」
室長這麼一發火，兩個人都不敢說話了。而經過這麼一鬧，周筱也忘了和趙泛舟的事，宿舍裡一片安靜，每個人都懷著各自的心事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起床，宿舍裡每個人的表情都有點不自在，大概都在為昨天晚上的事不好意思。刷牙的時候，陶玲看著小鹿手裡端著喝水的杯子，猶豫了一下說：「對不起啊，我打破了你的杯子，我待會兒買一個賠給你。」
「不用啦，我知道你是無心的。」小鹿尷尬地一笑。
周筱剛好在收毛巾，回過頭看她們：「現在上演一笑泯恩仇的戲碼了啊……」
陶玲推了她一下，小鹿瞪了她一眼說：「對啊，我們等下還要沆瀣一氣，把你宰了，看你睡覺還翻不翻身！」大家嘻嘻哈哈的，很快就把昨晚的不愉快拋一邊去了。
匆匆忙忙趕去上課的時候周筱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爬上床去拿手機，後來室友催得急，她也就匆匆走了。
課上到十二點，她胡亂吃了點飯又很急地跑往留學生部，她跟李都佑約了一點鍾上課。
上課的時候她有點心不在焉的，李都佑一個人在那邊念課文，念著念著突然停了下來：「老師，你沒有聽。」
「啊？對不起，我會認真聽的。」周筱有點不好意思。
上完課之後，李都佑說要請她吃飯，但是她現在實在沒什麼心情跟他social，所以就找個借口推掉了，她的借口也很好笑——我有事，十萬火急，火燒眉毛，迫在眉睫，千鈞一發……直到她離開了教室，她還聽到李都佑自己在裡麵嘟囔著，火……眉……發。所以說嘛，對付外國人就是要用偉大的成語來轟炸他們，讓他們深覺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讓他們自嘆不如，讓他們自卑到回去把自己的國家炸了。
出了留學生部大樓，她就看到了趙泛舟，她本來想假裝看不到地走開，腳挪了幾步又朝著他走去：「你來乾嗎？」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早兩天你又不打，我今天忘了帶手機。」她的口氣裡已經帶有示弱的成分了，趙泛舟伸過手來牽她，她意思意思地掙紮了兩下就任他牽著了。
她用指甲很用力地摳了他手一下。
「乾嗎？會痛。」
「誰叫你到今天才來找我。」
「等你氣消啊。」
她又很用力地摳了他手一下，說：「你下次給我試試看，超過三天看我還理不理你。」
他低下頭靠近她：「知道了。」
這麼乖？不像他的作風哦，她狐疑地看著他，推開他的臉：「不要靠那麼近啦。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今天那麼好說話。」
他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一個星期之後，周筱就聽說學生會提出要和留學生加強交流，所以搞了一個什麼「一幫一」的計劃，讓有興趣學其他語言的同學和留學生兩人一組，互相交流語言。李都佑和一個學韓語的漂亮女生分到了一組，每天都要到語言中心去交流，和周筱的課也就停了。周筱很鬱悶，這樣一份額外的收入就沒了，學生會的人怎麼盡乾斷人財路的事啊，她偷偷在心裡詛咒學生會的人，完全忘了她男朋友也是學生會一員，而且還是學生會副主席。
上完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李都佑死活都要請她吃飯，他們才在餐廳坐下沒多久，就剛好看到和學生會的同學來慶祝「一幫一」活動順利開展的趙泛舟，趙泛舟和其他人低聲交代了幾聲，就加入周筱和李都佑這一桌。
吃飯的時候周筱隱隱約約聽到學生會那一桌有人在說，剛剛是小趙硬說要出來慶祝，這飯店也是他提議的，但剛來他居然就走了，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她詫異地看著趙泛舟，趙泛舟聳聳肩，一臉的不置可否。
這頓飯吃得很悶，飯桌上三個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回宿舍的路上，趙泛舟心情大好，突然說要給她買花，嚇了她一跳。他們交往那麼久，她從沒指望過他會送花給她，用他的話說是，花是長得奇怪的草。而她也覺得花的味道很臭，就隨著他去了，沒想到今天他居然說要給她送花，愛送就送唄。
周筱捧著一大束花在宿舍陽台上轉來轉去，實在找不到地方安置它們。她老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趙泛舟和李都佑有關，但是始終不得要領，算了算了，找個地方安置這一大束花才是當務之急。
快放寒假了，以前大概離放假還有一個月，周筱就開始歡天喜地地準備回家的東西。但這次放假她卻提不起勁，她和趙泛舟還沒分開過那麼久呢——除了他出國的那一次。而且，他一回家不就要天天對著那個鄰居賈依淳？想到這，她心裡就沒底兒，那個酒精同學長得實在是好啊，要是笑一笑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要是掉幾滴眼淚就是「梨花一枝春帶雨」。這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趙泛舟突然發現賈依淳比她漂亮很多怎麼辦？叫她怎能不擔心呢？但她這點小心眼又不敢讓趙泛舟知道，顯得她多不大方啊，她可是新時代新女性。
趙泛舟這邊也在發愁放假的事，他一想到要回家就一個頭兩個大，不久前他家裡人已經打電話來叫他帶女朋友回家了，他怎麼能帶周筱回家呢？怎麼能讓她去麵對他大媽和……他的家庭。
周筱在宿舍上網的時候，小鹿突然興致勃勃地從外麵沖進來，說：「我們要去旅行了。」
「和你男人嗎？去哪裡？」周筱感興趣地問。
「是啊，我們去桂林。」
「小心兩個人去，三個人回來。」周筱壞心地說。
小鹿路過她身邊的時候踹了她一腳：「去你的，我讓他買好一打保險套帶去。」
周筱邊揉腳邊說：「不是吧，這麼飢渴？」
「那是，我們可是兩個燃燒著的小宇宙。」
她們宿舍的話題常常生冷不禁，估計錄起來給學校的老師教授們聽可以把他們嚇得口吐白沫。周筱翻了個白眼：「你不要臉的程度可真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爐火純青啊。」
小鹿做了個鬼臉之後就跑到陽台上去晾衣服了。周筱坐在位置上想了一會兒之後忍不住也跟著跑到陽台去：「嗯，說正經的，你們要真的乾什麼的話千萬小心，上次那件事我可真的是怕了。」
小鹿邊晾衣服邊回過頭來說：「放心吧，他要敢對我怎麼樣，我就讓他……」她騰出手來做了一個剪刀的姿勢，周筱替她男友打了個冷戰。
周筱挽著趙泛舟的手走在路上，說：「小鹿要和他男朋友去桂林玩哦。」
旅遊？好像是個不錯的提議，不用放假就分開，然後還可以跟家裡人說他們出去旅遊花太多時間，她沒時間跟他回家見家長。趙泛舟突然說：「我們也去旅遊好不好？」
「旅遊？」這人還真是聽風就是雨啊。
「對啊，我們去旅遊吧，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周筱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說：「真的要去嗎？」「對！」
周筱開始暗自盤算銀行卡裡的餘額，但想到頭都破了也想不起來裡麵到底有多少錢。
「你想去哪裡啊？」趙泛舟又問。
「你等我回去確認一下我的卡裡有多少錢再說嘛。」
「錢我有，你隻要說你想去哪裡就好了。」
「我知道你有錢，但你的錢又不是我的錢。」周筱脫口而出。
趙泛舟瞪她，她吐了吐舌頭，小聲地說：「我想花自己的錢嘛。」
「不管你卡裡有沒有錢，我們都要去旅遊，你卡裡沒錢的話我就借你，什麼時候有錢了就什麼時候還。」哪有人這麼霸道的，她不去難道他還能綁著她去啊？
「好嘛，我們去雲南好不好？」不是怕他！是讓他，是讓他！
「好，一放假我們就去，機票和酒店的事我會搞定。」這人都不用再考慮一下哦，去雲南講得好像去隔壁巷子一樣簡單。
於是……寒假第二天，她和趙泛舟就坐在飛機上了，一路她都是傻傻的，傻傻地辦手續，傻傻地登機，傻傻地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她是第一次坐飛機，感覺很新鮮，眼睛骨碌骨碌轉著，很想站起來到處看看。趙泛舟笑著看她，握住她的手：「你給我好好待著，不要亂動。」
「可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呢。」她好想去看看飛機裡的廁所長什麼樣。
「快起飛了，你把安全帶係好，等下起飛的時候你耳朵可能會疼，用力咽一下口水就會好很多……」
他邊說邊俯過身來幫她係安全帶，靠得好近啊……她的臉突然紅了，不要這樣子，明明就老夫老妻了，更親密的都有過，現在是在扮什麼純情啊！他好像也感覺到曖昧的氣氛，係好安全帶抬起頭來看著她：「這樣就臉紅了？」
她看著他那挑高眉頭、嘴角帶笑的樣子就生氣，用力地別過頭不理他。他居然還笑出聲音來，她伸過手去用力捏他大腿，他抓住她的手，突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她用另一隻手捂著嘴，用控訴的眼神看著他，他挑釁地看回去，一臉奉陪到底的死樣子。
「各位旅客，飛機馬上起飛，請係好你們的安全帶。」空姐的聲音打斷了他們這邊的對峙。周筱轉過頭去看空姐，這年頭美女真多，漫天遍野都是美女。
周筱安靜地度過起飛的時間，又開始想動來動去了，她看看旁邊閉著眼睛的趙泛舟，推推他，說：「餵，你是豬哦，一上飛機就睡覺，外麵的雲好漂亮哦。」
他不為所動，繼續睡覺。
「剛剛的空姐好漂亮哦，你有沒有看到？」
「空姐都很漂亮，這是常識，沒有必要大驚小怪。」他閉著眼睛回她。
偷看漂亮女生還扮什麼酷？「那同理可證，空少也一定很帥，空少都待在哪兒啊？我要去看帥哥。」
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瞅了她一眼：「這家航空公司沒有空少。」
怎麼會這樣？這麼多家航空公司，她剛剛好就坐到沒有空少的：「真的嗎？你怎麼知道？那總有飛行員吧？我要去看飛行員。」
他怎麼知道？他當然是亂說的啊：「你覺得乘客進得去駕駛艙裡麵嗎？」
這人真的很討人厭，一句話就打碎了她的少女夢，一點也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