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4 怪樓（1 / 2）
1、石橋
黑夜隱藏一切。
一輛黑色轎車在公路上飛馳。
司機範則穩穩地把著方向盤，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慌亂。
昨晚自己做夢，夢到死去很久的媽對自己說，「不要經過那座橋，不要過去……」媽還是活著時候的樣子，隻是臉色特別不好，透著青。自己猛地醒來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蹦。
車燈照得路麵雪白，透著虛幻，像是通往幽冥的黃泉之路，範則心底越來越害怕，因為這本熟悉的路居然變得陌生！
「怎麼了？」範則身旁的中年男子萬豪詫異地問。他從孔雀樓聽琴出來，吩咐司機去東郊自己的別墅。怎麼打盹的功夫，這路就完全變得陌生？
範則的聲音裡有著深藏的恐懼，「總經理，我……我迷路了！」
「怎麼可能迷路？」萬豪提高了聲音。心底有著怒氣。
車子來了個急剎車，猛地停住。
一座古式大橋就在眼前，青色石板，異獸石像守在橋頭。
不要經過那座橋，不要過去……
範則的耳邊回盪著夢裡媽媽說過的話。他手心冒汗，牙齒不聽使喚地打著架。
「你怎麼搞的？！」萬豪險些撞在玻璃上，胃被保險帶勒得一陣緊縮。這個範則，自己回去就把他給辭退了。車都開不好的司機有什麼用。
「有座橋，這橋的後麵是……」範則覺得眼前的一切是那麼不可思議。橋身很短，彼岸居然是總經理在西郊開發的那塊工地。
因為趕工期，工地上還有燈光閃耀以及打地基的巨大聲響。
這突兀的橋怎麼把完全不同的兩個地點聯係在了一起？
「咦？」萬豪沒好氣地說，「你怎麼開車的，怎麼開到這裡來了？」孔雀樓在南郊，這車怎麼開到了西郊？
四周死一般寂靜，彼岸的燈火那麼溫暖而充滿人氣。
車後不遠處，傳來古怪的咀嚼聲，像是地底裂開了一個大口，正在吞噬著能吞噬的一切東西。
「開過去！」萬豪沉聲說。不知道為什麼，他害怕呆在這死寂的黑暗裡。
範則遲疑。他想起了夢裡死去的媽對自己說的話。
不要經過那座橋，不要過去……
「你信不信我馬上開除你？！」萬豪臉上眼中全是暴戾之氣。
範則渾身顫抖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把總經理惹怒了，再不聽話，這飯碗鐵定就砸了。老婆兒子還指望著自己拿錢回去。可是，那個夢……
彼岸工地上，打樁的聲音突然停了，那耀眼的燈光似乎吸引了一大群飛蛾撲向燈火。
範則的腦海裡全是夢裡媽媽說話的回音。不要過去……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他隻覺得一股涼氣纏繞著自己的背脊升了上來。
他抱住了頭，「總經理，不能過去……會……」他覺得自己的胃都在抽搐。自己爹死得早，全靠媽把自己拉扯大。家裡雖然窮，但一定把最好的衣服給自己穿。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就是媽媽。
「快開過去！」萬豪勃然大怒，他總覺得車後有什麼東西隨時會撲出來。那橋有什麼可怕的。
範則還在猶豫，萬豪將他推下了車，「你自己一個人呆這裡吧。」
踉蹌著倒在地上，範則望著毫不猶豫遠去的轎車，眼中的擔憂越來越深。
「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嘆息聲在黑暗中響起。
那聲音甜美悅耳，分明發自一個年輕女孩子。
就在這一瞬間，黑雲密布的夜空，漏下了一縷月光。乳白色的月光一觸到這黑暗的路，就像是風吹散霧氣一般，將恐怖死寂的感覺逐走。
月光中，一個穿著牛仔褲白襯衣的長發女孩子慢慢走了過來。她說不上多美麗，隻是，當你看到她那雙眼睛的時候，你就忘記了一切。
天心望著眼前驚惶失措的司機，眼底有著淡淡的欣慰，「原來你還沒過那座橋……」
範則望著天心，心中的恐懼在變淡。他懷疑自己在做夢。人怎麼可能讓月光跟著自己呢？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很眼熟，似乎是那個孔雀樓的琴師天心。
天心望著範則的身後。那座石橋正一寸一寸得被黑暗塗抹。黑色的橋像是一個惡毒的陷阱。
對麵燈火燦爛的工地「簌」地一聲，靜默了下來。鋪天蓋地的黑暗中，傳來車子的碰撞聲和人的絕望的叫聲。
石橋扭曲了起來，變成一個黑色的旋渦。
有什麼東西從旋渦中伸出了手。範則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看不見的力量拉向旋渦。他似乎聽到了旋渦裡怨靈的呼嘯聲。
天心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柄短刀，她淡淡地看著黑色旋渦，「他和你之間沒有怨恨，他也沒過你的橋。你違反了法則。」
天心的嘴角上翹，露出微笑，「不過，我喜歡違反法則的妖怪，這樣我就可以打著光明正義的招牌和你打上一場。」處於失戀期的自己，心情很是不爽，可又不能破壞公物。現在有妖怪企圖殺害無辜人類，自己正好化身正義美少女，拿它練練手，免得心中鬱積太多，得憂鬱症。
天心手中短刀手柄上的寶石亮了起來，宛如黑夜中的彩虹。
她信手劃斷拉著範則的陰索，對著範則微笑，「別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死了的。」
範則望著天心腦後大叫，「小心！」天心腦後的虛空中居然有一對碧色的眼睛！
天心漫不經心地將短刀送進背後的黑暗裡。妖怪們喜愛的坐騎魔狼總是擅長隱匿行跡在背後偷襲。自己的短刀卻最是喜歡這些可愛的小東西。
魔狼發出淒厲的嚎叫，它居然被天心的短刀慢慢吸收掉！
「小刀，你也好久沒有飲過妖魔的血了吧？」天心寵愛地望著自己的短刀。
天心這柄短刀在被她取名叫「小刀」之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天魔刃。
黑色旋渦在顫栗，它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麼強的人類了，「你是什麼人？」這城市巨大而荒蕪，自己就是殺掉很多人也沒有人類警覺。人總是善於給不合理現象找到合理解釋。
「我？我叫天心。」天心微微一笑。她手指一彈，一道紫色的光沖進了黑色旋渦中，仔細看去才發現那居然是天心在化妝品打折時買的美寶蓮的睫毛膏。她隻是在睫毛膏的外殼上畫上了古樸的符咒。然後把裡麵的液體換了換。這東西大小合適，外導電內絕緣，稍微加工就成了嶄妖除魔的良品。
紫色的閃電在黑色旋渦的中心出現，狂暴的閃電將黑色旋渦徹底撕碎。
就在這時候，那旋渦中心有一道流光居然脫出了閃電的包圍，逃逸而去！
「這東西不簡單，它似乎不僅僅是一隻信靈。」天心站在原地。自己以前太過依賴青，總是有疑問就問他，他也似乎沒有不知道的事情。想到這裡，天心眼中的光黯淡了下來。
現在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青已經把自己徹底忘記。
範則看著宛如魔幻大片一般的鬥法經過，久久不能將下巴合上。
天心笑盈盈地站在範則麵前，「不好意思，我要打暈你，然後消除你的記憶。」
範則隻覺得額頭一痛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次日。
報紙上出現了一則新聞：誠心房地產公司總經理萬豪在工地出車禍，當場斃命。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在夜裡獨自一人去西郊工地，然後瘋了一般沖進深深的地基裡。
他的誠心房地產公司最近開發了西郊的一塊地。那裡有一處難得的小湖泊，打造出水景別墅自然能賣個好價錢。
萬豪不知道，那裡是一隻妖怪的家。
2、少主的初戀
朱炎真不愧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年。
艷麗的美少年。略帶邪氣捉扌莫不定的微笑，多金的錢包，騙死人不陪命的甜言蜜語。
隻不過，以上都對天心不構成殺傷力。
孔雀樓裡。帶著迷人微笑，朱炎傾聽著樓下琴台上天心琴音。
「老袁，我怎麼越看天心越覺得天心那麼可口呢？難道我眼睛出問題了？」朱炎的話讓站在一旁的孔雀樓老板老袁咳嗽了起來。朱公子向來喜歡嬌艷玫瑰，神秘紫羅蘭。突然對茉莉花感興趣的確詭異。當然，要是這茉莉花來自天隱一族，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在這個時候，孔雀樓外施施然走進一位年輕的男子。他進來的那一瞬間，空氣似乎都波動了一下。
那男子大約二十上下，有著寧靜如湖泊般的氣質。完美的五官，修長的身材，仿佛畫中人一般。
他專注地望向琴台，眼底是連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愛。
天心的琴音出現微微的顫抖。她抬起頭來，手指下亂了亂。
進來的人居然是……蘇青。
朱炎望著蘇青。樓下的男子並沒有一絲靈力，自己卻看不到他的命運絲線。他就是天心在意的人麼？仔細看，他的皮囊還真不賴。
「我現在17歲，再過三年，我一定比他還帥。」朱炎有些忿忿不平。他身後的赤魂都有翻白眼的沖動。主人相當自戀，最討厭的自然是比自己長得美麗或帥氣的男子。
樓下。
天心的琴音轉了轉。她彈起了一支特別的曲子。那是自己第一次和青見麵時，他彈給她聽的。
依稀記得和那人第一次見麵時，他拿著一卷書俯視著生病的自己，眼眸溫柔地問，「你病了麼？」看著厭厭的自己，他放下書，撫琴給自己聽。那悅耳的琴聲讓自己的心都溫暖快樂了起來。
蘇青沐浴在琴聲裡，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回應著這琴音。似乎在很久以前，久到自己已經遺忘的以前，自己曾經聽過這溫暖的曲調。
記憶不復存在，可是，心卻記得那溫暖的感覺。
天心望著蘇青，羞澀地笑了笑。
樓上。朱炎失手將手中的酒杯化為一團火焰。
他的眼睛出奇得明亮。為什麼自己看到天心對著那小白臉蘇青微笑，心裡會覺得那麼憋悶呢？
換了衣服，天心走出孔雀樓。
天氣炎熱，門外等待著的蘇青卻清爽得讓人內心嫉妒。
他靜靜地望著天心。自己向來喜歡上誰就會說出口，當喜歡的感覺消失，就會說再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無法安定下來。妹妹總說，哥哥你的愛情觀是殘酷的。
可是，蘇青發現，自己望著天心的眼睛，卻無法輕鬆地說出喜歡和交往之類的話。
不是因為天心是妹妹的好朋友。
不是因為自己對天心的感覺不夠。
而是，怕天心受到傷害。
喜歡的感覺總是會突然離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無法喜歡一個女孩子太久。
似乎自己總是在尋找著一個人的影子。
「有事麼？」天心抬頭，努力微笑。為什麼你的眼睛裡像蒙了一層霧，我總是看不清你的心？
她沒有留意到，一個門口低著頭的保安眼中有著碧色的光芒閃過。
天心，你用雷符撕裂了我的身體，但是你沒想到我能寄生在某些人類的魂魄裡吧？
保安的嘴角詭異地扭曲了一下。我終於找到了你。
他的手慢慢扌莫出鋒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天心。
天心察覺到身後的異動，正待反擊，卻被蘇青摟住，轉向身後。
溫暖的懷抱，關心的眼神。
天心笑著做出決定，她腳步微動，任憑攻擊者的匕首劃破自己的左手臂。
為了這一點溫暖，受點小傷又怎樣？
當她望進那保安的臉上的時候，卻發現了抑製不住的得意而惡毒的笑容。
麻癢的感覺從傷口處蔓延開來。天心發現這毒很是古怪，她櫻花一般的嘴唇勾起淡淡的笑。蘇青，幸好受傷的不是你！
散發著火焰的怪鳥赤魂裹住了被邪靈附體的保安！但那一縷邪魂已經狡猾地溜走了。朱炎因為擔心天心的傷勢並沒有追擊。
就外人看來，卻是那個保安突然暈倒在地。
朱炎沖了過來，眼底是少有的失措。他的手勢如風一般快地將熟枚銀針刺入天心的左臂附近的穴道。
蘇青握住天心的手，眼底的關心讓天心忘記了疼痛，「你還好嗎？為什麼不讓我幫你擋？」
天心微笑，眼中卻含著眼淚。因為在很久之前，你一直這麼保護著我。就算你忘記了所有的前塵往事，你還是想保護我。
朱炎瞪了蘇青一眼。手心按在天心的傷口上。溫熱的靈力將進入天心體內的毒素瞬間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