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七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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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深怔怔地看著前方,不發一語。

朱子林又道:「他這病是心病,陛下……」

顧見深道:「朕解不了他這心病。」

朱子林道:「草民不該妄言,但仔細瞧著,似乎陛下與國師生了嫌隙?」

顧見深搖搖頭,不想把先帝的事說出來。

朱子林勸他道:「陛下,國師的心結在您身上,想要國師康健,還需您……」

顧見深擺擺手道:「有勞朱大夫了,朕再去看看他。」

沈清弦有心結,可這心結他沒法給他解開。能解之人早已故去,所以這成了個死結。

雖然朱子林回來了,但沈清弦的身體依舊不見好轉,仍是每況日下。

顧見深沒日沒夜的陪著他,沈清弦病得厲害了,竟也不再抗拒他,反而要時時靠著他,一時不見他便要驚醒咳喘。

顧見深不敢深想,隻能小心地哄著他,希望他能舒服些。

沈清弦偶有清醒的時候,看到他又是大怒,說他昏聵荒唐,置萬民於不顧;說他枉費他一番教導,將聖人之術全都餵了狗!

哪有這樣痛罵帝王的?但顧見深一點兒也不著惱,他隻盼著他能好起來,隻要能好起來,怎樣都行,真的是怎樣都行。

又是數日,朱子林診得焦頭爛額,沈清弦的情況卻是更差了。

顧見深剛一起身,沈清弦便用力抓住他的衣擺。

顧見深輕聲道:「我去給你拿藥。」

沈清弦搖頭,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顧見深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哄他道:「我很快就回來。」

誰知沈清弦竟開口,極盡艱難地說道:「你不要我了是嗎?」

顧見深心中大慟,他不知道他這是對著誰說的。

沈清弦看著他,乾澀的唇張著,用滿是痛苦的聲音說著:「衛深……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我……」說著他又開始咳嗽,似要將心肝肺都咳出來一般……

顧見深給他拍背順氣,又心疼又難過,他不敢再惹他,隻盼著他別再難受……他再無他求,隻希望他能好起來。

沈清弦演戲演得還挺來勁,反正他怎麼解釋顧見深都不會信,既如此就等著被「事實」打臉吧。

對付執迷不悟的人,說再多也沒用,得讓他自己「幡然醒悟」。

在顧見深睡著時,其實沈清弦還挺心疼的,覺得他何必把自己逼到這份上。

明明一份真摯的毫無瑕疵的關懷在他麵前,他卻想三想四,硬是要推開。

推開了又拚命渴求著這樣的一份關懷。

有個詞形容得好,騎驢找驢,說的就是顧大笨蛋了。

時機差不多之後,朱子林偷偷來找他:「你這是要讓他悔恨終身啊。」

沈清弦瞪他:「你有什麼好招?」

朱子林道:「嗯……你這招挺好的,但結局其實可以改改的嘛。」

沈清弦冷笑一聲,他才不要改,就要這樣爽利地回萬秀山!

又是一日,顧見深趁他睡著去處理了些事務,他一走,沈清弦便醒了。

朱子林已經安排妥當,一陣騷亂後,聞飛跪在他麵前。

「大人!」他慌亂道,「屬下辦事不利,雖尋到奶娘的下落,可人卻不見了!」

「不見了?」沈清弦強行起身,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聞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屬下晚去了一步,瞧那屋裡情形,似乎是被人突然帶走,應該沒隔多久。」

沈清弦本就蒼白的臉上越發如霜似雪:「誰……還有誰知道……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聞飛低著頭不敢出聲。

沈清弦下床,腳步虛浮地說道:「帶我回府,我……」話沒說完,他便腳下一軟,將要摔倒。

遠遠聽到動靜的顧見深已經趕了回來,他幾步上前,扶住了沈清弦。

顧見深緊擰著眉:「這是怎麼回事?」

聞飛額間汗如雨下,卻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沈清弦本就糟糕的身體,這一急一氣之下,更是行將就木,似是隻勉強喘著最後一口氣了。

「你……你出去……」他是對顧見深說的。

顧見深哪裡能出去?他溫聲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別急,告訴我,我……」

沈清弦對他厲喝道:「衛深你給我出去!」

顧見深怔了下。

沈清弦強撐著站起來,可惜他真的不行了,這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不等顧見深動彈一下,沈清弦身體一軟,徹底昏迷過去。

顧見深心猛地揪起,將他整個抱住。

沈清弦麵色白得嚇人,好在還有均勻的氣息,顧見深微鬆口氣,將他小心安置到床上。

他給沈清弦蓋好被子,轉頭看向跪在下麵的男人。

顧見深眯起眼睛:「聞監正了得,還能私闖後宮!」

聞飛連忙磕頭:「請陛下恕罪!臣實在是十萬火急,必須求見國師大人。」

顧見深問道:「到底是什麼事,說!」

聞飛的頭緊貼在地麵,緊張到了極點,可是卻遲遲不敢開口。

顧見深氣怒攻心,一腳將他踹翻。

聞飛連忙爬起,老實跪好。

顧見深道:「國師若是因你而病情加重,朕要你小命!」

這話觸動了聞飛,他可以不顧自己性命,卻不能辜負了國師的心意。

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開口說道:「此事屬下曾對著國師大人指天發誓,絕不泄漏分毫……但事已至此……也……隻能說與陛下聽了!」

接下來,顧見深聽到了想都沒想過、荒謬至極的事。

聞飛說……

他並非陛下親生子,而是孫氏抱了別人的孩子!

當年孫氏用手段上了龍床,懷胎後一直不穩,她急於在宮中立住,想盡辦法地留住孩子,但在即將要生產時太醫也很不看好,覺得勉強生下也恐是死胎……隻是恐於君威不敢詳說。

孫氏便拜托奶娘去打聽同時生產的孩子,想偷梁換柱。

因為先帝對她十分冷落,她又居於最外頭的偏殿,所以這事還真讓她給無聲無息地辦成了。

她生下死胎,奶娘將一個剛出生的男嬰兒抱來將死嬰換下。

而這男嬰就是如今的顧見深。

顧見深整個聽懵了,聞飛道:「陛下若不信可去仔細盤查!」

顧見深好久才回神,他看向聞飛:「這事……這事國師什麼時候知道的?」

聞飛道:「四年前便知曉了……」

四年前……他竟然四年前就知道了……

聞飛又道:「當年孫氏辦得並不利索,您登基後那奶娘還時不時來要挾孫氏……國師知道後一直竭力毀掉舊時的痕跡……可那奶娘是宮中走出去的舊人,很是謹慎,國師一直讓屬下尋找,近來到是找到了,卻發現她被人擄走了。」

顧見深眸色陡然變深:「衛淵。」能乾這事,且能得到好處的也就隻有他這個一直低調的堂兄了。

聞飛不敢接話,隻跪在地上悶聲不語。

顧見深看看聞飛,忽然問道:「你記得先帝的模樣嗎?」

聞飛是老臣了,自然是知曉的,他說道:「先帝眉眼開闊,方臉且唇厚,端的是雄偉霸氣。」

顧見深搜刮腦海也記不起先帝的模樣。

倒不是他當時太年幼,而是先帝不願見他。

他活到九歲,隻聽過先帝的聲音,卻從未見過他的模樣。

所以孫氏那般說著,他才會全信了。

因為他認定自己是先帝唯一的血脈,既是父子,那長得像也是應該的。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

顧見深揮退了聞飛,當即尋來暗衛,仔細吩咐下去。

短短一日功夫,他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早年的太醫對孫氏的診察記錄的確顯示著她這一胎極不穩,恐難生育。

而那奶娘果真在衛淵那兒,衛淵已經被控製住,他現在就可以去見一見那個知道一切的女人。

可是……見與不見又有什麼關係?

他並非先帝親子,又談何相像?既然不像,又哪來的……哪來的影子?

他本以為孫氏將死,留下了對他最後的善念。

可她根本不是他的母親,她臨死隻怕都在怨恨著他,又哪來的善意?

如此這般的話……四年前就知道這些的秦清完全可以將他從皇座上扯下來。

可是他沒有……他……

顧見深後背一片冷汗,他急忙進屋,心中湧起了真正的恐懼。

他做了什麼……

他都對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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