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馮『武』牧羊、民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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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武關。

「這麼說大軍過秋的糧草是運不上去了?」

楊偵看著堂下的周興、楊斌二人冷聲說道:「讓你二人留守山西,為的就是保證後方糧道暢通,如今你們跟本官說運不上去?這種話,你們自己去同肅忠王爺說去!」

龍生龍,鳳生鳳。這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曾經頑遍九城二十三坊的楊偵,身上已經隱隱帶著一股子肅殺乾練之氣,不是每個天潢貴子天生就是膏梁紈絝的。

他是今日才從逸都趕回的寧武,晉商私販火器一事已經傳到了前方軍中,楊佑擔心後方不穩,影響北征大軍,這才派他返回山西,一者他畢竟是皇家宗氏子弟,父親是當朝忠敬王,二者楊佑一輩的幾個兄弟之中,就數他最有急智。家學淵源,如今的楊佑已是獨當一方的年輕將領了,看人輪才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麵對楊偵的詰問,偏關副總兵楊斌隻低頭不言,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有什麼且受著就是,也不怕楊偵拿他如何。一旁的周興卻是沒有楊斌這份底氣,他知道楊斌從來都是王子騰的人,勛貴雖說失去了對山西二鎮的控製權,可一二心腹還是有的,楊佑可以拿其他人作法,可對於身為九邊總督王子騰的部將,還是要留三分顏麵的,打狗都要看主人。可偏偏他周興就是那條沒有主子的狗,王子騰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一道軍令,讓楊斌繞過他以山西都司的名義下令給偏關巡檢司稽查老營堡行商走私,事後才把這樁麻煩事推給了他,傅、王之間,夾縫求生,他能有什麼選擇。

如今,還要麵對肅忠王的責問。

可誰讓他是山西都指揮使呢?

山西的都司衙門與別省不同,就設在偏頭三關,都司衙署則在寧武,他這個都指揮使為寧武總兵官,楊斌這個都指揮通知則是偏關副總兵,還有一位雁門副總兵,如今已隨楊佑北征草原。

肅忠王奉旨節製大同、偏頭三關二鎮,官麵上,他們都是楊佑的部將。

「世子」

周興才要硬著頭皮開口,卻被楊偵不留情麵打斷道:「什麼世子?軍帳之中,肅忠王爺以降,隻有將職,稱官稱!」

周興堆著笑臉連連點頭道:「是,是,楊守備。」

盡管一臉和氣,內心卻是腹誹不已,真論官職,你一個守備,哪有資格在我一個總兵、都指揮使麵前喝五邀六耀武揚威的,還不是投了個好胎,有個好爹麼。

「楊守備,非是下官不如期派軍押送糧草,隻是布政衙門那邊沒有按約定將大軍的秋糧送來,下官下官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再加上布政使王弼輔戴罪下獄,馮總督又剛剛到任,一切政務尚不能梳理,下官找了幾趟,都未能見到馮總督本人啊。」

「楊守備若是」

周興這邊還沒有說完,卻見楊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這些話不要同本官說,本官隻關心大軍的秋糧,糧草到了,你我皆安,糧草不到你們且扌莫扌莫你們二人的腦袋夠不夠硬!」

「給你們三日時間,三日之後,若是還沒有個結果,別怪本官不講情麵!」

「哼!」

說罷,大袖一揮,背著手離開了大堂,一側的楊儉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落榻之處,楊儉才忍不住開口道:「七哥,你說你一個守備,我一個提調,人家會把咱們放在眼裡嗎?也不知道三哥是怎麼想的,派咱們兩個來,王子騰那個老狐狸,果真是個好相與的?楊斌可是他的人,如今看來,這個周興十有八九也投過去了,咱們這可是身在賊窩啊,一個不好,小命兒都保不住。」

楊偵白了一眼自家的兄弟,撇嘴道:「老八,你說你什麼時候能長點腦子啊,還有好來你也是個世子,怎麼連這點兒底氣都沒有。」

「形勢比人強,要底氣有什麼用。」楊儉咕噥著。

「你懂什麼,實話跟你說了,馮總督已經派人與三哥聯係過了,六家空出來的缺口,由常王喬三家補上,索性也就總數的三成,這點糧食以三家的底蘊擠一擠還是有的,最多朝廷事後補償他們就是了,另外賈璉已經到了河南抽調糧草,經宣府運出關外,不走山西,你以為三哥真會將希望放在王子騰的忠心之上?幼稚!」

「賈璉?」

「幾日不見,這家夥倒是混的人模狗樣的。可既然如此,還叫咱們回來做什麼?」楊儉不解道。

楊偵笑了笑道:「許你有個能為的兄長,就不許人家有個手眼通天的兄弟了?」

「至於做什麼,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你放寬了心,縱有什麼,他王子騰還能真要了咱們的命?你我兩家王府不生吃了他才怪。」

楊佑的目的自然不是過秋的糧草,而是誌在偏關的軍權,他來了山西這麼久,縱以親王的身份,也難免處處掣肘,偏頭三關遲遲難以盡數掌握手中,如今可不正是一個機會?

至於為何是他們兩個總不好與王子騰徹底撕破臉,他們兩個不上不下,偏又出身尊貴,在外也算是皇家的臉麵,將來即使做下什麼,上麵也有人擔著,不然隻以他父王的脾氣,是萬事不沾身,隨他風和雨。

塞外的戰事依舊沒有看到大的轉機,賈瑛和楊佑分別率領著兩支大軍在茫茫草原上望北而行。

玉門關外,一隊數百人的乾軍騎兵或打黃旗,或持節杖,一輛孤零零的馬車,被圍攏在隊伍中央,賈雨村掀開車簾,看著外麵漫天的黃沙,嘴角泛著苦笑,眼中帶著幽怨。他大概是大乾開朝以來混的最淒慘的巡撫大員,先罷官後下獄,如今又明調暗貶,宦海沉浮,不過如此。

「恩相啊,可莫要忘了雨村。」

賈雨村探出車窗,回望長安、京城,心裡默念道。

漠南草原上,馮驥才衣衫狼狽,披頭散發的躲在牛羊群中,官帽和官服早不知扔到了何處,身上充斥著牲畜的糞便氣息,聽著漸漸遠去的馬蹄聲,這才偷偷的抬頭向遠處瞟了一眼。

「嘔~」

「嘔~」

一陣乾嘔過後,將腹中為數不多的酸水全都吐了出來,馮驥才這才覺得好受了些,盡管牲畜糞便的味道依舊沖擊著他的感官,可好歹留下一條命不是嗎?

和他同行的官吏護衛,如今都已被祭了長生天了。

當初接到調令之事,他便知道賈瑛沒安好心,可若不來,那便是抗命,以三邊總督的威嚴,就是斬了他也不會有人說半句可惜。

好在他的心誌也非常人,隻要有一絲機會就要拚命的把握住,別人眼裡無論是籌征令還是民族冊,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可馮驥才卻看到了起復的希望。

隻要他能做成此事,穩固新附之地,就算皇帝再厭惡他,也總會能看到他的努力的,隻要「馮昌洗」這三個字能再次順聞帝聽,他便多了一次機會。

可盡管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等真正放手施為的時候,才發現還是想的簡單了。

賈瑛怎麼會給他機會呢?

「嗬嗬。」

「哈哈。」

「哈哈哈哈」

馮驥才逐漸瘋癲的狂笑著。

「是啊,賈瑛怎麼會給自己機會呢?」

他在這裡的一應施為,都是賈瑛事先劃定好的,或許連結局都已經想好了。

一道籌征令,已經惹得草原上許多歸附的胡部隱隱有附而再叛的心思,提出這個政令的賈瑛高高在上,別人不敢也不能拿他如何,可對於推行這項政令的自己可就沒那麼多顧及了。

投毒、暗殺,還有像今天這樣的茫茫曠野,不打旗號,不著明衫的千裡追殺,他不知到經歷了多少次死裡逃生。

他也有想過破局的辦法,或者乾脆暗中聯合諸部背刺賈瑛的後路。

或許賈瑛已經料到了這點,魏大同的眼珠子從來就沒離開過他,更被說還有一道民族冊。

真真是好算計。

也不知賈瑛從哪裡找來的,那些所謂黃金遺脈,有蒙元一朝的後裔,有祖上是突厥、鮮卑、契丹貴胃的,甚至追朔更遠古單於百代嫡嗣的,你聽聽這都是什麼,可賈瑛就是通過這點,不斷鼓吹這些胡人祖先的,通過宏達的部族敘事,來抬高這些人身上所謂的高貴血統,不過極短的時間內,就主導了南部草原的風向。

沒辦法,依照賈瑛的民族冊中的規定,血統高貴的部落,是擁有草場的優先選擇權的,牧民雖然傻,可到底也是人,沒有人願意自己的族人因為草場稀少而餓死甚至消亡,亦或者看著旁邊的部落借著民族冊籌征令和祖先的名頭,把本應屬於自家的草場奪了去。

而這些偏向賈瑛一方的部落,無一例外都是人口大部,或有極個別異類在內罷了。

馮驥才靜靜的躺在草地上,西風吹過,皮膚像刀刮了一般的折磨人,他沒有想著憑兩條腿走回衙署駐地,因為每當這個時候,魏大同的人就該出現了。

駕!駕!

唏律律!

成群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不過多會兒,一支三百多人的騎兵便將他圍在中央,明明是受過傷,卻不見半點麵色虛弱,反而隱隱有些發福的魏大同,催促著馬蹄走了近前。

「馮大人,無恙否?」

聽著嘲笑一般的問候,馮驥才懶得應答。

魏大同一點都不介意,他明白大人的用意,馮驥才如今可是大人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把該得罪的都得罪了,留給他們去收拾殘局。

「馮大人可看清了追殺之人來自哪個部落?魏某這就帶兵去平了他,好給馮大人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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