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舊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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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不會吃了我?她到底來乾什麼?」

「我真不知道,所以逼她自己暴露出來。下去吧,我壓著場子,她不會吃你。」

簡宏圖簡直跟上刑場似的蹭下樓去,蹭到第二截樓梯就忍不住停了,因為大姐簡敏敏聽到響動,兩眼如電一般掃了過來。但他很快想到,今時不同以往,大姐再不可能摁著他打他屁股,他才乾咳一聲,裝作鎮定地往下走。可簡敏敏一直逼視著他,令他心裡很沒底。

「老二呢?」簡敏敏果然心急,先發製人。

簡宏圖裝傻:「你怎麼進來的?我昨晚反鎖的門。哦,哥給你開的門?那你不會逮住他啊,乾嗎問我?」簡宏圖話音未落,隻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沖著自己飛來,連忙抓住,展開一看,卻是一條女用內褲。簡宏圖不禁笑了,幸好昨晚沒被哥發現這條他不知哪個女朋友落下的內褲。

簡敏敏厲聲道:「少廢話!叫他下來。」

「你自己上去嘛,哈哈,又沒人攔你。」

簡敏敏霍地起身,可又一聲不吭地坐下了。見此,簡宏圖一顆提著的心落下,笑嘻嘻地回去二樓,一邊亂糟糟地喊:「咪咪,嗲精,要不要來拜見我大姐?」

簡敏敏開始覺得不對勁:「老二到底在不在?」

簡宏圖反正已上二樓,刺溜一下拐彎不見了,不理大姐的焦急。可他立刻就被哥哥抓進書房。簡宏成有點奇怪,大姐為什麼老老實實待在樓下,早知如此,剛才他也不用龜息在書房不敢動彈。在他逼問下,簡宏圖吞吞吐吐地交代:「有次晚上……大姐是保姆放進來的,一來就躥上二樓……看……看見我跟……跟朋友,都沒穿衣服。匯報完畢。她以後再也不敢亂上二樓。」

簡宏成悶笑,想得出當時的尷尬。在簡宏成的授意下,兄弟倆將門一關,各自忙碌,全都不理樓下的簡敏敏。

簡敏敏以反客為主的姿態坐在一樓客廳,甚至還側身背對著樓梯,以示其簡家大姐之風。可老三一去不回,再等,索性連樓上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沒了,簡敏敏狐疑起來。如果老二就在樓上,有老二撐月要的老三一定跳得很,怎麼肯躲在二樓不下來?難道是老媽家的保姆謊報軍情?她心頭焦躁起來,不知不覺,坐的角度開始偏移,漸漸朝向樓梯。

而簡宏成在樓上書房裡忽然想到他出資買這間別墅,又出資請朋友裝修時曾安裝的防盜監控,便打開來仔細觀察老大的動靜。

三姐弟中,是老三簡宏圖首先坐不住,抓耳撓腮了一番,便打開房門,探出腦袋,觀察動靜。見二樓什麼人都沒有,他便輕輕溜進書房,站到簡宏成身邊。連他這個主人都不知道家裡書房還安著監控這玩意兒,他開始擔心起來:「哥,你在這屋裡裝了幾隻探頭?有沒有聯網?會不會你隨時可以監視我?」

「聯網?好主意。」

「你要真裝,我明天起就住辦公室,不,租酒店公寓住。不自由,毋寧死。哎,大姐是要起身上樓嗎?」

「別打岔。要麼用我選的住家保姆,要麼聯網監控,你任選一種。兩種都不選,明天起你跟我去深圳,我時時刻刻盯緊你,這邊的業務全移交田景野打理。要不然,媽總有一天被你氣死。」簡宏成說話的時候,兩眼盯住監視屏,不放過簡敏敏的細微舉止。

「哥,你這話就差了。前幾年大姐冷血,你被張立新趕出去不能回來,媽要不是有我陪著,早陪爸去了。不信你去問媽,媽最能給我證明。哎,大姐起身了。怎麼不是上樓?去廚房乾嗎?難道她去給咱倆做早餐?哎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簡宏圖沒心機,嘴裡嘰嘰呱呱地為自己辯護,眼睛卻追著監視屏,並不知他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他驚呼起來:「她拿平底鍋出來乾嗎?她學紅太狼?」

簡宏成立刻換回嚴肅表情:「大呼小叫,像個公司老總嗎?不用問了,大姐今天一反常態,必定有大事找我。你等下隻看別說,別被她抓住你的破綻害我被動。」

簡宏圖連忙乖巧得近乎諂媚地道:「我知道,誰要敢欺負我,哥一準豁出命去保護我。大姐也知道她拿你沒辦法,隻有通過對付我,讓哥的計劃破產。我一定乖乖坐哥後麵不說話。」

簡宏成一愣,卻立即看清弟弟眼睛裡閃爍的小詭譎,他便堅持對弟弟展示「麵癱」,以示並不接受弟弟的討好。簡宏圖也早知哥哥是百毒不侵,雖然無趣,可也無奈。好在樂子很快送上門來,監控切換到二樓,隻見簡敏敏抄著平底鍋在小小回廊裡逡巡一番,便沖一扇門猛砸下去。動作如此剛猛,配著筆挺套裝、精致打理的頭發和細細的高跟鞋,監控屏裡的畫麵又離奇又滑稽。簡宏圖忍不住哈一聲笑出來。

這一笑便暴露了行跡,簡敏敏循聲打開書房的門。見到抓耳撓腮的老三,簡敏敏並不覺得奇怪。她驚訝的是見到看著電腦屏幕嘴角掛著一絲譏笑、全然不把她的進門放在眼裡的簡宏成。簡敏敏驚訝地看清電腦屏幕上是監控畫麵,原來她的一舉一動早落在簡宏成眼裡,恐怕早已被解讀到爛。於是,簡敏敏進門便大罵「縮頭烏龜」四個字,前三個字罵得雷霆萬鈞,照著簡宏圖打去,最後一個字不知不覺往下一墜,氣若遊絲地朝簡宏成飄了幾步,便折身落地,出師未捷身先死。不到一個回合,簡敏敏的氣勢便被打掉三分。

簡宏成依然不語,簡宏圖坐在哥哥後麵,索性捂住嘴,省得多嘴。簡敏敏尷尬地找個位置坐下,審時度勢一番,知道自己隻能主動開口。於是,她的氣勢又弱了一分。可她又走不得。她火燒屁股急得要命:「我來……我們簡家姐弟三個開個會,商量一下老廠地皮的問題。」

簡敏敏開了個挑逗性十足的頭,等簡宏成發火,可等半天,隻見到簡宏圖試圖拍案而起,卻被簡宏成按下去。簡宏成就是一言不發,甚至臉上表情都沒露出一絲慍怒。無奈,簡敏敏隻得繼續道:「張立新準備賣掉老廠地皮,他已經瞞著我接觸房地產商。老廠是我們簡家的,你們說吧,該怎麼辦。媽昨天說了,我們簡家又不是沒飯吃了,絕不能讓張立新賣地。」

「媽這麼說了?」簡宏成這才回了一句。

「對,媽是這麼說的!」簡敏敏終於看到希望。

但簡宏成抓起電話接通他媽,有條不紊地跟他媽解釋:「我們老廠那塊地現在歸在新力公司名下。新力公司股東隻有兩名,張立新占股60%,簡敏敏占股40%。根據新力公司章程,重大事項由股東投票表決,半數通過便可執行。表決票由所占股份決定,張立新六票,簡敏敏四票,所以張立新要賣地,神仙都沒辦法阻攔。賣地的錢進入新力公司,隻要隨便轉幾下就可以折騰個精光,恐怕從此新力公司也成空殼一隻。所以媽,大姐急了,這恐怕是歷史性的一刻,簡家名下所有財產將從此消失。可我幫不到她,張立新所作所為都合法。」

簡母卻不含糊,一舉直搗黃龍:「宏成啊,公司的管理,媽不懂。但媽知道你生敏敏的氣,不肯幫她。你不幫敏敏,媽媽不強迫你。但老廠是你爸拿命換來的,意義不一樣。你想想辦法,總有辦法的,是不是?」

手機開著免提,在場姐弟仨聽得清清楚楚。簡敏敏鬆了口氣,看來她對媽媽的勸導起作用了。

簡宏成看著簡敏敏,勉強說出一個「是」,於是,簡敏敏的背挺直了。簡宏成將椅子轉過去,背對著簡敏敏,麵朝著簡宏圖,道:「但我擔心,如果這又是大姐行的苦肉計,與張立新裡應外合,說服媽媽來動員我為了爸爸,一定不能放棄老廠那塊地,那麼他們就可以安心地坐地起價,反正肯定最後有我兜著。上一回,他們聯手將我趕出老家,以便任由他們轉移家產。這一回,他們看我活過來了,而且活得很好,是不是又有什麼想法?我很懷疑,不敢輕舉妄動。」

簡母驚醒,連忙道:「你想得比媽周全,媽聽你的。」

簡宏成將手機放到桌上,微微扭頭斜睨著簡敏敏,卻對簡宏圖道:「老三,看來得替你找一間辦公樓了。你先去找,我下次來替你下定。」

簡敏敏強顏歡笑:「原來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啊。看不出你這麼怕張立新。」

「如果你拿出你在新力公司的那40%股份給我們簡家四口平分,包括你也有一份,每人持股10%,我立刻不怕張立新,同不同意一句話。」

簡敏敏被反將一軍,但立刻道:「隻要你拿回老廠地皮,我要求不多,隻保留現有的40%,其餘你全權處理,張立新的那60%都是你的。」

簡宏成沒理她,一邊動手關掉監控,一邊對簡宏圖道:「我同事上午八點半飛機路過帶匯票過來,你派司機去機場取,然後直接奔田景野的店,我在那邊等你。以後你就聽田景野指揮。開始行動吧,早飯路上吃。」

簡敏敏急了:「爸爸要是在,不會讓張立新賣老廠那塊地。爸爸最看重你,你有臉讓那塊地毀在你手裡?」

簡宏成起身,以右手指著簡敏敏,幾乎直指鼻尖,道:「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簡敏敏不禁倒退一步,差點被沙發絆倒。見兩個弟弟果然自顧自地收拾走人,她知道簡宏成做得出來,立刻軟了身段:「好,我答應條件。那麼你說,你打算怎麼做?」

「行,答應就好。我讓律師下午聯係你辦理股權轉讓登記手續。等一切手續完成,我自會出手。」

「你如果不出手,隻是借機騙走我手裡的股份呢?」

「那也隻是拿回我們應得的,我心裡不會有負罪感。你看著辦,賭一把?嗬嗬。」

簡宏成從警覺地盯著他的大姐麵前揚長而過,頭也不回地走了。簡宏圖試圖學他,可才走到簡敏敏麵前,就被吃進一口悶氣的大姐猛推一把,差點一個踉蹌撞到門框上。簡宏圖眼巴巴地看著大姐與哥保持著固定距離,先後離去,除了在背後狂罵,別無他法。

寧宥與宋總安排的得力律師見麵。她即使保養得當,可一夜未睡的疲倦還是寫在臉上。她也不想逞強掩飾,就這麼一身柔弱地出現在律師麵前,完全沒有全國著名企業副總工程師的範兒。

律師心裡嘀咕,嘴裡開門見山:「宋總叮囑我必須全力以赴,完美解決寧總的難題,不讓你在工作上分心。我看了一下你早上傳給我的情況匯總,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放心跟我交底。」

寧宥毫不猶豫地道:「在我們不違法操弄的前提下,盡量輕判。」

「寧總,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句空話。」

寧宥柔弱地看著律師,依然毫不猶豫地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律師差點兒崩潰,愣了一下,隻能直說:「寧總打算從精力上、金錢上、人情上,付出多少?給我一個度,以便於我操作。」

「我不惜……」寧宥忽然頓住了,她將「一切代價」這四個字生生咽了回去,怔怔地看著律師,說不出話來。可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掩飾地保持微笑。她的微笑是招牌式的,笑的時候微微垂首,柔柔的,怯怯的,即使已人到中年,依然有好看的羞澀。每當她遇到難題時,總是如此微笑。

對麵的律師本來很職業地對待著眼前這一票官司,可見此便心軟了,於是主動打圓場,周到溫和地變得嘮叨了:「我有數了。宋總也跟我介紹過你家近況。這份委托書需要你簽一下,回頭我去會見當事人。你如果有什麼話需要我帶去的,這幾天想一下,我去之前電話聯係你。」

寧宥連忙點頭照辦。

這一關,她又一如既往順利地渡過了。她一向如此。陳昕兒因此說,寧宥從來好運。

可寧宥也有啃不下的骨頭,那就是她的公婆,郝青林的父母。郝青林的父親是退休教授,母親是退休副教授,都是事事通透、心裡明白的老知識分子。他們很講道理,可正因為很講道理,寧宥才會一想到要跟他們解釋他們唯一的兒子郝青林的事就頭痛。

寧宥雖然有二老家門的鑰匙,可她基本不用,都是敲門進入。今兒也是如此。她敲門進去,便被婆婆領去日光充足的陽台看兩人的折紙成就。郝父沐浴著下午的陽光,很是得意地介紹:「宥宥,你來看,我們樓裡的老師都在玩這個,就我們家折得最好。你看,各個角度的對稱保證紙盤子受力均勻。我們試驗了,隻要擺放在重心位置,壓上三公斤的東西也不會塌。當然,我折得更好,我手指能用力。」

郝母細心,在寧宥進門時便將她細細掃描了一番,又怕弄錯,到陽台上再細細觀察了一下,才道:「宥宥怎麼了?不開心?你坐這兒,曬不到太陽。我給你倒杯柚子茶,還是你春節前做的呢,我們都不大舍得吃。」

寧宥拉住郝母,忙道:「媽,別忙了,我不渴。我們坐著說話。」

郝母警覺地道:「不會是青林又……」

寧宥點頭,嘆道:「媽,坐,坐下再說。」她扶著神色不寧的郝母坐下,才道,「青林昨天被檢察院帶走了。昨天下午被檢察院帶著到家裡搜查,我正好回家巧遇,說了幾句話,基本證實他確有犯事。我早上找律師談了,律師估計是他們局的窩案。律師經驗足,他說以青林的職位,貪不到多少,應該是別人吃肉,他啃到點兒骨頭渣。我也想,以他的膽魄,不敢撈太多,可能是被同事提帶著,帶著點兒僥幸心理順一筆。所以,我們唯一可慶幸的是他犯的事不會太重。可律師又說,因為是窩案,一個案子裡的各位當事人都知根知底,眼睜睜地攀比著別人所受的刑罰,想運作也運作不到哪兒去。青林可能得坐幾年牢,但也不會太重。昨天,青林想讓我瞞著你們,我想,這事瞞不過去,必須第一時間讓你們知道詳情,尤其是勸青林如實交代贓款去向這事,可能需要爸媽出麵了。」

郝父、郝母從一開始就靜靜地聽著,聽到這裡,眉頭緊緊鎖了起來。郝父都沒察覺手裡的折紙掉到地上,卻在中途伸手過去,握住老伴兒顫抖的手。寧宥見此,心如刀絞,不得不低頭避開,才能繼續說下去。

郝父靜候寧宥說完,謹慎地道:「宥宥,又害你受苦了。」可滿臉抑製不住的是對唯一兒子的擔心與憤怒。郝母早已默默垂淚。

寧宥搖搖頭,去屋裡拿來麵紙,交給郝母。郝母接了紙,反抓住寧宥的手,也是謹慎地問:「宥宥,你……不相乾吧?」

「不相乾。昨天我們灰灰聽說後,第一個問題也是問我是不是知道青林犯法。可很不幸,近兩年,我跟青林已經不再無話不談。家裡一直是我管賬,我沒收到過一筆橫財。他的贓款……外遇是很花錢的。我怎麼一早沒想到,沒警示他呢?可昨天下午看他的表現,他似乎不願交代贓款的去向。贓款不上繳,可能影響最終判決啊。」

郝父的手也開始發抖,他不停地搖頭嘆氣,嘆氣搖頭,卻說不出話來。寧宥輕車熟路地取來急救藥,順手遞上茶杯:「爸,吃一粒吧。別說話,靠著坐會兒。」

郝父將藥吞下,渾身顫抖著,堅持說話:「宥宥,隨他,隨他。他是成年人,讓他為自己作的孽擔責。」

哭泣著的郝母此時卻忽然止住了,她呆呆地看著郝父吞藥,破天荒地沒伸手,而是等寧宥坐下,焦慮地問:「宥宥,你們這兩年是不是買房子做投資?」

「有,我和青林的公積金不能讓閒著。」

郝母這才舒了口氣,起身到郝父身後,替郝父輕輕按摩:「那就是了,我剛才差點懷疑青林這幾年陸陸續續問我借的二十來萬元也是去向不明了呢。你們啊,投資別搞得自己生活也緊張嘛,連春節都手頭緊……哎,宥宥……怎麼……」

寧宥聞言大驚,可看看正在喘息的郝父,實在不忍澄清:「是,我計劃不周。」

郝父卻一言點破:「青林借的錢沒到宥宥手上,也是去向不明。」

郝父有藥撐著,沒出事,郝母卻腿腳一軟,滑到地上大哭,可又有話無法說出口,隻能捶自己的月匈口。

寧宥一夜沒睡好的遲鈍腦袋終於慢慢轉了過來,領悟到郝母話裡差點兒滑走的線索:「他……他春節前又來借過錢?他……」寧宥捂著開始隱隱作痛的月匈口,眼前飛舞的是昨天下午,她指出郝青林的贓款可能流向第三者時,郝青林的惡形惡狀。無須郝母確認,她已知道答案。她無力再說話。

回到家,寧宥快刀斬亂麻,將剛簽的律師委托書撕了,將郝父郝母家的鑰匙摘下來,放進信封,將郝青林案子的所有聯絡人摘錄於一張紙上,也放入信封,包裝好交給快遞。

等郝聿懷放學回家,所有屬於郝青林的衣物已全被她打包塞進客房。郝聿懷見到的是幾乎空了一半的家和一反常態、披頭散發、眼睛充血的媽媽。

「媽媽,怎麼了?媽媽,你好可怕,怎麼了?」

寧宥咬著嘴唇搖頭,阻止自己在兒子麵前罵郝青林的沖動,可因為兒子關切地替她撩起一縷劉海,她的眼淚忍不住噴湧而出。她邊哭邊用筆理智地寫出一行字:「我向你爺爺、奶奶通報你爸的案子時,意外獲知,你爸背著全家依然保持著與第三者的交往。我對你爸徹底失望!!!」

雖然寧宥激動得字不成字,可郝聿懷看得清清楚楚。他再也裝不成男子漢了,與媽媽哭成一團。他已看到家庭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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