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簡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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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張立新還在,正與兩個骨乾談話。

簡敏敏沖進去,將一個塞了好幾份報紙的用過的厚厚的順豐快遞信封拍在張立新麵前,一巴掌壓住,盯著張立新道:「背著我找老二?也不想想老二跟我同一娘胎爬出來的。為了老廠地皮,他也得幫我。滾!哪兒來哪兒去,工廠從來姓簡不姓張。」

張立新一開始完全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盯著簡敏敏說到一半才跳起來試圖搶奪快遞信封。但簡敏敏早料到這招,快手收回快遞信封,揚揚得意地晃著道:「都是罪證,哈哈,都是罪證!你是不是正在找內奸?不用了,以後他們就是我手下的骨乾。滾,張立新,滾!你要膽敢反抗,明天這些資料就會分門別類地送到各部門去,我說到做到,大義滅親。」

張立新喃喃道:「你們……你們……」

「對,我們!我花了一下午才看完這些罪證,我們老二才是狠角色,有耐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簡敏敏將裝著一堆報紙的信封當寶貝似的緊緊抱在月匈口,躲在牛高馬大的朋友身後,滿臉亢奮,挑戰張立新的神經。她不知道張立新會不會上這個當,拿不拿老二上回電話裡威脅的那兩件事當回事,她心中完全沒底。但她已經煎熬那麼多年,她豁出去拚了,反正一無所有,大不了還是一無所有。她背水一戰。

可張立新在簡敏敏的逼視下,竟然如漏氣的皮球,慢慢地癟了下去。

簡宏成才剛下飛機,就接到簡敏敏誌得意滿的電話:「新力集團明天改名,就叫簡明!老二,別以為你行。沒有你,我照樣拿下張立新。你,也給我滾!」

簡宏成站在大廳裡完全淩亂了,這是怎麼回事?張立新這麼不堪一擊?

寧恕早上洗漱出來,見媽媽早已擺上一桌豐盛的早餐。他坐下後先替媽媽盛了碗粥,對從廚房端一碟醬油出來的媽媽道:「媽,今晚我可能沒法回來吃飯了。」

「知道,又應酬。不過……」寧蕙兒顯然很是猶豫,「你今天能不能出來一趟,隻要一個小時,陪我去醫院探望個老朋友。」

「今天真沒辦法,明天也還得看安排。我這幾天被老板追著做事,身不由己,不像前陣子那麼自由。媽,你準備好禮物,我隻要有時間,就來接你一起去。是誰啊?晚一兩天要不要緊?」

「是唐英傑唐叔叔。」

「不去!」寧恕回絕得非常堅決,「媽,你也不能去。你去是自取其辱。」

寧蕙兒沉默了會兒,道:「你不陪我,我隻有自己去了。我也擔心遇到老唐家裡人,但以前我們一次次搬家,老唐一次次幫我轉戶口,幫你們找學校插班,沒有他,哪有你們的今天。如果沒有老唐,我沒本錢學車,也輪不到我開出租車,我拿什麼養活你們姐弟?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今天,老唐病了,住院了,我一定要去探望。」

寧恕一臉的恨其不爭:「媽,忘記過去,遠離過去,好好地過當下的體麵日子,不行嗎?」

寧蕙兒怔怔地看著兒子,嘆了口氣:「再說。」便不再提起。

寧恕還想敲釘鑽腳,可阿才哥一個電話打斷他的激動。他正好讓油餅弄得手上一塌糊塗的,隻好按了免提。阿才哥道:「寧總,這事必須向你道個歉,我這人不地道,你幫了我這麼大忙,昨天也沒好好請你,今天還是沒法好好請你吃飯,後天還不行。你盡管心裡罵我渾蛋,但一定要等我回來,我們好好喝一通。」

「舉手之勞的事,別總掛心上。怎麼,出差?這麼早已經在路上了?」

「對,出差。昨天得虧你提醒,新力那份合同我復印下來了。我今天過去找那個城建項目探個底細,扌莫清關係,嘿嘿。」

「才總,你以後可千萬別再說我幫你大忙了,我哪跟得上你想的這些啊。明白了,大贊。」

阿才哥得意地大笑:「誰說的,以後那塊地的事需要請教你的地方多了。寧總,等我回來,我們不醉不休。」

寧恕按掉電話,沉吟了會兒,對媽媽道:「媽,你看我和姐現在好歹都混得比較體麵,有些舊事還是別翻出來的好。」

寧蕙兒瞅著兒子好一會兒,嚴肅地道:「人不能忘本。你看你朋友連暫緩請客都要打電話來道個歉呢。」

寧恕急得有點兒煩躁:「老唐不一樣。媽,我現在回來發展,你別做出事來讓我為難。」

寧蕙兒將碗往桌上一蹾,盯著兒子,卻欲言又止:「你慢慢吃。」她走去陽台收晾乾的衣服去了,然後到自己臥室慢慢地疊,直到寧恕上班去都沒出來一步。

寧恕不敢放任媽媽,上班停車後,看時間還早,便給寧宥打了個電話:「姐,家裡的事還好吧?」

「不好,累死,但你也幫不上忙。你說吧,找我什麼事?」

「那個老唐住院,媽媽竟然想叫我一起去探望。」

「哪個老唐?」

「那個老唐,就是我們以前……」

「哦,他。」寧宥剛走進辦公室,驚訝地站在當地,一時忘了放下包坐下。想了會兒,她才道:「我知道你想到哪兒去了。這事吧,媽怎麼做,你別攔著。你想不去,那就不去。但你千萬不能把媽和唐叔叔的關係想歪。你可以不相信唐叔叔,但你不能不信任媽的人品。」

「姐,這是你的本意嗎?我清楚記得你當年怎麼說出『屈辱』兩個字的。」

「那時我不懂事,原因不跟你解釋,你沒經歷不會懂,媽媽那種心情,你能一輩子不懂最好。總之,你別在這件事上惹媽生氣。你如果拒絕陪,我會周末抽時間陪媽一起去。」

「你什麼意思……哎……」寧恕眼看著一輛大紅的奧迪tt跑車由遠及近,毫不猶豫地打橫停在他車頭,而遠處顯然還有空車位,「姐,回頭再說,我這兒有事。媽媽的事你三思,別沖動。」

等寧恕說完,大紅奧迪裡麵鑽出一個女孩,正是昨天傍晚號稱不會開車的那位。寧恕哭笑不得,隻得按一下喇叭。女孩嚇了一跳,立刻扭頭來看,才見到寧恕坐在車裡。兩人相對大笑。寧恕下車,笑道:「不好意思,今天不行,我上去一下就得出發開會……」

「好吧,我立刻開走。好像都很忙啊。」

「感謝女俠不堵之恩。」寧恕掏出名片遞過去,「往後想堵時千萬通知一聲。」

女孩略顯尷尬,跺著腳回去車裡,飛一樣地開走了。

被女孩一攪和,寧恕的心情變得大好。他笑著走進辦公室,卻一眼見到本該待在北京的頂頭上司常總和另一位從來都是他的競爭者的資深同事小童。寧恕從頭涼到腳,知道被突襲了。

常總沒挪窩,等著寧恕雙腿灌鉛一樣地挪到他麵前,才嚴肅地道:「小寧,你早。等下我們一起去說明會,我們這方由我主講,你補充。事情緊急,來不及通知你,請你原諒。你趕緊處理一下工作,我們盡可能提早過去,會前先接觸一下。」

寧恕雖然一臉擠出來的笑容,可心裡沉甸甸地想:完了。

雖然是上班時間,但簡宏成可以不守規矩,他先鑽進健身房跑步。他咬牙給自己訂了個計劃,先練上一個月試試。上班時間的健身房空無一人,簡宏成可以不用在乎姿勢,跑到後來,呼哧呼哧地東倒西歪,全靠一口真氣苦苦支撐著。

陳昕兒被笑吟吟的助理領到健身房門口,助理很是乖巧地道:「簡總一個人在裡麵。陳太需要果汁或者咖啡嗎?我去拿一下。」

陳昕兒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去忙,那邊有水,我渴了自己會來,謝謝你。」

女助理笑容可掬地退出,並小心地將門關上。陳昕兒簡直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她沒停留,她看到了正在鍛煉的簡宏成,穿著t恤和運動短褲,露出來的四肢一看就是缺乏長期有效的鍛煉。陳昕兒一聲不吭,靜靜地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設定的時間終於到了,簡宏成扶著把手呼呼喘氣,好一會兒才抓起毛巾擦把臉準備下來,這才感覺到身後有人。他驚訝地看清這是陳昕兒後,就沒再看一眼,自顧擦臉上的汗,隨口問一句:「這麼快來了?小地瓜一起來了沒?」

陳昕兒道:「我清早到的,是你的司機去接的我。小地瓜還是寄住在你朋友那兒,小地瓜喜歡他們。」

「噢。」簡宏成擦完臉,接著擦手,一邊開始往外走,一邊做個手勢讓陳昕兒跟上,「我請律師過來確認一下具體手續。如果可以,今天就把結婚證辦了,省得夜長夢多……」簡宏成走到門邊卻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陳昕兒待在原地沒挪窩,「怎麼,反悔了?那就算了。我讓司機過來找你。」

陳昕兒咬了咬嘴唇,依然沒挪窩:「哪怕隻是高中同學,見麵是不是也該關心一下我累不累、住哪兒、早飯吃了沒?」

簡宏成被問得一愣:「對了,你出國那麼多天,家裡一時沒法住進去,我讓助理替你安排。你直接說不就是了?」但簡宏成發現陳昕兒依然不挪窩,隻得也站住了,「還有什麼?」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查閱電郵。自始至終,他都沒拿正眼看一眼陳昕兒。

陳昕兒隻覺得自己特別傻,她要的不過是一個關心,可別說是關心,連個正眼都沒有。原來以前簡宏成的笑臉都是給小地瓜的,她落單時就享受不到。無奈,她隻能再度失望,再度放棄努力。

「我的戶口在上海,一直沒移過來。要麼我去上海拿了什麼證明之後來深圳辦登記,要麼你在深圳拿了什麼證明之後到上海辦登記。你看?」

「後者吧。我正好過兩天要去上海出差。不知道你今天來,我立刻讓助理給你打些零用錢。哦,我有個會見……我先走一步,具體你有什麼要求都跟助理說。」

眼看著簡宏成要走,陳昕兒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當初我好好地在上海工作,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單位?為什麼看見我高興得手舞足蹈,連請我吃三天晚飯?我一直想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簡宏成皺眉想了一下,道:「我一貫為人擺在這兒,請你自己評判。我估計是你想太多,可全都沒想到點上。我來不及了,不好意思。」

「我告訴寧宥我跟你結婚了。」陳昕兒搶著說。

簡宏成又是止步,手指在門把上彈了幾下,扭頭。這下是正眼盯著陳昕兒,但什麼都沒說,直盯得陳昕兒臉上變色,他才轉身走了。

簡宏成一走,陳昕兒腿一軟,踉蹌了幾步,走到窗邊,扶窗台站住。她深深呼吸好幾下,還無法抑製月匈口劇烈的起伏,隻好放棄堅強,慢慢蹲下坐到地板上:「感情?錯了……錯了。」

助理開門進來,一看情形不對,立刻退出。陳昕兒卻反而笑起來,這下好了,「陳太」這個美麗的肥皂泡也戳破了。她扶牆站起來,挺起月匈膛走出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微笑道:「請司機立刻送我去機場,我到上海辦手續。請幫我買好機票,訂的賓館最好在靜安一帶,謝謝。」

助理也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將吩咐記錄下來。等電梯到時,她立刻恭送陳昕兒進去。陳昕兒扭頭看一眼助理攔在電梯門上的纖纖玉手,這不,依然是陳太的待遇。即使助理見識到她和簡宏成的糾紛,可隻要她還是簡宏成的太太,就那麼簡單。

電梯裡的陳昕兒冷笑:「謝謝你破天荒第一次替我扶電梯門。」陳昕兒收起所有涵養,冷笑盯著助理尷尬得通紅的臉,直至電梯門關上。她知道助理不可能還嘴,因為她是陳太。

司機與助理不同,司機對陳昕兒一向禮遇,送飛機一向是幫她提著行李將她送到最後一道門前,等她進去了才走。因此,陳昕兒也不會如對待助理一樣對待司機,她與司機有說有笑,很是隨意。

「陳姐從上海回去?」

「誰說回去啊,我去上海辦些事。」

「哈哈,還以為小地瓜沒跟著來,陳姐肯定來了就走,不會多停留。那還是從香港走?我把哪天留出來?」

「這回的時間很難定呢,要辦好幾件事……」陳昕兒直著眼睛盯著前方,發了會兒呆,牙關一咬,決定還是說出來,「我戶口在上海,過兩天宏成也會過去——我們會辦一下登記,然後總得請幾個朋友什麼的。」

「哎呀,這是好消息。恭喜陳姐,那以後要叫簡太了。簡太,雖然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可還是替你高興啊。」

陳昕兒跟著一起笑,但臉上有些僵硬。簡太?不是陳太?她忽然若有所悟:「可是好好姓了那麼多年的陳,忽然要改叫『簡太』了,真不習慣呢。剛才助理『陳太』長『陳太』短的,我還一直沒反應過來……不對啊,助理應該不會弄錯稱呼。」

司機連忙打圓場:「這麼多年都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再說我老婆就說了,憑什麼跟老公的姓啊,那是香港那邊的習慣,咱內地不行。」為岔開話題幫助理脫身,司機更是舌燦蓮花,「但我跟老婆說了,你別不服氣,跟老公姓啊、戴戒指啊,還有把親朋好友都叫來辦一場啊,都是為女的好。為什麼啊?掛上男人的姓,以後男人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你是誰的老婆,你想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得給你幾分麵子,是吧。還有叫來那麼多人辦婚禮,你說那麼多人知道我們結婚了,我出去乾壞事,總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傳到我老婆耳朵裡,是吧。就算是感情不好了,輕易也不敢離婚,你姓著我的姓呢,還有那麼多知情人看著呢,變來變去不容易啊。陳姐,你看,我老婆一聽,嘿,有道理,服了,哈哈。」

陳昕兒最先是敷衍地聽著,可越聽,越是有醍醐灌頂的感覺,眼前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一條生路,一條爽快的路。她由衷地笑了:「你是說得真好,看起來傳統沿用至今,還是有其合理性的。簡太,可聽著有點兒怪呢。」

「合情合理。」

陳昕兒不禁想到剛才簡宏成對她的冷落。她心裡玩味著,回想著司機的話,若有所思地笑了。

寧宥下班挺晚,今天與同事討論一個設計的可行性,以往她都遊刃有餘,可最近心煩意亂,睡眠不足,聽著那些年輕同事跳躍式的思維,她有點兒跟不上趟兒,因此覺得特別累。由於她沒了一錘定音的自信,這個會議就越是意見紛紜,她的腦子於是更亂。會議開到天暗還沒定論,她隻得宣布散會,明天再議。

她幾乎是一反常態地,不講究姿勢地,低頭快步走回辦公室。經過會見室,被裡麵的人叫住:「寧宥,請客,我餓得前月匈貼後背了。」寧宥連忙止步,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田景野。也不知哪來這麼多的高興,她連聲喊著「田景野,田景野,田景野」,跳進會見室,臉上全是歡欣的笑,眼睛裡卻噗噗地掉下眼淚。

田景野不禁笑道:「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啊?那是我被判決後,你第一次去探監,我一聽說是你,一路心裡歡唱著你的名字,哈哈,今天正好倒個個兒。走,工作、兒子都扔一邊去,跟我喝酒聊天。」

「太好了。本來是想這個周末回家一趟,找你說說的。你來了真好,由衷的。」

「我給朋友辦點兒事,完了想來看看你好不好。看來不是很好。除了老郝的事,還有其他?」

寧宥毫不猶豫地點頭。但看看周圍也是趕著下班的同事來來往往,她隻是問:「你好嗎?看你眼角皺紋都淺了不少呢。」

「我不錯,事業在走上正軌,朋友開始回來。但身不由己乾了一件蠢事,調查前妻現在交往的那個男人的底細。比我差太多,未來結婚了,可能還得倒插門住進我的房子裡、開我的車。」

「中年婦女離婚後很難找到比前夫條件好的男人。走,既然你事業走上正軌,你請客。」寧宥很快收拾好,與田景野一起出去。

「你不離婚因為這個?放心好了,班長這個長期替補不知多想上位。」

寧宥不由得愣了一下,嘆息道:「回我辦公室,我喊個外賣。」

田景野驚訝,沒有反對,進門後自覺關上門:「怎麼,昨天班長來又惹事了?不就是假結婚嘛。」

「唉……」寧宥嘆了一聲,卻不知從何說起,還是先打電話訂個kfc全家桶,然後看著一言不發的田景野,「現在可以跟你說了。我跟班長之間,從來沒陳昕兒的事,他們結婚不結婚,也不乾我的事,我跟班長從來什麼都不是。昨天班長是跟我告別的。」

「怎麼回事?」

「還記得你說的那次探監嗎?那次,我們兩個可以說同是天涯淪落人,你那兒是前妻聽到宣判後提出離婚,我這兒是查出郝青林出軌。我們還都挺大公無私地不顧自己情緒低落,隻顧著勸慰對方。」

「對,你讓我體諒她。雖然我今天回想起來覺得她也不容易,但你說的都對。可那時想法不同,人到那環境裡,即使是我自己要進去的,心理還是會走極端。即使你勸了我那麼多,我午夜夢回時,還是翻來覆去設想各種血腥計劃,非常看不開。血腥計劃,你想想我這個人一貫的性格,那時候會想出血腥計劃,你想想。」

寧宥發了會兒呆,道:「郝青林跟你不一樣。他有罪,他早已對不起我,他對我也已經沒了感情。」

「那時候沒想那麼多,那時候隻想到我極端弱勢,你還落井下石,完全沒理性的。相信我,那樣的環境,完全不一樣。」

「不能總讓我忍啊,不能總要求沒做錯事的一方退一步啊。」

「不是讓你忍,而是挽救你未來的生活。老郝那案子,判得不會長,大概沒等他把怨氣、戾氣磨光就能出來了,到時你避不開他的。你跟他有個兒子在,是一輩子的牽連。我相信你忍得住的,最難忍應該還是當年他出軌時,你對我說這叫天崩地裂,叫崩潰。但你那時都熬過來了,現在你對他沒感情,稍微拖幾天,他刑期就過去了,不難。」

「不一樣。那時我以為崩潰,其實沒有,我沒懷疑人生,但這回……」寧宥眼前忽然冒出昨天與簡宏成的分道揚鑣,她自己也愣了。一個混沌的想法終於清晰起來,卻把她嚇得不敢言語了。她幾乎是逃避似的趕緊道:「對,我接受你的建議。」

田景野卻是納悶:「你怎麼回事?看上去狀態差到不能再差。」

寧宥搖頭,不敢再說。正好外賣送來了。田景野去簽收,寧宥的手機也響了。寧宥看到顯示,卻是陳昕兒。她沒力氣應付,掐了電話。

田景野進來,才把外賣放下,他的手機也響了。「陳昕兒?她回國……噢,來假結婚。」

田景野接通電話。

「田景野,我過幾天就會回去加拿大,可能以後不會再有見麵機會了。」

「說什麼呢,加拿大又不是天涯海角。」

陳昕兒嘆氣:「你看,我就知道你懂我在說什麼,唉,走之前想跟大家道個別。星期五晚上你有空嗎?我們聚聚,你辛苦點兒來趟上海。」

田景野也忍不住嘆息:「我準時到。」

「能幫我請一下寧宥嗎?」

「她到不了,她早跟我說過她媽媽家裡有事要處理,本來周末我在家裡等她的。」

「唉,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麵了。謝謝你,田景野。」

田景野放下電話,對寧宥道:「也好,陳昕兒丟掉幻想,重新上路。」

「怎麼可能好?丟掉幻想等於沒了指望,哪那麼容易重新上路。」

田景野不得不再問一遍:「你怎麼回事?怎麼像是有感而發?」

「我心裡很亂,說不下去。」

「因為……班長昨天的告別?」

「不!我不會出軌!」

田景野不解,可又似乎了解,但他不再問了,將全家桶推給寧宥,兩人默默地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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