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跑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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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被手機鈴聲打破,阿才哥氣急敗壞地找田景野谘詢:「有個混賬拿一張假合同問我借了一大筆錢,我剛請客吃飯,問出合同是假的。老弟,怎麼辦?」

「有抵押嗎?抵押物會被轉移嗎?」

「有抵押,抵押物應該不會被轉移,但……我現在也沒底了,會不會抵押物的那些證照也是假的?」

「不用太擔心,為了借到錢,誰都會有做假賬的意願,你隻要抓住抵押物就行。與其亂跳,你不如盯住人,盯住抵押物。我今天人在上海,你找個人替你驗證一下那些證照。」

「我驗過,是真的。我就怕還會有什麼貓膩。這一票做得有些大,我有點擔心。多謝你提醒。行,這就去布置。」

田景野收線後,跟寧宥道:「對方是我室友,相當地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哈哈。坐牢時全靠他照顧我。他很想拉我一起做,但我一直跟他保持君子之交,江湖人物碰不得。有次寧恕來我店裡正好撞見他,我趕緊給他們中間砌好防火牆。」

「寧恕做事太像那種一臉斯文敗類的商業精英,我有次批評他的想法有點不擇手段、急功近利,他說我膽子太小,隻適合做技術,還說上司跟餓狼一樣地盯著他們的進度,他們的處境就是不進則退。那以後他就不大跟我說他的工作了。他回老家發展,其實我挺不支持的。老家有那麼多老關係,他可能會處理不當。」

田景野不由得笑了:「寧恕又不是灰灰,你怎麼還拿他當小孩子看啊?」

寧宥如茶壺煮餃子,悶著無法說,猶豫再三,道:「你幫我盯著點兒,千萬別讓他接觸班長和他的家人,百分百出事。」

田景野這下是真笑出來了。寧宥知道田景野誤解了原因,可她無法解釋,隻得鬱悶。

寧恕上午如坐針氈地開了情況通報會後,下午回到公司,與上司常總和同來的小童關上門開了一下午的工作檢討會。常總幾乎是逐項檢查寧恕的工作進度,要求寧恕說明情況。會議開到天黑燈亮,三個人叫了快餐,準備連夜繼續檢討。

盒飯送來時,大家才稍微放鬆一下,挪到會議室另一頭開始吃飯。但常總並不放過寧恕。

「小寧,從今早通報會才開沒多久,常務副市長越過程序進入會場,與我們直接對話來看,說明我們集團進入該富裕縣級市對他們而言有提升一座城市形象的意義,他們非常重視,也非常急切。他們的重視對比你的進度,是我早上一直想不通的問題,為什麼?」

寧恕正在心裡組織語句,阿才哥的電話進來。不等寧恕說話,阿才哥就急道:「寧總,大事不好!張立新那份城建合同是假的。我立刻聯係張立新手機,他關機。我現在派兩路人,一路去張立新的家找他,一路去他公司找他。你看還有什麼辦法找到他?」

如此緊急,寧恕聽得臉色大變,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扔下阿才哥不理,阿才哥急起來會砍人的。他隻能硬著頭皮道:「還有兩路,一路是張總太太家,地址是新城花苑15幢b;一路是張總太太弟弟的家,地址是禦苑20幢不知哪個門。才總,我這兒跟老板開會,回頭找你。」

阿才哥倒是體諒,把電話掛斷了。

寧恕立即對常總道:「這位是拉土石方的老板,像那種作業,一般都有本地地頭蛇把持,我們集團常用的插不進。我這兩個月的工作,有不少是這種沒有記錄在案的基礎性工作,還有與本地現有地產商的接觸溝通,不過……確實是沒抓住重點。我犯了好高騖遠的毛病,把工作重心放在了附加值更高的市區的未來布局上,覺得這是更大的難題,更有挑戰性。您看地圖……」

常總卻搖頭:「小寧,小寧……」他看看另一位顯然是看好戲的,做了決定,隻能道,「小童,你留下,協助小寧工作。衣服、日用品什麼的,你讓家人快遞給你,公司給你報銷。小寧,你準備好參加一個月後的集團封閉式培訓。小童,你趕緊跟家裡通電話,交代布置一下吧。」

小童靈敏地領會到領導的意思是要跟寧恕單獨談話,他立刻出去,還走得遠遠的。

這邊,常總鄭重地對寧恕道:「小寧,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不是讓你說假話來糊弄我。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你的做事風格我比你還清楚。我寧願聽你跟我解釋說你回到老家遇到中意的女孩,心思集中不到工作上,也寧願聽你說衣錦還鄉,應酬老友影響工作。我一下午檢查你的工作,一直等著你檢討你這兩個月來的工作量和工作態度,可你這次的態度太反常。是不是第一次派到地方,獨當一麵的重大責任壓垮了你,或者你找不準定位飄飄然了?」

寧恕被常總批得滿臉通紅:「我……我自以為衣錦還鄉了,花太多時間呼朋喚友搞各種聚會,侵占工作時間,這個……我知道說出來一定挨您罵,不敢說。隻是,真難抵抗誘惑。」

「不自覺!小童不會走了,暫時做你的副手,看來你還需要有人在邊上牽製你。一個月的時間你看著辦,做不出成績的話,一個月後你去封閉培訓,小童上位。」

「是,是。」

「該結婚成家了。小童跟你一起進公司,論工作能力,他不如你,但他有家有口,現在有生活壓力,做事越來越可靠踏實。你呢?」

「我回家後我媽也一直在逼婚,您的角度比較獨特。」

常總撲哧一聲笑出來。寧恕心裡鬆一口氣。

簡敏敏拿下新力集團,一整天不曾歇息,在食堂草草吃了晚飯後繼續工作。

她終於有時間接見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年輕,女的中年。兩人進來,簡敏敏並沒讓兩個人坐下。她一天不停地說話下來,現在嗓子有點兒沙啞,但不影響她中氣十足。

「你們兩位回家後跟簡宏成說一聲,我身邊不許他安插臥底人手。你們以後的工作就讓簡宏成替你們安排吧,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年輕男驚訝地道:「臥底?我沒聽錯?地下工作一樣的臥底?」他不禁看向中年女。

中年女奇道:「簡總,你說的什麼?我不明白。我們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開除我們?」

「不用裝。我從簡宏成那兒拿到的臥底資料,評判下來,整個公司隻有你們兩個接觸得到。至於是你們當中的誰,或者你們兩個都是,我不管。我絕不容許哪怕一個臥底待在我的公司。你們可以走了。」

中年女的表情像天塌下來一樣,眼淚立刻出來了。年輕男則輕鬆得很,道:「開除我,沒問題,我也正在嫌這廠離城太遠,上下班不方便。但你得拿出書麵文件,文件上要有證據證明我是臥底,再補償我五個月的工資,要不然我去勞動局告你們,你就等著收傳票吧。」年輕男說完就自己出去了,完全不拿什麼簡總、什麼工作當回事。

簡敏敏好生意外,看向中年女。中年女倒是珍惜工作,哭求簡敏敏明察秋毫,為她洗冤。但簡敏敏完全不心軟,她今天從殺入新力起,所向披靡,已經殺得性起了。她揮手道:「我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嫌疑。告訴簡宏成,要他當心他自己。下去吧。」

簡敏敏話音剛落,今天負責做簡敏敏保鏢、同時充當執行人的兩位朋友的朋友立刻出手,逼迫中年女出去。看著中年女完全無招架之力,簡敏敏更加誌得意滿。她在想,消息什麼時候傳到簡宏成那兒,隻要簡宏成氣急敗壞地來電,說明她找對人了。

可來電的是守在大門口的她朋友:「簡姐,來了好幾輛渣土車,把門堵了。」

「哼,張立新是該報復了。」

「不是,我在問,你聽著啊……」過了一會兒,電話裡傳出嘈雜的背景聲,一個口音很重的男人在那邊喊,「我們老板找不到你們老板,我們老板讓我們堵你們的門,這是我們老板的名片,你們老板自己找我們老板說話。」

簡敏敏的朋友拿了名片退回大門後麵,一看清楚,立刻對簡敏敏道:「這個老板惹不起呢,簡姐,是江湖人。我讓保安立刻送名片給你。」

簡敏敏大驚失色。恰好,家中保姆也大呼小叫地來電說有凶巴巴的人來敲門找張立新,直到闖進門把整個房間搜遍,發現沒人才肯走。簡敏敏心中完全沒頭緒,不知道對方是哪一窩馬蜂,她怎麼就捅到了那窩馬蜂?

很快,保安將名片送到。她一看頭銜就心慌了。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聽說過這個人,絕對是惹不起的主。她完全不敢耽誤,當即電話過去:「才……才總,您找我?」

「你是誰?」

「我是新力集團新老板,我姓簡,張立新剛退出管理。您找我?」

「嗯,我找的是新力集團的老板,我不管老板是誰,張總昨天以新力集團名義,問我借了九千萬元,錢已經全部十萬火急打到你們集團賬戶上。現在你們在市區的一套商廈抵押在我手裡,證照都在我手上。我問新力集團老板,你打算怎麼處理那筆貸款?我要你個態度,一句話。」

什麼?張立新昨天緊急借九千萬元?簡敏敏完全啞了,臉色頓時煞白。

那邊,阿才哥追著問:「聽著沒有?說話啊!」

簡敏敏顫抖著道:「讓我查一下,隻要是新力集團手續齊全的借款合同,我當然認。」

「行,你查,查清楚。什麼時候查清楚,什麼時候給我個書麵保證,我什麼時候把渣土車開走。」

通完電話,簡敏敏眼睛發直,癱坐在沙發上。

寧恕終於將上司送回賓館休息。然後,他趕緊打開手機,見裡麵有好幾個未接來電與短信,大多數是阿才哥的。有一條短信則顯然來自堵他車的女孩,內容隻有一家酒吧的名字。寧恕毫不猶豫地回了一條:還在開會,對不起。便心無旁騖地查看阿才哥的短信。

「還在開會?開完立刻開手機,很多事。」

「粗人又忘記說謝謝、請。新力集團變天了,老婆趕走了張立新。我拿幾輛泥頭車堵了新力大門。」

「我隻好連夜趕回家。你趕緊給我電話。」

寧恕的臉色隨著短信頁麵的翻動而瞬息萬變。等看完短信,他在車裡仰天大笑。他千算萬算,也絕算不到簡家竟然發生內亂,大好時機輕易遞送到他的麵前。簡敏敏搶回集團主導權?他眼前飛舞起簡敏敏一次次上門打罵的惡形惡狀,多麼清晰。他在大笑中狠狠吐出一句:「去死!」他不知道,夜色中,他的臉有多猙獰。

寧恕並不急著給阿才哥回話,他需要趕去現場,享受提前到來的復仇快感。他在夜色中起步,將gs定位到新力集團。

黑色的車子很快駛出明亮的城市,投入黑暗的郊野。寧恕在儀表盤的光亮照射下,抑製不住地微笑。

很快,寧恕趕到現場。

新力集團大門前,巨無霸似的渣土車並排停放,隻餘不到一米的豁口可供行人進出。集團保安室門口的路燈都越不過高高的車廂,車廂後麵拉出一片大麵積的陰影。寧恕的車子毫無困難地鑽進那陰影裡。他降下一半車窗,將車子熄火,放倒車椅,美美地享受這人造的黑暗。即使黑影中停著一輛並未熄火的轎車,突突的聲音一直響在耳邊,他也暫時顧不上了。

一會兒,一位壯漢走過來拍窗詢問:「餵,你來乾什麼?」

「我是阿才哥的朋友。麻煩你,擋住我的車牌。」寧恕這才露出一貫矜持的微笑,從稍微放倒的車椅上直起身子,給阿才哥打電話,「阿才哥,我看到一排渣土車停在新力集團門口,光那排場,就足夠震撼,簡直是壓倒性的氣勢。」見到寧恕給阿才哥打電話,來人立刻出手擋住寧恕的車牌。

「啊,你總算開手機了。怎麼樣?你看怎麼辦?我的錢會不會出問題?剛才電話裡的意思,那婆娘完全不知道張立新問我借了錢,這又是怎麼回事?我還到處找不到張立新,他的手機每次打過去不是關機,就是不在服務區,估計都拔卡了,他想乾什麼?」

寧恕轉動車鑰匙點火,升上車窗,這才道:「站在現場,看著現場,我想到張立新答應用優質資產做抵押,甚至同意不近情理的利率,而且用假合同來證明償還能力,這麼多近乎自殺性的行為都指向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已經知道他老婆正在對他采取措施,他招架不住了,通過這種方法拿到一票現金撤離,同時,把所有借貸程序都合法地做足,保障阿才哥您可以毫無障礙地向他老婆索債,最終拿到借款的抵押物,就是那幢他老婆死死抓住不肯賣的市中心商場。那商場是張立新嶽父拚死保住的地盤,是他嶽父家最重要的資產,是他老婆的命根子。他既拿到自己應得的錢,又惡心死他老婆,一箭雙雕啊。我覺得阿才哥您借出的錢連本帶息收回基本上不成問題,但想超額收回,需要從長計議。」

阿才哥在手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道:「聽著有道理。照你這麼說,他找我借,而不是找別人借,難道是因為我比較厲害,有辦法讓他老婆吃苦頭?」

「可能性極大。慢著,簡敏敏出來了。簡敏敏就是張立新的老婆。」

「她什麼樣子?怕不怕?」阿才哥趕緊問。

但寧恕沒回答,他稍稍降下車窗,黝黑的眼睛透過車窗縫隙盯住簡敏敏。簡敏敏從那不到一米寬的通道走出來,披著可憐的路燈光,步子走得小而緊,一直垂著腦袋。她背著光,寧恕看不清她的臉,不知她的表情是如何之豐富。但他看到簡敏敏忽然踉蹌了一下,向前撲了幾步,直到被那輛轎車裡出來的女人扶住。

在簡敏敏身後,寧恕看到的是平整的水泥地,並無任何障礙物可以阻擋簡敏敏的腳步。半抱住簡敏敏的女人與簡敏敏耳語幾句,寧恕見到一直垂著腦袋的簡敏敏抬頭看向他這兒。多年以後,再一次,他的目光與簡敏敏的目光相撞。這一次,強弱易勢,他心中再無恐懼,卻看到被路燈光照亮的簡敏敏的臉上滿是慌張和恐懼。盯著簡敏敏,寧恕隻覺得渾身熱血澎湃,如驚濤拍岸。

簡敏敏則是仿佛感覺到寧恕的逼視,朝著寧恕的車子看了一會兒,卻什麼都看不到,她想朝寧恕的車子走去,但被女子緊緊抱住。這女子是她的鄰居。從轎車裡又鑽出男鄰居,他用手勢阻止簡敏敏,自己則走向寧恕。但寧恕不接招,伸出手將車窗升上。時候不到,他不想暴露自己。幾個壯漢從左右冒出來,擋在男鄰居麵前。男鄰居顯然不想吃虧,立刻攤開手步步後退,退回車子。

看著轎車離去,寧恕這才有空回答等得焦躁的阿才哥:「她腿軟了,披頭散發。」

阿才哥沒有寧恕的文藝,他冷靜地道:「她害怕,說明她還不出錢。隻要她還不出錢,市中心那幢商場就是我的了?」

「難說。她一個女人家,這麼多年無法插手新力集團的管理,現在卻能一朝一夕把張立新逼走,背後定有高人。我估計那高人是她弟弟,一個行事低調、精明強乾的億萬富翁。為了簡家命根子一樣的地皮,他可能會出手幫忙還債。」

「要是這樣,我不是隻能拿到連本帶利的那些錢了嗎?我要的不止這些。」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很遺憾。但更令人頭痛的可能是他們找到張立新接收借款的銀行賬戶。那賬戶可能是張立新偷偷開設的,一天時間,可能還不夠他轉移那麼多錢。如果被找到,賬戶被報警凍結,他們收回那些錢,就更有還錢的底氣了。他們明天肯定找你查看借款合同,找到那家銀行……」

「對,剛才張立新老婆已經打電話問我具體的,我說等我回來再給她看原件。」

「萬一她報警,通過警方來查問,你就很難拒絕回答了。錢如果被追回,她立刻疏通關係把錢還了,你不是白折騰一場嗎?」

「對,我明天也關手機鬧失蹤,讓張立新把手腳做乾淨。除非他老婆通過關係一家一家銀行找過去,現在銀行比米店還多,讓她找去。我不能白忙一場。我看中的東西一定要拿到手。寧總,果然還是你懂行,知根知底。我連夜趕回家,明天找你。」

「明天我老板還在,但隻要我走得出,隨叫隨到。」寧恕結束通話後笑了,笑著伸了個大懶月要,無比舒坦。他與門外的壯漢聊了兩句,這才回去。

可他很興奮,一時不想回家,他想到堵車女孩不知還在不在酒吧。

「可能是張總做的手腳。你總有辦法找到他吧?找到了好好說說,總有辦法的。你們還有一起生的孩子呢。」車上,男鄰居一邊開車,一邊給簡敏敏開解。

「我……」簡敏敏緊緊抱臂坐在後座,欲言又止,可現在她急於找人出主意,沒辦法,隻得說出來,「我擔心一件事。昨天張立新是去我家老二那兒密談之後開始行動的,今天是我開除老二安插在新力集團的兩個人後,債主才忽然上門,這太巧了,處處都有我家老二的影子。還有,前幾天老二忽然跟我說放棄追討本該屬於他的新力集團。我就是不肯相信,他怎麼可能放手到嘴的肥肉。要隻是張立新對我下黑手,我已經很難應付了,萬一張立新背後是老二呢?那麼多年,他一直謀劃著對付我,哪那麼容易罷手呢?」

男鄰居聽得暈頭轉向:「老二是你誰?」

「我弟弟,家裡排行老二。」

「要是這樣,誰都沒辦法了。隻有誰出難題,你找誰。既然你沒辦法,那隻能找你家老二談判。」男鄰居本來就不願多插手他們的家庭糾紛,聽說是更深入的家庭糾紛,更是打了退堂鼓。

「不!看他能把我怎麼辦!」簡敏敏幾乎是聲嘶力竭,可又中氣不足。

「那倒是。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們媽還健在呢。」

「對,對。」簡敏敏聽到肯定,她願意相信這肯定。她嘆息著道:「遠親不如近鄰啊,唉。」

男女鄰居都不再吱聲,車廂裡隻有簡敏敏的嘆息聲。

無巧不成書,寧恕進酒吧後第一眼看見的是簡宏圖。他在簡宏圖肩上拍了一下。等簡宏圖回頭,他看著簡宏圖那與簡敏敏相似的輪廓,忍不住由衷地笑,笑得超越尋常人情的界限。簡宏圖雖然與寧恕隨口寒暄,卻被寧恕的笑搞得莫名其妙,甚至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幸好今天寧恕還有其他約會,他不用再勉強應付寧恕。

可在酒吧找美女,簡直有臉盲症的嫌疑。一眼看過去,個個大眼、長睫毛、尖下巴,昏暗燈光下,簡直分不清誰是誰。寧恕隻得動用手機,無法來個讓人驚喜的亮相。

很快,堵車女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遠遠地,就調皮地比畫一個手勢,姿勢優美得像跳舞。寧恕驚訝,走過去欣喜地道:「你也是一中的?」

「是啊,真不好意思,看到名片才認出你。但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哦。我姓程,比你低四屆。我們一幫同學聚會,聽我一說是你,都要求我發短信請你來,我心裡可真沒底,怕你認為我耍流氓,嘻嘻。幸好你真來了,要不然我太沒麵子。」

寧恕卻忽然生出一絲心虛,可依然微笑道:「我以前是個很偏科的細細長長的書呆子,是不是?」

程笑得眼睛彎彎的,卻不承認,很自然地一挽寧恕,指示寧恕往一個方向走:「咦?果然是加班開會。」

「怎麼看出來的?在我公司周圍布眼線了?」

「沒有啊,應酬完了才過來的人都一身酒肉氣,生人勿近。」

寧恕不禁仔細打量身邊的程,又美,又開朗,又聰明,看樣子還愛玩、能玩,簡直像個精靈。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女孩嗎?而他也才留意到一股好聞的香味從程那兒散發過來,似乎程的一切都是他理想中的美。

剛剛從新力集團回來,還是誌得意滿的寧恕心裡忽然生出中學時代常有的忐忑。一中與他經歷的三家鄉鎮小學不同,一中多家境優越、又美又慧、多才多藝的女生。中學時代,那些女生是遙遠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當她們仰著下巴從寧恕麵前走過的時候,寧恕從不指望她們能看他一眼,唯有在各級物理、數學競賽獲獎時,她們才會看到他。毫無疑問,程當年在一中就是那樣的女生。

可現在,程挽著他的手臂。而不遠處,是一群當年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生。

程笑嘻嘻地指著一位直發美女道:「跟你澄清一件事,她就是紅olo車的車主。那天,她不是故意堵你,但後來就是我故意了,想看看誰那麼好意思寫得出孔雀開屏一樣的字條。」

寧恕替程挪椅子,等她坐下,他才就座。他將這幾年工作以來學到的禮節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天下午我本來要用車,可事情實在緊急,來不及等你們下來。我那天下午先是打車,後來問客戶搶了一輛車來用……」

程搶著問:「有沒有把我們拉入黑名單?」

「怎麼敢?幸會啊。」

「行,我把寧師兄的車牌號發給你們,以後隨便堵,寧師兄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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