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3 第一章 扶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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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自以為記性了得,可今天他都已經忘了走了幾家店、試穿了幾次衣服。後來他索性向無知妥協,寧宥拎出什麼衣服,他便直著眼睛接著,問好服務員試衣間在哪兒,別的什麼意見都沒有,進去試穿便是。他出來後,也是什麼意見都不表達。寧宥點頭,他掏錢;寧宥搖頭,他捂住錢包。以至於當寧宥嬉笑著問他「錢包還有餘量嗎」時,他看看空空的雙手,疑惑地問:「你指的是哪件?」寧宥大笑不已。

眼看差不多夠一季的穿著,寧宥提議:「今天就給你買這幾件,不過我大致了解你尺寸了,以後看見打折時,再陸續替你收一點兒。下一站,做頭發。然後我去把灰灰接來,晚上一起吃晚飯。」

田景野不解,扌莫扌莫頭頂:「我剛剪過。」

寧宥道:「看得出,而且沒超過十天。但你這……最好稍微燙一下,掩蓋你的頭型。」

「哈哈,人家錐子臉是錐子下巴,我錐子臉是錐子頭頂。行行行,反正你怎麼安排都對。」田景野見寧宥聞言一愣,好奇道,「怎麼了?安排有沖突?」

寧宥搖頭:「想起我這話要是對郝青林說,他又該多心了。郝青林後腦勺有點兒扁平,我有次建議他這樣做頭發掩飾一下,他就猜疑我譏笑他腦容量小,智商不如我。我後來千方百計避開這種話題,他又覺得我做人太虛偽、不真實。人隻要一自卑,就會覺得別人對他處處有惡意。」

「我坐牢前在你家躲那幾天已經看出來了。他剛畢業時候多瀟灑啊,我都想變性嫁他。變化真大,所謂的不進則退吧。哎,買衣服買得我暈頭轉向,差點忘記來上海找你的正事……」

「原來不是周末拜訪好友?」

田景野轉著腦袋哈哈笑:「跟好友見麵怎麼能不嚼舌根?我忘記的是嚼舌根的主題。我們邊走邊說。」田景野拎起在這間店買的兩袋衣服,另一隻手開門讓寧宥先走。

「別跟我說寧恕,我最近屏蔽這兩個字。」

「哈哈,這兩個字也讓簡宏成很頭痛,不提他。我犯傻主動搶來一件麻煩事,簡宏成把陳昕兒的家當打包送來,讓簡宏圖交給陳昕兒。我怕簡宏圖那小潑皮為難陳昕兒,千方百計把那些東西搶過來,自己送。可是一看見小山一樣多的家當,我傻了……」

寧宥會心一笑:「陳昕兒光是那幾隻撐門麵的包,就夠塞滿她爸媽家所有儲物櫃。要是再讓她爸媽了解到那些包的價格,她耳朵得被念出老繭。是不是陳昕兒催著要,你卻婆婆媽媽,替她犯愁她會不會更加不容於她爸媽?」

田景野點頭:「哎,你說她是不是腦袋有點兒問題了。好歹錦衣玉食那麼多年,卻什麼固定資產都沒攢下,隻有那一大堆衣服、包包。如今飯票讓她嚇跑了,她總得為未來生計想想。可看她現在比高中時代還不如的待人接物能力,完全沒法出來工作啊。我替她發愁啊,那麼一堆小山似的家當給她送去,會不會把她最後的爸媽靠山也敲掉,然後我們街上多出一個女瘋婆子。所以我拿到倉庫鑰匙後,一直沒給她送去,差點被她罵死。」

寧宥感嘆:「簡宏成要是腦袋能轉彎,他得好好感謝你幫他解決後顧之憂。」

「哈哈,那是副產品。我是真看不下去,陳昕兒現在完全不懂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怎麼把話說得婉轉,讓對方接受……她要是個剛大學畢業的,配一張張揚的漂亮臉蛋,那全天下都會原諒她,可她現在是奔四十的人了,誰肯讓著她……」

「嘿!」

「嘿什麼嘿,你不一樣,你千年得道,逆生長,哈哈哈。」

「你想怎麼救陳昕兒?」

「你得替我一起想。」

寧宥想了會兒:「這事說來話長,可又不能當著灰灰的麵說。」她拿出手機,給兒子發短信:「訓練結束,去小區東門的『食葷者』飯店等我,要個小包間。到飯店的時候給我一條短信。」然後跟田景野道:「行了,我也去做頭發,我們邊做邊聊。你先說你打算幫到什麼程度。」

田景野非常乾脆地說道:「做個自食其力者。」

寧宥再度感嘆:「想不到,做個正常人竟會成為陳昕兒的難題。多年以前,我還以為應該是我的難題。誰的電話?你的?」

「你的!」

「哎喲,對,昨天灰灰手腳癢,又替我換了鈴聲,害死我。簡宏成?」寧宥當即打開免提。

田景野搶在寧宥之前,對著手機一聲吼:「找寧宥乾嗎?她在陪我逛街、買衣服、做頭發。」

寧宥一聽,就扭臉笑了,掏出筆在手心寫倆字:「彎蜜。」田景野看了也笑,道:「那土包子肯定想不到這一層。」

果然,簡宏成輕度暈厥後蘇醒,急道:「你無恥嗎?田景野?」

「這家夥,都口不擇言了。你找寧宥什麼事?寧宥說了,目前屏蔽『寧恕』這倆字。」

「哦,我不提那兩個字。警察剛通知我了,似乎就是寧宥前兩天提過的三宗罪。另外,兩個逃跑的從犯也抓到了。我通報一聲,是我掏錢給四個在押的請了律師,請原諒。」

寧宥尷尬地將臉扭向一邊。田景野笑道:「寧宥表示,關她屁事。」

簡宏成再急:「田景野,你滾一邊兒去。」

田景野笑:「我夏天衣服都是三年前的,稍好點兒的還都讓我兒子他媽剪了當抹布泄憤,就不許我來上海買衣服嗎?」

寧宥隻得介入:「知道了。但我沒法確定我弟會不會去北京工作,他現在對我封閉消息了。抱歉。」

簡宏成道:「據我了解,他在設法留下。今天就這些事。田景野,陳昕兒的行李處理完沒有?她開始瘋狂找我熟人要她行李。」

田景野這回實實在在地道:「我正找寧宥商量呢。我翻了一遍同學錄,寧宥應該是最熟悉她的,而且還是不打不相識的那種熟悉,最深刻。你等我消息吧,反正你準備好一小筆專款,名目我替你想好了:扶持陳昕兒做個自食其力者基金。」

「行行行,隻要別趁我忙得屁滾尿流時玩我就行。再見,寧宥,隨時有消息通報。」

田景野關掉通話,呸了一聲:「通報?司馬昭之心。」

寧宥收了手機,笑道:「這例行通報是我提出的。寧恕現在對我生疑,放到我耳朵裡的風聲虛虛實實。可我媽身體不好,我又不能不關心,隻好覥著臉問簡宏成要情報了。」

田景野隻是一笑,並無置評。他打開後備廂,讓一後備廂的購物袋驚呆了,看了會兒,笑道:「難怪陳昕兒有這麼多箱子。哎,寧宥,我看陳昕兒從小到大一直在你手裡克得死死的,你一定有辦法。」

寧宥失笑,老同學麵前沒必要否認:「簡宏成給陳昕兒起的綽號一針見血——陳規矩。即使沒人約束她,她也能把自己約束得死死的……」她說著,隨手將車鑰匙遞給田景野。

「陳昕兒現在還規矩?她現在做的事哪件是規矩的?」田景野也是習慣性地拿了鑰匙,去駕駛室,等坐進去才想起來,「我又不認識路,還是你來。」

寧宥又是失笑:「忘了忘了,又習慣性依賴,反正能靠著絕不站著。」她隻得接回車鑰匙,打起精神開車。

田景野也笑:「你這叫習慣性偷懶,陳昕兒那才叫習慣性依賴。」

寧宥開車上路,滿臉不以為然:「很多人以為陳昕兒那叫習慣性依賴,依賴上簡宏成這棵大樹,其實不然。陳昕兒曾經酒後吐真言,她說她妾身未分明,把我驚啞了。這個規矩人始終陳腐地認為,未婚先孕、未婚產子是很不規矩的事。因此她未婚生子之後不敢見人,隻能失去工作,失去經濟來源,不得不接受簡宏成送來的錢物。偏偏簡宏成不肯跟她結婚,唯獨給錢給得還算慷慨,令她左顧右盼,將自己與那些二奶小三歸在一類,覺得更難出來見熟人了。即使見生人,她也怕人家問起,隻敢與旁人疏遠地交往,自然是不敢領到家裡來的。她那麼壓抑自己,久而久之……我覺得她現在有社交障礙。人真的是能改變的,像我,因為怕你們知道身世,一直壓抑著,不跟同學多交往,省得同學沒輕沒重亂打聽。然後你們編派我是什麼?」

「文靜,冷,空穀幽蘭,哈哈。你這麼一說,我心裡有點底了。」

寧宥自嘲:「其實我不是。陳昕兒應該就是我說的這麼回事。她就是走不出『身份』這兩個字,包括從牙縫裡擠出錢來買那麼多特征明顯的包和衣服。她平常需要跟簡宏成下麵的職員接觸。她試圖用奢侈品營造出一個簡太太的假象。她有一次來為難我,我戳穿了她,她急了。」

田景野聽了,一邊點頭,一邊笑:「陳昕兒碰到你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我這下有數了。陳昕兒是自我封閉,但這不是最要命,她隻是走不出身份認知。想要讓她走出來,必須提供給她一個她那種規矩人心裡能認可的、見得了光的社會身份。」田景野看向車流中穩穩開車的寧宥:「要是寧總工程師這樣的專業人士頭銜能拿錢買到就好了,陳昕兒就缺這個。可她中斷工作那麼多年,目前性格又古怪,還真難找什麼體麵工作。」

「豈止是給她找個工作那麼簡單,對於現在的她,你還得站幕後,扶上馬,送一程。工程絕對是巨大的,你對簡宏成是真有心。」

「幫簡宏成是副產品,副產品,哈哈。」

「嗬嗬,難道我額頭刻著『傻帽』兩個字?」寧宥在紅燈前斜睨田景野一眼,「再抵賴,有好事者要傳田陳緋聞了。要不,你一個普通男同學起勁個啥?認吧。再說你必須拿簡宏成擋在身前,省得陳昕兒萬一腦子不清楚一下,轉身吧嗒一下貼你身上來。」

田景野沒笑,沉默了會兒,道:「我不是有意騙你。但問題是我打幫簡宏成的牌子,陳昕兒還會不會接受幫助?」

寧宥幾乎是冷酷地剖解道:「她還有選擇嗎?願意幫,又有能力幫的人屈指可數。」

「就是這個原因。所以萬一她對我逆反了,還有誰能救她?由我出麵,幾乎已經是陳昕兒恢復正常的背水一戰了。」

寧宥不得不嘆息:「你這人,唉,你這人。又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又是,你這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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