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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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簡敏敏就被手機叫醒了。她嘴裡嘀咕著,拿起手機一看,才五點呢。可來電顯示讓她不敢不接那電話,那電話顯然是從國外打來的。她接起就聽到她兒子不耐煩地道:「呃,才接?」

簡敏敏連忙柔聲柔氣地道:「哎呀,是寶寶啊。這邊才早上五點,媽媽還在睡……」

兒子不耐煩地打斷:「你為什麼把我爸抓進去坐牢?」

簡敏敏一聽,立刻渾身上下都清醒了,悄悄坐直了道:「這事是你們舅舅乾的,我要有那本事,早年也不會讓你爸欺負得那麼狠。」

「得了吧,不是你支持,別人能動得了集團公司的印章?」

簡敏敏將所有可能影響母子關係的敏感問題推得乾乾淨淨:「別的事或許說不清楚,這件事我絕對能說清楚。我去澳大利亞看你們,回國後的第二天就坐牢了,現在還取保候審呢,這個月23日審。你舅舅就趁我坐牢那幾天把你爸爸發落了,全部手腳做清爽後,才把我保出來。我現在跟你爸差不離,一樣,也進不去公司大門,公司現在全是你舅舅的人把持著。我本來不打算跟你們說的,省得你們擔心。」

兒子到底是年輕,一時不知怎麼應對,可好歹還是關心了一句:「你怎麼會坐牢?你沒事吧?」

「你們外公以前不是讓個瘋子給刺傷過嗎?現在那個瘋子的後代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了,那瘋子的兒子都已經改名換姓了,要不是你舅舅簡宏成告訴我,我還不會知道。哎喲不對,會不會是簡宏成算準時機,挑我去找瘋子兒子打架,先把我打進牢裡關起來,他再趁機找你爸算賬……我說時機怎麼這麼湊巧呢?原來我中他圈套了。我還說呢,他什麼時候變良心了,原來是裝好人埋伏在我身邊,方便他更容易算計我啊。」簡敏敏一邊說,一邊滿臉的恍然大悟,會不會真是簡宏成的圈套?簡宏圖這麼聽簡宏成的話,為什麼那次忽然瞞著簡宏成,告訴她寧恕是崔家後人、寧恕家地址是哪裡呢?但簡敏敏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眼下她要應付兒子。

簡敏敏的兒子這下是真的蒙了,按住電話與旁邊的妹妹商量了好久,都商量不出花頭來,這下,唯一的至親媽媽終於成了他們的親人。他和緩了口氣,問:「那我們家的公司是不是都讓你弟弟奪走了?」

簡敏敏道:「公司本來就姓簡,不姓張,現在你爸簽名,把他名下股份全還給簡家。你外婆和兩個舅舅平分那部分股份。我還是老樣子,占股沒變,而且待遇也跟你爸給我的一樣:我進不去公司,分紅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會給。要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沒什麼可怨的。」

簡敏敏兒子一連串的問題彈了出來:「媽媽,那我們怎麼辦?我們還寒假呢,你庭審後我們就要開學了。你會不會也坐牢啊?我們是不是該打包回家了?我們家是不是破產了?要我找你弟弟去嗎?我回國吧,我們家隻有我一個男人了,我來幫你。」

簡敏敏驚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什麼,兒子竟然叫她媽媽了?認她了?她怕自己激動得喊出來,隻好捂著嘴巴不說,聽著兒子在那邊大喊,跟著,女兒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敢道:「不用,你們好好讀書。你爸以前一分錢都不給我的時候,我好歹靠自己賺了點兒,養活你們夠用。」

電話那端兒女倆都說「真的嗎」,可他們兩個沒讓簡敏敏一廂情願地樂上多久,就道:「媽,再半個月多點兒要開學了,你寄點兒錢來,我們要交費。」

「上次你們爸剛卷款逃跑時,我不是剛拿給你們五萬澳元嗎?」簡敏敏警惕起來。

「怎麼夠用啊?吃飯以外,還得交學雜費呢。我們是兩個人。」

「要這麼多?」簡敏敏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樣吧,我給你們舅舅的電話,1390755xxxx,你們找他要。我錢就那麼多了,以前賺的都被你們爸收著了,沒給我,現在的都你們舅舅在收著,計劃外的得問他要。」

兒子道:「我們又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們,我們打電話過去,他還以為我們是騙子呢,要打也是你打啊。」

旁邊女兒大聲道:「姑姑來電話說爸爸沒錢了,要我們找你要。要不然就把爸爸放出來。我們要爸爸。」

簡敏敏瀟灑地打了一個無聲的響指,真相來了。她激動地道:「張家那個三妖精,哈,不要臉到給你爸介紹二奶、三奶,我怕你們知道了,影響你們成長,隻好忍痛把你們送去國外讀書。結果呢,三妖精慫恿你爸插橫槓,破壞我們母子關係,不讓我們通話見麵,你爸還不給我錢,讓我買不起機票去看你們。他們是不是跟你們說我不要你們了?他們騙你們的。現在三妖精靠山倒了,坐牢了,她是不是騙你們找我要錢,再讓你們寄錢給她,她替你爸打官司,是不是?我呸。你爸的官司是刑事案,是檢察院起訴,還輪不到她花錢請律師。她就是個妖精,以前不要臉地吸你爸的血,現在找你們伸手,你們當心!」

女兒更小,驚得大叫:「真這樣?」兒子卻不吱聲。

「當然這樣!要不是我在家苦苦盯著你爸,你們下麵早有弟弟妹妹了,你爸的家產還輪得到你們啊。你們倒是給我說個真話,是不是三妖精騙你們找我要錢?張家的人挖我們簡家牆腳還有完沒完啊?你們到底還有多少存款,以前你們爸每月給你們寄多少?我好有打算,提前準備起來。你們哪天回家?我帶你們去派出所改姓,咱不姓那姓張的爛姓……」

「夠了!」剛才悶了好久的兒子忽然一聲大吼,打斷簡敏敏的話,「你們都一樣,我誰都不信。夠了!」兒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簡敏敏隻聽見女兒在電話那端尖叫,而後聽筒裡就沒聲音了。她愣了一下,後悔地自言自語:「一提張立新又激動了,唉,這時候不該說他們爸爸的壞話,要說也要等收服他們後再說。唉,怎麼辦?」

寧恕一夜無眠,很早就起床,試圖泡個熱水澡,結果反而泡在浴缸裡睡著了。他都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重重的敲門聲吵醒。他茫然地看看四周,聽到敲門聲還在響,驚得一下坐直了,瞪眼看著浴室門,想了會兒,悄悄起身,裹上浴巾,卻沒去門鏡那兒張望,直接打電話給服務台,投訴陌生人敲門。

門板隔音不差,可門外的人說話聲音更重。寧恕聽到敲門聲暫時沒了,卻有人大嗓門在說:「什麼敲錯門?不會錯的,裡麵住的人叫寧恕,你們去查,是不是?他欠我錢,別想躲著不出來。」

寧恕等聽清楚,寒毛都豎起來了,連忙回轉身,找衣服穿上。他扣襯衫的扣子扣得異常艱難,手指發抖。

外麵正是阿才哥。阿才哥再度敲門,大聲喊:「寧恕,我那錢是千辛萬苦地總算要回來了,我現在要找你算賬。你給我滾出來,給我一個說法。」

寧恕聽得在裡麵大口呼吸,不敢動彈。他仿佛又看見昨天早上在餐廳裡的一幕,原來阿才哥等的正是他。看來簡家已經將錢全還上了,連本帶利,一刀子好大的肉,必然全數割在了簡宏成身上,真是鮮血淋漓的一刀肉啊。想到這兒,寧恕僵硬的臉抽動著笑了。他索性坐在床上,不理外麵的阿才哥,讓賓館去處理好了。天還早,上班也還早,看阿才哥能折騰多久。

果然,外麵的人沒耐性,再敲十幾下後,嘟噥著走了。寧恕坐在床上,眼睛賊亮地笑了,可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就這時候阿才哥來找他,那真是雪上加霜,是不是簡宏成有意為之?阿才哥找他,會不會是簡宏成還錢的一個條件?按說以前阿才哥要不到錢的時候隻有心更急,找幾個小時來對付他寧恕,不會找不出,怎麼會現在才來找?正好湊在簡宏成對著他吹響喇叭,反攻開始的時候?再想想昨天早上阿才哥擺足架勢,在飯廳等他,卻看著他轉身溜走,再剛才在門口虎頭蛇尾地鬧騰了幾下就走,明擺著是敷衍簡宏成呢。若真如此,那倒是沒什麼可怕的了。

可寧恕雖然這麼安慰自己,心裡依舊是慌慌的。再說大清早的被阿才哥這麼一鬧,他又給鬧得精神亢奮了。他收拾好行李箱,候著走廊有其他客人經過時,才眼睛亮亮地出門,雖然,頭有點兒沉。

總台結賬時,寧恕才想到要給媽媽打電話提醒一下,阿才哥也知道他家地址。

寧蕙兒這一覺睡得倒是挺好。她年紀大了,早早起了,收到電話時早已吃完了早餐。她才接起電話,就聽大門被砰砰敲響。她一愣,而寧恕也在手機裡聽見了,警覺地問:「媽,誰在敲門?如果是不熟悉的,你報警。」

寧蕙兒心驚膽戰地看著被油瓶蓋擋住的門鏡,雖然不敢去看,但她又誰。她想了會兒,用左手捂住油瓶蓋,一張臉湊上去遮住了光線時,才用右手輕輕掀開瓶蓋。她立刻看清門外站的是誰,正是帶了兩三個男人的簡敏敏。她嚇得心驚肉跳,趕緊又用同樣辦法先將油瓶蓋蓋住,再慢慢脫身,走進臥室,關上門,道:「是簡敏敏。」

「報警!」

寧蕙兒嘆聲氣:「算了,讓她敲吧。」

寧恕道:「你不報,我報。」

寧蕙兒聽到外麵簡敏敏在大叫。她讓寧恕等等,打開臥室門去聽,隻聽外麵簡敏敏大聲在問:「寧蕙兒,我問你,你女兒當年說被我摔得頭破血流,差點兒死掉,有沒有這事?你敢不敢說實話?」

外麵簡敏敏反反復復地問,裡麵寧蕙兒把這話傳達給了兒子,完了後補充道:「還好,我今天不是很怕,有心理準備了。」

寧恕道:「你大聲回答她,有這事,你不會放過她的。」

寧蕙兒道:「哦喲,別理她。當她瘋子好了。」

寧恕道:「哦,那你別理她,早點休息。」

寧蕙兒納悶了:「我才起床呢,昨晚睡得挺好,乾嗎休息?你在忙是吧?忙你的吧。我這兒沒事。」

寧恕才驚覺自己昏頭昏腦,說錯話了,忙道:「簡敏敏不走,我怎麼放心掛電話?你回她一下。要不然我立刻報警,立刻趕回家。」

寧蕙兒怕兒子不放心,隻好又走出臥室,大聲道:「有這事。剛剛我報警了。」

簡敏敏狠狠拍一聲門:「報個鬼,我又不是來害你的,問你個事罷了。好了,鬼叫聽到了,我走了。」

簡敏敏走下樓梯,才對跟來的兩個男子道:「謝謝你們幫忙,看來我弟沒騙我,是真有這事。」

「喲,大姐,看不出你出手這麼厲害。」

簡敏敏臉上抽了兩下:「快走。那家人還真是恨我恨得牙癢癢的,居然報警了。我不能讓警察抓到。」

簡敏敏對簡宏成本來就很懷疑,從未相信過,隻是自己身處險境,動不動就會再回大牢,才妥協一下,裝作溫順的樣子。現在她一想到她的處境可能是簡宏成設圈套害的,頓時心急火燎地試圖搞清楚是不是上了簡宏成的當。這個問題非常嚴重,關係到她在簡明集團股份的安危。而簡敏敏更是想到,她當年如果真的摔得那崔家老大差點兒死掉,那一家人該多恨她啊,寧恕還會想什麼招兒對付她呢?能輕易放她取保候審,在外麵自由自在嗎?能輕易看她不傷皮肉地被輕判嗎?對了,那寧恕好幾天沒動靜了,在乾什麼?簡敏敏想到這兒,心裡有些寒意襲來。她有點兒怕了。

雖然寧恕知道媽媽已脫離危險,但他一大早到現在已經積累了無數情緒,此時憤怒得按捺不住,當即驅車直奔公安局,去找當初處理他和簡敏敏案子的民警要說法。

話說能者多勞,早上發生的兩起事件,兩家人的事兒,最終不約而同地都匯總到了簡宏成那兒。

簡宏成一早起床,才打開手機,都還沒來得及從被窩裡揪出小地瓜,一個電話立刻飛奔前來報到。這個手機的號碼是簡宏成私用中的私用,有限的幾個家人至交才知道,連陳昕兒都沒這個號。大清早踩著點兒地來電,一準是大事。簡宏成看看,顯然是國外號的來電顯示,趕緊接起,幸好旁邊的小地瓜被吵醒後拱了幾下,又安穩了。

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你好,請問是簡宏成嗎?我叫張至清,你大姐簡敏敏的兒子。」

「噢,有聽說過。你等一下,我記一筆。哪個zhi,哪個qing?」

「至善至美的至,清湯掛麵的清。」

簡宏成記錄下來一看,不禁笑了:「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妹妹,她是不是叫張至察?」

張至清作為一個二鬼子,顯然沒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上想,簡單地回答:「我妹妹叫張至儀。我們早上與媽媽通話後,決定與你對話。我們已經買好了回國機票,並準備出發,今晚到廣州。航班號是xxxx,我和妹妹兩個。」

「我正好在深圳,會派人去機場接你們的。」

張至清禮貌而疏遠地道:「謝謝,不麻煩了。我們會自己趕到深圳的,明早七點準時發約見地址給你。」

簡宏成啞然失笑,道:「親戚之間二十餘年從無相見,見麵又各持戒心,嗬嗬。我等候明天約見。」

第二個電話幾乎是接著第一個電話趕來。唐在電話裡平靜地道:「早上好,簡總,很抱歉一大早打攪你。」

簡宏成馬上客氣地道:「早上好,唐處。」

唐道:「謝謝你前天撥冗,去醫院探望我爸媽,一直沒來得及當麵致謝。倒是有件小事又要麻煩你,請你約束令姐,不要再去騷擾寧家。」

簡宏成一頭霧水,小心地道:「我一直在威脅利誘我姐,試圖壓製住她的火暴脾氣。」

唐道:「看來效果欠佳。寧恕今早直接找到局裡吵鬧,說是令姐清早去他家騷擾,要求取締令姐的取保候審。這事讓我很為難。」

簡宏成幾乎啞了,啞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去處理。對不起唐處,非常對不起。」

唐依然平靜地道:「寧家人做事無底線,你們需要有更多的自我約束。請你謹慎解決,別讓我為難。」

簡宏成真想讓唐把簡敏敏再捉回拘留所待著,省得出來鬧事,一早上鬧出兒女回國來找他算賬,又鬧出寧恕去公安局大鬧,簡敏敏這人就是個社會不安定分子。可那麼一說,又幾乎是諷刺了唐當初的美意。簡宏成真是憋了一肚子氣。可他隻有一個人能說,也隻能向一個人通風報信。

「寧宥,我不知道唐跟你們家是什麼關係。他今早打來一個電話,我把原話一字不漏傳達給你,你看著辦。」

寧宥聽完,根本就不敢解釋那個唐是誰。她心煩得五官皺成一團,手機扔在一邊,抱頭無語。

簡宏成還在手機裡問:「你沒事吧?」

寧宥煩惱地睜一隻眼盯著手機,沒好氣地道:「我會看著辦的。」

簡宏成笑道:「我收回那句話不行嗎?你小心避開雷區,照顧好自己,其餘的交給我來處理。我那句『你看著辦』是這個意思。」

「你這什麼意思啊?好像我在無理取鬧。」

「哈哈,沒有,絕對沒有。」

「能痛快點兒,你把寧恕、簡敏敏都吊起來揍一頓嗎?」

「理論上可行。實際上撩撥他倆捉對廝殺,可能既容易,又絕後患,隻是……咱們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情操的三有中年啊。」

寧宥哭笑不得:「算了,你也是左右為難。請告訴我唐的所有聯絡方式,發我郵箱。我下午出發。唉,我都忙死了,他們還添亂。」

簡宏成急了:「那個唐又高又帥,不行,你有什麼話,我替你轉達。」

「嘿!」

「好好好,我委曲求全。」

寧宥隻能剎車,免得簡宏成死皮賴臉。

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寧宥坐郝青林的自行車下課回宿舍。她雖然似乎永遠學不會騎車,可卻能神奇地在自行車後座保持平衡,無須抱住前麵騎行者的月要。就在自行車慢下來,快到宿舍大樓門前時,寧宥一眼看見了樹蔭下在百無聊賴地看天的簡宏成。她驚得哧溜一下跳下車,都忘了自行車還在前行,自然是一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寧宥隻覺得非常害怕、非常擔心,雖然並未摔傷皮肉,可腿軟得起不來。

郝青林嚇得自行車一扔,趕緊跳下來扶寧宥。自行車摔到地上的動靜大了,引得簡宏成扭頭看向這邊。簡宏成在學校裡見多了小情侶拉拉扯扯,沒想到今天拉拉扯扯的女主居然是他的寧宥。他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一把扯開郝青林,一手扶住剛站穩的寧宥,對郝青林義正詞嚴地道:「寧宥我來接手,你可以走了。謝謝。」

郝青林完全沒反應過來,這哪兒來的傻帽?

從來連坐車都不肯扯一下郝青林衣襟的寧宥,這回破天荒地一把拉住郝青林手臂,焦急地道:「郝青林,別走。」

簡宏成兩眼緊盯著寧宥抓住郝青林的那隻手,盯了會兒,又看向寧宥,平生第一次心如撕裂般的痛。

看見這樣的簡宏成,寧宥不由得鬆了手,不忍加碼,也不忍看,逃一樣地轉身進了女生樓。

於是簡宏成立即活了過來,對郝青林道:「你車倒了,起碼扶起來鎖好。再見。」他拔腿跟著寧宥跑去,在後麵殷勤地問:「傷著沒有,要不要去看校醫?我陪你去。」

寧宥看看同學們好奇八卦的眼光,隻得黑著臉,扭身朝運動場走去。郝青林不傻,扶起車,也跟了上來,一路上對簡宏成虎視眈眈。

寧宥完全無計可施,走得離寢室遠了,就停住,皺著眉頭看著簡宏成,任憑簡宏成怎麼噓寒問暖,都不言不語。寧宥天然有一副怯生生的姿態,即使皺眉,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在別人看來倒也罷了,簡宏成最吃這套,很快便投降,將來意說了出來。

「我知道你的分配已經定在了上海。我因為各種原因,與公司簽了賣身契,三年,在北京。我特意過來跟你談談……」

高大英俊的郝青林插嘴:「朋友,我們大學四年都見得多了,學長和學妹談戀愛,學長畢業一走,學妹立刻另起爐灶。兩人在一起才是關鍵,你何必假裝不知呢?認清現實吧。我家在上海,可以與寧宥相互護持,度過最困難的畢業適應期,寧宥有困難,可以隨時叫上我:有快樂,也可以隨時找我分享。在一起,就是這麼簡單。」

寧宥低著頭,一厘米一厘米地挪過去,等郝青林說完時,幾乎正好挪到郝青林身邊。

簡宏成看著這兩個,一個高大帥氣,一個美麗嬌柔,簡直是珠聯璧合,更是被郝青林的話氣得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誰讓他當時一腔熱血地簽了賣身契呢?他無法不粗暴地對郝青林道:「對不起,你隻是寧宥隨手拉來的道具,請忠於職守。寧宥,你的意見?」

寧宥知道應該拒絕,而且有異常充足的理由,一說出來,準保簡宏成回頭就走,可她怎麼都說不出口,與其說是不敢說,倒不如說在私心裡她不願將兩家的這種關係告訴簡宏成,仿佛一說出來,她會失去什麼。可是她不說出來,又如何拒絕簡宏成?或者找借口呢?寧宥腦子亂成一團麻,完全不知找什麼借口才好。她低下頭去,烏黑的長發跟著滑下來,遮住她半張臉。她忽然開口了:「郝青林,還是你買菜、我買飯,我們快去吧,晚了又要打架一樣地搶了。」

郝青林也機靈,立刻接上了,道:「走吧。簡同學,你請自便。」兩人說著,果然肩並肩地走了,都是瘦高的身材,無比匹配。

簡宏成給這奇特的答案打得扌莫不著頭腦,此時也不顧了,厚著臉皮道:「寧宥,我好不容易從北京過來,你就這樣扔下我不管?」

寧宥回頭,輕輕巧巧地扔下一句:「我不方便招呼你,請你找孟浩傑。」

簡宏成不信邪,堅決跟在兩人身後,打都打不走的樣子。回到女生宿舍門口,寧宥上去了,郝青林等在樓下。郝青林儒雅地對簡宏成解釋道:「我飯碗都放在寧宥那兒。」

寧宥跑進寢室,拿出自己的飯碗,又滿寢室地翻來同學們砸得最破的兩隻搪瓷碗,隨便找來一雙筷子,趕緊拎一個熱水瓶下樓。等走到一樓,她鎮定下來,如若尋常地走到郝青林身邊,又很隨意地將兩隻最破的搪瓷碗遞給郝青林。見簡宏成盯著那兩隻碗找破綻,寧宥不以為然地道:「你們男生的碗不都這麼破嗎?有什麼好瞧的。快去找孟浩傑,晚了就沒飯吃了。」

簡宏成無言以對,眼睜睜看著寧宥與郝青林兩人離去,將他如孤鳥一樣地扔下。簡宏成氣得暴跳如雷,沖上去攔在兩人麵前,盯住郝青林道:「我記住你這張臉了,你叫郝青林?」但他沒等郝青林回答,立刻目光炯炯地看向寧宥:「我等著看你們這場戲怎麼演下去。」

寧宥乾脆利落地回答:「你讓我下了決心。」

簡宏成至今想起來,還後悔當年咬牙切齒地說出的那句話,覺得是他那句話將兩人逼到一起的。他當時就眼看著兩人的手儀式性地牽到一起,手牽手,走向食堂。尤其是,兩人的背影都如此美好,他有生以來難得地自慚形穢起來。

現在想到寧宥下午就要去見唐,那位英挺的美男子,而顯然寧宥向來喜歡美男子,簡宏成簡直是坐立不安,將兒子安排到辦公室邊的活動室後,立刻又給寧宥打電話:「寧宥,我問問田景野有沒有空陪你一起去見唐處,我……」

「別鬧。」

「我沒鬧。我們已經錯過十幾年,我們還有幾個十幾年啊?錯不起了。你如果不想讓田景野知道家裡的事,我看看時間,看能不能飛過去。」

寧宥隻得道:「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

簡宏成忙道:「沒胡攪蠻纏。我隻是……寧宥,給我個保證吧,口頭的,隨便怎麼說都行,我太不安了。我很怕哪一天田景野又來找我,纏著我答應下來永不主動去找你。你別把話藏心裡,你跟我明說,明說。」

寧宥想來想去,還是掛電話最方便。簡宏成再來電話,她直接按掉,急得簡宏成團團亂轉,可又脫不開身,沒辦法像個無法無天的年輕人,什麼都可以扔掉,眼裡隻有一個愛人。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無法扔下。

隻是簡宏成一直沒發唐的聯係方式給寧宥。寧宥卻一點兒都不急,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提前下班去接上兒子,兩人一起開車回老家。到紅燈處,她發了一條短信給簡宏成:「我帶兒子一起開車回老家了。」

很快,簡宏成的短信回了過來,除了唐的聯係方式,還有一個「哼」。寧宥看得笑了,即使心裡再緊張,還是笑了。

寧恕雖然腦袋吱吱地、針刺一樣地痛,靜下來時耳邊也是吱吱地耳鳴不斷,可他憑著極大的毅力,一件一件地收拾手頭的工作,如坦克一般地將陣地次第壓過。他談完了一個合同,親自送這一批客戶出門時,不經意地看到走廊上站著的寧宥。他驚呆了,寧宥怎麼會來?

而寧宥看著寧恕也是驚呆了,即使寧恕現在與客人談笑風生,一愣之後即裝作若無其事,可她是拉扯寧恕長大的人,看得出寧恕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極度疲憊,又極度亢奮,仿佛橡皮筋已經拉到極限,可寧恕依然不管不顧地掙紮,不怕橡皮筋斷裂。

寧恕在電梯口送走客戶回來,站到寧宥麵前,冷著臉道:「你來乾什麼?哈,又是問簡宏成要的地址?連媽都還不知道呢。我忙,裡麵還有一個合同要談。你長話短說。」

寧宥在來的路上早想好了要跟寧恕說的話,多的是一刀見血的話,可看見這樣的弟弟,怎麼都不忍心說出來給駱駝身上添一根稻草。她忍了又忍,道:「你看上去很疲倦,我很快說完就走,不占你時間,灰灰還在下麵的車上等著呢。你也早點兒忙完,早點回家歇息。」

寧恕意外寧宥說的是這些,他點點頭:「說吧。」但人還站在兩米開外,態度異常冷漠。

寧宥無奈,言歸正傳:「拜托你一件事,你做事避開唐家。不為任何其他人,隻為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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