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抓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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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恕忙道:「沒什麼。我想到早上收到的一條短信,害我自以為底氣十足,結果喪失策略,急功冒進。」他將筆遞還警察,「我媽前天去世,我爸二十幾年前就去世了,家人全死光了,我沒人可通知。」

警察看著寧恕啞了。

寧宥一直坐在車上等電話。她下意識地認為簡宏成一定會來電告訴她。果然,很快,簡宏成的電話來了。她接通就道:「寧恕?我知道了。」

簡宏成鬆口氣,道:「檢察院通知你了?這麼快?」

「寧恕的一個熟人通知我的。我知道你肯定也會很快給我打電話,我就坐在車庫裡等著。好了,我趕下一站去。寧恕的事隻能等檢察院來電再說了。」

簡宏成道:「哦,不是我出手,這事一定得澄清。我也是剛剛接到朋友電話才獲知。不用我出手,我大大鬆一口氣,對你能交代了。」

寧宥也鬆口氣:「真的與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簡宏成道:「我答應你延後一天行動,即使你不監督,我也肯定做到。半個小時之前我還在懊喪呢,以為被寧恕將軍了。」

寧宥欣喜:「那好,那好,放心了。我趕下一站,有消息你再告訴我。」

「哎,慢點兒,如果我沒理解錯,我沒參與帶給你的喜悅,壓倒性地超過寧恕被檢察院拿下帶給你的擔憂與不快?」

寧宥「哼」了一聲,果斷掛了電話。簡宏成本來就高興,這下對著手機笑得更歡了。

寧宥因為寧恕的事情耽擱了會兒,趕到公婆家時,看看時間,他們應該已經結束了午睡,便打了一個電話上去。

「我媽去世了,後事也已經安排好了。我跟灰灰回上海了,我在你們樓下,方便上來嗎?」

這一句話信息量太大,郝母與躺在床上靜養的郝父理解了好一陣子,一個說「節哀順變」,一個說「你好好休息幾天,我們這兒還過得去」。

寧宥道:「我沒什麼。我把剛剛跟律師談的內容跟你們通個氣。我已經在你們樓下了。」

郝母忙道:「你快回去,快回去,別來。那家人就在門口呢。他們不鬧,我們也不好報警。但你千萬別來撞槍口。」

寧宥道:「知道了。郝青林舉報的是他替上司做受賄的中間人,估計他也拿到點兒好處。律師分析對判決不會有太大影響,你們可以稍微安心。」

郝父道:「宥宥,你快回家吧,好好休息,別一回來就奔波。你媽媽去世,我們很難過,可惜我們幫不上忙,隻能要求你別為我們操心了。你最近操心的事太多,身體吃不消的。好好休息,回去吧。我們這邊沒問題的,我們反正也沒打算出門,這麼熱的天,還是在家裡待著舒服。」

寧宥嘆道:「還舒服呢,奶奶的聲音全啞了,這麼下去,你們全得給拖垮。」

郝母一聽,眼淚崩潰了,心也崩潰了:「睡不著,怕,時時刻刻都擔心,怕門外的人沖進來,怕老頭子身體拖不住,嗚嗚嗚。」

「我就擔心這個。前陣子我媽也天天為我弟弟操心,唉。你們吃不消的,得想辦法解決。」說完,掛了電話,走進郝父、郝母住的大樓。

寧宥隻能去解決郝父、郝母門外的問題。她先坐電梯,然後走了一個樓層的樓梯。省得電梯門一打開,她毫無準備地先挨悶棍。她膽小,最怕武力沖突,可現在不得不硬著頭皮上,隻好將害怕藏在心裡,事事小心。可是,走完最後一級樓梯,寧宥早喘成一團。她心知,她的體力還不至於這麼不中用,她是嚇的。

因此,寧宥上去就趨利避害地輕聲自我介紹道:「我就是寧宥,我剛回上海,就來找你們,我跟你們一樣想搞死郝青林。」她看看郝家的門,「我們借一步說話,別讓裡麵聽見。」

黃家人本來坐地上,一下子齊刷刷地都站了起來,所有人的氣勢都壓寧宥一頭。寧宥嚇得連連後退,退回樓梯間。黃家人則步步緊逼,逼到樓梯間,將寧宥逼到牆角。郝家門背後,郝母聽到動靜,向外張望,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無力,起不來。

寧宥幸好一張嘴從來伶俐,再害怕,也不影響她說話:「你們反正人多勢眾,不急,我逃不掉,不如聽我說完,保證對你們有利。我剛跟律師談完過來。我跟律師查出一個問題,郝青林受賄的錢和問他爸媽借的二十幾萬都沒拿回家,小三那兒也沒拿到,那麼去了哪兒?律師給我幾個答案,我們一致認為,郝青林拿那些錢行賄去了。但目前我們拿到手的資料顯示,他沒有交代行賄這一項。你們查得到嗎?要是查到,就破了他的什麼檢舉立功,他的刑期肯定得翻倍,不,翻倍都不止。他其他罪行都是從犯,唯獨這個,是主犯,判的時候會加重。我懷疑他行賄的人就是你們家老黃,要個官做什麼的。但我跟郝青林幾乎是分居,平時沒交流,苦無證據。而如果正是你們老黃,郝青林行賄的那幾個錢對老黃是虱多不癢吧,反而可能老黃檢舉揭發,就成了立功行為。但對郝青林,他那拉老黃下水的小算盤就算打砸了。你們看呢?」

寧宥一邊說,一邊扌莫索著從包裡掏出記錄字條,亮給黃家人看,上麵寫的正是「放債?賭博?股票?揮霍?行賄,但還沒來得及獲取不正當利益」。

黃家人扯了字條過去看,但疑惑地問:「你什麼意思?」

寧宥道:「我對郝青林就不安好心。檢察院一查,我才發現郝青林跟小三還保持著關係。所以我一回上海,就滿世界地找你們,想跟你們要證據,不讓郝青林所謂『檢舉立功,從寬減刑』得逞。」

黃家人驚訝,又聽了認同,立刻有人下樓避開眾人給律師打電話,詢問寧宥說的那些可不可行。但其他人依然圍著寧宥,雖然沒動手,但寧宥嚇得魂都快沒了。

過了會兒,打電話的人從樓下走回來,道:「律師說可行。回頭律師會見時會問問我哥,看他有沒有可以檢舉的。」

寧宥道:「當然可行,要不然我乾嗎滿世界地主動找你們,而且膽敢一個人來?我就是打算跟你們站在一條陣線。留個電話,回頭我找到新線索,繼續找你們。」

黃家人謹慎地問:「為什麼找我們?」

寧宥道:「一方麵讓你們檢舉立功減刑去,省得你們找我麻煩,另一方麵我不能出麵打壓郝青林,他兒子不答應啊,我得顧忌我兒子的想法。」

黃家人覺得有理,終於扔下寧宥,回去坐電梯離開了。

他們才離開樓梯間,寧宥的兩腿就軟了,還什麼風度、氣質的,隻能軟軟地坐在地上渾身發抖。等黃家人走後,這一樓層就隻剩寧宥和郝母分別坐在地上發抖。寧宥想,她得替公婆解決問題,要不然兩人會重蹈她媽媽不幸去世的覆轍——隻能讓郝青林活該去擔當了。

很久,寧宥才扶牆站起,又默默站立了會兒,才能扶牆慢慢挪到樓梯間門邊,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將樓梯間彈簧門打開一條縫,慢慢鑽出來,溜著牆腳,沿走廊慢慢挪到郝家門邊。她又喘了半天氣,敲門道:「是我。他們都走了,可以開門了。」

郝母在屋裡哽咽道:「門已經打開了,可我起不來,也沒力氣挪開身,頂著門呢。你使勁推門,多使點兒勁。」

寧宥哭笑不得:「我還哪有勁兒啊。」

「你挨打沒有?受傷沒?」

「還好沒,可我嚇軟了。歇歇吧,不急開門。」

「怎麼不急?他們萬一返回呢?」

郝母著急地雙手著地,慢慢地爬開去。寧宥怕郝母著急,也在外麵全身頂上,使勁推門。兩人一起努力,門終於一點點地打開。寧宥滾進門,靠身體重量將門關上,婆媳兩個坐在地上相對垂淚。

臥室裡郝父老淚縱橫:「宥宥進來了?真沒受傷?」

寧宥道:「沒受傷。我有三寸不爛之舌。」她沉默了會兒,又蓄養了會兒精神,道,「你們趕緊搬家吧,收拾一下細軟,搬到我剛工作時分的那套房子裡躲著去。前陣子我剛請走租客,打掃出來。這邊,我怕黃家人又返回。」

「那你呢?你和灰灰呢?你隻要上班,還不是讓他們一逮一個準?」郝母問。

寧宥道:「我年紀輕,能扛住。我原以為我媽雖然沒我能扛,可總歸不用上班,大不了白天黑夜裡多休息休息,總能扛過去,可事實不是這麼回事。事實是你們這年紀可以心理上不服老,體力上隻能服老。我在病床前看著我媽的煎熬,我早已想好回上海後的第一件大事是把你們搬走。灰灰我另作安排。」

郝母道:「你媽媽的去世,你別自責了,這事由不得你,她要是能聽你的,早早過來上海,就不會出大事。唉,可是我們如果逃走了,所有壓力都得你一個人去麵對,你最近遭遇那麼多,也是強弩之末了啊。」

郝父道:「我們還是聽宥宥的,趕緊逃吧。黃家一幫人宥宥能應付。但我們要是病倒一個,或者兩個都倒下,誰會來照顧我們呢?還不是最終又得肯負責的宥宥扛著?到時候宥宥才更應付不過來呢。」

寧宥連忙點頭:「對對對,就這理,我還真不好意思說出來,怕你們多心。」

郝父道:「你還怕我們多心啊。你是好心,我們懂。論理,你就是不顧我們死活都行的,很快就是兩家人了。」

寧宥憋著兩眼淚,看著麵前的郝母,嘆道:「當年我第一次上門,一看見這麼通情達理的你們,就想我嫁定了。不管怎樣,做了十幾年一家人。我們動手整理吧。」

坐在地上說了一會兒話,等於散了一會兒心,寧宥先恢復過來,扶起郝母,開始收拾二老的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然後,跑了三次才安頓好:第一次拖兩大箱行李下去裝車;第二次扶郝母上車;第三次扶郝父上車。寧宥覺得自己跟女金剛似的。

寧宥送到過去住過的房子之後,變成四部曲,沒有電梯,那麼重的行李,都由寧宥扛上去。幸好郝母已經能自己走了,她隻要在旁邊扶一把。而郝父,又是她半扛半扶著上去。等夕陽西下,回到家裡,寧宥眼睛都直了。若不是家裡有灰灰等著,她一準紮進一家小酒館裡,把自己灌個爛醉。這什麼狗一樣的日子?

郝聿懷端茶倒水,還附帶順手解了寧宥手機的密碼,替寧宥查看手機有沒有漏接信息。寧宥氣息奄奄地看著,隻能隨便他。

「咦,有個叫程姑娘的給你發來短信,是一個鏈接地址,要不要打開?」

寧宥一聽,立刻驚起:「打開,快看。都忙得忘了這頭。」

郝聿懷操作得飛快,打開頁麵,讓媽媽一起看。程可欣發來的是她憑記憶記錄的趙雅娟對她的解釋,好長一篇。郝聿懷不懂那麼復雜的成人世界,這一長篇裡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卻看得雲裡霧裡。寧宥即使這幾天精力早已透支到了極點,依然看得明明白白。她扼要告訴兒子:「我弟自作聰明,可老板不是老媽,也不是老姐,沒人有義務對他好。他就踢到鐵板了。他這回可能要坐幾年牢。」

「他犯什麼罪?」

「行賄。」

「不是說行賄判得輕嗎?」

「他行賄兩百萬元呢,情節超重了。而且現在正嚴打行賄,他正好撞槍口上。而且,他得罪多少人啊——唐處、趙老板、鄺局,個個都是能要他命的。完了,他坐牢時間可能比你爸的還長。灰灰,你幫我把短信轉發給班長叔叔。」

「不發田叔叔嗎?」

「田叔叔現在煩心事夠多了,一個寶寶足以滅了他。」

「還好啊,我帶寶寶一點兒不累,寶寶很聰明的。」

「你一走,田叔叔就得崩潰了。我征求你一個意見,被你爸舉報的人,他的家屬會一直找我們麻煩。我已經把你爺爺奶奶轉移到安全地方了。你是跟我逃走,出差做項目去,白天一個人在賓館待著,還是去跟爺爺奶奶過,或者甚至可以跟田叔叔過,你幫田叔叔帶寶寶,田叔叔帶你,人情兩清?還可以跟班長叔叔過,他現在閒了。」

寧宥特意將簡宏成放在最後選擇,省得郝聿懷選他,可郝聿懷毫不猶豫地道:「跟班長叔叔。」

寧宥直接癱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簡宏成下班來到西三數碼店,進到田景野辦公室。田景野遞來一瓶冰鎮喜力。簡宏成自己熟絡地找地方坐下,兩腿往桌上一擱,再一口冰啤下肚,隻覺得渾身每個毛孔全部妥妥帖帖,忍不住長長嘶了一聲:「不健康飲食最快樂。」

田景野的兩腿也擱回桌上,白了一眼簡宏成,道:「寧恕的事解決了?」

簡宏成放聲大笑:「真是瞞不過你。解決了,而且我都不用出手,自有比我忍耐力差的。這下我完全放心了。我總是那麼幸運。」

「擦,還幸運,都忍成忍者神龜了。」

簡宏成道:「沒關係,寧宥看見就行。」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等下吃完飯,你搬到宏圖那兒去住,什麼都是現成的,保姆也是現成的。你現在帶著寶寶住公寓不方便,需要有人料理寶寶的吃喝拉撒,還得有良好的室外環境讓寶寶撲騰。你得聽我的,我好歹親手帶過小地瓜。」

「宏圖呢?」

「宏圖我帶去上海收拾筋骨。」

「好。」田景野也沒客氣,「哈哈,宏圖得恨死我。你手機在叫。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套別墅,現在限購限得全市已交付的全新別墅真是隨便挑。我趕緊裝修起來,明年宏圖可以住回來。」

「你不急。」簡宏成掏出手機來看,看幾眼,就把鏈接發到田景野手機上,「你快看,寧恕的事,這條說得八九不離十了,除了粉飾了一下鄺局。」

簡宏成又去掏出一瓶啤酒,見寶寶從外麵跑進來,陌生地看著他和田景野。簡宏成自詡比田景野懂孩子,便將手中啤酒擱在桌上,蹲下問:「想灰灰哥哥嗎?」

「想媽媽。」

顯然簡宏成也不是育兒能手,反而勾出了寶寶的憂傷。

簡宏成隻得當沒聽見,道:「那麼等下我們是先搬家,還是先吃飯,然後去看籃球賽呢?」

田景野一愣:「籃球賽?」他立刻開始遍地打電話,「餵餵,球員住哪個賓館?」「餵餵,球員在哪兒吃飯?」「餵餵,球賽還有沒有前排的票?」「餵餵,球賽後哪兒吃夜宵?」

簡宏成看著笑道:「這條地頭蛇。」他看見寶寶果然放下陌生感,撲上去抱住田景野大腿滿臉憧憬。果然,誰家兒子誰對付……一想到這兒,簡宏成黯然。不知道小地瓜正在乾什麼,又想到,小地瓜哪是他的孩子。

很快,田景野跳起來:「走,咱們去籃球隊員吃飯的地方吃飯,然後跟著他們的車子去球場看球賽。我們順道去買個籃球,看能不能請他們簽名。下學期寶寶開學拿著有大郅簽名的籃球去學校,嘖嘖,拉風死了。」

寶寶高興得手舞足蹈,打醉拳。

簡宏成隻好道:「你們去吧,我替你搬家,反正你們兩個糙爺們兒的家當也沒什麼好講究的。」

田景野拎起兒子,足不點地而去,連辦公室都不要了。簡宏成隻得幽怨地看著他們爺兒倆的背影,想象小地瓜現在是如何無依無靠、含淚度日。簡宏成忍不住又拿出一瓶啤酒,左手一瓶,右手一瓶,拉著臉,一口一口地猛喝。

幫田景野搬完家,簡宏成讓司機離去,他又拿出一瓶啤酒,看著保姆收拾。他這才一個電話打給寧宥,剛想說明原因,寧宥一接起電話,就指控道:「你居然才給我電話。」

簡宏成悶了半夜,終於笑了:「我不高興。田景野撇下我,領兒子去看籃球,我看著觸景生情,喝了幾瓶啤酒。」

寧宥道:「我該諷刺啤酒也算酒嗎,還是安慰你一下?」

「算了,我遲早得適應失去小地瓜的現實。你發給我的那篇基本屬實,也印證了我的猜測。現在一個主要問題是,行賄花的錢是寧恕自己掏月要包,所以趙老板要栽他是個人行賄的話,他很難逃脫。而且趙老板也肯定做過手腳,手裡應該有些硬證據證明是個人行賄,才敢悍然行事。再加上寧恕因為這件事得罪的都是權勢人物,量刑方麵不會樂觀。」

寧宥道:「寧恕哪有兩百萬?噢,不是吧,他一邊售樓,一邊自己也在無錫置下兩套房子,還在按揭,不會是賤賣了?」

簡宏成道:「他真能下血本。可能,他在蘇州脫離了大部隊一陣子,早上走,下午回,我原本一直在猜他那個行動的目的,現在看來是籌錢去了。行賄罪成立,這筆錢會被罰沒。檢察院通知你了嗎?」

「沒。」

「奇怪。」

「不提他了。其實一直想打電話給你,說說你替唐處轉達的他媽媽那句吩咐。今天遇到一件事,很多感慨。要不是二十幾年前那件事……那事……那事的影響一直延續到現在啊……」

「我們應該找個機會喝酒,抱頭痛哭。我自詡有本事的,可至今人生還在受那件事影響。別的我不想提,隻是你我,誰來彌補你我關係失去的十幾年呢?還有我弟弟,腦子落下後遺症,這輩子我隻指望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沒別的指望了。還有我姐,今天看到她在一雙兒女感染下,終於有點兒人樣,我都不舍得拿煩心事乾擾她。還有我媽,已經孤獨好多年了。知道嗎?今天得知寧恕進去,我一個人開心很久,都不敢給你打電話,怕你罵我沒良心。我想到二十幾年前那一頁,到我這兒終於可以翻過去,暫時告一段落了。可是想想我們倆,越想越傷感。我真希望你在眼前,我可以與你抱頭痛哭。」

寧宥本來想自己感慨的,卻被簡宏成搶了去。她默默低頭聽著,心裡生出越來越多的感慨。這幾天的事——媽媽過世。媽媽即使垂危了都不在乎她的存在,她才想起她的婚姻選擇是因為羨慕郝家是個完美的家庭,有一雙通情達理而且善待她、疼愛她的父母,這一羨慕就陷進去了十幾年;還有她從小含辛茹苦地試圖給寧恕一個美好的生活,盡量少受爸爸的影響,可寧恕索性都不認她了……簡宏成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她的呢?越想越傷感。寧宥將電話夾在耳邊,趴在桌上默默垂淚。

電波,將兩個沉默的人連在一起。簡宏成似乎能看到寧宥在電話那一頭做什麼,他又肯定地道:「我們應該抱頭痛哭。」

寧宥到底不可能真的將兒子丟給簡宏成去帶,自己一個人去出差。她說什麼都得帶著兒子。

因此,希望落空的郝聿懷嘀嘀咕咕地追著寧宥問:「你帶著兒子出差好嗎?別人看著會怎麼想?」

寧宥一邊跑進跑出地整理大旅行箱,一邊回答兒子:「寧總做什麼都合理。」

「會影響你的形象。」

「寧總同時兼具母親、專業人士、高管等高大上形象,兼顧家庭隻會錦上添花。」

郝聿懷做惡心狀,堅持不懈地道:「但是你的領導會反對。」

「我的頂頭上司隻要看到我做好本職工作,最樂意看到我受家庭拖累、不思進取的形象。有句話叫屁股決定大腦,坐在什麼位置,就有那個位置上的考慮。我的頂頭上司最怕有能人頂掉他的位置,目前對他的位置有威脅的包括我和其他兩位副總工。可我從不想坐他那位置,那位置上行政事務性工作太多,影響我對技術的鑽研,我不喜歡。那麼我就應該積極表明我不思進取的態度,積極主動地令上司不誤解。人別抱著什麼清者自清啊、時間會證明一切啊這種清高想法,隻要把握兩個宗旨——把事情做好,不傷害他人,那麼……」

寧宥長篇大論半天,將箱子一關,回頭看聽眾是否做陶醉狀,卻發現聽眾早不知溜到哪兒去了。她隻得放棄,將箱子豎起來。

郝聿懷這才從他房間裡探出腦袋,誇張地摘下耳塞:「老媽,你知道廣場舞為什麼煩人嗎?」

寧宥隻好投降,讓兒子推行李箱出門。關防盜門的瞬間,她還是忍不住又說話了:「我弟抓進去超過兩個二十四小時了,為什麼有關部門還沒聯絡我?」

郝聿懷道:「那不正好嗎?他說過不要你管。」

寧宥道:「他說了白搭,他要是還有其他親戚朋友可以通知,我樂得甩包袱。」

郝聿懷道:「可爸爸還有很多親戚,為什麼還是得你管他?」

寧宥悲愴:「能者多勞啊。」

但郝聿懷坐上寧宥的專車,幫司機設定gs終點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媽,你出差地方離你老家很近。」

寧宥心裡嘆一聲,嘴上道:「我媽媽去世後,還有很多後事要處理。這樣安排,方便我晚上有時間就過去一趟。」

郝聿懷不禁翻個白眼。寧宥自己也忍不住翻個白眼。那房子署名沒有她,她也沒想跟寧恕爭房子的遺產分配,還就是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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