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開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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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雙眉久不描」,寧宥坐在家裡的梳妝台前,不知怎麼想起這麼一句詩。她不禁笑了出來。今日未必比前幾天閒,可前幾天滿心都是焦慮煩躁,隻覺得忙得跟沒頭蒼蠅一樣,完全呼吸不到一絲閒適的空氣,脾氣惡性循環似的越發焦躁。此刻,她在緊湊的早晨用三分鍾時間拔掉兩根趁機作亂的眉毛,然後立即下廚做早飯,遊刃大大地有餘,輕鬆愉悅得像在森林裡呼吸。

「灰灰,還不起來?不是說今天跟班長叔叔上班嗎?」

郝聿懷在床上轉個身,趴成一個「大」字,繼續睡覺。

寧宥也沒再催,任兒子繼續睡懶覺,反正是暑假。可寧宥的手機這時響了,她走出廚房拿來一看,竟然是宋總親自打來的,一顆心立刻吊了起來。她才拿起手機,便見兒子還閉著眼睛呢,就啪啪啪地從房間裡跑出來,分毫不差地沖進衛生間,嘴裡嘟噥著「不會遲到,不會遲到」。寧宥明白,兒子以為電話是簡宏成打來的,以為簡宏成已到樓下了。

宋總在電話裡直接道:「五廠淩晨發生特大事故,你立刻過去現場,全程列席事故分析會。」頓了頓,才問,「家裡安頓好了嗎?可以出差了嗎?」

寧宥看看兒子剛進去的洗手間門,道:「還在魂不守舍。」

宋總悍然道:「那就更要出門找點事做。」

「好吧,我立刻出發。」

宋總滿意地道:「從五廠出來的乾部太多,放別人去五廠調查,會陷入關係圈裡出不來。我想了半夜,隻有你這個『不粘鍋』適合處理這件事。有困難隨時直接找我。」

寧宥翻個白眼,收線,回頭沖蹲守衛生間的兒子道:「我又得出差,你怎麼辦?跟我,還是跟爺爺奶奶,還是跟班長,再或者跟寶寶玩去?」

「跟班長叔叔可以嗎?能像跟田叔叔一樣地跟班長叔叔嗎?」

「萬一跟班長叔叔不對付呢?到時候我還在外麵,你隻好硬著頭皮跟班長叔叔,像小奴隸一樣。」

郝聿懷鑽出一個腦袋看老媽,見老媽臉上並不是開玩笑,想了會兒,道:「不怕,不行我就打車回家自己過。你要是不放心,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爺爺奶奶那兒不考慮?」

「他們接待了小三,他們就不再是我爺爺奶奶了。媽媽,我討厭你還搭理他們,不知道是你假惺惺,還是拎不清,但爺爺奶奶肯定臉皮厚。」

「他們有錯,但他們過去在我一邊工作,一邊讀研的時候幫我帶你,那麼多年以來一直支持……」

郝聿懷火眼金睛地指出:「他們那是為了爸爸,替爸爸解決問題,又不是為你。」

寧宥道:「人都有私心,難免的。多記住別人的好,少追究別人的私心。有些事你可能還不容易理解,但記得我的話,你爺爺奶奶還是人品不錯的,你別對他們太過分。」

郝聿懷翻了一個跟媽媽剛才一樣的白眼,脖子縮回門裡麵。但他過了會兒又伸出腦袋,慢吞吞地講理:「等我能理解的時候我再去理解他們。現在,不能,我也有我的原則,我不能容忍背叛。媽媽,你得尊重我的原則。」

「唉,對,我尊重你的選擇。」寧宥其實還有很多反對意見,諸如照顧好爺爺奶奶可以避免郝青林走極端,其實反而是對自己有利等等。但她意識到,那麼多的術,都不如人品重要。她從善如流。

郝聿懷倒有些大惑不解了,媽媽這回答應得太容易。

簡宏成親自開車來接灰灰小跟班,當然,他的目標是送寧宥去上班。他看見母子各拖一個行李箱下來,驚了:「你們去哪兒?」

寧宥看著簡宏成將行李箱拎上車,道:「我出差去處理一起特大事故,這就去機場,不知會去幾天。灰灰選擇跟你,行嗎?」

「行。你把灰灰的證件都交給我,這期間我可能會出差,可以帶上灰灰一起。」

郝聿懷好緊張,生怕被婉拒,聞言開心得撐在媽媽肩上跳起來。寧宥很不爭氣地沒撐住,跌了郝聿懷一個踉蹌。

三個人邊說,邊上車,車子在寧宥的指揮下往機場開去。

寧宥道:「證件什麼的都在灰灰雙肩包裡。你最要緊得管住灰灰,不許他連續打手遊超過半小時,很傷眼睛。還有是管住你的所有密碼,這小家夥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密碼破譯本事。」

郝聿懷道:「媽媽其實想說別忘了盯著灰灰睡前洗澡、刷牙,檢查耳根洗了沒有,扌莫扌莫脖子黏不黏,又怕把你嚇跑就沒人管我了。」

簡宏成聽著笑,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可當著郝聿懷的麵他隻能壓下這感覺,一本正經地問寧宥:「事故處理怎麼叫你去?多吃力的事。這幾天還沒緩過氣來吧,你吃得消嗎?」

「老大親自來電指令我去。我耐心好。工作吃力點兒倒是無所謂,隻怕在意的人給我氣受。」寧宥手機響了,是同去出差的同事紛紛來電試探口風,寧宥應付自如。

郝聿懷坐後座,抓著頭皮問簡宏成:「媽媽怎麼知道你有時間送她去機場啊?她今天沒叫司機叔叔來接她。」

簡宏成一想,還真是,兩人反正是心照不宣的,隻有郝聿懷不知就裡。他笑道:「老朋友、老同學了,反正既然我車子開了來,那就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哈哈,媽媽霸氣側漏。」

但漸漸地,郝聿懷感覺不對勁了。他呆呆地看著前排的兩個人,這情形好熟悉,以前經常是爸爸開車,媽媽坐在旁邊指路,他被綁在後麵安全椅裡麵。但以前媽媽都是時不時地回頭與他說話。而今天,前麵的媽媽與班長叔叔有說有笑,你來我往,都沒空回頭來看他一眼。郝聿懷忽然領悟到了什麼,想開口問,可沒出聲。他心裡不舒服起來。

一路上不斷有電話找簡宏成,也不斷有電話找寧宥,兩人的手機此起彼伏。郝聿懷等簡宏成打完一個電話,大聲問:「班長叔叔,你在追求媽媽嗎?」

寧宥驚得扭頭道:「你不是寶寶。」

簡宏成則泰然自若地回答:「我從高一開始追求你媽媽,但因為兩家的矛盾,你媽不理我。如果老天再給我機會,我這回必定不放棄。」

郝聿懷道:「可是你肯定早知道媽媽要跟爸爸離婚,你才冒出來追求我媽。媽媽現在還是已婚婦女,你這麼做不道德。」

簡宏成道:「正因為你媽媽與你爸爸已結束了事實婚姻,所以我必須趕來排隊等待。我遠遠地愛慕你媽媽十五年了,即使心急如焚,但我仍然不舍得破壞她的名譽,我會一直等到她結束法律意義上的婚姻,再發動實質追求。我追求你媽媽是必然的,而且誌在必得。」

郝聿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總覺得不對,又反對不起來,心裡更不舒服。

寧宥本來試圖打斷簡宏成,以平日裡一貫和風細雨的風格與兒子講道理,但聽著聽著,便沉默了,嘴角掛上了笑。

簡宏成說完,扭頭看寧宥一眼,也笑了。

郝聿懷看著兩個人的笑,道:「我不喜歡……整件事!我要跟媽媽出差,不要跟班……簡先生上班。」

寧宥爽快地道:「等下如果能補到機票,你跟我走;如果補不到,媽媽必須出差,你選擇去哪兒?」

爺爺奶奶那兒?絕不!田叔叔那兒?鞭長莫及。難道隻能跟簡先生了嗎?郝聿懷忽然悲從中來,紅了眼圈,轉身麵朝車後麵坐,一聲不響。

寧宥擔心,扭頭看著郝聿懷:「灰灰,媽媽剛想到一個辦法,等會兒讓媽媽的某個同事退票,你立刻補上,你就可以跟媽媽走了,好嗎?」

「好。」

但誰都聽得出,郝聿懷這聲回答帶著哭腔。

簡宏成道:「灰灰啊,簡叔叔有想法都直接說出來,跟你媽媽說得,跟你也說得。你有不滿也直接說吧。」

郝聿懷憤怒地道:「你們大人做什麼,我們小孩隻能跟著,沒法反對,沒法逃開,憑什麼?我不喜歡家裡多一個人,但我的不喜歡有用嗎?」

寧宥毫不猶豫地道:「有用。你永遠是我心裡的第一位。」

郝聿懷大驚回首,掛著眼淚指向簡宏成:「那他……」可說完心裡舒服多了,擦乾眼淚又坐下來,看著媽媽。但他看得出媽媽對著他的笑,是強顏歡笑。

「說家裡多一個人什麼的,還早。」寧宥肯定地道。

簡宏成斜睨寧宥一眼,但並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他對郝聿懷道:「你媽媽……」

寧宥乾咳一聲,止住簡宏成。簡宏成雖然有滿肚子話想跟郝聿懷拆招,表明他不屈不撓的態度,可隻能歇了。人家小孩子現在是寧宥的no1呢,他認清形勢。

一路無語。郝聿懷到機場下車後,立刻背轉身去不理簡宏成。簡宏成將行李搬下車,正好趁機笑眯眯地多看幾眼寧宥。

等簡宏成走後,寧宥問兒子:「為什麼原本你挺佩服班長叔叔,現在立刻連看都不要看他了呢?」

「他對我好,是別有用心!」

寧宥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帶兒子進去找同事會合。

寧宥有許多事亟待處理,最要緊的還是要助理立刻去給兒子買票。她走路飛快,說話也飛快,但郝聿懷繃著一張嚴肅緊張的小臉緊緊跟在她身邊,就差伸手揪一角她的衣擺。

「喲,他們幾個也到了。你趕緊幫我給灰灰買張票。如果已經滿座了,你退掉你的,簽給灰灰,灰灰必須跟我一起走……」

聽到這兒,一直板著臉的郝聿懷捅捅媽媽,道:「我買好了。」說著,把手機遞給媽媽看,上麵有電子票,「用你的支付寶。」

寧宥一看,還真是,笑道:「你都沒跟我說一聲。手機給叔叔,一起辦登機。」

郝聿懷一邊把手機給寧宥的助理,一邊小聲嘀咕:「你又沒空跟我說話。」

這地方聲音嘈雜,寧宥沒聽見,她忙著跟其他同事道:「五廠肯定有專車來接,到了廠區,小方,你一步不離地坐會議室,記錄所有發言,公然用錄音筆也無所謂。你尤其要留意那些牢騷。你們幾個都跟我去現場。衣服、鞋子不符合現場安全規範的,登機前趕緊置辦好,別等到了那邊問五廠要勞保服,會被無限拖延時間。」

有一位初次跟寧宥出差的同事立刻賠笑道:「我鞋子不合格,這就去買一雙,不好意思。」

寧宥隻是嚴肅地看那位同事一眼,隨即繼續交代其他同事辦事:「你負責總控室采集數據,登機後立刻草擬一份需要采集的數據備忘給我過目;你負責現場儀表記錄……」

郝聿懷悶聲不響地試圖走開去那邊書店,但才轉身,就被媽媽伸手一把抓住。他抬頭試圖表達不滿,可是媽媽沒看著他,依然與同事認真談話。他心裡鬱悶,板著臉不吭聲。

寧宥終於談完事,回頭便一眼看見兒子的臭臉:「哎,怎麼了?」

郝聿懷拉著臉,大力將媽媽往遠處拖,拖得離媽媽同事好遠了,才憤怒控訴:「你一早上都沒好好看我一眼,也沒好好跟我說話。」

寧宥奇道:「我們不是一向這樣的嗎?你還反對我管得太寬呢。」

「才不是!」

寧宥道:「噢,你媽剛才忙工作,忽視你了。」

「還有呢?車上呢?還有下車後你問我一句,我很詳細地回答一句,可是,然後你不置可否。你今天就一直在忽視我。」

聽到這兒,寧宥終於明白今天一早上郝聿懷所有的問題都出在哪兒了:因為簡宏成這人太能找話題,一說話就能吸引她所有注意力,兒子感覺被冷落了。她不由得笑了起來,覺得好玩:「我們先去安檢,登機後媽媽慢慢跟你解釋。我們還得討論下飛機後我得立刻去工廠,你怎麼辦的問題。」

「不行,你要先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反正你得先告訴我,免得我操心。」

「班長?我還沒想好該拿他怎麼辦。反正走一步,看一步,正如兩個月前我猜不到我現在的心境,我現在也猜不到我兩個月後會怎麼樣。」

郝聿懷驚訝:「可是他對你那麼好,你這麼說不是很傷他的心?」

寧宥道:「一言難盡啊,上了飛機後我慢慢跟你說。去安檢?」

「行。其實無論你做什麼事,隻要把原理說給我聽就好了,我會理解的。」郝聿懷牽住媽媽的手,他已經多年沒主動牽手了。

寧宥哭笑不得,什麼原理,感覺被冷落才是真的。可她好喜歡兒子牽手。她故作認真地道:「你從小抵製我管得太寬,至今不肯告訴我你同桌女同學是誰。公平地說,你對你媽也管得太寬了。」

郝聿懷不好意思地笑,可還是強詞奪理地道:「因為你沒經過我同意把我生下來,現在你隻好讓我管。要不……要不……」

「要不什麼?把你塞回肚子重新取得你認可?你排我前麵,別跳來跳去了,別撞倒別人行李。我打個電話,問問五廠那邊賓館的安排。我得要他們安排個套房,寧可賓館整體標準低點兒,省得你整天整夜地關在標間裡悶死。」

郝聿懷蹭在媽媽身邊,低頭道:「其實……要不……媽媽,你先聽我說。」

寧宥彎月要看看兒子的臉,想了想,調出簡宏成的號碼,交給郝聿懷看:「要不我叫他回來接你?」

郝聿懷滿臉尷尬,猶豫了半天,可最終還是搖頭:「不打給他,我寧可關在標間裡。我帶著作業呢,你不用擔心我。」

寧宥點頭:「行,你自己做決定,隻要自己承擔後果就行。而且你生氣時還記得把我拖遠遠的說話,有進步,需要表揚。」

郝聿懷聽了,總算恢復活躍。可寧宥將手機舉到耳邊,心裡滿是擔憂。

簡敏敏強顏歡笑地找酒肉朋友吃飯、喝酒,以度過坐牢前的最後自由時光,不料聽到有關寧恕與趙雅娟雞蛋碰石頭的小道消息,她垂頭喪氣的心立刻滿血,原來不單她一個人遭罪,寧恕一樣沒好日子過。但簡敏敏知道行賄往往判得不重,搞不好她一年半服刑還沒出來,寧恕早已刑期結束,好整以暇地磨好刀子等她出來。簡敏敏怎麼甘心?不行,她必須落井下石。上訴期隻有十天,她已經消磨掉了幾天,時不我待。

解決寧恕這件事,為免落下個過河拆橋的壞名聲,趙雅娟隻能做得比較公開,前前後後,前因後果,她在總部辦公室當眾公開過一次,因此事情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人知道了這件事。簡敏敏很容易便驗證了那條飯桌上得來的小道消息,並補充了解得七七八八。又憑她對寧恕的認識,她大概猜到了一些端倪。

於是,簡敏敏提起荒廢多年的鋼筆,用一整天的時間給趙雅娟寫了一封信。

簡敏敏生性多疑,看見什麼、聽見什麼,第一時間便想到背後會有什麼陰謀,是個十足的陰謀論者。因此,她寫完一段,一回顧,一下子便替趙雅娟想到三個疑點,這三個疑點一出來,她這封信的可信度便完全消失。於是簡敏敏將這張信紙團成一團,扔了,重寫。如此再三,都寫不出一段,廢紙倒是扔了四團,簡敏敏煩了。再說高中中斷學業後,至今沒再好好提筆寫過什麼,此刻想鄭重其事地給大人物趙雅娟寫信該有點兒修辭什麼的,但寫出來的東西自己看著都覺得弱,如此又廢了兩張信紙。屋子裡空調開得很低,簡敏敏硬是憋出一身汗,想想又寫不出什麼,索性去沖涼。

折騰來折騰去,她最終走上一條言簡意賅的路。

「我叫簡敏敏,寧恕仇家簡家的大女兒。我的聯係電話是xxx……,地址是xxxx……。兩天後我去坐牢,有疑問聯係我大弟簡宏成,電話xxx……。

「簡家與寧家(以前叫崔家,事發後孩子改母姓)多年前結下矛盾。因為身為廠長的簡父不滿崔父懶散,試圖調動崔父的工作。崔父不滿,持刀殺簡父。簡父重傷,幾年後過早去世。崔父被判死刑。

「寧恕今年春天啟動報復計劃。挑撥江湖人士與我丈夫勾結,害我公司陷入高利貸危機,丈夫逃出國,我背巨債。直到我去找江湖人士看合同,被寧恕當眾從電梯裡打飛出來,撞到牆上,我還不知道我被寧恕盯上了。此後我牽兩條大狗才敢出門。

「我二弟同時被寧恕盯上,寧恕在他倉庫門口裝攝像頭。然後他去稅務局舉報三弟逃稅,其實沒逃,隻是三弟人傻,自以為是了一下。終於被二弟查出是寧恕所為。二弟仁慈,考慮到兩家孩子當年都吃足苦頭,想跟寧恕化解舊怨。三弟不服,就通知了我。我這才知道原來我遭的罪都來自寧恕,我就帶上幾個男人找上寧恕家理論。寧恕心虛不敢見我,放火燒小區綠化引來警察。以後我身邊都有朋友保護,他一直躲著我。

「寧恕拿我二弟的客氣當福氣,跑去稅務局盯著他們處理三弟。我一聽說就趕去稅務局找寧恕理論,正好寧恕出來,我氣得車子撞翻垃圾桶。我三個朋友替我把寧恕押上車,打算找地方跟他談談。寧恕半路搶方向盤,我隻好拿破窗錘砸他,免得出事故。我為這個過失傷害罪被判一年半徒刑,很快要去坐牢。

「寧恕為了讓法庭重判我,舉報了一個認真辦案的警官,完全不顧那個警官是他爸死後養活他家的他媽媽老情人的兒子。警官姓唐,處級。

「寧恕為了搞掉我,他媽因為他嚇得住院也不管,反而還是我二弟去探望。二弟還想讓我去寧恕媽病床前和解,我心裡有怨氣,沒去。我二弟向寧恕媽保證不追究寧恕,寧恕媽心裡一輕鬆,多活了會兒,可最終還是死了。因為我二弟和寧恕姐早早講和,消解怨氣,寧恕和他姐翻臉。

「寧恕是條瘋狗。我已經養了兩條大狗,等我坐完牢,開始雇保鏢。

「以上是我的經歷和教訓。」

簡敏敏寫完,看看居然才一張信紙,輕飄飄的,沒有分量。她掂量著這張輕飄飄的信紙,心說這能當落井下石的那塊大石嗎?但不管了,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即使有,剩下的時間也不夠她運作。她下定決心,出門頂著烈日去送信。信裝在一個開口的信封裡,簡敏敏沒把信封口,甚至沒把信紙壓實碾平,讓信封就這麼胖乎乎地開著口,看上去與眾不同。

因為簡敏敏知道,她肯定見不到趙雅娟,她的信最多隻能送到一個類似辦公室的組織那兒。現在什麼亂七八糟的信都寫著董事長收,還有名有姓的,辦公室裡的小秘見怪不怪,才不待見。運氣好點兒,幾天後小文秘心情好,拆開看一眼;運氣不好,弄不好拆都沒拆,就給扔垃圾桶裡。她簡敏敏掌管簡明集團那幾天就曾見識過,因此她不給信封口,就是要讓小文秘們容易拆信。她很相信隻要小文秘看一眼內容,這信必然第一時間送到趙雅娟辦公桌上。

但簡敏敏依然不放心,她倒是更不放心一天的心血被小文秘扔進垃圾桶裡。思前想後,她又讓出租車轉回家,付錢讓出租車等著,她換上最貴的衣服和包,帶上已經過期作廢了的簡明集團董事長的名片,全副武裝,直奔翱翔集團辦公樓。看時間,已經接近下班了。簡敏敏催著出租車司機猛跑。

程可欣接到趙雅娟大秘打來的電話,讓她今天必須抽時間找趙雅娟一趟。程可欣覺得這個電話來得奇怪,趕緊做完手頭的事,看看還沒到常規下班時間,便趕緊驅車,趕去趙雅娟辦公室。既然還沒下班,那種辦公樓的停車場必然是全滿的,她繞了一圈,索性堵在趙雅娟專用車位前麵。

下車時不經意回頭,她的小紅車堵在趙雅娟的大黑suv前,這畫麵太熟悉,猶如一道閃電,一下子刺激到她的記憶。她仿佛看見那張帥氣的、五官立體的臉在suv窗後隱現。程可欣愣住,忍不住停下腳步眨眼,再瞧一眼,可不,suv裡麵哪裡有人?她這才悻悻地找電梯上樓。

自然,趙雅娟的固定車位必然就在電梯旁邊。

簡敏敏走進翱翔大廈,才發現原來這整座大廈都是翱翔的,而趙雅娟不知在這座大廈的哪一間辦公。簡敏敏站在巨大的一樓大廳裡,麵對著三座電梯,有些不知所措,眼看著已有兩撥人從她身邊越過,走進電梯,揚長而去。

但簡敏敏那身二三線城市富婆的標配包裝很快招引來一名保安的「關懷」。於是簡敏敏毫不猶豫地大模大樣地撒了個謊:「我是市女企業家協會的常務理事,來找趙總。該進哪一層?」

保安熱烈地看著簡敏敏臂彎裡那隻據說買來十多萬,用了還保值,與趙董挽的那一隻差不多的包,殷勤地道:「大趙總是十八樓,小趙總是十七樓,嗬嗬,你肯定找大趙總,但你還是去十七樓拐一下的好,辦公的、負責的都在那裡。直接去十八樓肯定把你攔回一樓。」

簡敏敏聽了,立刻端莊地按下電梯按鈕。正好,有一架電梯冉冉從地下車庫升上來,簡敏敏便一躍進去。她看見裡麵已經有一位年輕女子了,該女子膚色微黑,雙目斜飛,長得又嫵媚又機靈,而且打扮時尚,雖然看著手機,卻堪比雜誌上目中無人的超模,襯得她立刻渾身俗氣。簡敏敏留意到,那女孩去的是十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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