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周 戰火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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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分散方案肯定不行,北京市十四區兩縣,機動車東來西往,給我搞十六套分散的係統,絕對不行。」趙洪河月匈脯鼓鼓,他說話毫無顧忌,他二十多年前就是排長,要是不擇手段向上爬,確實能升上去,沒人敢和他叫板。他擲地有聲,堂堂正正,氣勢非凡,竟將方恩山和王鍇壓得無法開口。

李玉璽無法直接反駁,尋找支持:「王總,你負責軟件開發,這些問題考慮到了嗎?」

王鍇直起身體,底氣比不過趙洪河,卻掌握著軟件的話語權:「分散和集中各有利弊,我們都考慮了,軟件功能上都能支持,保駕護航是上級領導的要求,也必須考慮。」

「哪個上級領導?」趙洪河抓住一個把柄,氣勢洶洶。

「這個……」王鍇知道分寸,肯定不能把領導招出去,關鍵時刻必須肯背黑鍋,領導才能在關鍵時刻拉你一把。他再次被轟啞,李玉璽又尋求支持:「方處長的意見呢?」

方恩山換個話題,拿出招投標流程當擋箭牌:「我們應該按照招標流程來,即便有不同意見,也應該把流程走完,上百廠家代表都等著呢。」

商務標一開,流程走完,招投標就有了結果,難以更改,趙洪河把商務文件夾抓在手中,嘿嘿笑著:「沒必要了吧。」

「洪河,你要乾什麼?」李玉璽突然發現,趙洪河今天十分反常,他背後有人。

「這次投標也不是沒有收獲,我看看底牌。」趙洪河舉起招投標文件。

「這違反招投標流程。」方恩山頭皮發麻,私自打開商務標嚴重違反招投標流程。

「奶奶的招投標流程,人定的東西,人就可以改。」趙洪河猛然撕破信封,一份份地讀出報價:「惠康百分之四十八的折扣,一億六千六百四十萬。拿我們當冤大頭!一堆破電腦就敢收一個多億?罰八十萬輛老百姓的車,才能罰出這麼多錢。」他被罰款任務壓得沉重,立即就算出這麼個數目。

評委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起傻眼。趙洪河膽大妄為,竟敢私拆招投標文件!難道沒有原因?李玉璽勃然大怒,隻要永嘉集團贏下訂單,李闈得到好處,劉永華便會替自己說話,局長寶座板上釘釘,這是一環扣一環的交易,如果出了意外,怎麼向劉永華交代?他拍案而起,指著門外:「趙洪河,你公然違反招投標規則,眼中還有組織嗎?還有紀律嗎?招投標暫停,請各位專家先出去休息一下。」

緊張氣氛彌漫,大會議室沸騰成一鍋開水。

午餐時間早已過去,礙於招投標紀律,緊緊關閉大門,廠家代表們又餓又累,無法保持克製,來回走動探聽消息。交談本來都在耳唇間,現在人聲鼎沸,猜測著,不是應該開商務標嗎?有什麼變故嗎?周銳從背包中扌莫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駱伽:「吃點兒吧,還不知道到幾點。」

駱伽肚子咕咕直響,克製地看著巧克力搖頭,周銳又在她麵前晃晃,這是她的最愛。駱伽雙臂盤在肚腹,終於忍不住,抓過巧克力,掰下指甲蓋那麼大吞入口中,她很久沒有嘗到這種誘人的甜蜜滋味兒,湊到周銳耳邊嘀咕:「形勢有利。」

兩人唇耳對調,姿勢嫻熟,周銳碰到她耳垂兒:「招投標很可能無疾而終。」

「所以?」駱伽判斷著形勢。

「重新招投標。」

「怎麼辦?」兩人分工明確,周銳負責分析,駱伽負責執行。

「必須早做準備。」周銳俯在駱伽秀發間私語,忽然間,四周平靜。

趙洪河進入會議室,評委們隨後,王鍇埋頭走在最後,一溜坐在主席台上,卻沒有方恩山的身影。這種變化哪能瞞過駱伽,她輕聲說道:「聯絡趙支隊,等大家都反應過來,就不好約了。」

周銳埋頭發短信,如果招投標有變故,就必須抓緊時間去做台麵下的工作,能約到什麼級別的客戶,基本上反映出關係的深淺。

「各位代表,謝謝大家耐心等待。」趙洪河抓來麥克風,舉在嘴邊,神情自若:「我宣布,北京交管局智能交通二期工程中首輪招投標工作圓滿完成,謝謝大家積極參與,請等待進一步的消息和通知,再次感謝大家。」

話說得很漂亮,廠家代表卻呆若木雞。圓滿完成?商務標還沒有開!招投標還沒有結果,這就結束了?誰輸誰贏?趙勇噌地站起來,沒來得及開口,被唐南軍拉回座位。趙勇扭頭看見駱伽和周銳,一按椅子憤憤不平地站起來:「周銳,出來。」

趙勇靠在牆上,點燃一支煙:「來支?」

周銳擋開香煙:「什麼事?」

趙勇按滅煙頭,這件事與捷科有關:「招投標為什麼中斷?」

這是極端商業秘密,一邊是朋友,另外一邊是駱伽和公司,周銳咬著嘴唇搖頭:「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要問問伽伽。」

趙勇心裡不爽,將煙頭扔進垃圾箱說:「不用了。」走出幾步又轉回來,拍拍周銳:「朋友重要還是駱伽重要?」

在周銳眼中,駱伽便是一切,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一笑一顰:「趙勇,我不能說。」

111周三,下午四點整

雷勵行手握銷售報表,感受到了明顯的異樣,以往的會議下屬總是遲到,要駱伽一一催促才能勉強湊齊。今天,八名下屬準時接入電話係統,方宏偉遠遠地坐在會議桌另一端,他們約好了,集中發難?隨著季度末的來臨,一場鈎心鬥角的大戰即將爆發,雷勵行嗅到了火藥的味道。

應戰?勢單力孤。他們即便結盟不可怕,他們隻是出拳前的虛招,真正的危險是他們背後的周曉群,他將發出致命一擊,不能亂了陣腳。雷勵行放鬆心情,今天不是戰場,也不是一場秀,必須從他們的虛招中探出背後隱藏的實招,他坦然說道:「我們看看上周的數字。」

駱伽從招投標現場匆匆趕回公司,承擔秘書的職責,她沒有經歷過大公司內部的政治鬥爭,與往常一樣,念出每個部門的數字:「東北區,零;華東區,零;西北區,零。」

以往的數字即便很差,卻從來沒有零記錄,電話係統空洞洞的隻有死寂。駱伽抬起頭來,注意力終於從招投標轉移到內部鬥爭的戰場,這裡更加殘酷,更加詭譎,甚至分不清敵友,形勢非同尋常。雷勵行笑笑:「繼續念。」

「華東區,一百五十六萬。」駱伽舒了口氣,華東區的業績還不錯,看來沒有叛亂。她讀完銷售報表,陣壘分明,華東和香港的兩名主管業績正常,沒有參與,其他七人結成了反對戰線。

雷勵行看著對麵的方宏偉:「你在北京,先說說吧,情況怎麼樣?」

方宏偉心裡七上八下,雷勵行威信尚在,最好別第一個放炮:「現在正月十五,客戶正在做計劃,哪有銷售機會?」

雷勵行不與他糾纏,既然他們要出手,不如靜觀其變:「華南情況怎麼樣?」

華南區銷售總監並非廣東人,電話裡麵傳出粗粗的聲音,口氣中充斥抱怨:「第一季度目標太高,誰都知道中國有春節,節前節後一個月,客戶哪有心思采購?我們這個季度肯定做不到!」

其他人依次發言,口氣越來越強硬,抱怨越來越多,卻沒有實質性提議。誰是他們中的領頭羊?他怎麼出手?看清他的招數才能找到破解的辦法。雷勵行誘敵深入,等他們出招:「我理解,這是艱難的一個季度,希望大家努力,在三月份取得好的進展。」

雷勵行這段話似乎要結束會議,七名反叛主管準時聚集在會議中,不可能沒有動機,跳出來講話的便是領頭人,他繼續試探:「大家有什麼要說的嗎?」

一片寂寞,領頭人還在搖擺,不肯出頭。駱伽悟出其中的奧妙,俯身在會議電話係統,念起每個人的名字,一一詢問。華南區主管終於坐不住了:「老方,你沒有什麼話說嗎?」

方宏偉臉色猛然漲紅,雙手扶著桌子坐直身體,看著麥克風說道:「我說幾句,這個季度業績不好,我認為是有原因的。」

果然是他,方宏偉在北京總部,上下聯絡都很方便,他說話間肚子頂著桌麵:「人員流失率過高,人心不穩,大家都沒有心氣兒。」

立即有人應和:「公司不積極挽留,反而推行新陳代謝,趕我們走,實在讓人寒心傷心和心酸啊。」

爭辯無濟於事,雷勵行繼續探測他們的打算:「你既然看到了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方宏偉目光與雷勵行一碰,強硬地低頭看著電話:「槍口對內,上來先乾掉自己人,窩裡鬥,中國人的劣根性。」

會議室中又充滿連番不絕的抱怨,炮火明顯指向雷勵行,唯有香港和華東主管保持沉默,采取中立的立場。駱伽猜透了雷勵行心思,在他們放炮的間隙,彎月要對著麥克風:「除了抱怨,大家有什麼建議嗎?」

會議室立即沉寂,駱伽一一點名詢問,方宏偉終於忍不住她的咄咄逼人,站起來說道:「我們建議,公司管理層做個圓桌會議,一起討論。」

駱伽明白了,他們根本不打算討論解決方案,而要把戰火升級到更高的層麵,一錘定音。

招投標為何無疾而終?韋奇峰坐在海棠居院落,聽王鍇敘述一遍,從座位驚起,趙洪河竟敢撕開商務文件?韋奇峰熟讀《李衛公問對》,凡在商戰之中必有奇正兩手策略,現在看來,捷科也有兩手準備,奇兵便是趙洪河。如非內部的重大阻力,李玉璽豈能坐不上局長寶座?

「韋總,惠康輕敵了。」王鍇把形勢說得越嚴重,自己越有價值。

「輕敵?」韋奇峰仍難以置信,捷科負責二期工程的隻是兩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在交管局沒有任何背景。

「駱伽是新人,卻不是菜鳥,當初把她挖來就好了。明君工作紮實,算是高手,與駱伽相比卻差了很多。」王鍇舊事重提,拿出立項報告又指指劉樹新的批示,「韋總,請看。」

文件正是交管局的立項報告,上麵有李玉璽畫圈和批示:智能交通意義重大,建議立即上馬。隨後是劉樹新的批文:交警部門是使用部門,建議洪河參與項目。趙洪河千方百計阻止永嘉集團和惠康贏取訂單,其實早有預謀,難道劉樹新看出李玉璽放長線釣大魚的意圖?如果這樣,便牽扯到交管局內部的政治,誰勝誰負,隻有老天知道。韋奇峰舉茶杯呆坐,駱伽僅僅加入捷科三個月,竟能把項目運作成這樣,實在匪夷所思。

王鍇腳踩兩隻船,踩得很舒服,又想兩邊押寶,想去做劉樹新和趙洪河的工作:「我們做生意,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

韋奇峰嗤之以鼻,王鍇這種兩麵三刀的做法,早晚瞞不過李玉璽,一旦事情泄露,雙方徹底翻臉,難以再見麵,即便贏了生意也會丟了朋友。何況,捷科與趙洪河結盟,不是隨便就可以拆開的。韋奇峰通過這個項目,越來越看穿王鍇有奶便是娘的本質,口中卻不得罪:「我們技術過硬,不怕與捷科硬拚,不必悲觀。」

王鍇哦了一聲,趙洪河背後是劉樹新,哪有這麼輕鬆?韋奇峰代表惠康,跨國公司家大業大,輸了就輸了,我可輸不起,我完全可以腳踩兩隻船,左右逢源,既不與李玉璽在一棵樹上吊死,更沒必要與惠康綁在一起。

「王總,我找駱伽談談。」韋奇峰開始重視駱伽,也許早該把她挖來,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這個節骨眼兒上,人家能來嗎?」王鍇不以為然。

「王總說過,隻要肯出代價,沒有不可能。」韋奇峰下決心出本錢,捷科內部鬥爭激烈,便有可乘之機。

「哦,什麼代價?韋總,您說個數。」王鍇用激將法。

韋奇峰意識到駱伽的實力,舉起兩根手指,用眼神詢問王鍇。二十萬?王鍇皺起眉頭,嫌數字太低,故意擠對韋奇峰:「二期工程好幾億,賬要算清楚,這個數字我都不好意思替你做媒。」

跨國公司的薪酬體係與學歷和工作經驗都緊密掛鈎,不是隨便就能給出高薪的,韋奇峰不去計較,繼續喝茶聊天,把駱伽挖來,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自己失去了羅小希,如果能收獲駱伽便能扯平。

112周五,下午四點三十分

雷勵行出了咖啡廳,見到駱伽和周銳,笑著擺手:「說說你們那個項目的情況吧。」聽完招投標的經過,雷勵行想想,又開始啟發兩人:「還是講個故事吧,我那朋友寫了一本小說,有影視公司要改編成影視作品。」

夏冰還會寫小說?駱伽打聽出她的名字就斷了線索,如果她出過書,就不難查出來。雷勵行看著她的神色,隨即笑起來:「駱伽,你是人精了,什麼都瞞不過你。」

駱伽裝模作樣地說,師父教導有方。雷勵行不和她糾纏:「影視公司經常買很多小說作為儲備劇本,不一定拍。她希望作品能夠搬上銀幕,存了很大顧慮。一家影視公司實力雄厚,又打算購買很多好的影視作品,她說出顧慮,那老板拍著月匈脯承諾,你放心,我們很喜歡這個故事,花錢買肯定拍,而且馬上拍。夏冰不是傻瓜,便問導演、編劇和演員的人選,老板眼珠轉轉卻答不出來。」

夏冰一聽一問,便猜出那家老板不打算立即開拍,駱伽連連贊嘆:「她好聰明,很會傾聽和提問。」

另一家影視公司聯絡到夏冰,雷勵行回憶著:「她說出顧慮,老板想想說,影視圈確實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這樣吧,你給我一周時間,我拿出一個方案來。夏冰答應了,第一家公司再來聯係,她以比較忙推辭了。一周以後,第二家公司拿出了詳盡的計劃,包括導演、編劇和主演名單,夏冰仍不滿意。老板說,你既然不放心,我乾脆把改編權從五年壓縮到兩年,期滿自動喪失,你隨便,夏冰終於打消顧慮,與第二家公司簽了改編權。」

駱伽繼續探測夏冰的信息:「我最喜歡看小說了,書名是什麼名字?我買來看看。」

雷勵行一眼看透她的小算盤:「你這麼聰明,我怎麼能不告訴你?」

駱伽常常被人說聰明,扁起嘴角:「現在這年頭,尤其在商場上,被說聰明不是好事,我必須改。」

「哈,到達劍人的階段,深藏不露了,那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周銳這句話別有用心,是希望駱伽不要總是買名牌。

駱伽哪能聽不出來,正要抗議,周銳已經想通了雷勵行故事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成交的階段,客戶往往意識到潛在風險,顧慮重重,誰能給打消掉客戶顧慮誰就有可能拿到訂單,我們必須製訂預防方案和補救方案,才能達成交易。」

摧龍八式都為成交鋪路,這臨門一腳非常關鍵,否則前功盡棄,這便是第六式的精華。雷勵行點頭,再次提醒:「要想想,誰才是最關鍵的人?他的顧慮是什麼?」

113周五,晚上八點十分

招投標爆出意外,回過味兒來的廠家代表們一窩蜂地去找方恩山,趙洪河以往沒有出現在廠家的視野之內,唯有駱伽請他晚上喝酒,當然要打聽招投標的內幕。趙洪河在飯桌上,飯基本不碰,吃幾口菜也是為下酒。那次醉酒後與周銳臉紅心跳的經歷讓駱伽刻骨銘心,偏偏既不能作假又喝不過。

「今晚不喝酒。」趙洪河揮手,駱伽正要拍手,他眨著眼睛笑指周銳:「我那是說他,他今晚有工作,女娃娃得陪我喝好。」

周銳不想駱伽喝多,舉起酒杯:「我替駱伽,敬您一杯。」

趙洪河不端酒杯,拍著招投標文件:「先說正事,你抓緊時間,給我弄出東西來。」

「什麼東西?」駱伽耳朵立即豎起。

「集中方案可行嗎?」趙洪河心中存有疑惑,全國都用分散方案,如果采用集中方案,北京將是第一個吃螃蟹的。

周銳點頭,趙洪河從他目光中看出信心:「好,按照集中的思路,給我一個方案。」

北京交管局以往十四區兩縣分別招標,吃肉的吃肉、啃骨頭的啃骨頭、喝湯的喝湯,廠家們都能吃到一些。按照集中方案,贏者通吃,競爭更加激烈和血腥。周銳去做招標文件,既當裁判又是運動員,自己出題考自己,這是絕對的利好。駱伽怕趙洪河變卦,轉移了話題:「我那天喝完酒,胃裡就像翻江倒海一樣,一個星期沒吃飯,臉都是綠的,別人以為我失戀了呢。」

「那是你喝得少,必須把酒量鍛煉出來。」趙洪河心情格外好。

駱伽舉起酒杯:「您男子漢大丈夫,不許欺負我小女孩,不能點蜈蚣,我害怕。」

趙洪河不動酒杯,他是爽快人,肚裡藏不住話:「那天招投標,知道怎麼回事嗎?」

駱伽放下筷子,凝神細聽,趙洪河嘿嘿笑著抓起酒杯:「喝好了,就原原本本招出來。」

「哪敢讓您招呢?」駱伽心中有一堆疑問,先飲一杯,她喝酒極快,酒力向上拱動,周銳在桌下握住她,示意她少喝。趙洪河一口嘬完,吧嗒唇齒之間的酒香,非常滿足,手指酒杯讓駱伽喝乾:「哼,上次廢掉張大強,這次硬要選惠康,招投標不正常,裡麵有貓膩,我看出來了。」

「什麼貓膩?」駱伽喝一杯,她不知不覺間喝了五六杯,臉頰滾熱,皮膚幾乎滴出酒液。

趙洪河隻是猜測,沒有把握,便低頭喝酒。駱伽從羅小希那裡得到提示,試探著點醒他:「劉書記為什麼讓您參與項目?」

「嗯?」趙洪河果然有了反應,抬頭注視駱伽。

「劉書記就要退休了。」駱伽每說一句話都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判斷著態度。

趙洪河十分機警地問:「你是什麼意思?」周銳替代駱伽問:「李局長會不會接任?」

「和招投標有什麼關係?」趙洪河輪流看看周銳,又看看駱伽,身體仿佛要爆炸,他知道不少內幕,這幾句話對他威力巨大。

「劉書記可以建議,誰決定?」駱伽這幾句話在趙洪河心中掀起巨大波瀾。

「誰?」趙洪河直勾勾地看著駱伽。

「分管交通的劉市長。」周銳提示。

「你到底說什麼?」趙洪河啪地拍桌子站起來,「你們有證據嗎?這種事情不能捕風捉影。」

「您心裡比誰都清楚。」駱伽沒有證據,但是她相信,「您為什麼撕掉招投標文件?」

趙洪河暗暗心驚,這個女娃娃竟然從蛛絲馬跡判斷出來,他被派入項目組,絕非偶然,撕毀招投標文件就是為此。他舉起酒杯,仰頭乾掉:「周銳,你先去做文件,我和女娃娃有話說。」

誰送她回酒店?誰為她吐酒?誰為她擦拭衣服?誰為她蓋上被子?周銳在桌下緊緊握住駱伽,不肯離開,駱伽笑笑,小指輕彈他手掌:「去吧。」

周銳握得更緊,趙洪河看出端倪,哈哈笑著:「你放心,她的安全包我身上,隻要不殺人放火,不反黨反社會主義,出了什麼事,我都把她撈出來。」

出租車顛簸行駛,駱伽被周銳扶著七葷八素地回到家中,沖進衛生間,蜷成一團抱著馬桶乾嘔。她的手指深入嗓子眼兒,刺激喉管痙攣,酒混著食物射出來。周銳托起她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用餐巾紙將她脖頸清理乾淨。駱伽反手將周銳推出衛生間:「別管我,做招投標文件。」

周銳打開電腦找到招標文件,模仿著張大強初稿的格式,忙碌起來。趙洪河明天下午要向李玉璽匯報,絕不能有紕漏,方恩山和王鍇會怎麼攻擊?必須萬無一失。駱伽披著浴袍走來,從冰箱裡取了礦泉水,放在他麵前,右手輕輕拂在他的後背。

「伽伽,別鬧,明天上午必須做完,看來要通宵了。」周銳雙手在鍵盤上劈啪敲擊,抓起冰水喝了一大口,頭都沒有轉過來看一眼。

駱伽又生氣又憐惜,緊緊抱住周銳:「不呢,就陪人家說會兒話。」

「深藍不是一般產品,必須跟公司溝通好。」周銳對挑逗似乎無動於衷,自言自語地說。

駱伽噘著嘴鑽進他懷抱,在他耳邊吹氣:「我重要,還是招標文件重要?」

周銳盯著屏幕按出發送鍵,意亂情迷,抱起駱伽翻在床上:「伽伽,你重要,比一切都重要。」

駱伽摁滅台燈,將周銳壓在身下,目光晶亮:「愛我嗎?」

「愛。」周銳毫不猶豫。

「愛我,就要珍惜我。」

「我愛你,我珍惜。」

駱伽口勿著周銳滾進床單,浴袍從後背滑落,露出絲般晶瑩的脊背。

駱伽清晨起來,見周銳還在酣睡,便柔軟地鑽進他的臂彎,正看見廳裡電腦的屏幕,來回閃動兩個大字,點我。她披上周銳的襯衣走過去,用鼠標點擊屏幕,一份文件閃出:北京交管局智能交通二期工程需求說明書。

駱伽關上臥室門,來到廚房忙碌起來。做什麼早餐?沒有牛奶,沒有咖啡,甚至沒有麵包和蔬菜,隻有方便麵。她手忙腳亂燒熱水,折騰著鍋碗瓢盆,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端起兩碗泡麵準備出去的時候,發現周銳笑嗬嗬地擋在門口:「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周銳的襯衣被駱伽穿走,笑著指指她:「嗯,某人穿男人的襯衣也很有範兒。」

駱伽把方便麵遞給周銳,趁機用拳頭敲敲周銳的腹部:「有腹肌,必火。」

兩人吃完方便麵,膩在沙發上,駱伽眼神飄在窗外,又在想事兒。按照集中方案,隻有深藍能夠支持處理這麼大的數據,如果深藍引進中國,這是巨大成績,雷勵行可以借此站穩腳跟,方宏偉等人的造反自然平息,周曉群隻能認栽。想到這裡,駱伽突然問道:「他們一定如果要對付師父,會在什麼時候?」

「季度末,肯定會在新年晚宴上宣布。」這是捷科公司的傳統,新的策略和組織架構都在此時宣布。

駱伽的對策越來越清晰,引入深藍肯定是巨大的成功:「我們封鎖消息,不告訴任何人關於深藍的消息,等他們欲罷不能的時候,我們再公布。」

「引蛇出洞,給他們致命一擊。」周銳明白,這樣便可以幫助雷勵行反敗為勝,現在隻有一個問題,他們能贏下來嗎嗎?直到現在為止,周銳都絲毫沒有發現取勝的機會。下周就要再次招投標,戰火重開,周銳突然放下方便麵:「伽伽,師父的故事,我們漏了一點。在做決定的最後時刻,真正決策人肯定充滿顧慮,仔細思考其中的風險,這個人並非趙支隊。」

「劉樹新,劉書記。」駱伽出了一身冷汗,這是唯一能與李玉璽對抗的人。

「他有沒有顧慮?是什麼?我們必須明白。」周銳終於明白,雷勵行早就看透其中關鍵,用故事來點醒自己。

「嗯,我們去見劉書記。」駱伽驚呼,想起上次見李玉璽碰壁的經歷,又不禁猶豫。

「記得嗎?摧龍八式的第三式,專門對付決策者的屠龍術,我們還沒有派上用場。」周銳悟出了雷勵行的故事,駱伽在李玉璽那裡碰了壁,這次又可以派上用場。

「伽伽,我對大槍刮目相看,他頂住李玉璽壓力,反對那些扯淡的功能,出乎意料。」周銳總是隱隱想著張大強。

「可惜,他去黨校學習,退出招投標了。」駱伽沒少在張大強身上下功夫,雖然沒有得到支持卻也讓他保持了中立。

「伽伽,張大強難道就一直會在人大學習?如果劉書記與李玉璽爆發政治鬥爭,他便奇貨可居了。」周銳分析能力超強,又喜歡下圍棋,經常能算出後著。

駱伽恍然大悟,張大強現在牆倒眾人推,正是送溫暖的好時機,何況這樣百利而無一害:「好,我今晚去找他唱歌。」

「一定要砍分散方案幾刀。」周銳叮囑,這是決勝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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