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索女登門較身手 飛杯裂案炫神功(2 / 2)

加入書籤

要知西北的遊牧民族和在中原定居的漢族大大不同,他們是以一個個的部落作為單位,逐水草而居,人數也不會太多,經年累月,族人都是聚在一起的,彼此互相熟悉,有什麼私事,很難隱瞞。此其一。再者,若說這孩子是男方的私生女的話,回疆的酋長或蒙古的王公,都有很大的權力,他無須避忌,若說是女方的私生女的話,她又怎敢將孩子安置在那樣宏大氣派的帳幕裡,叫那許多仆人去照料她?而且這帳幕又是固定在一個地方,並不移動的?在一個生活比較簡單,人數並不太多的遊牧民族裡,她不怕給她有權力的丈夫發現嗎?第三,丘岩是河南中牟縣一個小紳士,交遊也不算很廣,他怎的會到西北一個遼遠地方的草原上,將這個女孩子抱回來,而且甘心舍棄了性命,也要為她保守著秘密?

穀之華正自苦苦思索,她的侍女進來報告,說是白英傑要來見她。

江南喜道:「白大哥足智多謀,不妨和他商討。」

穀之華想了一想,說道:「丘岩至死不肯泄漏秘密,又曾吩咐過她,不許她對人亂說,想來這個秘密甚為重要。白大哥雖然可靠,但我想還是少一些人知道的更好。我這次是為了那妖婦硬要冒領她的緣故,要不然我也不會問她的。」說罷,還對江南望了一眼,似乎還有什麼話語不方便說出來。

江南還不算太糊塗,聽了這話,隨即會意,連忙說道:「穀女俠放心,我這次是適逢其會,聽到了這許多事情,我決不會隨便拿去和人談論。我可以發誓,要是我泄漏出去,我舌頭上就長個大疔瘡!」

穀之華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江南,我相信你,你不必亂發毒誓了。」隨即叫那侍女去請白英傑進來。

白英傑進來報道:「那幾位中了毒針的同門,毒針已用攝鐵石攝出來了,他們中的毒幸而還不算厲害,服了本門的解毒丹大致都可以無事了。隻有甘師弟硬接了那妖婦的毒掌,情形卻是有點不妙!」

穀之華吃了一驚,問道:「怎麼不妙?」白英傑道:「甘師弟服下了碧靈丹,仍然昏迷未醒,剛才還吐了幾口瘀血。」

穀之華道:「這是因為他的功力比不上謝師嫂,所以病狀也就顯得嚴重一些。不過,吐出瘀血,那倒無足為慮,吐了出來,毒性反而會減輕一些。」穀之華曾身受此毒,故此深明利害,但碧靈丹隻能治標,不能治本,穀之華想到解藥難求,亦是心中煩悶。

白英傑又道:「那妖婦還有一樣特別之處,不知掌門可曾注意?」穀之華道:「不知是哪一樣?」白英傑道:「她的頭發之中有許多根金發,看來不像是純種漢人。」江南嚷道:「不錯,我也注意到了,還有她的眼睛也是碧色,八成是胡漢相雜的混血兒。」

穀中蓮不懂什麼叫「純種」「雜種」,也不懂得什麼叫做「混血兒」,但聽了這話,卻忽然嚷起來道:「媽媽,我的頭發裡也有幾根金黃色的頭發,你瞧!」

穀之華每日給她梳頭,早已注意到了,這時再仔細注意她的眼珠,發現她眼珠的色澤也有些異樣,雖然不似繆夫人的深碧,卻也微帶棕色,穀之華更增疑慮,但隨即想道:「她們雖然有兩點相似,但就憑著蓮兒所說的這些,那妖婦也決不可能是她的母親。不過,可以斷定,蓮兒大約也是個混血兒了。」當下說道:「每個人的相貌都不相同,頭發也不會完全相同的。蓮兒,你有幾根金色的頭發,還更好看呢。你今天也累了,進去睡個午覺吧。我等下再來陪你。」

待侍女領了孩子進去,白英傑也走了之後,穀之華再問江南道:「江南,在那妖婦未來之前,你不是說到和那兩個番僧惡鬥,有人暗助之事嗎?後來怎麼樣?」

江南道:「後來,後來就是碰見這妖婦了。先是她那兩個轎夫和我動手,後來她也出手害我,哈哈,幸而我江南乃是吉人天相,處處有能人暗中相助。」

江南將經過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穀之華聽得甚為納罕,心裡想道:「這麼說,世遺他是已經在暗中綴上了這妖婦了,既然如此,適才這妖婦在此鬧事,他卻又為何不現出身來?難道他還是不想見我嗎?」憶起往事,不禁惘然。

晚飯過後,穀之華督促穀中蓮做功課,江南在旁陪她閒談,江南看著穀中蓮,正自想起自己的孩子,忽聽得鍾聲當當,穀之華瞿然驚起,就在這時,隻聽得一陣響亮的笑聲傳了進來!

這一陣笑聲,初聽之時,似在山門之外,倏忽之間,便似在耳邊響起一般,震得江南的耳鼓都嗡嗡作響,江南跳起來道:「豈有此理,這妖婦又回來了!」

穀之華也不禁大吃一驚,心中想道:「這妖婦受傷不輕,日間逃跑之時,還要借助軟鞭之力,方能翻過牆頭,怎會好得這麼快,而且來得如此迅疾?」

就在這時,隻聽得笑聲一收,來人已在門外朗聲說道:「天魔教主,請見邙山派掌門!」

穀之華站立起來,隻見門內已站著三個蒙麵的女子,為首的那個女子,且已向她襝衽施禮。

穀之華和江南都怔了一怔,原來這天魔教主的笑聲酷似那繆夫人,身材的高矮也差不多,仔細看時,才發覺她是柳月要裊娜,蓮步輕盈,和那繆夫人大大不同。

穀之華還了一禮,未及問她,但聽得腳步聲呼喝聲鬧得亂哄哄的,盧道璘、白英傑、程浩這一班人都已趕來。程浩叫道:「稟掌門,這妖婦上門鬧事,已傷了許多弟子!」

穀之華鳳眼含嗔,但仍按著武林的規矩,還了一禮,然後問道:「原來是天魔教主來了,失迎,失迎!我與貴教素不相涉,不知教主前來,所為何事?一上門便出手傷人,又是何緣故?」

那天魔教主用輕紗蒙麵,眼睛露在外頭,隻見她的眼珠滴溜溜一轉,神色自如,微笑說道:「程先生,你這話未免是誇大其辭了,我哪有傷及貴派弟子,隻因他們不許我進來,我又不耐煩等他們一重重的通報,所以迫不得已,才點了他們穴道,過了一個時辰,他們的穴道自解,決無傷損。你們可以安心。哈哈,貴派高手如雲,難道連這個也看不出來嗎?」

程、白等人都是麵紅過耳,原來被這天魔教主點倒的弟子有十幾名之多,點倒之後,都是全身僵硬,氣息全無,儼若死人。任何一派的點穴,受害之人都不會有這樣跡象,最少也有幾分氣息,所以程、白等人都以為這些弟子是中了劇毒的,根本就未想到是受了點穴!如今聽了,也還是半信半疑。

邙山派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如今竟給這天魔教主闖進腹地,而且是傷了許多人之後,方才發覺,鳴鍾報警。各大弟子都深感麵上無光,又羞又惱。但現在她已和掌門見麵,要是眾人一湧而上,那就更失麵子。因此在程浩受了搶白之後這一片嘈雜聲音反而靜了下來,大家都等待穀之華的發落。

穀之華冷冷說道:「我派弟子,若然禮儀不周,我自會懲罰他們,不勞貴教主代為管教。」

天魔教主哈哈笑道:「原來穀掌門也肯和人家講道理麼?好,我點倒貴派的弟子,這件事我自認理虧,不過,好在他們都未受傷,穀掌門也無須動怒。還有另一件事,我倒要和穀掌門評評理了。」

穀之華道:「何事?請說!」天魔教主跨上一步,目光注視著穀中蓮,說

道:「這件事麼,我的姐姐已經和穀掌門說過了,就是……。」

穀之華心中一凜,截著她的話道:「原來那位繆夫人就是令姐麼?」一麵說話,一麵轉身子遮在穀中蓮的麵前,並揮手示意,叫侍女帶穀中蓮進去。

天魔教主冷笑道:「我雖然是為了甥兒之事而來,但也決不會恃強搶奪,穀掌門,你可以放心。」

穀之華早已看出,這天魔教主雖說是那繆夫人的妹妹,但她的武功,卻實是遠在那繆夫人之上,穀之華的確是有點不放心。她當然也聽得懂天魔教主這幾句話乃是譏諷她強占這孩子的,但這時卻無暇爭辯,她緊接著天魔教主的話便道:「既然教主願意講理,那是最好不過。蓮兒,你自己去做功課吧,娘有客人。」

天魔教主剛剛坐定,穀之華正要和她說話,江南忽地大叫起來道:「你願意講理麼,好,我就先和你講理!你說你不會強奪人家的孩子,那麼,你為什麼又搶了我的孩兒?」他講得激動起來,指手劃腳的徑向天魔教主奔去!

天魔教主哼了一聲,道:「渾小子,你好無禮!」話猶未了,隻聽得衣襟帶風之聲,天魔教主那兩個侍女已攔住了江南的去路。

江南認得她們就是當日在他家中鬧事的蒙麵女郎,而且其中一個黑衣女子還正是擄走他兒子的人,江南不禁怒從心起,一手就向她抓去,喝道:「還我兒來!」

那黑衣女子柳月要一彎,中指一伸,就點到了江南小腹「愈氣穴」,另一個黃衫女子右掌虛晃,將江南一帶,左掌一翻便扣著了江南的脈門,程浩和白英傑大驚,雙雙搶上。

江南使了個「金蟬脫殼」的解數,沉肩縮肘,掙脫出來,但覺丹田和脈門,都是火辣辣的隱隱作痛,就在這時,那天魔教主已在喝令那兩個侍女住手,程浩和白英傑見她們已經住手,也便停下腳步。

幸而江南有顛倒穴道的功夫,雖是吃虧,卻無大礙,但已令他吃驚非小。原來這兩個蒙麵女子所用的功夫,就正是從江南這兒偷師的。那一次她們輪流與江南較量身手,騙取了金世遺所傳的功夫,如今竟已是青出於藍了。

天魔教主喝令停手之後,便把目光轉向江南,冷笑說道:「渾小子,你要動手,隻有自己吃虧;你要講理嘛,我倒可以還你一個道理。」

江南怒道:「你居然還有道理可說麼?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天魔教主道:「我的侍女不是向你交代過麼?叫你不許胡亂托人追查我們的底細,你卻先向那姬曉風說了,現在又到邙山上來搬救兵,你既違背諾言,我就隻好暫且扣留你的孩子了。」

江南又驚又怒,驚者是自己與姬曉風的談話,這天魔教主竟已知道,怒者是她聲言要扣留自己的孩子。當下便大聲抗議道:「那是你的侍女自說自話,我何曾應允過什麼諾言?」

天魔教主笑道:「你不聽我侍女的吩咐,你就是虧理了。嘿嘿,你要是不服我這道理,盡可邀請你那些雞鳴狗盜的朋友,到徂徠山來,按武林規矩與我見個高低!我的道理就是如此,現在我有正經事要與穀掌門商談,不耐煩和你再說了。」

穀之華道:「江南,你放心,我決不讓你給人欺負。就讓她先談今日上山鬧事之『理』,要是還不出道理來,咱們兩件事情一同了結!」

天魔教主冷笑道:「我倒要聽聽你的道理,你憑什麼道理強占我的甥兒?」

穀之華道:「蓮兒根本就不是你姐姐所生,我早已對她講得清清楚楚了,難道你還未知,要我再說一遍麼?」

天魔教主道:「我隻信我姐姐的說話,她說得有憑有據,決不會假!」穀之華冷笑道:「你偏聽一麵之辭,這就沒有道理可說了。」

天魔教主道:「好吧,那我就再給你一個證據,你說我姐姐不知棉襖上鈕扣的秘密,是的,這秘密她是不知,但其中卻有一個緣故。那一排鈕扣是我給她釘上的,那鈕扣是星宿海的天心石!」

穀之華吃了一驚,隨即便反駁道:「你這理由也還是欠通,你是她的妹妹,你釘上的鈕扣是什麼東西,怎的她不知道?即算事先不知,事後你也該告訴她!」

天魔教主道:「告不告訴她,這就是我的事了。這個理由與本題無關,我無須告訴你!我能夠說得出這個秘密,這便是有力的證據!」

穀之華道:「好,就算這個你說得對了,棉襖內還有什麼其他的秘密?」

天魔教主道:「還有什麼秘密,你說說看。我是說沒有了的。你若說有,就拿出來讓我瞧瞧,我一定認輸。」

穀之華心頭一凜,暗自想道:「她這是誠心誑騙我的秘密。那張紙片,定然極關重要,豈可讓給她瞧。」當下說道:「你既然不知另有秘密,那就足證不是你的甥兒!」天魔教主冷笑道:「你也拿不出來,焉知不是你捏造之辭!」

這樣爭論,當然毫無結果。天魔教主突然冷冷一笑,將手上的茶杯在桌上一頓,說道:「既然各執一辭,難以解決,那就隻有按江湖規矩來辦事了,我不自量力,久聞穀掌門的內功劍法兩皆精妙,我要先向穀掌門領教內功,然後再向你學幾招劍法!」

那一杯茶是穀之華的侍女剛才倒給她的,她還沒有喝過半點,那個茶杯是江西有名的精美瓷器,給她在桌子上一拍,茶杯竟然陷入桌內,幾乎與桌麵相平,杯內的熱茶,竟然也沒有濺出半點!

這一手功夫,登時令得在場的邙山弟子都張目結舌,穀之華也暗暗驚心。她這桌子是堅實的紫檀香木所造,即算有鐵砂掌的功夫,也不容易將它拍裂,何況這天魔教主所用的僅是一個脆薄易碎的茶杯!這手功夫,簡直與最上乘的「摘葉飛花、傷人立死」的功夫異曲同工,穀之華現在的內功造詣,雖然亦已到了一流境界,但自問還沒有這樣的功力。

穀之華正在為難,忽地屋角有一個聲音說道:「我們的掌門豈是輕易與人比試的;你要較量內功,較量劍法,我來奉陪,你勝得了我,然後再說。」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朝著這人看去,隻見是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臉上毫無表情,一眼看去,竟不似是生人的臉孔,令人有鬼氣陰沉的感覺。

這個人誰都不認得,天魔教主冷冷說道:「你是何人?」這人的答話,更令邙山派眾弟子大大驚疑。你道他說什麼?他說:「我麼?我隻不過是邙山派的一個末學弟子!」正是:

救兵忽地從天降,又見人間現俠蹤。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仙俠相关阅读: 授徒萬倍返還:我徒弟都是大反派 大神小兵 重申億次這不是遊戲 末世:暗黑之主 選了司空震模板,我被學校開除了 模擬人生:我神明身份被曝光了 拋棄幻獸種的我,開創神話時代 霍少離婚吧 從十七開始 從直播開始做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