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望門投止驚奇變 月現雲開識詭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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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碧怔了一怔,但她究竟是個心竅玲瓏的少女,一點便透,心中想道:「對了。這姓雲的對海哥如此蠻不講理,其中必是有所誤會。」

華雲碧挽了一個劍花,隨手削去,劍光觸處,岩石應手而裂,石碎粉飛如雨,當真是無堅不摧,擋者立毀!

雲召眼觀四麵,耳聽八方,見了這寶劍的威力,也不禁暗暗心驚!要知雙方的武功,若是太過懸殊,弱者縱有寶劍,也決非強者之敵,但若相差不遠,有了寶劍,便可大占便宜。雲召不由得心中想道:「這小子倘若使用此劍,雖然未必便傷得了我,但最少亦已立於不敗之地,他為什麼不用寶劍呢?」他一直把江海天當作窮凶極惡之徒,這時不禁對自己的想法起了懷疑,掌力也就漸漸放鬆一些了。

江海天緩了口氣,再次問道:「雲莊主,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你定要將我斃於掌下。」豈知這一問又撩起了雲召的怒火,他雙眼圓睜,大聲喝道:「小賊,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明白,還裝什麼樣?」聲發掌到,猛若奔雷,登時又把江海天迫得透不過氣來,難以辯解。

華天風忽又叫道:「咦,海兒,你為什麼不用大乘般若掌?」江海天已不能分神說話,華雲碧代他答道:「爹,海哥不是說過嗎!他隻懂得這門武功,卻還未曾練過,你怎麼忘記了?」她心裡暗暗擔憂,以為父親已是病得糊裡糊塗了。

果然華天風便自言自語:「唔,是我糊塗了。不過,卻有人比我更加糊塗!」華雲碧怔了一怔,問道:「爹,你說什麼?」華天風道:「這個人深通武學,想來當會知道大乘般若掌能傷奇經八脈,他不去緝捕真凶,卻把一個不會使大乘般若掌的人當作真凶,這豈不是比我更糊塗麼?」

雲召猛可裡一怔,心中想道:「不錯,他給我迫得這般狼狽,要是會使大乘般若掌,早就該使出來了!」想至此處,不由得便收回雙掌,跳出圈子,大聲說道:「好,你既說我糊塗,那我就先問個明白。」

江海天喘過口氣,迫不及待的便把剛才想說的話先說了出來:「雲老英雄,你說我自己做過的事情我該明白,可是我卻實在不明白!我們借住寶莊,未蒙容納,我確是發了幾句怨言,難道這就該死罪?」

雲召睜大了眼睛,仔細地打量了江海天一會,說道:「我的管家拒不收容,你們也不該偷闖我雲家莊,再施暗算呀?請問你們與我的兒女何冤何仇,為何要幾次三番,趕盡殺絕?」

江海天大為詫異,連忙說道:「我們未蒙收容,立即頭也不回地走了,幾時再到過寶莊?再說,你的公子和小姐,我一個也不認得,這話從哪兒說起?」

雲召皺了眉頭,現出極其疑惑的神情,忽地朝著華天風道:「你是何人?你又怎知道我的兒女受傷?好,我姑且相信他們不是這小……這小子傷的;然則真凶又是哪個?」顯然聽得出來,他本是想說「小賊」的,話到口邊,卻改成了「小子」,雖然敵意未消,但已是和緩多了。

華天風緩緩說道:「小老頭姓華,名喚天風。令郎令嬡,今日在祁連山遇難,我們恰巧藏在附近,未曾目睹,卻也耳聞。隻因老夫身受重傷,慚愧未曾援手。那真凶的來歷,我也毫無所知。」

雲召又吃一驚,忙道:「你當真是華山醫隱華天風?」華天風笑道:「那華天風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為什麼要假冒他的名字?」

雲召身形一起,忽地似兀鷹一般,向華天風撲去,華雲碧大吃一驚,慌忙一劍刺出,華天風喝道:「碧兒,走開!海兒,你也休來!」喝聲甚是嚴厲,江海天給他喝住了,但華雲碧那一劍卻已收手不及。

雲召衣袖一拂,但見劍光過處,雲召的衣袖已給她削去一幅,隨即聽得「當」的一聲,華雲碧的寶劍脫手墜地。

說時遲,那時快,雲召已一掌向著華天風前月匈「印」下,江海天這一驚非同小可,但他剛喝得一聲「老匹夫……」底下的罵語還未曾說出,卻已見雲召向華天風深深一揖,說道:「恕老夫無禮,你果然是受了重傷,也果然是華山醫隱華天風!」

原來雲召是個深通武學,且又老於世故的江湖大行家,就在他這掌力欲吐還收之際,已試出了華天風的真偽。第一,華天風若是壞人,決不會將江海天喝住,任由他掌印心月匈,冒這生命之險。由此也可見華天風是英雄識英雄,對他完全信任;第二,他這一掌印下,已試出華天風確是功力已經消失,並非故意裝病。雲召的掌力已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一有所覺,掌力立即全部撤回,故此對華天風毫無傷害;第三,他指頭沾著華天風的肌膚,便感到燙手,他見多識廣,立即了然於月匈,知道這是受了蒲盧虎的毒掌所傷。由此也就可以確定了這人便是華山醫隱華天風,因為倘若換了別人,身中劇毒,決難活到現在,而且還可以談笑自如!

但是,他雖然試出了華天風的真偽,對江海天卻還有點懷疑,當下不由得問道:「華老先生,這兩位端的是誰?」華天風道:「這是我的小女雲碧;他是金大俠金世遺的徒弟江海天,也是我的乾兒。他們兩人自昨晚至今,從未曾離開過我半步!」

雲召「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原來是金大俠的弟子!」旋又自言自語道:「這就真的奇怪了,我自信老眼無花,那麼我剛才所見的這人卻又是誰?」

江海天大為詫異,正待問他,忽聽得雲召喝道:「是誰?」就在這一瞬間,隻見一條人影,從林子裡沖出來,猛地喝道:「好小子,我姓韓的與你拚啦!」呼呼聲響,兩件黑黝黝的東西向江海天倏地飛來。聽這勁風,這人發暗器的功夫是第一流高手。

江海天正要用天羅步法閃開,雲召已把這兩件暗器接住,饒是他的大力金剛掌天下無對,接了這兩件暗器,也不由得身軀連晃幾晃,低頭一看,卻原來是一對鐵鴦鴛。

雲召大叫道:「來的可是韓二爺麼?」那人見是雲召,又驚又喜,連忙說道:「不錯,正是小弟韓璿,雲莊主,你怎的與這小子一道?」雲召道:「且慢動手,你與這位江小哥有何過節,說給我聽聽!」他對江海天的稱呼從「小賊」「小子」而至「小哥」,敵意是越來越減了。

韓璿道:「一言難盡,我隻說剛才之事,就在片刻之前,他剛剛打傷我的老伴,喏,還有這個女賊,也是和他一道。咦,奇怪……」雲召連忙問道:「什麼事奇怪?」

韓璿訥訥說道:「這,這位姑娘……」雲召忽地接著說道:「這位姑娘和那個女賊不大相似,是麼?」此言一出,韓璿固然是大感驚奇,江海天和華雲碧也都覺得奇怪。

韓璿道:「不錯,雲莊主,你如何知道?」雲召道:「你說片刻之前,這位江小哥曾和你們夫婦交手。請你說得更確切些,這個『片刻』,可有半個時辰?」韓璿想了一想,說道:「我們和他動手不到三十招,他傷了我的老伴便逃了。算來不夠半個時辰。」雲召道:「這麼說,你是看錯人了!在這半個時辰之內,江小哥正在和我交手。他決不能分身再與你們對敵!」

說話之間,隻見林子裡又出來了一個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手抱鐵琵琶,腳步踉蹌,一蹺一拐的氣呼呼地道:「又碰上這個小賊啦,你怎麼還不動手?」韓璿道:「你先別急,先來見過雲莊主。」

那婦人道:「是雲召,雲老英雄嗎?巧極了,我們正想到貴莊求援。我給這小賊打傷了。」這婦人正是韓璿的妻子,韓璿與雲召是老朋友,她卻是第一次見到雲召。

雲召道:「韓二嫂,這事情有點古怪!」韓二娘道:「有什麼古怪,他傷了我,燒變了灰我也認得他。」雲召道:「我剛才也自信老眼無花,但現在卻不敢說了。一個時辰之前,有個相貌和這位江小哥一模一樣的人,偷闖寒舍,想暗算我的瓊兒、璧兒,我大約是追錯了方向,追上了這位江小哥。在這半個時辰之內,我與他糊裡糊塗地惡鬥了一場。」

華天風一直在旁沉思,這時忽然說道:「這沒有什麼奇怪,改容易貌之術,老夫也會。那姓葉的小賊與我的乾兒海天昨日曾經交手,想來他也聰明得很,預先料我們會到雲家莊求醫,故此變化麵貌,假冒海天到雲家莊鬧事。可惜……」說到這裡,他突然停止。

雲召滿麵尷尬,連道了兩聲「慚愧!」然後說道:「不錯,可惜我那管家有眼無珠,未曾將你們留下來。要不然就可演一出真李逵見假李逵的好戲了。不過,也不能全怪我那管家,這裡麵還有個緣故。嗯,還是請到寒舍再說吧!華老先生,我雲召這廂給你賠禮了。務求你不要見怪,救救我的孩子!」華天風道:「雲莊主言重了。老朽正要托庇貴莊,若有用到老朽之處,敢不盡力。」

韓璿吃了一驚,問道:「雲莊主,令郎令嬡受了何人所傷?」雲召道:「現在還未確切知道,但看來九成就是傷了你二嫂的那個賊人。」當下,華天風和韓璿這兩夥人都隨著雲召回家。

在路途中,雲召才有功夫將他家的遭遇說出來,原來昨日在祁連山中與那「葉公子」遭遇的那對少年男女,就是他的兒子雲瓊和女兒雲璧。他們兄妹都受了大乘般若掌所傷,雲瓊功力較高,將妹妹背了回家,但一到家中亦已是支持不住,隻說得兩句半話便即昏迷了。那兩句半話是:「爹爹給我報仇,仇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還有個女子……」那女子年紀若何,相貌怎樣,都未曾說出。

雲召設盡法子救治,都無效果。正在雲家闔家不安、人心惶惶的時候,江海天和華雲碧背了華天風到來投靠,雲家的人一來因為家中發生了這等大事,不想再去煩擾雲召;二來江海天又正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管家的心有所疑,便擅作主張,先拒絕了再行稟報;三來,那管家也不相信華天風真是「華山醫隱」,隻道他們是故意借著有病人而來「賺門」的。

雲召聽了那管家的稟報之後,也有點懷疑江海天便是他兒子所說的那個少年,特意來探聽情形的。本來雲召就要追出去的,但為了守護兒女,卻還未便離開。想不到就在議論之間,一對少年男女忽地前來偷襲,男的在前,女的在後,那管家一見,便驚叫起來,原來那女的麵貌未看得分明,那男的麵貌,卻是和江海天十分相似。那管家的一時間想不到有改容易貌之術,隻道是剛才求宿的那對男女去而復來。

雲召一記劈空掌打出,將那少年的一手三暗器全都盪開,那男的一擊不中,還了一記劈空掌,立即便和那少女逃走了。雲召也是自負過甚,隻道憑著他的金剛掌力,一記劈空掌即可把那對男女打下來,哪知這少年的功力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正因雲召一念輕敵,追出去時已遲了一步,那對少年男女早已走得無影無蹤。雲召跟著地上的足印追去,便追上了江海天這一夥。

華雲碧笑道:「雲老英雄,當你與我海哥交手之時,是否已看出了我的麵貌與那女賊有別。」

雲召道:「正是因此,所以我剛才對江小哥已盡全力,對姑娘卻未敢施展殺手。」

華雲碧又笑道:「那女的是否瓜子臉兒,雙眉入鬢,頗有點妖冶的樣子。」

雲召道:「不錯,我雖然看不真她是否妖冶,但臉型卻是瓜子臉兒。姑娘,聽你這麼說,你似乎已知道這女賊是誰了?」

華雲碧道:「依我看來,這妖女必是歐陽婉無疑。」江海天也正自有此懷疑,聽了之後,更是心亂如麻,十分難過。

雲召道:「歐陽婉?可是終南山歐陽家的人麼?」華天風道:「不錯,這歐陽婉正是歐陽仲和的女兒。碧兒,你也將咱們的遭遇告訴雲莊主吧。」

當下,華雲碧從頭說起,將蒲盧虎與歐陽仲和聯手向她父親尋仇,歐陽婉來盜藥囊,以及後來怎樣躲在茅草叢中,聽得那對男女賊人與雲瓊雲璧惡鬥等等情節全都說了,然後還加上自己的推測道:「想必是後來那對賊男女碰見了歐陽二娘母女,那姓葉的惡賊便將受了傷的女賊交給歐陽二娘照料,而他卻借了歐陽婉,叫歐陽婉扮成我的樣子,他則扮成我海哥的樣子,前來寶莊,施這一石二鳥、冒名害人的惡毒計謀!幸虧那妖女的麵貌與我大不相同,扮得不像,要不然我就沉冤莫白了!」

雲召沉吟半晌,說道:「歐陽二娘素來陰狠毒辣,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定然是他們乾的了。幸虧遇到了你們,得到了這條線索。待我兒女傷好之後,老夫親自到終南山去,就著落在歐陽仲和的身上,總要追查出那姓葉的凶手來。」

韓璿忽地問道:「與那姓葉的一道的那個女賊相貌如何?是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那姓葉的對她如何稱呼?」

華雲碧道:「相貌我們看不清楚,聽她的聲音,從背後看她的體態,的確像是個中年婦人。她叫那男的做『葉公子』,那男的叫她做『穆大姐』。」

韓璿雙掌一拍,道:「這就對了。剛才我們與這對賊男女交手之時,我已是有點懷疑,這女賊不該如此年輕,武功也似乎稍弱一些。」

雲召問道:「韓二哥,你與他們又為了何事結仇。聽你所說,你與他們似乎還是第一次交手,卻又怎知道那女賊武功的深淺?」

韓璿道:「我本來在北京開著鎮遠鏢局,去年我們鏢局替鄂爾沁旗的土王護送一批藥材到青海去,途中遇劫,我們的人除了陳留籍的兩個鏢師之外,其他的全部遭了毒手。鎮遠鏢局因此隻得關了大門。劫鏢的人便是那姓穆的女賊,我們夫妻為了替鏢局的兄弟報仇,追尋那女賊已有一年多了!」

雲召驚道:「鎮遠鏢局威名遠振,想不到竟遇到這宗禍事!但我有一事不明,何以那兩個陳留籍的鏢師卻能幸免?」

韓璿道:「這個我也弄不明白,他們被擒之後,那姓穆的女賊要他們搬運藥材,送到一處山寨,這時候就來了那姓葉的小賊,他一聽這兩個鏢師說的是陳留口音,就把他們放了。據這兩個鏢師說,那小賊也帶點陳留的鄉音,大約是看在同鄉的麵上,故此將他們放了。」

韓璿弄不明白,江海天聽了,卻是心頭一震。這個故事,他是早就聽得白英傑說過了的,心裡不禁暗自想道:「十二年前,陳留縣的葉君山突然暴斃,他收養的一個孤兒也離奇失蹤。據白英傑的判斷,這姓葉的少年可能便是那個孤兒,那兩個鏢師是葉君山的鄉親,他是看在葉君山的麵上將他們放的。唉,糟糕,如此說來,我所碰見的這位『葉公子』豈不正是穀中蓮的孿生兄弟,怪不得看來似曾相識!」

要知穀中蓮的身世雖未大白,但當年翼仲牟在丘岩手中將她接過來的時候,丘岩曾經說過她有個孿生兄弟受葉君山收養,這是丘岩臨死之時所說的話,想來決不是胡亂捏造。

江海天又想道:「怪不得他一見我,就口口聲聲說是對我並無惡意,隻是要盤問我一件事情。想來就是要探聽他妹妹的消息了。可惜他太強橫,而我又一直把他當作窮凶極惡的匪徒,以致一言不合,便即交手。」

江海天懷疑不定,心事如潮。但因這有關穀中蓮身世之謎,穀之華曾叮囑過他的師父,他的師父則叮囑過他,決不可向外人泄漏的。而且這姓葉的既傷了雲召子女,又傷了韓璿妻子,江海天也不敢將他的來歷在他們麵前說出來,隻是為穀中蓮有這樣一個哥哥而感到難過。心中暗自道:「這事我終須查個水落石出,盼隻盼這姓葉的不要真是蓮妹的哥哥。要不然,倘若給蓮妹知道,她一定比我更難過了!」

江海天的心事按下不表。且說雲召聽了,卻微露詫意,說道:「這麼說來,這姓葉的小賊雖然凶惡,卻不是你們鏢局的仇人啊!」

韓璿道:「不錯,我們夫妻關了鏢局之後,就來到西北到處訪查,本來也隻是想找那女賊報仇的。昨天我們得到這女賊在這條路上出現的消息,就趕忙追來,想不到沒有碰到正點兒,卻碰到了這姓葉的小賊。」正是:

陌路相逢龍虎鬥,是仇是友尚難明。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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