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忽聞情海生波浪 又見伊人送藥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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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碧心頭一沉,隻道藥已不能再用,卻聽得華天風說道:「用是仍然有用,可惜燒成了灰燼,藥力已經大減了。雲莊主,我恐怕要在寶莊借住三兩個月才行。」雲召聽他語氣,性命已是無妨,隻需多些時日調治而已,當下大喜說道:「華老先生當代高賢,倘若不是遇上此事,我是請也請不來的,莫說三兩個月,我巴不得你在此住上十年。」

華雲碧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頭,問道:「這藥如何用法?」華天風要過紙筆,另外開了幾味藥,說道,「將這幾味藥研碎與這些灰燼攬勻,用三碗水煎成一碗,便可服了。」雲召一看,這幾味藥都甚普通,他的家裡備有一些常用的藥品,這幾味藥恰巧都有,當下立即吩咐管家到藥庫裡去撿出來。

過了一會,雲瓊也發出了呻吟之聲,開始醒來,他第一眼看見江海天,忽地「咦」了一聲,手肘支床,似乎作勢就要跳起來,江海天怔了一怔,正自莫名其妙,但雲瓊隨即又躺下去,露出一點尷尬的神情,問道:「這位是誰?」雲召道:「這位是金世遺大俠的衣缽傳人——江海天江小俠,這位是華山醫隱華老先生,他們兩位乃是你的救命恩人。待你好了一些,我再和你細道其詳。」

雲瓊低聲說道:「慚愧,我剛才幾乎認錯了人。江小俠,請恕我不能起床道謝。」跟著對他父親說道:「爹,傷害我和妹妹的那個小賊,身材與江小俠一般高矮,好在我還記得他的相貌,要不然真以為是他來了。」江海天這才省悟,原來是他剛才乍醒,把自己錯看作是那「葉公子」了。

雲召笑道:「那小賊已經來過了,我和江小俠還當真發生了一場誤會呢。」雲瓊詫道:「他們身材相似,相貌卻並不相同呀。」雲召道:「那小賊是用上了易容丹,有心扮成江小俠的模樣的。今晚發生的事情多著呢,待你養好了精神,我再一件一件和你說吧。」

不久,管家把藥煎好端來,已是東方發白的時分。雲召待華天風喝了藥茶,笑道:「華姑娘、江小俠,累得你們折騰了一夜,我這個做主人的真是過意不去,現在可以請大家安歇了。」

華天風道:「且慢,待我再開兩張藥方。這一張是給令郎令嬡服的,這一張是我自己用的。每天一劑,連服三天,然後再換。」雲召將藥方交給了管家,叫他看一看,哪一些是家裡沒有的趕快去買。

雲召早已給他們準備好了房間,當下便要與宇文朗將華天風抬到客房去,華天風笑道:「待我走幾步試試,叫碧兒扶著我便行。不敢勞煩雲莊主了。」他走了幾步,腳步雖然有點蹌踉,但卻是比剛才好得多了。

華雲碧十分歡喜,扶著父親,便隨那管家下樓。雲召給他們安排的客房便在這層樓下,並排的兩間,華天風父女合住一間有套房的,江海天則住在鄰房,這樣的安排,樓上樓下,都好互相照應。

那管家走後,華天風笑道:「真是僥幸,送出了小還丹,卻得來了解藥,可見天無絕人之路,好心終有好報。隻是大丈夫講究恩怨分明,我這回卻是糊裡糊塗地受了人家的恩惠了。」原來這解藥燒成了灰燼之後,功效恰好相當於兩片小還丹,華天風仍然可以按照原來的計劃醫治,但隻因不知恩人是誰,故此耿耿於心。

江海天笑道:「碧妹,我說對了吧?我說那歐陽婉是送解藥來的,你最初還不相信呢。」

華雲碧冷冷說道:「你隻說對了一半。」江海天道:「怎麼隻是對了一半?」華雲碧道:「解藥的確是解藥了,但那送藥的蒙麵女子卻未必就是歐陽婉!」江海天道:「那管家不也是說,這蒙麵女子就是曾經來過這裡的女賊嗎?還不是歐陽婉?」華雲碧道:「他隻是說身材相似而已,而且冒充我的那個女賊到底是不是歐陽婉,也還未能確定呢。」

江海天笑道:「你忘記了你說過什麼了,你不是自己也曾說過,那冒充你的女賊定是歐陽婉無疑嗎?」華雲碧嗔道:「總之,我絕不相信歐陽婉有這樣好心!你也忘記了她曾誘你落網;忘記了她曾搶了我爹爹的藥囊;忘記了你曾發過的誓麼?」一連三個「忘記」,把江海天說得啞口無言,難以分辯。

華天風道:「不必爭辯,事情總會水落石出。我隻有兩句話想勸告你們,碧兒,你不要把人看得永遠不變,好的就永遠是好,壞的就永遠是壞;海兒,你也不要太過忠厚,毫無防人之心。好了,海兒,你輸血過後,也應該歇息了。」他雖然也責備了女兒,但語氣之中,顯然也未相信那送藥的女子便是歐陽婉。

從此之後,華雲碧一直避免與江海天再提歐陽婉。過了幾天,江海天的身體也漸漸復原,華天風和雲家兄妹的病也日有起色。

這一日,江海天獨自到花園散步,雲家雖然不是豪富之家,但那花園也布置得頗為幽雅,花木竹石,假山荷池,經過了巧匠的安排,構成了一幅美妙的圖畫。這時正是蓮花盛開的時節,江海天信步走到荷塘旁邊,忽見荷塘邊的假山前麵,有個少女也正自獨賞蓮花。

那少女聽得腳步聲,回過頭來,見是個陌生人,怔了一怔,江海天道:「雲姑娘,你病好了?」那少女正是雲璧,她「啊」了一聲,問道:「是江小俠麼?」江海天道:「俠字絕不敢當,我名叫海天,姑娘你別客氣。」

雲璧笑道:「不是我客氣,是你太客氣了。要是你還配不上一個俠字,那些江湖上的什麼大俠小俠,可都要汗顏無地了。江相公,你為我一個不相乾的人流了許多血,我實在過意不去。」

江海天道:「咱們都是武林的同道中人,患難相助,那是應該的。我義父托庇宇下,若然說到一個謝字,我就先該多謝你們。」

雲璧道:「對了。我聽父親說你的義父華老先生也受了傷,我今日剛起床,還未曾去拜見過他呢。他的病體如何,還有一位華姑娘呢?你們是三個人一同來的,是麼?」

江海天說道:「我義父也好多了。他剛熟睡,華姑娘要看護他,所以我一個人到園子來。」

江海天不善辭令,對著一個初次相識的少女,不免有點兒靦腆,幾句客氣話說過,就感到無話可說。他目光一瞥,忽見雲璧月要間所係的一方香羅汗帕,正是那日所見的繡有蓮花的那條手帕,不覺多看了兩眼。

雲璧也感覺到了,麵上一紅,說道:「江相公,你歡喜這條手絹麼?」江海天道:「手絹上繡的這朵蓮花很好看。」雲璧道:「你怎麼知道?」江海天道:「那天我給姑娘治病,已見到了。」

雲璧解下手帕,低頭微笑道:「要是你歡喜的話,我照樣繡一條給你。這條手絹不是我的東西,我不好送給你。」

原來雲璧誤會了江海天的意思,她情竇初開,平日讀過一些彈辭小說之類的閒書,書中的才子佳人在後花園相會,總少不了要互贈「表記」,如汗巾荷包之類,她見江海天這樣留意她的手帕,隻以為江海天是要向她索贈「表記」,不覺心頭鹿撞,忐忑不安,又驚又喜。

江海天哪裡知道她有這個心思,聽她這麼說,沖口就叫出來道:「原來這條手帕不是你的麼?」雲璧詫道:「不錯,是另一位姑娘送給我的。有什麼不對嗎?」江海天連忙問道:「那位姑娘是不是姓穀的,名叫穀中蓮?」雲璧道:「一點不錯,你認得她?」江海天道:「我七歲的時候在邙山住過,現在已有相近十年未見過麵了。」雲璧抿嘴笑道:「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但心裡卻暗暗喜歡。

雲璧心裡暗自想道:「原來他們相識的時候,雙方都還是未懂人事的孩子,何況現在又相隔多年,更不可能有什麼男女私情了。」

江海天根本就沒有留意她的神情,聽說果然是穀中蓮,就急忙問道:「你是幾時見到她的,她將自己的汗巾送給你,你們的交情一定是很好了?」

雲璧笑道:「她和我的交情確是不錯,但她和我哥哥的交情更好,我得她送我這條手帕,其實是沾了我哥哥的光。」

江海天呆了一呆,強自笑道:「哦,原來這條手帕還有許多曲折?」雲璧笑道:「這故事很有趣,你歡喜聽,我就說給你聽。」

雲璧將手帕繞著指頭,緩緩說道:「兩個月前,邙山派的掌門穀女俠和她的女兒路過此地,在舍下住了幾天。那幾天我的哥哥失魂落魄似的,老是跟著穀姑娘,幾天的功夫,他們的交情就打得熱呼呼的,簡直像是老朋友了。」

雲璧是有意誇張,江海天聽了,卻滿不是味兒,他定了定神,問道:「穀女俠要到什麼地方去,你可知道嗎?穀女俠是家師的好朋友,我正想探聽她的消息。」

雲璧察覺他的神色有異,心裡暗笑:「隻怕你要探聽穀中蓮的消息吧?」不知怎的,也突然有了酸溜溜的感覺。但她也知道江海天的確是要去尋師覓父,因此隨即又自想道:「或者他真的是為了師父,才渴欲知道穀女俠的行蹤。哎,不管他是關心母親也好,女兒也好,與我又有什麼相乾?」想至此處,臉上不覺飛起了一片紅暈。

江海天哪裡懂得女孩兒這樣曲折復雜的心事,見她無端端地臉紅起來,還吃了一驚,說道:「雲姑娘,你剛剛病好,不宜太過勞神,是不是你又發燒了?你倘若要歇息的話,這故事留待明天再講也不遲。」

雲璧「噗嗤」一笑,說道:「你義父醫術通神,你卻一點本領也沒學到麼?我好端端的你怎麼說我發燒?我知道你急於們母女的消息,留待明天再說,你不怕今晚睡不著覺麼?」江海天不好意思問她為什麼臉紅,他又留神看了一看,見雲璧並沒露出疲倦的神態,放下了心,暗自想道:「她說得不錯,要是她現在不說,我今晚隻怕真的難以安眠。」

隻聽得雲璧繼續說道:「穀女俠說她要到馬薩兒盟去,據說那是在阿爾泰山山腳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穀女俠知道我爹爹曾到過阿爾泰山一帶,所以來向他探聽那個地方的情形,另外她又要打聽一個人。」

江海天道:「她打聽的是什麼人?」江海天本以為穀之華定然是查訪他師父的消息,哪知雲璧答道:「她打聽的人沒有名字。」江海天詫道:「怎麼沒有名字?」

雲璧道:「她要打聽的是北方武林中新出道的本領最強的少年豪傑。她因為我爹爹熟悉北道上的各路英雄,是以特地來向我爹爹查訪的。」江海天道:「那是誰呢?」雲璧道:「我爹爹說了好幾個黑白兩道的後起之秀,她一聽都不是。」江海天道:「她怎麼知道不是?」雲璧道:「她說她所要查訪的人乃是個十七八歲武功極好的少年,我爹爹所說的那幾個人,最年輕的也過二十歲了。」

江海天「哦」了一聲,心中頓然明白。想道:「原來她是要查訪蓮妹的哥哥。隻因她不願泄漏蓮妹的身世之謎,所以對雲老英雄也未曾詳言。」

雲璧繼續說道:「穀女俠和我爹爹每天都在談論塞外各地的風俗民情,山川地理,以及武林中的人物情形。做小輩的不便去打擾他們,我的哥哥便樂得寸步不離地陪著那位穀姑娘。」

說到這裡,雲璧又笑了一笑,再往下說道:「那一天,他們也正是在這荷塘旁邊,穀姑娘月要上也是係著這條手絹,我的哥哥也是像你這樣,贊手絹上的蓮花繡得好看……」她一連說了三個「也是」,這才驀然想起這豈不是把江海天比作她的哥哥,而自己則是那位「穀姑娘」了,她臉上的紅暈本來已經褪了,這時不覺又紅到了耳根。

江海天心道:「女孩兒家真是動不動就害羞,她說的是她哥哥的事情,也會麵紅。哎呀,難道蓮妹和她的哥哥還有不堪言說之事?」江海天哪裡知道雲璧不是為了她哥哥的私情,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而麵紅。

雲璧輕咳一聲,掩飾了她的窘態,往下說道:「穀姑娘倒很大方,她把手絹拿了出來,說道:『這是我自己繡的,還好看嗎?』我的哥哥可好笑了,他的臉紅得就像熟透了的柿子,期期艾艾地說道:『好看,好看……好香,好香……比池子的蓮花還好看,還要香……』」她學著她哥哥那日說話的神情和語調,江海天也不覺給她逗笑了。心裡卻又想道:「你隻知道說你的哥哥,你的臉雖然還不似熟透的柿子,大約也差不多了。」

雲璧笑了一會,繼續說道:「那時恰好我也在場,我便說道:『穀姑娘,我哥哥很歡喜你這條手絹,你就送給他吧。哥哥,我替你開口討東西,你不會怪我多事吧?』我哥哥既不敢承認,又不敢否認,更窘了。穀姑娘笑了一笑,卻拿出兩方手帕來。」

江海天道:「你哥哥隻要一條,她送夠了兩條麼?」雲璧「噗嗤」一笑,說道:「送東西隻是一種意思,你當是當真拿來用的,多多益善麼?」江海天道:「哦,我明白了,有一條是送給你的。」雲璧笑道:「不錯,你終於明白了。」

江海天心想:「這有什麼難猜,既然不是兩條都送與你的哥哥,那當然是每人一條了。女孩兒總是歡喜把小事都說得十分緊張,十分鄭重。」其實江海天是到了此際,還未明白雲璧所說的那個「意思」,因為他聽得出神,一直把心思放在穀中蓮上,是以根本就忘記了剛剛雲璧說要送手帕給他的事了。

隻聽得雲璧帶笑說道:「她拿出兩方手帕,便向我笑道:『一方手帕,值得什麼。既然你們歡喜,便請收下吧。』你說,我是不是沾了哥哥的光?」江海天傻裡傻氣地問道:「她是望著你笑嗎?」話出了口,才忽地感到問得「愚蠢」,問得「無聊」。但不知怎的,他聽說穀中蓮是向著雲璧笑,心中便似安慰了一些。

他的問話,逗得雲璧又是「噗嗤」一笑,說道:「她向我笑,即是向我的哥哥笑。我隻是陪襯的,因為有我在場,她不好太著痕跡,所以也送了一方給我。你想,她肯把汗巾送給一個男子,而這個男子,又並非是像你對我一樣,有救命之恩的,這樣的交情豈不是很不尋常了麼?」

其實正是雲璧自己不願「太著痕跡」,話中有話,意思是說:「如果是我送給你,你就別要誤會。」當然,就是這暗示的說話,也隻是一種掩飾,也不能完全從正麵解釋,信以為真。但江海天連第一重意思也未懂得,更不要說第二重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總是極為曲折,既怕她歡喜的人知道,但同時卻又怕他不懂。這種矛盾的心情,隻有過來人才會明白。

另一方麵,同樣的事實,也可以有各種不同的解釋。就拿穀中蓮送手帕與雲璧的哥哥來說,雲璧就是以自己心意來代替穀中蓮解釋,說成是穀中蓮歡喜她的哥哥,而她不過是沾了哥哥的光而已。但倘若從另一方麵解釋,也可說是雲瓊沾了他妹妹的光,穀中蓮為了怕他難為情,所以兄妹都送,這樣處理正顯得落落大方。當然,到底是哪一種意思,隻有穀中蓮自己方能夠回答。

江海天聽了這段「故事」,惘惘然如有所失,哪還能夠平靜下來仔細推敲穀中蓮的心意。雲璧笑道:「你在想些什麼,我說得這樣清楚了,你還不明白麼?——我是說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

江海天傻裡傻氣地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明白了,你的哥哥很好。」這兩句話說得甚為突兀,乍聽似是連不起來。原來江海天心裡在想:「雲瓊出身名門,武功又強,人又英俊。倘若他與蓮妹成為愛侶,那也很好嗬!」

雲璧笑得有如花枝亂顫,就在這時,忽聽得她母親叫道:「璧兒,你該回來吃藥了。」

雲夫人聽得她女兒的笑聲。走了過來,正自心想:「她和誰說得那麼高興?」一抬頭,就看見了江海天,心中很是歡喜,說道:「哦,原來是江小俠伴著你。」

江海天見過禮,說道:「雲姑娘好得很快,伯母,你可以安心了。」雲夫人眉開眼笑,說道:「這都是你的功勞。江小俠,請到屋子裡說話吧。」江海天道:「不了,我已經耗了雲姑娘許多時間,現在我也該回去看看義父了。」雲夫人笑道:「你到我們這裡來,我們都未能陪你玩,過兩天璧兒好了,你叫她陪你到各處走走,不必客氣。」

雲璧母女走後,江海天悵悵惘惘,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似有點傷心,哪還有心情賞玩園子裡的風光。他惘惘然地走了一會,經過一片竹林,忽然又聽得一陣陣的女孩子的笑聲。

江海天本是無心偷聽,但那女孩子的話聲已鑽進他的耳朵,隻聽得她格格笑道:「老夫人這主意妙得緊啊!倘若真能成事,豈不是雙喜臨門了麼?」另一個女孩子接著笑道:「老夫人的算盤是打得不錯,但依我看來,這兩樁喜事,隻怕隻能成就一樁。」先頭那女子說道:「哦,你是小姐的心腹婢女,莫非你已經知道了小姐的心意,小姐不願嫁那姓江的麼?」原來是兩個丫鬟在背後偷偷談論小姐和公子的婚事。江海天一聽,正是說到他的身上,不覺停下了腳步,心道:「這話從哪兒說起?這姓江的或者是另有其人吧?」

雲璧那個貼身婢女道:「小姐倒沒有透露過她的心意,不過,依我看來,她是千肯萬肯的了。成問題是咱們的少爺,他一定不會答應。」先頭那丫鬟道:「為什麼,那位華姑娘不也是才貌雙全麼?」

雲璧那貼身婢女笑道:「你的耳朵太不靈了,你不知道少爺早已有了心上人麼?就是上個月來的那位穀姑娘。我聽得服侍少爺的杏丫頭說,那位穀姑娘走後,他失魂落魄的好幾天呢,常常一個人在荷池邊發呆。不過少爺臉皮嫩,不敢對他父母講。」先頭那丫鬟道:「原來如此。但你又怎道小姐這門親事準成?」雲璧的貼身丫鬟道:「這個呀,有兩個理由!」

江海天心道:「我倒要聽聽是什麼理由?」隻聽得那丫鬟說道:「第一個理由,咱們的小姐和那位江小俠已是血肉相連,不嫁他還能嫁誰?」另一個丫鬟道:「哦,原來這樣。我也曾聽說,那晚江小俠救小姐的命,乃是將他的血輸到小姐身體內的,我從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當初還不相信呢。現在聽你說來,竟是真的了。」

雲璧那貼身婢女道:「就是因為小姐的身體裡,有了一個男子的血液呀。聽那些老媽媽說,古時候的大家閨秀,隻要給陌生男人看了一眼,就非得嫁那男人不成。雲家雖說是武林人物,對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臭規矩看得不重,但江小俠的鮮血和小姐的混成一片,這到底不比尋常,再嫁別的男人總似乎有點不妥,你說是嗎?」江海天聽了,心裡暗暗叫苦,他當日一意救人,哪想得到別人會有這樣的看法,心道:「但願雲家父女不是這樣想才好。」

先頭那丫鬟道:「第二個理由呢?」雲璧那貼身婢女道:「第二個理由,是老爺和夫人也非常歡喜那姓江的,這兩晚,我老是聽得他們在向小姐誇說那位江小俠,說他是後輩中的第一人物,武功好到不得了,人物又好到不得了。聽這口氣,當然是想把他招作女婿了。」

那丫鬟笑道:「小姐不比少爺已有了心上人,這麼說,這樁婚事是必然成功的了。」在她們的心目中,雲家是武林數一數二的人家,隻要女方肯了,男方就決無拒絕之理,因此她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江海天肯是不肯?

那丫鬟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提親?」雲璧那婢女道:「這個嘛,也有兩個理由。」那丫鬟笑道:「你的兩個理由又來了。」原來雲璧那個丫鬟,問她什麼事情,她都總要湊夠「兩個理由」的,這已經成為口頭禪了。

雲璧那貼身婢女笑道:「你聽著,這兩個理由可不是湊的。第一、因為那位華老先生尚未病好,老爺和夫人商議,一待病好就提。」那丫鬟道:「你聽得他們這樣商議的?」雲璧那貼身婢女道:「就因為我無意間聽得他們商議,所以後來夫人就叫我單獨進去,吩咐我不許將消息過早泄漏,因為怕小姐知道了,小姐也許就會害羞,不敢陪江相公玩耍了。我知道夫人的用心,夫人是想在提親之前,他們便成為了一對好朋友。」

江海天聽到這裡,一切都已明白,悄悄便走。他心中七上八落,有點歡喜,也有點心煩。正是:

隻因重義甘輸血,不料情絲已暗牽。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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