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擂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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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由於昨晚率領招商局的幾個人陪著日本投資商、隆一公司總裁米山隆一一行喝酒娛樂到深夜,青陽市市委副書記顧正平今早起床時,頭還有些隱隱生疼。不過一想到米山隆一對這個由他親自掛帥的接待團高規格的接待還算滿意,這個項目已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了,他就覺得頭再疼也值得。

最近幾年,青陽市的經濟發展速度有所放緩,省領導下來視察工作時重點強調,要加大招商引資力度,以大項目帶動大發展。明年換屆,市長會升上市委書記的位置,而上麵的意思是,幾個副書記、副市長中,哪個的招商引資工作做得好,貢獻大,就讓他來當市長,爭取讓青陽市的經濟發展再上一個台階。

包括顧正平在內,青陽市委一共有三個副書記,再加上市政府那邊還有四個副市長,競爭市長位置的,至少有七個人。

眼瞅著這一年時間就要過去了,其他幾個競爭對手都抓到了幾個超十億元的大項目,唯獨顧正平還沒有什麼消息。

眼看這升遷的機會就要讓別人搶了去,而且因為年齡關係,顧正平也已到了過了這個村就再也找不著這個店的關鍵時刻,你說他這心裡能不著急嗎?

正是年關逼近之際,日本隆一公司從網上看到青陽市的相關資料,主動上門聯係顧正平,準備投資十八個億,在青陽市搞一個國際化的大型化工廠。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隻要把這個項目談妥了,他顧正平就會成為今年全市招商引資的大功臣,他的前途自然也會一片光明。真是喜從天降,可把這位顧副書記給高興壞了。

米山隆一率領的日方考察團一到,顧正平就推開一切公務,親自陪同,全程接待,並且承諾,隻要隆一公司在此投資,青陽市委將在為投資者提供各種優惠條件的基礎上特事特辦,推出全程代理一站式服務,幫助他們聯係相關部門,辦理相關手續,成立用電、基礎設施建設、辦證等專門服務小組,排出服務時間表,全力確保該項目按時順利進行。

經過一個星期的詳細考察,米山隆一一行對青陽市的投資環境基本滿意,眼下已到了拍板定案的階段……

顧正平敲敲額頭,從床頭櫃裡翻出兩片可以抑製頭疼的阿司匹林塞進嘴裡,心中暗暗祈禱:菩薩保佑,在這關鍵時刻,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他剛擦了把臉,前來接他上班的司機就在樓下摁響了喇叭。

2

黑色奧迪將顧正平緩緩送進市委大院。

顧書記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不久,門衛就送來一大遝今天的報紙和信件。

顧書記往信件堆裡看了看,都是一些黃皮紙的公函,也沒甚在意,可最底下露出的一截白色信皮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扒開上麵的公函,拿起那白色信封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市委大院的地址,並且注明「顧正平副書記親啟」,而寄信人名字一欄,卻隻填著「一位有良知的市民」幾個字。

他心裡一緊,立即湧起一種不祥之兆,急忙撕開信封,取出裡麵的信函,還沒讀完,他的臉色就變了,惱怒地把信紙往辦公桌上一拍,猛然站起,背著手在辦公室裡踱了幾個來回,卻又忍不住回轉身拿起那封信認真地讀了一遍,看著看著,冷汗就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他娘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捏著那張普通的16開信紙,翻來覆去地看,似乎要把那個匿名寫信的家夥從信紙上揪出來似的,但是字裡行間根本找不到能透露寫信者身份的半點線索。

他眉頭一皺,抓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打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長彭信義的辦公室:「餵,老彭,你馬上到我這裡來一下。」

放下電話,他看到桌子上的那封匿名信,又覺不妥,急忙拿出打火機,把那張信紙點燃燒掉了,隻留下一個信封放在台麵上。

十五分鍾後,彭信義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進門就問:「顧書記,有啥急事?」

彭信義今年已經五十多歲,原本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政委,是顧正平幫他走通關係,提拔他當了公安局副局長。彭信義也知恩圖報,成了他的心腹乾將。

顧正平起身關上辦公室的門,說:「老彭,日本隆一公司準備在我市投資辦廠的事,你曉得嗎?」

彭信義一拍大腿說:「能不曉得嗎?報紙電視天天跟蹤報道,青陽市哪個不知誰人不曉?人家一投資就是十八個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顧正平瞧著他表情嚴肅地說:「可偏偏有人不這麼想,還鬼鬼祟祟寫來匿名信,想破壞這件關係到全市人民切身利益的好事。」

彭信義一怔,問:「哦?居然有這樣的事?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頂風作案,破壞招商大計?我這就去把他抓起來關他個三年五載。」

顧正平搖頭說:「信裡沒有半點蛛絲馬跡,我也不知道是誰在搗亂。信的內容極為敏感,我已經燒掉了,這裡有個信封,你拿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出點兒線索,然後順藤扌莫瓜,找到寫信的那個人。」

彭信義接過信封看了看,上麵貼的是一張普通郵票,蓋的是本埠郵戳。

他忍不住皺眉道:「光憑一個信封,要想查明寫信人的身份,這……隻怕有點困難。」

顧正平把眼一瞪,說:「查不到也要查,事關招商大計,絕不能出半點紕漏。這個人敢給我寫匿名信,就敢給其他人寫信搗亂,這事要是傳到日本人耳朵裡,咱們辛辛苦苦樹立起來的大好形象就會遭到破壞,項目合作的事,便極有可能會功敗垂成、功虧一簣,你懂嗎?」

彭信義一聽他說得這麼嚴重,立時被震住了,忙起身立正,道:「請顧書記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在事態進一步擴大之前,把那個寫匿名信搗亂的家夥揪出來。」

彭信義離開之後,顧正平一直心緒不寧,總感覺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不過他的疑慮很快就被打消了,下午時分,彭信義打來電話,說找到那個寫匿名信的家夥了。

原來彭信義拿著那個信封回去後,立即給刑偵大隊大隊長範澤天打電話,叫他去調查這個給顧書記寫匿名信的人。

範澤天平時就有點看不上這個隻會拍領導馬屁的副局長,而且手裡有案子正忙著,就說:「不就給副書記寫了一封匿名信嗎?怎麼連這點小事都找到咱們刑偵大隊來了?我手裡有個案子,正忙著呢,哪有這時間?」

彭信義說:「此人寫匿名信,意圖破壞我市招商大計,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範澤天無奈,隻得說:「那好吧,我叫文麗和李鳴去調查一下。」

文麗和李鳴接到任務後,先是去了彭信義的辦公室,拿了那個信封。信封上麵隻寫了收信人地址,並沒有寫寄信人姓名地址,唯一可稱得上線索的,就是蓋在郵票上的那個郵戳。但郵戳已經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字跡。兩人沒有辦法,隻好拿著信封找到郵政局。

郵政局的人仔細看過,最後辨認出這信封上的郵戳,是新城區一個郵政代辦點蓋的,這個郵政代辦點就開設在市一中門口,平時來這裡寄信的大多是一中的師生。也就是說,這封信極有可能是一中的老師或是學生寄的。

文麗和李鳴立即驅車趕到一中,拿出信封請校長辨認。校長一眼就看了出來,說這是他們學校一位體育老師的筆跡。文麗從這位體育老師的檔案中調出一份由他本人親筆填寫的表格,拿回去讓市局的筆跡分析員分析,兩相對照,基本可以肯定,這封匿名信就是這位體育老師寫的。

兩人將這個情況報告給彭信義。彭信義立即帶著他倆趕往市一中,並且給顧書記打電話。

他在電話中問:「顧書記,我現在就在一中,我們已經控製了這個老師,您說現在該怎麼辦?真的光憑一個信封就把他抓起來嗎?」

顧正平想了想說:「寫個匿名信也不是啥大事,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為了不讓他捅婁子,隻好委屈他一下,先將他關幾天黑屋子,等把這個項目搞妥了,合同簽訂了,再放他出來。對了,事關重大,千萬不可張揚,如果走漏風聲,讓那群日本人知道就麻煩了。」

彭信義說:「顧書記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顧正平放下電話,頓覺心頭輕鬆不少。

3

下午下班後,顧正平來到米山隆一一行下榻的市府賓館請他們吃晚飯,雙方交談甚歡。席間,顧正平提出簽訂項目合作協議的事。

那米山隆一今年正好30歲,身形瘦長,非常精悍,兩眼炯炯有神,一副精明外露的樣子。他是一個中國通,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隻見他放下筷子說:「顧書記,非常感謝您的熱情接待。通過這幾天時間的考察,鄙公司對貴市的投資環境非常滿意,雖然有些基礎設施建設還沒跟上來,但有了您的努力,相信這種狀況會很快得到改善。顧書記您放心,我們已經商量過了,這個項目就落戶在貴市了,我們就不再另行考察其他地方了。不過在簽訂合同之前,鄙人還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顧正平說:「有什麼事隆一先生盡管開口,我們一定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米山隆一卻不說話,隻是看了身邊的秘書小姐真子一眼。真子心領神會,急忙站起身,向顧正平解釋說:「是這樣的,顧書記,在來中國投資之前,我們查過青陽市的一些歷史資料,知道青陽自古以來民風剽悍,尚武成風,素有『武術之鄉』的美稱。實不相瞞,咱們隆一先生也是一位武術愛好者,對貴市的武林風尚仰慕之至,所以他想……」

顧正平樂了,說:「所以隆一先生想跟我市的武林人士切磋一下武功,是不是?這個沒問題,明天我就去體育局找幾個武術教練來陪隆一先生好好玩玩……」

「不,不,」米山隆一急忙搖頭說,「不是切磋交流,是打擂台,打擂台」。

「打擂台?」

真子說:「隆一先生的意思是這樣的,他想在你們市體育館內擺下一座擂台,由他做擂主,歡迎貴地武林高手上台挑戰。如果誰能戰勝隆一先生,當場獎勵現金一百萬元,是一百萬元人民幣,不是日元。」

「什麼?這……」顧正平一下子怔住了。

青陽城歷來武風熾烈,藏龍臥虎,市裡光有牌有照的武館就有十幾家,這些年還出過不少全省全國冠軍,武術之鄉,威名遠播。瞧這位隆一先生,身精體瘦,在武術方麵,充其量是一玩票的。這個日本人不知輕重,一時興起,擺下這麼一個擂台向全市武林高手挑戰,萬一重獎之下真的出了個不識趣的「勇夫」,上台把他給打了,掃了隆一的興頭,折了隆一的麵子,隆一惱怒之下,拂袖而去,回了日本,那他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想到這裡,顧正平不由麵露擔憂之色。

「顧書記,」真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說,「您別擔心,咱們隆一先生的祖上乃是行伍出身,隆一先生身懷家傳絕技,還在讀大學時就曾獲得過『全日大學生空手道大賽』冠軍,現在是空手道黑帶五段。貴地高手雖多,但想擊敗隆一先生贏得這一百萬元的獎金,隻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來隆一先生不但是一位卓有遠見的投資家,而且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術家,失敬失敬。」

顧正平對於武術方麵雖然是個門外漢,但也知道在日本,隻有為空手道發展做出較大貢獻或在空手道技擊方麵確有超人才華的空手道高手才能獲得黑帶四段以上的段位。米山隆一身負祖傳絕技,能躋身黑帶五段之列,看來必有其過人之處。

他見米山隆一雙目如電,正神情倨傲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心頭一凜,知道既然這日本佬提出了這個要求,他想不答應已經是不行了。隻要他抱定寧可被他打敗,不可把他惹惱的宗旨,見機行事,小心應付,也不會出什麼亂子。隻要這小日本在擂台上打得順手,玩得盡興,那這個超大投資項目就是板上釘釘了。

主意一定,顧正平當即舉杯笑道:「好,既然隆一先生有興趣,那咱們就擺一座擂台,來一場『中日武術友誼賽』吧。」

「多謝顧書記成全。」

米山隆一端起玻璃酒杯與他輕輕一碰,尖利的眼睛裡卻不經意地閃過一絲陰譎的笑意。

4

日本佬米山隆一懸賞設擂、公開挑戰的消息在市電視台播出之後,全市人民都樂了。青陽歷來尚武成風,男女老少都會幾手拳腳功夫,老百姓個個都不是外行。這小子居然跑到「武術之鄉」來撒野,這不是找打嗎?那些自詡功夫了得的各路高手更是高興壞了,小日本拱手送上一百萬元巨款,不拿白不拿呀!

一時間,看熱鬧的和準備上台一搏的都有些等不及了。

三日之後,「中日武術擂台挑戰賽」終於鳴鑼開賽。比賽地點就設在市體育館內,由於不收門票免費觀賞,入夜時分,青陽城內幾乎是萬人空巷,男女老少爭相湧入,把個體育館擠得水泄不通。

據老一輩人回憶說,這麼轟動全城的擂台賽,除了新中國成立前搞過一次外,青陽市歷史上還沒出現過第二次。

擂台就擺在籃球場上,兩頭的籃球架子早已撤走,中間用鐵架和厚木板搭起了一座邊長八米的正方形標準擂台,台上鋪著一層猩紅地毯。頭頂幾十盞大吊燈,把個體育館照得如同白晝。

擂台中央跪坐一人,約莫三十來歲年紀,瘦削臉膛,身著白色空手道服,月要裡束一根黑色帶子,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低眉垂目,一動不動,好似入定老僧一般,對場外鬧哄哄的場景視而不見。

有在電視中見過米山隆一的觀眾在台下指指點點:「瞧,他就是擂主米山隆一,聽說他要投資十八個億在咱們這兒辦工廠呢。」

另一個笑著說:「這小日本有的是錢,贏他一百萬不算多,不過千萬別把人家惹惱了,要不然人家一拍屁股回日本去了,十八個億的大工廠就飛了。」

「就是就是。」台下觀眾紛紛點頭,很快達成共識,「咱們既要贏他,又要光明磊落,公平公正,賽出水平,賽出風格,讓小日本輸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晚上七點半,鑼聲響起,一位從外地請來的、神態威嚴的大塊頭裁判員走上台來,清清嗓子,首先宣讀本次大賽的比賽規則:

「一、本次大賽為無級別無限製挑戰賽,不分男女老幼,不問體重身高,不辨拳種流派,均可上台挑戰;二、本次大賽的參賽者不穿戴任何護具,除下陰以外其餘部位均可直接攻擊。大賽無時間限製,以一方被擊倒或投降認輸為止;三、由於擂主米山隆一先生白天事務繁忙,比賽定在每天晚上七時半舉行。為避免車輪戰,擂主每天隻接受三位挑戰者的挑戰;四、本次大賽設獎金一百萬,誰能在台上擊敗擂主,即可領取……」

裁判的話還沒說完,忽聽台下一聲怒喝,半空中人影一閃,一位身材健碩的年輕小夥子淩空連翻三個跟頭,落下之時,雙足正好踏在擂台上。

台下觀眾一見,識得這位便是市體育局武術訓練班的教練員、去年省散打比賽冠軍龍誌剛,頓時震天喝起彩來。

擂主米山隆一聽見歡呼聲,睜開雙目,站起身來,雖然神態傲慢,卻還是謹遵比賽禮節,走了過來,在裁判的示意下,向龍誌剛鞠躬行禮,龍誌剛則回以抱拳之禮,然後雙方一齊向裁判員施禮,以示尊重。

大塊頭裁判用詢問的目光看了二人一眼,見二人均輕微點頭,表示已經準備好了,當即以手為刀,豎在二人中間,向下用力一揮,喝道:「開始!」旋即退開觀戰。

龍誌剛立即後退半步,雙手抬起,拉開格鬥式,全神戒備,準備迎戰對手。

米山隆一瞧了他一眼,輕蔑一笑,仍舊直直地站在那裡,沒有半點動靜。

龍誌剛瞧在眼裡,不禁心頭有氣,暗想:你這小日本,也太狂妄了些吧。我大小也是一省級冠軍,雖然上台之前顧書記親口向我交代了,咱上台的目的就是陪你玩玩,哄你開開心,這場比賽咱隻能輸,不能贏,可你也不能這樣目中無人呀。

米山隆一見他不敢動手,忽然撇撇嘴巴,伸出一根手指頭向他勾了勾,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

龍誌剛差點把鼻子都氣歪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呀?

當即大喝一聲,滑步上前,前手一記刺拳,迎麵擊向對方眉心。這招看似凶狠快捷,卻是一記虛招,隻要對方搖身躲閃,全身上下必會露出破綻,他的後手鐵拳便會尋隙而上。

拳風襲麵,米山隆一緊緊地盯著他的拳頭,卻並不閃避。

「這可是你自己找打。」龍誌剛心頭一聲冷笑,招式由虛化實,刺拳變成直拳,帶著虎虎風聲,直奔對方鼻梁。

一般情況下,麵對迎麵襲來的重拳,對手非得仰頭閃避不可。誰知龍誌剛的拳麵都快碰著對方鼻尖了,米山隆一卻還是沒有半點動作。

龍誌剛心中一驚:哎喲,這小日本不會是嚇傻了吧?我這一拳少說也有幾百斤力,一家夥打下去,他的鼻子非得開花不可。要是把他打破相了,回頭我咋向顧書記交代呀?

心念電轉,正欲撤招,米山隆一忽然雙目一瞪,雙手閃電般搶出,一手拿住他的拳頭,一手托住他的手肘,雙手猛然發力,隻聽「哢嚓」一聲,龍誌剛的右臂頓時折斷,軟軟地垂了下來。

米山隆一「呀」的一聲發喊,右膝猛抬,一記上沖膝,正好撞中龍誌剛的腹部。

龍誌剛慘叫一聲,左手捂著肚子,「撲通」一聲倒在台上。

大塊頭裁判立即上前讀秒,連數十下,龍誌剛早已昏死過去,哪裡還站得起來?

裁判舉起米山隆一的一隻手,宣布第一場比賽由他獲勝。到會醫生這才上台將龍誌剛抬下醫治。

台下觀眾直看得目瞪口呆,一片寂靜。

第二位上台挑戰的是省武術家協會理事、青陽市武術家協會會長武宗一。武宗一雖然不過四十來歲年紀,卻是青陽武術界的泰鬥,早年曾三次奪得全國自由搏擊大賽冠軍,去年又獲得全國武術錦標賽套路比賽第一名。但是眾多的榮譽並未為他的這次挑戰賽帶來好運,上台交手不過十餘回合,就被米山隆一一記飛踢踹中月匈口,肋骨折斷,當場吐血。

見省級冠軍、全國冠軍先後在米山隆一手中重傷落敗,本來已經報名登記的第三位挑戰者嚇得還沒上台就棄權了。由此,中日武術擂台挑戰賽第一天晚上的比賽,就以米山隆一大獲全勝而告終。

擂台上大爆冷門兒,擂台下的觀眾不由得群情激憤,一片嘩然。但一直坐在角落裡觀看比賽的市委副書記顧正平心裡卻暗暗高興。其實今天打頭陣的三位挑戰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本意是想為台上的米山隆一助助興,卻沒料到比賽結果令人大跌眼鏡,青陽市的兩位頂尖高手竟都身受重傷,鎩羽而歸。而他也由此看出米山隆一的武功確實不一般,連武宗一都血濺擂台,估計放眼青陽城已沒有人是隆一的對手了。

他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以後他再也不必煞費心機地安排人員上台給隆一當陪練了,反正隆一已穩操勝券立於不敗之地,等他打遍全市無敵手、心情大爽之時,豈不正是雙方簽訂合同之機?

5

第二天上台挑戰米山隆一的是青陽乾坤武館的趙乾坤趙老拳師和他的開山大弟子馬如龍,結果交手不過十餘回合,師徒二人便先後敗北,重傷吐血,倒地不起,最後被自己武館的人抬下台去。

有一個小青年叫李虎,剛從嵩山少林寺藝成歸來,本沒打算出手,隻想在台下觀摩觀摩,此時看見米山隆一態度囂張,出手狠毒,每戰必令對手非死即傷,不由得血氣上湧,虎目圓睜,一聲怒吼,也顧不上向大賽組委會報名登記,就一個虎步躍上台來,使出一套虎虎生風的羅漢伏虎拳,二話不說便打向米山隆一。

米山隆一猝不及防,竟被迫得一陣手忙腳亂,不住向後退卻,眼見就要被李虎逼下擂台。

台下觀眾大感快慰,一齊為李虎吶喊助威。

米山隆一退到台邊,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妙,眼中殺機一閃,忽然一聲暴喝,雙手正拳一齊擊出,一上一下,分擊對方眉心和月匈口。

李虎練過少林神功金鍾罩和鐵布衫,渾身上下肌肉堅硬如鐵,根本不懼對方的肉拳,鋼牙一咬,挺起月匈膛便想硬接對方雙拳。

誰知米山隆一忽然變招,右手拳倏地張開,伸出中、食二指,像一把尖刀,直插對方月匈窩,這一招叫「二指貫手突」,其原理與中國的「二指禪」差不多。因為殺傷力極強,在常規空手道比賽中是禁用的。

李虎識得厲害,據他師父少林武僧告誡,這「二指禪」是專破金鍾罩和鐵布衫的玄功,不敢大意,急忙側身閃避。便在這時,米山隆一左手五指齊伸,握成一束,彎曲成鳥嘴狀,猛然「啄」向對方右眼。這種技擊方法就如同用鳥嘴敲打啄擊東西一樣,所以在空手道技擊中,這一招就叫作「鷲手打」。

李虎防著下麵卻沒防到上麵,隻聽「叭」一聲,眼睛已被對方「啄」到,頓時眼珠迸裂,鮮血湧流。

台下觀眾都看得明白,知道這小青年的一隻眼睛算是廢了,不由得群情激憤,紛紛怒斥米山隆一出手太過狠毒。

米山隆一卻滿不在乎,用不屑的眼神往台下一掃,伸出右手大拇指,緩緩翻轉過來,大拇指朝下一指。

這可把台下觀眾給氣壞了,中國人都是有血性的漢子,立時便有三條大漢飛身躍上擂台,要向米山隆一挑戰,卻被大塊頭裁判攔住,說今天隆一先生已連戰三場,要打擂台先報名登記,明晚再來。

這三條漢子是親兄弟,姓杜,據說是自然門杜心武的後人。三人在青陽市各開一間武館,都是性情剛烈的漢子,平日裡為了爭搶「自然門正宗傳人」的稱號鬧得不可開交,三兄弟形同陌路已經多年,但麵對米山隆一的囂張氣焰,三兄弟卻摒棄前嫌,出人意料地站到了一起。

翌日晚上,杜氏三兄弟早早地便來到了賽場,先由杜老三登台打擂,結果被米山隆一一記下砸肘砸中月匈口,身受內傷,連噴三口鮮血,倒地昏迷。

畢竟兄弟連心,杜老大和杜老二一見,也顧不上什麼比賽規則,急忙雙雙搶上,來鬥米山隆一。米山隆一以一敵二,卻也不懼。三人拳來腳往,戰成一團。

自然門由孫中山的保鏢杜心武所創,講求心態平和,打法自然,「吞身如鶴縮,吐手若奔蛇」,杜家兩兄弟一見弟弟受傷,心中發急,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對方一拳擊倒,心浮氣躁,正好犯了自然門的大忌。苦撐二十幾個回合,二人終於被米山隆一神出鬼沒的腿法踢倒在地,一個雙膝關節脫臼,一個小腿脛骨粉碎性骨折,三兄弟一齊被人抬下台去。

就在杜家三兄弟被人抬出賽場的那一刻,整個沸騰的賽場忽然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把拳頭捏得緊緊的,默默地目送傷者黯然離去。不知是哪家的女人,忽然低聲抽泣起來。

從比賽的第四天開始,盡管仍然不斷有不服氣的武師上台挑戰,但台下的觀眾卻在銳減。比賽進行到一個星期的時候,米山隆一已在擂台上接受了近二十名高手的挑戰,結果無一敗績。在他凶猛淩厲、殘忍狠毒、毫不留情的攻擊下,對手輕則傷筋斷骨終身殘廢,重則當場吐血,倒地昏迷,生死未卜。

青陽人民咬牙切齒,義憤填膺,恨不得大夥齊心協力三更半夜沖進市府賓館把這狗日的日本佬揍個半死。可人家是準備在青陽市投資十八個億的大老板,市公安局副局長彭信義親自領著一隊警察二十四小時守護在賓館四周,閒雜人等根本連大門也進不去。

到了比賽的第八天,體育館內忽然出現了冷場,既沒一個人上台挑戰,也沒一個觀眾在台下觀看,看來米山隆一的囂張氣焰真的把青陽人民和青陽城的武林人士給鎮住了。一連三天,皆是冷場。但米山隆一卻一點也不在意,仍舊天天晚上七點半準時出場,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擂台上閉目養神,好像是在專心致誌地等待一位約好了不見不散的老朋友似的。

6

顧正平見到這種情況,心中暗自高興。米山隆一征服了全城高手,大獲全勝,皆大歡喜,既然再也無人上台挑戰,米山隆一總不能在台上一個人唱獨角戲,等再過一兩天他沒了興致,估計就會宣布結束比賽。比賽一結束,他就可以趁著米山隆一心情高興,一門心思地跟他談合同的事了。

但是一連過去了四五天,雖然再也無人上台挑戰,米山隆一卻照樣天天上台等候,一點也沒有要宣布結束比賽的意思。

顧正平有些著急,眾怒難犯,因為米山隆一出手太重,青陽城內已是群情激憤,充滿著濃濃的火藥味,稍有一點火星就會爆炸,若再拖延下去,事情隻怕會起變化。為免夜長夢多,顧正平不得不在一天吃飯時把真子拉到一邊,催問隆一先生懸賞擺擂的事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誰知真子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顧正平一怔,問:「為什麼?隆一先生已經把青陽城叫得出名的武林高手都打敗了,為什麼還不能結束比賽?」

真子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這些人算什麼高手,在隆一先生眼裡,他們都隻是陪襯,隆一先生真正要等的人還沒有出現。隻要這個人一天不上台打擂,隆一先生就一天不會宣布結束比賽。」

顧正平滿臉疑惑,問:「隆一先生真正要等的人?是誰?」

真子見他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隻得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用她那一口不太標準的漢語,將米山隆一之所以要在青陽市設台打擂的真正原因告訴了他。

原來時間往前推進幾十年,1945年的5月,日本的「中國派遣軍」獨立步兵第七旅團渡過長江,打到了長江南岸,侵占了不少城市。其中占領青陽城的是該旅團中佐米山靖正所率領的第三步兵大隊。

青陽素有「武術之鄉」的稱號,民風剛烈,不甘奴役,便有不少民間武師奮起反抗,常有三三兩兩的日軍橫死路邊。

米山靖正大為光火,略一調查,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三番五次派出大隊人馬「剿匪」,結果毫無所獲,反而惹得民憤更激,日軍所受的騷擾和打擊也更加頻繁。

無奈之下,米山靖正想出了一個辦法。

原來米山靖正在日本國內也是一位有名的空手道高手,他知道青陽百姓崇尚武藝,便想以武術來征服全城百姓。

他在當時的市政府門口搭起一座擂台,宣布自己在擂台上親自接受青陽武術界人士的挑戰,三日之內,若有人能戰勝他,他就馬上帶領日軍撤出青陽城,若無人能打敗他,則要青陽百姓從此以後安分守己,一切行動聽從日軍命令,不得再騷擾日軍。

勇敢的青陽人民欣然接受挑戰,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小鬼子還真有兩下子,頭兩天便連下重手擊敗了十幾位青陽城有名的拳師,一時間把青陽城所有練武的人給鎮住了,再也無人敢上台挑戰。

眼看著三天時間即將過去,青陽人民從此要成為日本人的奴隸,全城百姓急得捶月匈頓足,卻又無可奈何。

第三天傍晚,正在米山靖正揚揚得意,正要宣布自己的勝利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左足殘疾、身材精瘦的中年漢子躍上台來挑戰。

台下觀眾一見,都認得這漢子姓嶽,家住城北角子樓旁,以賣豆腐為生,因天生殘疾,大夥都叫他「嶽跛子」。

據說這嶽跛子是嶽飛的後人,習過少林拳、戳腳、北派潭腿和太極拳,當然最拿手的還是祖傳的嶽家拳。

青陽懂拳腳功夫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平時也沒看出他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今天怎麼就敢上台挑戰呢?大夥兒心裡既納悶兒,又暗暗為他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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