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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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紳士此刻隻是緊緊握住科特夫人的手,兩道濃密的眉痛苦地糾結在一起,不發一語。

科特夫人將視線艱難地投向正站在床尾的自己的女兒身上:她不過是十二歲的年紀,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看起來更像是十歲左右的孩童,這個小可憐兒眼神懵懂而怯懦,像是到現在還不明白將要發生什麼。

「lord……」科特夫人望向眼前距離慈祥或者和藹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老人,斷斷續續地說,「我尊敬的伯爵大人,我可否最後一次誠摯地懇求您,在我貪婪而自私地撒手不顧長眠地下之後,代為照拂我唯一的女兒,伊迪絲,將她納入您的羽翼之下?」

那位紳士將雙眉皺得更緊了,目光深邃而哀憐,過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艱澀地答道:「我會的,瑪格麗特,我會的。」

科特夫人像是卸下了全身心最後的重擔,灰敗的麵容都一下子鮮活了起來,她不再和任何人說話,隻是靠在那裡,微笑著流著淚。

「伊迪絲,你要聽話,媽媽去找爸爸了,我不舍得讓他等待太久了……盡管我知道他對我的耐心總是那麼好……」她喃喃著,目光變得如同少女般夢幻迷離,「維克……」

她細弱的手腕無力地垂下,安詳地閉上了眼,頰邊帶著自己留存於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的淚。

伊迪絲愣在了那裡,如同石化。

再一次麵臨相同的情景,令她本該哀痛的心連一絲力氣也無。

她是伊迪絲,卻又不隻是十二歲稚嫩而貧窮的伊迪絲。

她走過倫敦浮華喧囂的上流社會,她走過巴黎靡麗頹唐的凡爾賽宮。

她曾是某人的妻子,卻幸運而又不幸地沒有誕下一兒半女;她曾是某些貴族追逐迷戀的嬌客,社交圈正嬌艷怒放的鮮花之一。

她是經歷過精心設計的愛情騙局的,淪落歡場浮沉的,正漸漸走向枯萎的,被稱為赫瑞斯夫人的,很多年之後的伊迪絲科特。

上一刻她還站在一生當中最絢爛的火焰當中,任濃煙遮蔽了她的視線、奪去了她的感知,再睜開眼睛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快,火光仿佛一瞬間灰飛煙滅,而當她稍微回過神,就發現眼前正是很多年之前,她的命運還沒有發生改變的那一天。

伊迪絲無神地盯著病床上失去了呼吸的母親以及該用悲痛來形容的那位老紳士。

年少時相同的場景與眼前的一切漸漸重疊在了一起,接下來該發生什麼呢?

噢,她被送到了她名義上的舅舅當家作主的默裡家撫養,有人定期送來足夠多的錢,可舅媽即使拿了這筆錢也對她好不到哪裡去,背地裡總是說她是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而伊迪絲明明該是個表小姐,過得卻連表姐瑪麗安身邊受寵的貼身女仆還不如。

如果僅僅是這樣,伊迪絲尚且還能忍受。

四年之後,一位曾於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士特地前來憐憫地告知,原本資助她的紳士——曼斯菲爾德伯爵,在米迦勒節前巡查產業時不慎墜馬而亡,恐怕以後她的開支沒有人支付了。

默裡夫人當即附和並暗示她今後也該自食其力、自求多福,總之默裡家上上下下花費一年比一年大,養不起她這麼一個吃閒飯的人了。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伊迪絲那張臉全然繼承了她那位法國父親的風流艷麗,逐漸長開後即使衣著寒酸也掩不住,倒讓瑪麗安私底下偷偷哭了好幾回。

總不能一直把伊迪絲關在房間裡,不讓她出來社交吧?

於是扮黑臉的默裡夫人明裡暗裡地冷嘲熱諷,伊迪絲沒幾天就被扮白臉的「好心人」默裡爵士介紹了一份友人家中的家庭教師工作,還自以為逃過了默裡夫人想要安排給她的一門極糟糕的婚事。

於是遇上了她一生的劫難。

一個外表光鮮、英俊瀟灑的軍官,實則是徹頭徹尾的惡棍、賭鬼。

她那自以為是的膚淺的所謂『愛情』,她那沾沾自喜的幸運的所謂『婚姻』,帶來的不過是未知的苦痛的開端。

為了徹底擺脫那個噩夢般如影隨形的男人,她付出了一個女人所能付出的最大代價——

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一步步逐漸成為了混跡歡場的帶刺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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