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家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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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得罪了滄弈仙君還好,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反而沒事。」我實話實說,「我今日在紅鸞司遇到纖月仙子,而且還出言頂撞了她。」

柳笙倒吸一口冷氣:「你確定,真的是纖月仙子?」

我點頭。

「那你完了。」柳笙道,「這纖月仙子是王母最愛的婢女,聽說早三百年前王母就收了她做義女,得叫王母一聲『乾娘』呢。」

「停,別說了。」我堵住柳笙的嘴,轉移話題道,「我知道你耳朵長,最近天界可有什麼其他消息?」

柳笙拉我在離香池畔坐下,小聲說道:「要說什麼大消息,恐怕就魔界內奸一事了。」

「魔界內奸?」我聽得一頭霧水。

「對啊,你不知道嗎?」柳笙說,「咱們天庭有魔界的內鬼,我聽把守琅嬛閣的仙侍說,近期丟了天界禁書十二卷,魔界禁書八卷,這都是毀天滅地的法術,此番拿到魔界,指不定還要出什麼大亂子。」

「隻是小小幾卷經書,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我從離香池撈出一朵杜鵑花,借著月色,那花瓣反倒比白日更加鮮艷了。

我正思量著要不要吃一口杜鵑花嘗鮮,忽見自飛霄宮外來了一眾仙侍仙娥,隻見采星在前麵帶路,纖月則緊隨其後,浩浩盪盪來到了離香池前,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被兩個仙侍當場擒住。

「仙子,這便是魔界內奸,她不僅來歷不明,還憑著一張狐媚子臉勾引我家主上。」采星指著我道。

柳笙見狀,趕緊跪在地上為我求情:「仙子,怕是您弄錯了,素綰是飛霄宮離香池的錦鯉仙子,她不是什麼魔界內奸。」

「嗬,我怎麼不知道飛霄宮有這麼一位仙子?」纖月捏著我的下巴,眼中一陣寒光浮過,「我當內奸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她轉身一拂袖子,發號施令一般道:「帶走!」

如今她人多,我勢寡,就是不走也得走。可是我也不傻,總不能一點準備也沒有。

「我若兩天未歸,你就去樞雲宮找滄弈。」我用傳音術對柳笙道。

柳笙福至心靈,趕緊點頭示意我。

雖然是跟著纖月離開飛霄宮,其實我心裡並不怕。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到了王母麵前,我好好解釋一番就是。可我沒想到,纖月等人帶我去的並非王母的銀霜宮,而是二話不說,直接把我押送到天牢。

天牢四周燃著不滅的淨火,我本是一條鯉魚,沒了水已經夠可怕的,再拿淨火這麼一烤,怕是不死也要丟半條命。

「這回可知道我是誰?可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頓了頓,纖月又道,「告訴你,若是在紅鸞司早些服軟,我或許看在樺音的麵上不再難為你,誰叫你這麼不知好歹。」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見我一言不發,又狠狠踹我一腳:「連內丹都沒有的小妖,看你還怎麼在我麵前招搖。」

我被淨火烤得頭昏腦漲,自然沒力氣和她爭辯,便撐起身子道:「我不服,我要見王母。」

「見王母?你這低階小妖也配見王母?」纖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向半空虛抱一拳道,「況且王母早有法旨,魔界內奸一事,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你且放心,我沒時間嚴刑拷打,這淨火之刑夠你好好消受了。」纖月轉身要走,臨走時還不忘提醒外頭的仙侍,「將淨火燃得更烈些,看這副要滅不滅的樣子,莫非你們在天家還吃不飽飯?」

淨火一烤,常人倒是無妨,頂多是皮肉疼些,對我就不同了,尤其我又少了內丹,火焰一燎就皮開肉綻,不消兩個時辰,我周身都散發出一股烤魚的香味兒。想我初次入世,還沒報答恩公的大恩大德,如今卻要被人做成菜,實在是不走運。

話雖這麼說,我也並非一絲希望都不抱,如今隻盼柳笙早點去樞雲宮,我相信滄弈,他絕不會棄我於不顧。

如此想著,我索性在此調息打坐,盡可能撐得久些。

誠然,我實在小看了這淨火的能耐,早聽說淨火來自人界供奉,本就至純至淨,威力極強,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灼人。才兩個晝夜,我就坐都坐不穩,哪還有打坐的力氣。

「死滄弈,都怪你收了我的內丹……」我閉著眼睛喃喃念叨,心想死都死了,臨死前我總得訴訴委屈吧,這麼一想,更覺得自己罵得很有必要,「死滄弈,我現在妖不妖仙不仙,怎麼抵抗這淨火,還說什麼魚龍一家親,我看你就是等著吃烤魚吧……」

我正嘟嘟囔囔地念叨,忽然一陣大雨傾盆而下,四周淨火頓時熄滅了大半,此時方才聽到門口的仙侍倉皇道:「仙君不可,這裡關著魔界要犯……」

「裡麵是我樞雲宮的仙娥,哪兒來的魔界要犯?」滄弈聲音沉穩,「銀霜宮追問下來,責任本座承擔。」說著,他打破禁製,飛身將我打橫抱在他懷裡。

「你怎麼才來啊!」我躲在他懷裡,鼻子一酸,眼淚緊跟著掉下來,「你是不是等著吃烤魚呢?嫌我煩也不能公報私仇啊,你還說有你在沒人敢欺負我,呸,可不是沒人欺負,直接把我殺了……」

「閉嘴。」滄弈皺著眉,額間擠出一個「川」字。

「都快死了還這麼能說,要不是看你一身傷口,我還真不信你受了重傷。」說話的工夫,我們已到了樞雲宮。采星早等在門口,一見我們,就趕緊撲上來,這次滄弈沒有對她和顏悅色,他甚至一個字也沒有丟給她。

我很久以後才知道,滄弈真正生氣時,反而會一言不發。

他把我抱進樞雲宮正殿,冷峻的目光掃過殿中一眾仙侍仙娥:「都出去,沒我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當時我意識不清,隻記得他把我抱到榻上,上來就要脫我衣服。

對,沒錯,就是脫我衣服!

「你乾嗎?」我抓著衣領,一字一頓道,「禽獸,離我遠點。」

「你要是不想傷口潰爛而死,那就聽我這個禽獸的。」滄弈懶得和我饒舌。

我自然沒力氣周旋,眼皮早就已經打了半天架,隻有小聲道:「罷了罷了,你隨意吧,我困了我要睡覺。」

「不能睡!」滄弈的聲音比平時更加嚴厲,仿佛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真凶。」

「那好,我不凶你。」滄弈輕輕嘆氣,又找話題道,「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的?」

「哪句?」我腦子一片混沌,隨口胡謅,「你是我內人?還是自古魚龍一家親?」

滄弈微微眯眼,眸中殺意乍現:

「在我身邊,絕不會讓你受欺負。」

我實在撐不住乏意,倒頭沉沉地睡過去,滄弈叫我多少聲我不清楚,隻知道自己這一睡就睡了五六天。

我做了極長的一個夢,那個地方又黑又暗,我夢到樺音站在我麵前,他說:「素綰,跟我走。」

我剛邁出一步,滄弈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他眸中盡是哀傷,輕聲道:「阿綰,留下來。」

「我……」我本想奔著樺音跑過去,可是身體偏偏不受控製地朝滄弈的方向走,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滄弈時,忽然千萬支羽箭自我耳邊呼嘯而過,帶著火光的箭,無一不射中滄弈的身體。

「是你殺了他……」

采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轉身再看,不見樺音,不見滄弈,明明隻有我一個人,可是偏偏那聲音沒有停:「是你殺了主上,你這個殺人凶手,是你……」

我猛地睜開眼,原來是一個夢。

還好,隻是一個夢。

「醒了?」滄弈坐在一旁,斜瞥我一眼,旋即端正坐姿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趕緊點頭,這才發現自己還在樞雲宮主殿,剛想起身離開,五髒六腑便牽起來鑽心的疼痛。

「別動,動了死得更快。」滄弈仍舊冷言冷語。

「死得更快?什麼意思?」我疼得齜牙咧嘴,然而性命攸關,疼不疼都是小事,「也就是說,我現在根本沒得救?」

滄弈「嗯」了一聲,看我震驚的樣子,又接了一句:「能讓你多活兩天就不錯了。」

「為什麼啊?」聞言我眼淚都要下來了,人家當神仙都活個千年萬年的,我幾天的癮還沒過就要死?便追問道,「我現在挺好的啊,能說能笑的,為什麼還要死?」

「回光返照懂不懂?再者,你以為淨火是你家燒菜做飯用的火?我現在保你魂魄不散都是天大的能耐了,要不是我,你早就灰飛煙滅了。」

頓了頓,滄弈又道:「還有,內丹已經還你了,咱們倆現在可兩不相欠啊。」

我暗自調整內息,滄弈說得果然不錯,內丹已經放回我身上,實在是可喜可賀。

可是一碼歸一碼,我突然要死了算什麼!

「沒想到你這麼怕死。」滄弈故意逗我,「若你現在是為了樺音而死,還會這麼怕嗎?」

我眼珠一轉,死的確是可怕,若是為了恩公而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想到這兒,我點了點頭:「我這條命是恩公給的,我如今所聞所見,全依托恩公一片鱗,若是為他而死,那我定然義不容辭。」

「哼,不過一片鱗而已,幼稚。」滄弈把頭轉向一邊,不再看我。

我見他目光躲閃,便知道他一定有事瞞著我,問道:「滄弈,其實我沒事了對不對,你說我要死了,應該是故意騙我吧?」

「騙你什麼,我可沒時間和你開玩笑。」滄弈站起身,又囑咐我,「我去取藥,你歇著別亂動。」

我盯著滄弈的眼睛,隻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格外撩人。滄弈很快發現我在偷看他,目光便躲躲閃閃,似乎故意躲著我的眼睛。

正因如此,我更咬定了他有什麼事瞞著我。或許我的身體根本就沒事,什麼死不死的,肯定是為了騙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兒說的一個借口。

趁滄弈不注意,我忍痛撐著身子坐起來,滄弈還沒走遠,我本想從他身後撲上去嚇他一跳,沒想到兩腳剛一落地,心口便如同刀紮了一樣疼,一口黑血「哇」地吐了出來。

滄弈說我快死這件事,現在我信了。

「你以為我會拿這件事逗你?」滄弈黑著一張臉餵我喝藥,「我告訴你,以我的能力,至多保你一個月壽元。」

我木然地端起藥碗一口喝掉,這下連拌嘴的能耐也沒有了。

「傻了?」滄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麼不說話了?」

「說話討人嫌,我已經快死的,臨死想給你留個好印象。」

滄弈哈哈大笑。

「我都快死了你還笑?你不會是真的打算吃烤魚吧?」我欲哭無淚。

滄弈忍住笑,正色道:「你快死了這話不假,可我也沒說你一定要死啊。」

「你被淨火燒得魂魄四散,不過我知道有樣東西可以凝魂聚魄,一個月時間,足夠把它弄到手了。」

「什麼東西?」聽到還有一線生機,我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檮杌之眼。」

見我一臉茫然,滄弈開始興致勃勃地為我解釋:「這檮杌是上古神獸,一直生活在魔界的天虞山中,它為禍當地已有千百餘年,我可以帶你去殺了它。」

「那我們即刻啟程吧。」惜命如我,趕緊舉雙手雙腳提議道。

滄弈搖搖頭:「走之前,咱們還有一件大事要辦。」

頓了頓,又聽他幽幽道:「你記不記得我說過,隻要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銀霜宮,乾清殿,王母端坐主位,纖月則低頭站在一側。王母麵帶疑惑地看著我和滄弈:「滄弈仙君,你來找本尊所為何事?」

「滄弈知道最近魔界內奸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卻沒想到王母擒拿內奸的手,已然伸到我們樞雲宮了。」滄弈帶著我,不卑不亢朗聲道。

王母眉頭一蹙:「哦?滄弈仙君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尊實在疑惑得很。」

「幾日前,纖月仙子浩浩盪盪,捉去我宮中仙娥,請問纖月仙子,可有此事?」滄弈直截了當地問。

王母將目光搭在纖月身上:「仙君此言為真?」

纖月急急道:「可是奴婢是因為,是因為……有人告訴奴婢,仙娥素綰便是魔界內奸!」

「證據何在?」滄弈並不打算饒她,追問道,「單憑一麵之詞,便要麻煩纖月仙子祭出淨火,親自做殺人誅仙的勾當?」

纖月仍要辯解:「我是為……」

「放肆!」王母怒喝道,「纖月,我平時放縱你不假,不想今日你竟做出這種糊塗事!」

「仙君,不知那名仙娥現下如何?」王母換了一副語氣,關切地問。

滄弈淡淡瞥了我一眼,旋即回答道:「那名仙娥如何,自然是滄弈一人的事,王母不必過勞費心。事實上,我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事想求王母。」

「本尊縱容婢女,拂了仙君的麵子,如今仙君有事相求,本尊自然一並應允。」王母道。

「那便好。」

隻見滄弈緩緩抬起手,便有紅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還沒等我猜出他要做什麼,那團火已經結結實實地打在纖月身上。纖月平白無故受了一擊,連連回退七八步,隨即吐出一口血來。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滄弈收了勢,抱拳行一禮道,「多謝王母成全,滄弈告辭。」

也不管王母臉色多難看,滄弈二話不說,帶著我昂首闊步走出銀霜宮。

「現在什麼感覺?」出了銀霜宮,滄弈回頭問我。

還在人家的地界,我隻能嘴角下壓強忍著不笑,然而喜悅之情由內而外,實在是藏不住:「爽,剛才那一下打得太爽了,滄弈你也太帥了吧!」

「對了,剛才那是什麼火,是淨火嗎?」我繞著他左一圈右一圈地恭維,不消說也知道,眼睛裡寫滿了崇拜。

滄弈得意道:「淨火?那不是便宜她了?我剛才用的是般若元火,不死也夠她受。」

「般若元火?」我聞言更是激動,「滄弈,這也太厲害了吧!」

「如果這點能耐都沒有,怎麼能高坐天界四方仙君之位?」滄弈掃視我一番,忽地想起什麼,「把你的手伸出來。」

我乖乖伸出一隻手,見滄弈掐訣召出元火,幻化成一朵紅色般若花按在我手心。說來奇怪,那火按在我手心裡不僅不疼,反而清清涼涼的,如一塊冰似的。

滄弈看著那朵般若花,說:「你這次被纖月所害,也怪我收了你的內丹,這就送你一個小東西賠禮。」

滄弈道:「我共有元火九盞,如今將一盞分給你,權作防身之用。」

「可是……」我看著手心裡那個般若花印記,「可是這東西怎麼用啊?」

滄弈道:「元火通曉人情,可有千萬般變化,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但是……」我還是不懂。

「等你需要時自然就知道了。」滄弈懶得多說,隻用一句話便草草敷衍我,「回去好好準備,明日啟程去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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