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鬆齡與乾寶(二)(2 / 2)
沈憐推開了懷裡的佳人。
「二位真是好興致啊。」
那美婦綰著傾髻,雲鬢花顏,說話間頭上斜斜插著的藍蝶點翠步搖微微顫動,猶似活物。
「你是誰……」佳人怯怯發問。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個地界這個時辰,出現了一個未背行李、光彩照人的美婦,怎能不令人懼怕?
那美婦便掩口輕笑:「妾身是這土地神的夫人。」
沈憐兩人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祠裡那漆麵剝落的土地神。
好生潦倒。
再看那土地夫人,彩繡輝煌,甚是雍容。
土地夫人挑了挑細長的眉,眼下一點小痣無比勾人:「長夜漫漫,小相公何不與妾身消遣一番?」
她似乎刻意忽略了另一位佳人。
佳人抱著包袱,縮在角落裡,卻一直盯著她。
土地夫人朝那個角落裡瞟了一眼。
卻不料佳人在陰影裡開了口。
「土地雖小,亦神也,豈有任婦自奔者?憒憒應不至此。不知何物淫昏,遂使千古下謂此祠有汙賤不謹之神,冤矣哉。」(注)
聲音曼妙,語調不緊不慢,依然如珠落玉盤,聽之忘俗。
土地夫人依然笑得雍容,蓮步輕移。
她捏住佳人雪白的脖頸。
佳人瞪大了眼睛,卻掙紮不得,呼吸漸弱。
手裡的包袱也漸漸滑落。
「真是秋日蝶漸枯、蘭漸衰的美好啊,」土地夫人感嘆,「別裝模作樣了,你的小相公可不會心疼你。」
縮在另一個角落裡和人皮稻草人排排站的沈憐表示,他還需要一包瓜子。
那佳人便在玉頸被扼、奄奄一息的境況下開了口:「妾身裝什麼了……」
土地夫人鬆開她的脖子,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拾起地上的包袱,把裡麵的東西抖落了出來。
「姑娘還真是有備無患,竟然還備了一張人皮啊。」
「噫,讓妾身猜猜,姑娘一定是告訴小相公家裡鬧飢荒被爹娘賣到高門,怎奈正室折辱打罵,不堪逃走的悲淒故事吧……」
「你們畫皮鬼呀,總是同一套說辭,真把人家小相公當豎子騙吶……」
淒淒慘慘戚戚。
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