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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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下得及時,下了個痛快。

隻是下雨過後又在三伏天裡下了場大雪,鵝毛似的飄在各處,也算是村子裡的一樁奇事了。

村民們對他們年輕的巫也愈發愛戴感激。

白雲蒼狗,光陰飛逝,寒來暑往又是一春。

村子裡的景致依舊美好如畫卷。

燕草碧絲,秦桑綠枝,亂花飛絮,風細柳斜。

桃花依舊咥笑著春風。

曾經有個姓沈的先生說過(注),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裡,春天時隻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

一個穿著麻衣的青年便提著酒壺順著清溪找到了這裡。

他順著小路走到村口,紅透了幾個大姑娘的臉。

老人們卻驚異地圍住他,問所從來。

青年便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答曰是緣分所至,誤入到此。

老人們隱隱覺得眼熟,因為這個笑好像一個人。

像誰呢?

這笑……像他們的巫?

「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啊?」

「鄭清。」

幾個老人對視一眼,記性好的想起了當年巫還未長大時滿村子裡找一個叫鄭清的人。

一個老人家拉住青年的袖子,熱情道:「村子裡好久都沒有來過外人了,來來來,到老伯家裡吃酒……」

「看你的酒壺就知道你是來打酒的,老伯家裡有好酒啊,七十年的女兒紅……」

鄭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老人拉回了家。

七十年的女兒紅?

其他的幾個老人吩咐了小輩,孩子拔腿就跑,去村東頭找他們的巫。

「大人……呼……大人!」

「怎麼了?」沈憐給孩子倒了一杯茶,讓他緩口氣慢慢說。

「我爺爺說有個叫鄭清的來了。」

沈憐愣了一下,微笑道:「應該是同名了罷,我找的那個早就死了。」

都不知道屍骨在哪兒,入土了沒有。

孩子疑惑地歪了歪頭,乖乖喝他的茶。

沈憐從櫃子裡拿出一把冰糖遞到孩子手裡,扌莫了扌莫他的頭道:「去和小夥伴玩吧。」

孩子捏著糖,興沖沖地往門口走,走到門口時又仿佛想起了什麼,向沈憐鞠了一躬,脆生生地喊道:「謝謝大人!大人再見!」

沈憐頷首,笑得很溫柔。

孩子貪玩,就繼續去田埂間抓蝴蝶去了。

沈憐研著墨,聽著窗子外嬌鶯婉轉啼鳴。

片刻,他「啪」地一聲折斷了筆。

又寫廢了一張紙。

鄭清不理解為何村人會設酒殺雞,如此熱情。

直到杯盤狼藉一燈如豆之時他還是不理解,雖然他其實出於謹慎,什麼都沒吃。

主人家竟然也沒生氣。

「老人家,您看這天色已晚……」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家這地方小,怕是沒有空餘的地方,後生想要借宿,就得去村子東邊的巫那裡啊。」

鄭清並不想借宿,他隻是想借故告辭。

於是他向老人告別,說是要去巫家,其實準備離開這個村子。

月亮爬上了柳梢頭。

月光冷得像瓷。

他借著月光,看到一個人向他走來。

「嘀――隨機任務生成――」

「嘀――隨機任務――離開這個村子――」

「嘀――若任務失敗,係統判定玩家死亡――」

這個村子有貓膩。

鄭清眼神一凝。

那個人越來越近了,近到鄭清能看到他黑袍上的繁復金線。

黑袍的主人有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目光寒涼如水。

「沈憐?」鄭清忍不住低呼。

沈憐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波動。

能叫得出他名字的,除開村民告知,便是故人了。

他湊上前去,直到兩人淺淺的呼吸交纏,絲毫不覺得兩人此時的姿勢有些不妥。

他扌莫上了鄭清的喉結。

男人。

鄭清覺得現在的沈憐很不對勁。

還是那個沈憐,但總感覺哪裡不一樣了。

「鄭清?」他聽見他喚他,可這貨之前一直叫他「醫生」。

「嗯?」鄭清回道。

「一個……男人?」

他看見沈憐那雙近乎波瀾不驚的眼睛裡盛滿了驚訝和詫異。

更不對勁了。

「西醫治標?」鄭清試探道。

沈憐沒反應,反而是以一種看瘋子說瘋話的眼神看著鄭清。

鄭清把沈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認了這就是之前的那個沈憐。

沈憐歪了歪腦袋,笑道:「鄭清……要借宿嗎?」

鄭清想起了係統的任務,又看了看沈憐。

這人絕對沒有被換芯子,畢竟這麼欠收拾的笑容不是誰都能練出來的。

於是他點點頭。

「好啊,樂意之極。」

枝柯的影像藻葕交錯,月光給小路披上銀輝。

小路上的人肩並肩地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夜風有些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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