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掘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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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回頭關門,外邊槍聲就響了。門板立馬被穿了幾個眼。我推著shirley楊快步上了二樓。shirley楊將桌上的書本塞進背包,指著後窗說:「原路出去,我看見外邊停了幾輛車,先離開這裡再說。」

我撲到後窗一看,果然有一輛尚未熄火的小卡車停在大樹底下,卡車邊上站著兩個膘肥體壯的中年男人;他們見了我,立刻大聲呼喊同伴,並從車廂裡取出了獵槍。

一旦被火力壓製,我們將再難找到突圍的機會。房子裡既沒有彈藥也沒有食物,就憑我和shirley楊兩個人,實在耗不起。想到此處,我抬手就射,一槍打在提槍的中年男子腳下。他嚇了一跳,忙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卡車後麵。趁著空隙,我抱住shirley楊,將她架到了窗邊。

「你先走,我掩護。」

她不敢打等,攀住樹枝飛身而下,幾個騰挪就翻到了院子外邊。那兩個中年人隻顧著注意我的動向,怎麼也沒想到她埋伏在自己身邊。我對著樓下一通亂射。他們慌了神,高舉獵槍開始還擊。躲在樹下的shirley楊借著這個空隙,一腳踹翻了其中一個人,三下五除二將他的配槍奪下。另外一個中年漢子見自己的夥伴被抓,居然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直奔正門跑了。

我豎起大拇指,示意她先上車,然後攀住窗台準備上樹,豈料shirley楊忽然對我舉起雙手大力地晃動起來,因為隔得比較遠,光看見她的嘴在動,一個字都聽不清。

「你說什麼?大點聲,是不是還有東西要拿?」我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卻見shirley楊猛地抄起獵槍瞄準了我所在的方向。我心頭一驚,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身後有人。

shirley楊舉槍的瞬間,我迅速地撇頭轉身,耳旁陰風呼嘯而過,頓感臉頰火辣辣的疼。偷襲者一身勁裝,頭上戴著牛仔帽,手中握有匕首,整個人打扮得不倫不類、難辨中西。我光顧著替shirley楊打掩護,根本沒注意到有人上樓。而且外邊還隔著一道電網,這個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當地民眾。眨眼間那家夥又是一陣猛刺,我抬臂格擋,發現對方力氣極大,仗著這股熊力一度將我逼至窗前。鏖戰之際,樓下槍聲大作。那家夥居然比我還吃驚,差點當場跳了起來。我更加斷定他和外麵的圍堵者不是一夥的。

「哼,大家都是甕中之鱉,你想一塊兒死?」我用中文喊了一句。他渾身緊繃,顯然已經聽懂了我的意思。他朝我比畫了幾刀,隨即慌不擇路沖著窗口跳了下去。我哪能讓他就此脫身,趁他轉身之際撐起右肘朝他的月要部猛捶過去。半空中忽遭突襲,他閃避不及,月要腹直接磕在了窗台上,發出一聲沉吟,光聽著就覺得疼。不等他起身,我從後邊扣住了他的肩胛部位,這人身手一般,無非仗著自己有兩杆子力氣才敢持械行凶。我一腳把匕首踢到牆角,厲聲問他的身份。那人不肯服軟,扭動著身體不停地掙紮。

我正要逼訊,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熱潮。那人也吃了一驚。我們同時扭頭,發現樓下居然著了火。

操他娘的,那群洋鬼子居然放火燒屋,太不地道了。

我根本沒時間思考其他事情。小窗成了唯一的逃生通道。那人反應不慢,沉聲道:「再鬧都是死,放手!」

他自己率先舉起雙手不再掙紮,危急時刻我也不願跟他糾纏,兩人一前一後順著樹枝攀爬脫身,翻出了院牆。為了防止他做手腳,我堅持殿後。shirley楊守在大樹底下,已經做好了接應準備。

那人並不甘心,一落地就琢磨著逃跑的事,無奈shirley楊盯得緊,槍口一直沒從他腦袋上移開。

「上車,先離開這裡。」嘈雜的喊叫聲讓我心頭發涼,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民事糾紛,看來我還是低估了盲從的危險,那種情況下,再小的波瀾和言論都會被無限放大,最後造成不可預計的破壞。

連打帶踹將那人按進了後座。shirley楊躍上駕駛座飛快地朝反方向駛去。這場逃亡來得突然,一時間我腦子裡尚未形成可行的計劃。shirley楊也是病急亂投醫,小卡車在樹林中飛馳,哪裡有路就往哪裡開,根本不考慮該逃到什麼地方去。

我有些惱怒,一把掀開那人的牛仔帽,帽子下麵是一張亞洲男子的臉,年紀在五十歲上下,麵容堅毅,兩鬢帶有銀絲。見我在瞪他,他立刻反瞪了回來。我記憶裡根本沒有這麼一個人,他莫名其妙的敵意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認識他?」shirley楊從後車鏡裡瞄了幾眼,繼續專心開車。

我也好奇,索性將槍口移開,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他:「咱們沒什麼過節,你從哪裡來,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他不吭聲,視線不停地在我和shirley楊之間切換,不知道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卡車在樹林裡顛簸徘徊,時不時與周圍的樹木發生摩擦,路況非常壞。那人畢竟上了年紀,連番顛簸之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心說剛才玩匕首的時候不是挺神氣的嗎,怎麼現在開始暈車了。

他雙手緊緊地扣住車門上的扶手,不一會兒,額頭上滲出黃豆大小的汗珠,瞧這模樣應該不止暈車那麼簡單。我翻開車廂裡的儲物盒,找出半瓶礦泉水,看看日期好像沒什麼問題,便揪起他的脖子,一股腦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涼水下肚,他的精神稍微好轉了一些,靠在椅背上,指著我和shirley楊問:「你們,誰是楊家的人?」

「你想找誰?」我挺起月匈膛本能地擋住了他掃向shirley楊的目光。車子忽然顛了一下,我差點從椅座上滾出去。shirley楊回頭道:「熄火了,沒油。」

我罵了一聲娘,推開車門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樹,綠油油的一片,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雜亂的樹林裡除了我們三人的呼吸之外,不斷地有腳步聲傳來,嘈雜的喊叫離我們越來越近。那群人並沒有放棄搜索,而是追著我們一路狂奔而來。樹林頂端升起的濃煙昭示著楊家老宅淒慘的下場。shirley楊甩開車門,將那個男人拽了出來。她的情緒十分激動,這個時候估計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勸不住她。

「走,步行。」她沉著臉推著那個白鬢男子在樹林裡急行。我問她能不能分辨出路,shirley楊為難道:「隔的時間太長了,隻能找到大概位置。他們都是當地居民。我們在樹林裡沒有優勢,得盡快找到出路,最好能找到來時的公路。」

想在茫茫的樹海中找到來時的路,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別提繞回公路上去。況且我們還帶著一個大麻煩。我一度懷疑他就是鎮民口中的凶手,晝伏夜出,躲在廢棄的楊宅裡掩人耳目。但隻要仔細一想就會明白,這個推測太不靠譜兒了。首先我們進屋的時候已經徹底查看過,除了門口的破鎖,並沒有任何人侵入的跡象;其次就沖鎮上居民放火燒屋那股操行,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躲在房子裡,他們還不早就抄家夥把楊家給拆了,也不必見了我倆的麵之後才發作。我推測,他們隻是懷疑屋子裡藏了人,甚至可能做過排查,苦於無所收獲,隻好暫時修網通電把楊家老宅給隔離了。所以當我和shirley楊忽然出現在鎮上的時候,他們才會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一個困擾尤塔鎮居民多日的謎團即將揭開,怎麼能叫他們不亢奮。想到這裡,我又忍不住考慮起另外一件事:鎮上到底出了什麼大事,以至於大家草木皆兵,連執法人員都跟著亂了手腳?

「老哥,你是什麼時候到鎮上的?」

那人沒想到我的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尷尬道:「有段日子了。」

「哦,我們剛到,回來祭祖。聽你的口音不像華裔啊,大陸人?」

他先是「嗯」了一聲,隨即警覺地閉上了嘴,大步跟上shirley楊的腳步,不再搭我的話。我走在隊伍的尾巴上,邊戒備周圍的情況,邊觀察這個白鬢男子。他走路時跛著腳,但身形挺拔沒有一絲病態,看樣子不像受了新傷,腿部可能早就有了殘疾。他在車上的時候詢問我倆身份,說明此人目的明確,早就知道那棟廢宅是楊家人所有。他不遠萬裡從大陸來到美國,為什麼要找上楊家?shirley楊與他素不相識,剩下的兩位早已仙逝。單從年齡判斷,他與楊教授是舊識的可能性比較大。

如果真是登門尋友,為什麼在閣樓上的時候連話都不說一句就忽然向我痛下殺手?回憶起他那副狠毒的表情,我不禁在心中寫下了一個沉重的問號,並決定在問題查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讓他知道,shirley楊就是楊家後人。

shirley楊憑借自己幼時的記憶,帶著我們在樹林裡穿梭,為了避免被追擊的鎮民圍堵,我不時地翻上樹端眺望四周的情況。謝天謝地,追在我們後麵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如此稀疏單薄的障木林,換幾個稍微有點經驗的獵人就足夠把我們圍死了。

「已經甩開一段距離了,保持這個速度下去,他們很快就會放棄。」我跳下樹將情況描述給shirley楊聽,她的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倒是那個中年男人一直左顧右盼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喝住他說:「事情不交代清楚,你哪兒都別想去!」

他嗬嗬一笑:「小兄弟,以前當兵的吧?」

「哪兒那麼多廢話。顧好你自己,想想怎麼交代問題。」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自己的頭說:「這顆腦袋我不要了,你有種就拿去。我累了,走不動,哪兒也不去了。」

關鍵時刻他對我們大耍無賴之舉,死活不肯挪一下屁股。

「說你胖,你他媽的還喘上了。」我揪起他衣領將人整個提了起來,一路連推帶踹恨不得拿槍頂著他走。

shirley楊不時回頭觀察身後的情況,她看了看日頭,對我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早晚會被追上。」

言下之意,這個男人大大拖延了我們的行軍速度。我也想過把他丟下,但此人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在與鎮民和解之前絕不能輕易讓他跑了。

內心焦灼之際,忽然響起了幾聲槍響。我吃了一驚,槍聲的位置離我們非常近。隨即四麵八方相繼傳來許多槍聲。

shirley楊頭上冒出了汗珠:「我們落進包圍網了,這是尤塔人打獵的習俗。他們靠槍聲互相傳遞消息。離我們最近的一組人馬在西南方兩千米左右的地方。」

我沒想到他們會追得這麼快,情急之下甩下背包和槍丟給shirley楊。「你壓著他走,我殿後。天黑之後公路出口見……」

「不行,」還沒等我說完,shirley楊果斷地否決了這個提議,「這片樹林才多大點地方,你對地形也不熟悉,要是真被抓了連英語都說不好,要走也是你走。」

我找不出反駁她的理由,但也不能眼見著大家束手就擒,心裡一橫,拔出手槍對著天空連射了三發。

「你乾什麼!我們會暴露的。」

「我們已經暴露了,」我將槍丟還給她,「天黑之後公路第一個出口見。」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帶著白鬢男子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樹林裡。我在原地等了幾分鍾,周圍的槍聲越發密集。確定那些人將目標鎖定在我所在的位置之後,我才開始慢慢思考脫身計劃。

往樂觀的方麵想,說到底追在我屁股後麵的都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就算真被抓回去,了不起一頓毒打然後關進號子裡。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剛才要顧忌shirley楊的情緒,不敢放開手腳跟他們來硬的。畢竟來的都是老楊家的鄉鄰,當著她的麵實在不好意思下重手。現在光杆司令一個,也沒什麼心理負擔,拳頭底下自然不必再留情。我計劃找個地方先埋伏起來,物色一個落單的老鄉先綁住做人質,讓他護送我上公路。如果能順便問出點什麼那就再好不過了。說到底我和shirley楊對鎮上發生的情況並不了解,這場誤會必須有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指不定哪天我一個想不通就抱著炸藥包找他們算賬去了。

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我就開始小心謹慎地朝追擊者的方向靠近,有意識地去觸碰包圍網。白晃晃的日頭高掛在天空中,四下一片蒼綠,樹叢裡的視野非常清晰,很快就有一個目標落入了我的視線。

從背影判斷是個老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滿頭銀發,不知為何獨自在我們剛才放槍的地方來回踱步。我趴在草叢裡觀察了一陣兒,發現他並沒有攜帶武器,而且四周也沒有同伴,心中不禁納悶兒: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大爺,跑林子裡來乾嗎?

我自然不會放過到手的機會,壓著步子迅速地跟了上去,直接從背後將他扣住。老頭兒嚇了一跳,沒怎麼掙紮就投降了。我本來還提防著周圍有埋伏,沒想到行動居然如此順利,心裡居然有點失落感。那老頭兒不喊也不叫,直勾勾地盯著我。他手裡緊緊地握著十字架,除了嘴角有些輕微的顫抖之外,一點身為人質的自覺都沒有。我琢磨著該說些什麼,腦子裡拚命地組織那點少得可憐的英語字母。不想那外國老頭兒張開嘴,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對我說:「shirley呢,我可憐的孩子在哪裡?」

我翻了個白眼,心說shirley楊啥時候多了個金發碧眼的洋大爺。他見我不信,忙解釋道:「我和她的爺爺是朋友,鎮上現在出了問題。讓她盡快離開,你也走。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不要回來。」

他說得很快,麵色焦急,眼神不停地向周圍掃,估計是怕被人發現。我拉著他找了一處隱蔽的樹蔭,想仔細詢問具體情況。

「來不及了,事情太復雜,在這裡說不清楚。你快走,快走。」他說著卸下脖子上的十字架交給我,「告訴她,我是神父馬克。願主保佑她,我的孩子。」

他說著又掏出了一把鑰匙,告訴我他的車就在外邊停著,讓我找到shirley楊之後迅速離開尤塔鎮,詳細問題等以後有機會再說。瞧他的神情跟自由女神塌了似的,估計事態比我預計要嚴重許多。

正要進一步問明路況,就聽樹林裡傳來了「哢嚓哢嚓」幾聲脆響,兩個持槍的男子高喊著神父的名字朝我們沖了過來。我二話不說鈎住了老馬克的腦袋,將他押做人質。老頭兒朝我低語道:「往北走,很快就能看見我的車,綠色的。」

那兩人見神父在我手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放慢了腳步朝樹蔭這邊走來。我手裡根本沒有武器,神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從自己的褲月要上掏出一把手槍。我對這位洋雷鋒感激涕零,故意裝作凶惡的樣子威脅那兩個男人不得上前。馬克神父十分配合,不停地朝他們喊救命。我瞅準了機會,對著他們腳下連開了幾槍,然後把神父推了出去。我一口氣跑到底,連頭都不回,也不管有沒有人追在後麵。倒是馬克神父充滿穿透性的呼喊聲忽高忽低,不時傳入耳中,看樣子正在竭盡全力替我纏住他們。

按照神父指示的方向,我很快找到一處岔路口,軍綠色的轎車上鋪著新鮮的綠枝,藏得很隱秘。我駕車急駛,順著車上的地圖標示一路沖回了公路大道,成功混入來往的車流之後,總算鬆了口氣。可另一個問題再次浮上心頭:shirley楊在哪裡?早知道有救兵,何必約在晚上碰頭,離天黑還有十幾個鍾頭,難道這段時間裡我都得一直提心吊膽地躲著?

繞著公路開了兩圈之後,我決定再冒險闖一次尤塔鎮。打定主意之後,我在附近找了家雜貨店做了一番變裝,主要為了掩蓋麵部特征。當地基本沒什麼亞洲人,冷不丁地出現一個外地的,很容易露餡兒。又想到鎮上現在應該處於一級戒備狀態,萬一被人發現這是馬克神父的車,免不了節外生枝,我索性把車停在了收費站附近的停車場內,然後步行入鎮。

陽光下的尤塔鎮看起來與初到的時候截然不同,大街上的行人洋溢著熱情溫暖的笑容,木質建築在當地占了大多數,除了農田那頭的工廠在冒著灰色的煙霧之外,幾乎很少看到鋼筋水泥建造的房屋。如果不是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追擊,我幾乎不敢相信,那些在破屋砸窗的惡徒都是尤塔鎮上的普通老百姓。來到鎮上,我第一個目標就是尋找馬克神父,好在尖塔教堂識別度很高,沒走多久就發現了教堂的位置。

雖然不是禮拜日,禮堂內外還是聚集了不少信徒,多是大爺大媽,也有帶著孩子的婦女同胞。為免人多眼雜,我特意從側門晃進了教堂,避開了人群。尋著銘牌上的標注沒費什麼工夫就找到了馬克神父的辦公室。老頭子挺講究,門前還擺了兩棵盆栽,枝肥葉壯長得不錯。我禮貌性地敲了幾下門,屋裡似乎沒人。擰起把手一轉,居然開了。防盜意識太過薄弱,下次遇到老馬克一定要好好提醒他。我踩著暗紅色的地毯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屋子裡除了辦公桌和一組茶幾之外,最顯眼的是占據了整麵牆壁的書櫥,巨大的落地玻璃櫃內裝有各式各樣的藏書,我居然在其中發現了專門研究象形文字的圖譜。想起楊家閣樓裡的格拉瑪文,我忍不住探出手打開了櫥櫃。不料房門猛地應聲而響,兩道人影忽然閃了進來。我大罵自己疏忽,光惦記著做賊,把主人家的存在都忘了。神父的辦公室簡單通敞,倉促間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找不著,我與來者打了個照麵,雙方不禁都愣了眼。

「你,你,你!」馬克神父有點結巴,大概沒想到會有個外人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辦公室裡。

我也被他嚇到了,準確地說,是被他扶著的人嚇到了。shirley楊一手捂著月要腹一手搭在神父肩膀上,鮮血順著她的指縫不停地往外流。我顧不上別的,趕緊脫下外衣捂了上去。

她臉色煞白,咬著牙說:「什麼都別問,先躲起來。」說完用腳跟把辦公室的門給帶上了。

神父拉開書櫥,大力抽出其中一排書架,對我招手道:「快,快,進去。」我來不及詢問情況,抱起shirley楊側身鑽進了暗格。慌忙之中,還沒看清暗格內的構造,腳下忽然一空,抱著shirley楊便朝前方滾去,我緊緊地摟住她的頭,兩人連滾了好幾圈,落地之後頓感頭昏腦漲,手肘部分已經疼得失去了知覺。想到shirley楊身上有傷,我急忙詢問情況。她悶哼了幾聲,反倒伸手扌莫了扌莫我的頭:「你流血了,讓我起來,我記得地窖裡有燈。」

黑暗中我努力看清周圍的環境,可惜整個暗格密不透風,連一絲光都沒有。shirley楊扌莫索了一陣兒,喜道:「找到了。」話音剛落,我眼前燃起昏黃的燈光,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處狹小的地下室。shirley楊靠在牆邊,手上舉著一盞破舊的煤油燈。我接過燈替她查看傷勢,外衣和血已經糾成一團,她滿頭是汗,搖了搖手:「擦傷,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先照顧自己。」

我眼前有些模糊,扌莫了扌莫腦袋,發現的確出血,估計是滾下樓梯的時候被磕破了。我不敢亂碰,反而比較擔心shirley楊,但她堅持聲稱不礙事。

「噓!來人了。」我迅速擰滅了煤油燈。樓梯盡頭慢慢地露出一道亮光,直到馬克神父的腦袋出現在書架後邊我才鬆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扣好暗格上的門,矮身鑽了進來。

我點亮燈,站起身來迎接。馬克神父拒絕了我的攙扶,略帶鄙視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煤油燈,然後指著牆邊的按鈕說:「這裡有燈。」

白熾燈一開,整個地下室頓時變得明亮起來。馬克神父驚恐地看著我倆,顫聲道:「上帝啊,你們的傷太可怕了,跟我去醫院,快。」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又紅又腫,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可除了些許昏眩感之外似乎並沒有大礙。shirley楊流了不少血,但意識尚且清晰,看上去也不像有性命之憂。

「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她態度堅決,不願跟神父去醫院,「告訴我,我祖父到底怎麼了?」

聽到「祖父」二字,我的心跳跟著漏了半拍。shirley楊的祖父,那是鼎鼎大名的搬山道人鷓鴣哨,據聞多年前早就壽終正寢駕鶴西遊去了。尤塔鎮之行有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為了給老人家掃墓,shirley楊忽然搬出這麼一句話來,我著實疑惑不解。

馬克神父蹲在她麵前,對著空氣畫了一個十字:「太可怕了,一切都太可怕了。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解釋,總之你的傷需要治療。」他回過頭來懇求我,「勸勸她吧,你們不能這樣傷害自己。」

「外麵那些人還在找我們,現在去醫院一準被逮。你這裡有急救包嗎?實在不行,剪刀、針線、酒精、乾淨的布條,隨便找兩件過來。」我瞧shirley楊的意思是打算抗爭到底,考慮到外邊的情況,確實不適合貿然行動,眼下能替她處理傷口比什麼都重要。

「地窖裡有醫療箱,」shirley楊指著牆角的行軍床說,「這座教堂歷史悠久,南北戰爭時期曾經收容過不少人。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裡探險,你找找,床底下應該有我們要的東西。」

老神父快被我倆氣炸了,老頭子鼓起腮幫子,跺腳道:「上帝啊,你們這兩個瘋子。」

掀開小床,果真看見一排收納架,可惜架子上積滿了灰塵,空盪盪的什麼都沒剩下。

「哼,」馬克神父瞪了我們一眼,「什麼年代了,誰會把急救包藏在那種地方。你走之後,我對地窖做了改造。」他說著打開了牆上的櫥櫃。裡麵除了他說的藥品之外,還有桶裝水和壓縮餅乾。看日期都是最近三個月內的物資。老頭子丟了一卷繃帶給我,然後熟練地為shirley楊做了縫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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