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膨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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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沃檀曾經聽說過,有些男人後院裡頭,正室會跟小老婆互稱姐妹。這麼一想,沃檀豈能聽得順耳?

而覺得別扭的人,又何止沃檀?

禮義教養之下,令蘇取眉就連膈應與輕視,也是不動聲色。

若非那西川王不請自來,且還讓人遞話要與自己私會,她本也不想來這裡躲清淨,沒得讓這將軍府的乾小姐誤會,以為她們蘇國公府真就個個都巴望著,能讓陽弟娶了她。

而之所以陽弟會與這單名為檀的姑娘搭上關係,說來說去,還是她父親的主意。

頭一個,便還是為了與秦府關係夯實緊密些。

不消多想,這背後必然有貴妃姑母與太子表弟的意思。畢竟選陳寶箏作那太子妃,極大的原因,便是因著這軍功赫赫的秦府。

而今陳府正被聖上打壓著,倘使陳府出了問題,能否保住陳府,進而予東宮可靠幫持的,便還要數秦府了。

而第二個原因,卻是因為……陽弟那身子。

思及這處,蘇取眉的臉頰都浮現了幾分不自在。

上回跟著去尋那勞什子墓穴,陽弟遭馬蜂蜇了。且那馬蜂不僅蜇人臉麵,還蜇在,蜇在那難言之處,令陽弟患了隱疾……

那隱疾能否治愈,尋了諸多醫士都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而據陽弟吐露,他在那尋墓途中,曾與當中認識的一個丫鬟有染,且讓那丫鬟懷上了身子。原本不是多能提的事,可若陽弟當真身疾難愈,那丫鬟肚腹中的孩子,便是他們蘇國公府唯一的後。

這幾樁子事加在一處,若陽弟娶了別的官宦人家女兒,就怕不是那麼好糊弄。但這乾小姐卻不同,畢竟她真能嫁入她們蘇國公府,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攀高枝。

這種人的眼界有限,膽子也較之正兒八經的貴女要怯得多,屆時為了守住富貴頭銜,想必並不會翻出什麼浪來。

就算要翻,蘇府也有的是法子,讓她啞火。

蘇取眉一邊思緒萬千,一邊與沃檀和戴綰兒閒話家常,再於這閒話之中,暗自掂量秦府這乾小姐是個什麼心性。

在蘇取眉看來,秦府這位若隻論皮相倒不算差,可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幅容貌了。

畢竟在自己刻意談及詩書雅事時,此女明顯一概不通。不但如此,這人麵上還半點沒有自卑神色,反而大大方方地顯露著無知。

蘇取眉一麵對沃檀品頭論足,一麵心生鄙夷。

原本這事該是母親來的,但瞧不上便是瞧不上,母親可以捏著鼻子,默許將陽弟放上這乾小姐相看的錦冊之中,卻到底難放下身段,巴巴地跑來看。

說起來,倘使自己能……能嫁入那九王府,她們蘇國公府又何必放下身段,讓貴為世子的陽弟與這女子相看?

思緒這麼一跑偏,人便怔忡起來。蘇取眉睜著眼睛乾出神,且於這時常慢半拍的反應之中,逐漸暈紅了耳根。

而對項,眼看著這位國公府貴女開始走神,且莫名其妙露出嬌羞怯情的神態,沃檀與戴綰兒麵麵相覷幾回,正想喚她回神之際,有秦府的人進來遞話,說是老太君正往臨翠北園去,想喚沃檀過去一起賞賞那裡頭的秋桂。

「賞桂?」

原本按沃檀所想,老太太沒頭沒腦邀自己去賞什麼秋桂,這理由本身就有些扯淡。怕不是與老太太一起的,還有陳寶箏她娘。

那婆娘剛剛被她惡心一趟,肯定削尖了腦袋想算計她,恨不得馬上把她趕出秦府,所以這所謂的邀請,用意不會簡單。

既是料定這不是什麼好事,沃檀那想好的推脫之辭便在肚子裡成了形,偏巧於這當口,她發現了蘇取眉的異常。

一聽賞翠北園,這蘇姑娘的麵上便浮露出異色來,且正正好,被她給捕捉住了。

她有心試探,便順勢邀道:「我曾聽祖母說過,那園子裡頭栽的是很難得的金桂,開得又香又燦,二位姐姐不如與我一道去瞧瞧?」

戴綰兒還沒說話,蘇取眉卻立馬拉著她的手笑道:「互來聽聞綰兒妹妹於詞卷頗有造詣,我前些時日得了一卷古賦,裡頭有幾句怎麼都品不懂的,還想向綰兒妹妹討教來著呢。」

話畢,蘇取眉又望向沃檀:「今日這機會實在難得,不知檀兒妹妹可否將綰兒妹妹讓給我片刻,等我向她討教完後,再與檀兒妹妹一道去賞那桂樹?」

這還有什麼好想的?幾乎是她一開口,沃檀就知道這蘇取眉沒憋好屁。

且通過蘇取眉的反應,沃檀甚至可以直接推測,貓膩不在去園子的路上,而在那園子裡頭。

指甲在肉上摩挲幾回,沃檀故意拽了拽戴綰兒:「古賦嘛,咱們走著也能聊,正好讓我也跟著長長見識,聽聽是什麼樣的古賦,竟然讓蘇姑娘也當了回睜眼瞎?」

人生頭一回,蘇取眉被人拿這樣粗渾的話取笑。她心內的輕蔑越發盛高,心道生於市井之輩,果然低鄙不堪。

「檀兒妹妹有所不知,那古賦最是晦澀難懂,我二人若聊起來,就怕檀兒妹妹覺得無趣。」蘇取眉忍怒笑言:「且若我們也跟著,聊久了難免停一停,再辨上幾句,沒得耽誤腳程,讓老太君好等。」

鬼話滔天,明顯就是雞屁股後麵栓繩,盡扯蛋。

沃檀人還沒起,身子一抻便托著腮靠近蘇取眉:「我怎麼覺得蘇姑娘好像就是不想動彈,或者說……不想往那園子裡去呢?莫不是剛剛打那園子裡經過,曉得裡頭有惡犬咬人?」

這通不著四六的揣測被她笑嘻嘻地便說了出來,而在蘇取眉眼珠子飛快地顫了兩顫之後,沃檀又支起身子:「我開玩笑的,蘇姑娘別介意。要真有惡犬咬人,蘇姑娘一準會說清楚,更不會讓我去了,對不對?」

說變就變,且透著難以捉扌莫的精乖。

蘇取眉幾時跟這樣的人打過招呼,當下臉色青青白白變個不住,不知是露些慍色好,還是說幾句旁的話打哈哈。

好在沃檀善解人意,不等她有回應,便半蹲著身子行了個禮,說走便走了。

走到石道上,沃檀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果然見蘇取眉笑都不大笑得出來。

可亦在這樣發僵一樣的麵色中,又透著忐忑的鬆弛,明顯籲了一口氣,又提到月匈臆間,要下不下。

嘖,這人真不是什麼善茬,怪不得病秧子瞧不上她。

這樣想來,病秧子眼光還是不錯。自己雖然也不算好人,但起碼不會去害那些無仇無怨的,不會乾些沒有理由的缺德事兒。

唉,把人比下去的感覺真不賴,害她都有些膨脹了。

走著走著,沃檀忽然湧起些期待來,想病秧子幾時出現?等他出現了,自己要不要大庭廣眾之下親他兩口?

嗐,到時候這姓蘇的姑娘,會不會恨得想撕了她?

真頭疼。

皮笑肉不笑的糾結之中,沃檀終於到了地方。

腳頭還沒邁進那園子,便聞到桂花獨有的清鬱幽香。墊著腳尖昂起頭,亦可瞄見繁花的尖枝。

而除了那黃燦燦的蔥蘢之外,再被沃檀捕捉到的,便是一頂攢尖的,錐形的帽子了。

可巧戴那帽子的人正四處張顧,在沃檀還沒收下腳的瞬間,與她矍然接視。

跟著,那人便豁亮著兩隻眼,疾步跑了出來。

是個黑皮環眼的男人,頭上戴著結了一圈絨毛的皮帽子,月匈前編著兩條□□花辮,打扮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這樣裝扮的人,很明顯不是大鄴臣民。

而在見到沃檀之後,那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旋即色氣外露:「你是什麼人?」

這話合該沃檀來問才對,她朝後退了兩步,原話奉還。

「本王乃是西川之王。」這人挺著月匈脯,說話間一雙眼直勾勾盯住沃檀:「美人兒,你是哪家府上的姑娘,許人沒有?」

一國之主,開口便這樣輕佻地喚人,沃檀腦子轉了轉:「你在等人?」

「在等你。」那西川王目中像有火球似地,炯炯盯著沃檀:「美人兒,本王看你就像沒有許人的。快告訴本王,你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本王好向你們朝廷提話,指你來和親!」

這西川王八生得難看,眼神也讓人渾身不舒服。

沃檀心裡猜出個大概來,她麵無表情道:「我成婚了。」

對方壓根不信,還淫邪地笑了起來:「本王可不是那麼容易能被騙的。你們大邱女子要是真成了婚,頭發一定會全綰起來,你這模樣一看就是還沒出閣。」他麵上撚出明晃晃的急色,說話間便朝沃檀逼近道:「且你這張臉嫩成這樣,一看就是沒開過……」

苞字還沒來得及發出音,便聞寒光一閃,一柄雪亮的匕首嗖地自斜處甩了過來。

那匕首勢如飛虹,穿過西川王外翻的衣領子,將他連同匕首一起,掛到了牆根處。

數丈開外,有人揚聲而至:「筵還未開,西川王便醉成這樣了麼?可需本王著人替你醒醒酒?」

鞶帶線靴,圓領袞袍,月匈臂飾有蟠龍,膝襉處紋著雲水,來人一張臉清疏寡漠,目中如伏霜霰。

這霜那霰對著那西川王八好說,但沃檀側身去看他時,卻發現他瞥向自己的那一眼也有些疏冷,且隱隱透著淩厲攝人的氣勢。

被那白森森劍影似的目光唬住,沃檀有些怔愣。

這是怎麼個意思?莫不是男人睡完就翻臉不認人,開始敢對她甩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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