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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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用木棍……

隻要一回想,所有的細節都歷歷在目,像是有一隻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陳染音逐漸有了窒息的感覺,呼吸越發急促,月匈膛劇烈起伏,胃部皺縮,痙攣抽搐。

她突然很想吐,想大喊大叫,想歇斯底裡。

整整一晚的折磨,隻有這件事最令她難以釋懷。

「看著我!看著我!」林宇唐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頰,迫使她正視著自己的目光,「他死了!死透了!你還是你,你安然無恙,他什麼都沒有對你做,他是性無能!」

但他對她使用了暴力,他將惡心的性轉化為了暴力毆打在了她的身上。

窒息感越發強烈。

陳染音的麵部已經被憋紅了。

林宇唐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猛然將她壓在了身下,粗暴地扯她的褲子,噩夢重來,陳染音開始劇烈掙紮,歇斯底裡地怒吼:「別碰我!你別碰我!」

林宇唐一把攥著住了她的下顎,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她,不容置疑地對她說:「看好了,我是林宇唐!今晚隻有林宇唐!除了林宇唐誰都沒有碰過你!」又斬釘截鐵地向她保證,「林宇唐一定會救你出去。」

陳染音僵住了,呆愣愣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逐漸紅了眼眶。

林宇唐再度向她重申:「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用我的命給你開路。」

陳染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緩緩抬起了雙手,抱住了他的身體,緊緊地將臉埋在了他的心口,委屈地哭了起來。

林宇唐也抱緊了她,不停地向她保證:「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一定會把你救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了汽車熄火的聲音。

胖子確實是個很謹慎的人,下了車之後沒有立即朝著車間大門走過去,而是繞到了房子後麵,隔著窗戶朝著車間內部打探了一番。

窗戶上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土,模糊了視線,廢棄車間內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看到個大概——

那個臭小子像是被打暈了,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校服上好像還沾了點血。

肯定是那個大傻叉下的手,別他媽給打死了!

胖子氣急敗壞,迅速去尋找瘦子的身影,結果卻看到瘦子壓在了女孩身上,外胎都脫了,不顧女孩的反抗強行去扒她的衣服。

「你別碰我!別碰我!」隔著一層厚玻璃都能聽到女孩撕心裂肺的絕望喊聲。

胖子在心裡咒罵了一句:就他媽知道這個傻叉靠不住!誰他媽都敢碰!

他迅速跑回了車間,掏出鑰匙解開了纏在門上的鐵鏈鎖,推門沖了進去,然而眼前的畫麵卻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瘦子不見了,女孩獨自一人蜷曲在角落中,懷中緊緊地抱著一根木棍,驚恐不已地看向了另外一個角落。

胖子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那個角落裡麵卻什麼都沒有,他神色一凜,終於明白自己中計了,然而已經晚了,鋒利的長刀從背後刺入,盡數沒入了他的身體。

但他不是那個沒用的瘦子,強忍著劇痛轉身,一拳揮到了少年的臉上。

他幾乎把所有的怒火全部集中在了這一拳上,林宇唐的眼前猛然一黑,無法自控地往後趔趄了幾步。

刀還插在胖子的身上,但他像是感覺不到似的,一腳將少年踹翻在地,騎在他的身上,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點點地收力,用盡最惡毒的語言去刺激這個少年:「老子就是死,也要拉著你陪葬,你放心,你們全家人馬上就在黃泉路上相聚了,你媽你爸已經先過去了,你姐也快了,哈哈哈,你姐已經被輪了一個遍了,你姐夫早被分屍了,腸子都餵狗了,對了,他們全都當著你那個小外甥的麵乾的,逼著他看著他爸媽被虐殺,他就算是不死這輩子也完了。」

林宇唐滿麵通紅,暴凸的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看向胖子的目光中帶有無盡的恨意與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立即將他吞噬,他的雙手緊緊地扼住他的手腕,試圖與他抗衡,然而卻如同蚍蜉撼樹,無法撼動他分毫。

「砰」的一聲巨響,粗木棍在胖子的腦袋上斷裂了,與此同時,胖子的腦袋也開了花,堅硬的頭骨在頃刻間深深地凹陷進去了一塊。

胖子的眼睛一突,七竅開始流血,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

脖頸一鬆,氧氣再度被送入了肺部,林宇唐麵色青紫,趴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

陳染音拖著一隻沒有力氣的腿,斜歪歪地站立著,呆若木雞地盯著自己手中的半根木棍,雙手不停地顫抖著,虎口又疼又麻,幾乎要沒有知覺了。

她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胖子,雙手一鬆,隻剩一半長度的木棍掉落在地,她也跟著木棍一起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眼中含淚,驚恐慌張地念叨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她隻是想把他敲暈,救林宇唐,沒想到會把他打死。

林宇唐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迅速伸出食指探了一下胖子鼻息,斬釘截鐵地對她說:「別怕,沒死,你沒有殺人。」因為長時間被勒頸,他的嗓音無比嘶啞。

陳染音一愣,滿含期許地看著他:「真的麼?真的麼?」

林宇唐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真的。」他再度握住了刀把,用力將刀從胖子的身上拔了出來,又對準心髒重新捅了進去。

陳染音瞪大了眼睛,震驚又錯愕地看著他。

「他必須死,不然死的就是我們。」林宇唐沉著又冷靜地對她說,「和你無關,人是我殺的。」

陳染音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她確實從他這兩句話中得到了巨大的慰藉,而且,如果她不打胖子的話,剛才死的就是林宇唐。

她咬了咬牙,迫使自己保持冷靜,然後問林宇唐:「我們可以走了麼?」

「馬上就可以。」林宇唐迅速去搜胖子的身,從他的口袋中翻出了一串車鑰匙和一部手機。

他們兩個的手機早就被砸碎了,瘦子身上也沒有手機,現在這部手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手機還是指紋解鎖,林宇唐抓起了胖子的手,解開了鎖屏,先撥通了110報警,然後又分別給他爸的同事和徒弟打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後,他強忍著去給父母打電話的沖動,迅速把陳染音從地上抱了起來,健步如飛地走出了車間,直徑朝著那輛舊麵包車跑了過去。

他把陳染音放在了副駕駛,陳染音不放心地問他:「你會開車麼?」

林宇唐:「會。」他十四歲就學會開車了,礙於年齡限製才一直沒拿駕照。

陳染音長舒一口氣。

林宇唐一路把車開到了人民醫院的門口,兩輛亮著燈的警車已經停在了路邊,然而他卻將車停在了馬路對麵,不容置疑地對陳染音說:「下車,去找警察。」

陳染音怔住了:「你不去麼?」

林宇唐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手背上根根骨節泛白:「我要回家。」他的嗓音低沉沙啞,竭力忍耐著,才沒被恐懼感吞噬。

胖子的話他都聽到了,他不確定真假,但唯恐那是真的。

窗外的霓虹斑斕,望著他滿臉的血汙和淤青,陳染音預感到了別離,是長久的那種別離,她的視線忽然模糊了:「你、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這次是急切的怒喝:「下車!我要回家!」

陳染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問了他一句:「我們以後還能見麵麼?」

林宇唐笑了一下,卻笑得毫無溫度:「你還敢見我麼?」

陳染音啞口無言。

捫心自問,她還敢麼?

她不敢,她膽小如鼠,她就是個廢物,是個軟弱無能的紈絝,她非常害怕會被再次連累,即便這次是他救了她,即便她是他的男朋友,即便他們現在已經安全了,但是以後呢?那幫劫匪不會再卷土重來了麼?

劫後重生,不是慶幸,而是後怕,越想越怕。

她也有父母呀!她想卑鄙地和他劃清界線,想無恥地明哲保身,想懦弱地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因為她不想死!更不想再被抓去暴打一頓,不想再被恐嚇虐待!她隻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活著!

之前的那個陳紈絝有多牛逼,現在就有多軟蛋。

她隻是會吹牛逼而已。

但是,她也是真的舍不得他……她有一股強烈的預感,今晚隻要一分開,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然而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她的選擇,林宇唐咬緊了牙關,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靜,但微微泛紅的眼尾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是有些失望和委屈的。

他是真的、挺喜歡她,第一眼見到就心動了。

她的眼神清澈而乾淨,性格陽光、燦爛,如同朝陽一樣生機勃勃,乾什麼事都牛逼哄哄的,一點也不怕惹事,一看就是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和他是截然不同的那類人,他就是一根糙生糙養的狗尾巴草,能不出頭就不出頭,默默地行走在黑暗中。

對他而言,沒有光的地方才是安全地帶。

他也清楚自己有多危險,更清楚自己和她不般配,所以當她開始主動接近自己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逃避、是拒絕,對她避之不及。

但她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令他身不由已地向她靠近,甚至還產生了一股僥幸心理:說不定以後就沒事了呢?不可能那麼倒黴連她也連累了吧?

然而今晚發生的事情徹底把他的僥幸心理擊碎了。

事實向他證明了,他們兩個人各自生存在兩個世界中,無論如何都無法沖破中間那道堅固的壁壘,不然就是違背天意,會遭受上天的懲罰。

他必須遠離她,這輩子都不能再靠近她了。

林宇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冷聲命令她:「下車,別浪費我的時間!」

陳染音喉頭一哽,無言地望著他。

她不明白,他們兩個相依為命、生死交付一整晚,為什麼會變成了這種結局?

結局來的還十分突然,突然到令她不知所措。

是不是,隻要她稍微鼓起一點勇氣,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但是她有那份勇氣麼?

林宇唐似乎早就知道了會是這種結局,極其平靜地對她說:「不敢就下車,敢的話就和我一起回家,我家現在也有警察。」

陳染音含著眼淚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沒能戰勝心中的膽怯,哽咽著對他說了聲滿懷愧疚的「對不起」,迅速解開了安全帶,打開了車門。

下車後,她拖著一條用不上力的腿,一瘸一拐地過了馬路,頭也不回地朝著警車走了過去。

其實,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回家,想豁出一切去陪伴他,和他並肩作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但這種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現實打敗了:家裡有警察就安全嗎?附近不會有歹徒蟄伏麼?回家的路上會一帆風順麼?距離他們最近的警察就在馬路對麵,她真的有勇氣放棄近在咫尺的安全麼?

她沒有呀,她就是個廢物……

她也想回家,想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還是貪戀世俗和安全感。

直到她走到警察麵前,林宇唐從倒車鏡裡看了她最後一眼,用力踩下了油門,開著車揚長而去。

家屬樓下已經停滿了不停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其中有一輛是法醫勘查車。

現場死了人。

林宇唐的心在瞬間跌落穀底,卻又懷揣著一絲不切實的幻想和期望,直接沖上了樓。

還未走到家門口,他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許建城最先看到了他。

那時的許建城還不是特警隊的許支,是刑警支隊的副支隊長,是林恆調來東輔後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許建城的眼眶一直是紅的,但是在林宇唐沖進家門的那一刻,他還是眼疾手快地攔月要抱住了他,驚急大吼:「別進去!你不能進去!」

林宇唐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

客廳的牆壁上,用鮮血塗畫著四個血淋淋的大字:血債血償。

少年忽然爆發出了一股蠻力,怒吼著睜開了許建城的手臂,不顧一切地沖向了父母的臥室,如同一頭發瘋了的野獸似的推開了所有試圖阻攔他的人。

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滿地都是他的屍體殘骸。

在正對著大門的那張桌子上,擺放著父親的頭顱,才五十出頭就灰發蒼蒼,滿麵深刻皺紋,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無神地與他對視著。

他那英勇而無畏的一生,卻是以這種殘忍的方式走到了盡頭。

一瞬間,少年體內的力量瞬間被抽空了,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雙目紅腫,如同闖入絕境的困獸一般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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