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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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憂撿起拐杖,厚重的黃梨木,表層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包漿。

他屈膝一頂,拐杖在薑家夫婦的注視下麻利地斷成了兩截。

「還不走嗎?」薑離憂問道,涼涼的語氣讓對方覺得,再不離開,下場就和這條拐杖一致。

兩人怒目而視,互相攙扶著,狼狽離開。

「哦,對了。」薑家夫婦走到門口,薑離憂語氣稍頓,又接著道,「今天小提琴社的人來找我了,聽他們的意思,很希望我接下這個獨奏表演。」

「我本來拒絕了,畢竟我討厭麻煩事。」他倏然抬眼,眸底好像一潭浸著冷月的寒水,嘴角勾起嘲諷笑容,「但你們來這裡一鬧,我現在改主意了。」

「這個獨奏表演,我非去不可。」

薑家夫婦被他氣得不輕,夫妻倆攙扶著,滿身狼狽地離開了別墅。

薑離憂目送這對夫婦的車子消失在別墅前,頗為愉悅地哼著小調,修剪起窗前的月季來。

因心情太過愉快,他都忘記了被塞在衣櫃裡的寧望。直到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後,他才小小呀了一聲,回過神來。

枝頭的粉月季被他哢擦一剪,眼見就要掉下窗台,被寧望及時伸手撈起。

「你出現先打個招呼行不行?嚇死我了。」薑離憂回過神來埋怨。

寧望蹙眉盯著薑家夫婦離開的方向,神色不虞:「他們平常也這樣?讓你把東西都讓出去?」

薑離憂趴在窗台上,漫不經心地玩弄著那朵粉色月季。寧望雙手穿過他纖細月要側,撐在窗台台簷上,一個近似於禁錮的姿勢,把他牢牢鎖在了懷中。

薑離憂在他懷中轉了個身,把粉月季別在他耳畔,唇角微勾:「那也要看我想不想讓。」

不過原主應該每次都是逆來順受的,所以才養成了那樣扭曲的性格。

他本質上認為荀念才是薑家夫婦真正疼愛的孩子——事實也確實如此——所以荀念想要的東西,他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去。

原主此生最出格的事都和池修雨有關,無論是綁架還是強搶人家當未婚夫。

薑離憂心下產生了幾分迫真的好奇,原主到底為什麼會那樣喜歡池修雨,喜歡到失去自己的人格?

這個原著中沒有多加描寫的真相,看來是需要薑離憂自己去找出答案來。

寧望摘下被別到耳側的月季,淡然的聲音少見地透露出幾分好奇:「不過,你真的會拉小提琴嗎?」

薑離憂的目光看向角落,那裡放著一把原主落灰的小提琴。

如果不是薑家夫婦的一通反向操作,薑離憂是不可能再去碰小提琴的。

來到這個世界後,每次接觸這種樂器都是身不由己。

關於小提琴,薑離憂有著一段抵觸的回憶。

或許是日有所思,當晚睡覺時,陰魂不散的往事纏進了夢境。

薑離憂曾經在小世界中遇見過一個蒼藍眼睛的音樂神童,他注定要成為照耀一整個黑暗中世紀的偉大音樂家。

曾經,注定。

他的名字,叫約瑟芬。

約瑟芬創作第一首曲子,是他在自家後花園玩耍時產生的靈感,那時他隻有七歲。

當他站在鳥雀啾鳴的晨露下不厭其煩地打磨著這首歡快小曲時,不遠處的灌木叢忽地簌簌抖動了一下,走出來一隻九條尾巴的火紅狐狸。

「這曲子我喜歡。」狐狸口吐人言,大尾巴甩了幾下,匍匐在地上,變成了一位肌膚雪白、容顏瑰麗的美人。

火紅的皮毛,幻化成一層薄紗材質的長袍披在他身上。

可憐的約瑟芬,那時候他隻有七歲,差點被嚇暈過去。可見到狐狸的真容後,他竟忘記了害怕。

狐狸對他說,自己是一位神祇,被他的歌聲吸引來到凡世。

「這曲子真好聽,你能再為我演奏一遍嗎?拜托了,我下次來的時候,會為你帶很好吃的漿果。」

玩耍中,狐狸傻乎乎的表現也讓約瑟芬忘記了害怕。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狐狸看了一眼天空道:「我得回去了。有人回宮殿找不到我,該哭鼻子了。」

約瑟芬有點不舍地問:「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狐狸看著他,微笑起來:「神明乾涉人間是大忌,不過,你下次再創作出這樣好聽的曲子時,我仍舊會來偷偷看你。」

說著,狐狸就在他眼前消失了。明媚的春景和繚繞的蝴蝶一齊變化,約瑟芬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盛夏的灌木叢中,女仆撥開灌木,驚喜大叫:「少爺在這裡!」

原來他消失了整整七天七夜,可不僅毫發無損,甚至被養得白胖了幾分。

這事傳出去,小鎮上一時之間大為新奇。都說他是誤入了仙子的幻境。

仙子嗎?小約瑟芬回想起九尾狐的臉,心下也覺得,大抵果真如此。

約瑟芬沒有意識到,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不再為了自己的樂曲能有人聆聽而作曲,他所有的創作,都隻為了那一個人的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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