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1 / 2)
薛寒鶩一顆心活生生地被剖了出來,鮮血淋漓卻怎般都止不住。
他就如同耗費了全身的氣力,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除卻莊瀾序,旁人無從聽聞地話語:「小師叔,你不要我了?」
那聲音如斷了的珠串,一顆接著一顆,繼而又劈裡啪啦的……
全都墜在了莊瀾序的心上,滾動著、叫囂著。
莊瀾序知道這時候如果他再不抓住點什麼,興許又會出了什麼大差錯去。
他根本來不及細想,就用力地拽住了薛寒鶩滑落的手腕。
更按住了薛寒鶩愈發冰冷的一顆心。
有一瞬間,薛寒鶩在想著——
若是他現下便墮魔,便要揚言毀了這個世界。
所謂的天道,會不會再次出麵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可他不敢賭。
他怕他沒有再一次。
他怕他再也找不到莊瀾序了。
更何況……
莊瀾序死死地攀住了又要再次落入深淵的他。
薛寒鶩微微垂頭,略有迷惘地看向莊瀾序。
可莊瀾序仍是沒有看著他,隻是自顧自又堅定地對著掌門說道:「師兄,雖是如今阿鶩已歸了你的座下,我也沒有留他,不讓他奔赴大好前程的道理。但我還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對他說,還望師兄同意。」
掌門自是沒有理由阻攔。
莊瀾序的一雙手剛剛好包住薛寒鶩的整個手腕。
他愣是將沉默的薛寒鶩生生拖到了一旁,這才抬眼看著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的少年。
是他不敢賭。
可卻沒想到薛寒鶩竟是固執地想要他。
是他沒有意識到薛寒鶩對他的企盼。
是他錯過了將薛寒鶩留在自己身側的機會。
故而他嘆了口氣,先是開了口:「阿鶩,對不起。」
薛寒鶩陡然一驚。
莊瀾序對他說……對不起?
他根本不配得這一句「對不起」!
這是他的報應。
是他太過自負,而痛失了一切。
又與莊瀾序有何乾係?
莊瀾序見薛寒鶩仍是不言語,伸手替薛寒鶩撥弄了一下散亂的發絲。
薛寒鶩是生他的氣了吧?
他真的是第一次麵對著任務,周而往復地感受著無可奈何。
若是日後這任務失敗或是成功。
恐怕他都不會再因著自己的一時心軟與心疼,再擇選這麼不適合自己的任務了吧。
他本是想捏捏薛寒鶩的臉頰,可指尖到了跟前,卻怎麼都不敢動了。
卻沒成想,薛寒鶩竟是湊上前來,蹭了蹭他的指腹。
薛寒鶩瞧見莊瀾序眼底的失落,正如鑽心的針一般。
雖是疼痛,可足夠卻能喚醒他的神智。
莊瀾序甫要開口,同薛寒鶩言說。
薛寒鶩卻又搶在了他的前麵,說道:「小師叔不必對我說抱歉的,這本就不是你的過錯。更何況,我終歸是留在極上墟宗門中。左不過不能日日相見罷了,但我定然是要多來積嵐澗尋小師叔的。小師叔那時候莫要嫌我煩,不願理我了。」
莊瀾序是想要告訴薛寒鶩這些的。
隻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他卻也不在意緣何薛寒鶩總是能知曉他下一句要說些什麼了。
他甚至連為何薛寒鶩明白自己的手勢這件事,都忘了問。
他隻是替薛寒鶩細細致致地理著本就平整的衣物,動作時不時的頓上一頓。
繼而,他又立直身子,說道:「正是。左不過就是你要從積嵐澗搬出去,又不是日後都見不到了。我亦是不知你是想……想跟著我的……不過你身子不好,到時候我再去尋方洲討些丹藥你帶上。」
如今他終是承認,那不是任務作祟了。
他就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對薛寒鶩好罷了。
什麼勞什子的刷好感度。
他不過就是想要自家孩子,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
再也不要邁向什麼毀滅世界的火坑一步。
莊瀾序嘆了口氣,又是絮絮地囑咐了許久。
到了最後,終是磨蹭出了一句:「到時候,可還得記得我……和積嵐澗。」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了。
從前做旁的任務的時候,這般討巧的話語從來都是脫口而出的。
隻是麵對著薛寒鶩,他卻是真心實意了起來,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薛寒鶩眼中終是重新有了光,他朝著莊瀾序重重地點了頭。
而後便規規矩矩地隨著莊瀾序回了台上,麵對著掌門磕了頭,便算是認下了師徒情分。
掌門收親傳弟子,更是想要將他培養為繼任掌門一事總歸頗大,還需得操辦一番的。
看著掌門接連稱贊薛寒鶩的知禮守節,莊瀾序也逐漸能放寬心來。
掌門算是原書中著墨不多的一個角色,作者曾稱贊他為絕對的公平理智主義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於極上墟宗之上,為了極上墟宗更好而努力著。
原書中所言,他並不知曉原身對薛寒鶩做過何事。
但也寫到,若是他知曉了此事,定然會處置原身的。
他不會容許任何違背道義之事發生的。
也正是因著這般,莊瀾序才放心薛寒鶩去到掌門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