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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鶩得見此等場麵,卻是沒再故意裝聾作啞了。

他即刻便背過了身去,便是再想一睹,也抑製住了自己心底的欲/望。

莊瀾序自是隻跟自己較著勁兒,自是沒瞧見薛寒鶩的動作。

直到他無奈地漲紅著一張臉,換完了自己的全部衣衫後。

這方才察覺,薛寒鶩早便背過了身去。

那他在糾結什麼!

竟是顯得自己愈發得蠢鈍了起來。

莊瀾序使勁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不禁在心底暗道,他是不是從前做的任務看了太多對男子有興致的男子罷了。

竟是有些不好麵對著薛寒鶩。

總歸都是男子,他到底在怕些什麼。

不過是自己想得太多罷了。

莊瀾序長舒了口氣,整理好了褻衣。

他喚了薛寒鶩一聲,又道:「阿鶩,幫我把外衫也拿來可好?」

薛寒鶩依言遞了過去,這會子目光倒是直勾勾的。

絲毫任何沒有躲避之意。

待莊瀾序裝畢,薛寒鶩又是從善如流地替莊瀾序理了理皺起的衣角。

仿若從前莊瀾序對他做過的事情一般。

莊瀾序有些束手束腳,忙不迭地阻止薛寒鶩的動作:「阿鶩,我自己來便好。」

薛寒鶩卻是沒應聲,但繼續的動作卻出賣了他盡然的堅持。

半晌,他方才說道:「也不知道我何時會出關,也許幾年、幾十年。我想……再為小師叔做些什麼。」

他語調中的誠惶誠恐,叫莊瀾序聽了心酸。

便是身上因著薛寒鶩不自覺的觸碰而發癢,也死活咬著下唇不再出聲了。

他嘆了口氣。

薛寒鶩此般說得沒錯,他們不知何時才會再見。

待薛寒鶩再出關,他們是否還會如現下這般親昵?

也許那時候,薛寒鶩早就在漫漫歲月長河間。

將不論是原身對他作的惡,還是自己為他行的善。

盡然忘卻。

而莊瀾序此人,也不再是他口中的小師叔。

不過隻是一個曾經的故人罷了。

莊瀾序抿了抿唇,隻望不必如此。

但若真的是這般結局,隻要他一日未曾脫出這《蝕骨》的書中世界。

他便會盡自己一日的努力,重新刷滿薛寒鶩的好感度的。

他起了身,到了鏡前。

本意是多瞧瞧自己這幅還不算熟悉的麵容,好為薛寒鶩留下一副丹青畫作。

一則是為了薛寒鶩的企求,二卻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罷了。

他也不想薛寒鶩會在閉關之時,就連自己的音容相貌都忘卻了。

但他甫一落座,薛寒鶩便自顧自地隨著他到了那蟠龍銅鏡前。

他疑惑地問道:「阿鶩,你這是?」

薛寒鶩順手拾起了莊瀾序擱在一旁的發冠,在鏡前比劃了一下。

他道:「小師叔向來不太會束冠,阿鶩想了許久,隻如今快要分別,才敢鼓起勇氣,想著為小師叔親手束一次發。小師叔……可是願意?」

莊瀾序瞧見他微微垂首,手指還不自覺地揉捏著發冠上的東珠。

一下又一下,緊張似是從他的指尖溢出。

忍俊不禁間,莊瀾序笑道:「好。」

他闔上了雙眸,又道:「那我便不瞧了,阿鶩束成何樣,我今日便是何樣。」

他未曾想著薛寒鶩能有甚的好手藝,不過就是比自己強些罷了。

左不過是哄著孩子開心,好不好看、端不端正的,又有何妨?

他一直緊閉著雙眸。

在黑暗中,其餘的感官便愈發得敏銳。

他能聽得見薛寒鶩吹拂在他耳畔的呼吸聲,亦是能感受到那指尖劃過皮膚的觸感。

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隨即便是薛寒鶩帶著輕笑的低沉嗓音,說道:「小師叔,好了。」

莊瀾序陡然睜開了雙眼,看向了鏡中人——

即便是青銅鏡照不大清模樣,可他還是能看出束發之後的清俊雅致。

沒了碎發的遮擋,他的一雙翦水秋瞳,在稍稍泛紅的眼角映襯下,更能見其眼仁他稍大,更平添幾分嬌色。

他的整個三庭五眼不出一絲差錯。

若是沒有這樣一雙眼眸,恐怕早就在一絲不苟的發冠襯托下,顯得如天上謫仙人一般,不敢被輕易觸碰。

可偏生是闔了許久的眼眸所帶來的一抹春色,叫他入了人間。

薛寒鶩深吸了一口氣,奮力地想將莊瀾序的每一時每一刻。

都深深刻入骨髓之中。

莊瀾序沒留意到薛寒鶩神色的變化,隻是一個勁兒的瞧著鏡中自己,麵上也多了幾分驚喜顏色。

不禁贊嘆道:「阿鶩,你這手藝可當真好。旁的不說,若是日後我們沒了修為,就憑你的手藝,出去做個梳頭嬤嬤,也是能養活我們……你自己的。」

「嗯。」薛寒鶩又為莊瀾序換了一隻玉簪,「養得活我們二人。」

莊瀾序對他展以笑顏,又對著鏡子比劃了他二人的位置來。

他忽而在心中有了念頭,盯著案前的筆墨出神。

隨即便又勾起唇角,兀自笑了笑。

待陪著薛寒鶩一日,入了夜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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