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1 / 2)
莊瀾序隻覺得自己像是個出軌被抓的小媳婦。
如今正被薛寒鶩這個相公審著。
他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可就是覺得心虛得緊。
即便是脫口而出的話語,也是如同強弩之末,長著自己的威風罷了。
他隻覺得薛寒鶩身上給人的威壓極大,大到讓人害怕。
哪裡像是個初出茅廬的靈修。
薛寒鶩聽了他的言語,卻是忍俊不禁。
鬆開了抓住他的手,又道:「小師叔,百獸窟不安全,你快些回積嵐澗去吧。」
莊瀾序撇了撇嘴,說道:「如今你成了掌門師兄的親傳弟子,倒是說話做事一套套的了。你便是再年少有為,也不至於修為遠超了我去。我來,本就是怕你遇到什麼危險,如今倒成了我會遇到一般。」
他如今脖子一梗,也不在意說出的話似不似他這長老師叔的身份了。
不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的。
薛寒鶩一頓:「小師叔,你不知道那百獸窟中……」
莊瀾序聽他話說一半,卻是歪歪頭,繼而問道:「中有什麼?阿鶩,你也未曾去過,你又如何得知,那其中定然有我預料不到又控製不了的事情呢?」
他的聲線溫柔,和煦得如同春風拂柳一般。
但一字一句,無一不深深地鑿進了薛寒鶩的心底。
他是知曉,但他又如何能跟莊瀾序說?
隻如今莊瀾序鐵定了心思要去,若是自己再行阻止。
恐怕莊瀾序會察覺到更多的端倪來。
莊瀾序依舊撐著下頜,直直地看向薛寒鶩。
仿若下一瞬間,便能從其的目光中,讀懂什麼他不明白的事情來。
薛寒鶩深吸了口氣,頷首道:「那小師叔便跟著吧。」
莊瀾序小氣般地哼了一聲,念道:「如今倒是也不拿你師父出來壓我了。我早便打聽過了,掌門可未曾說過,我不能同去的。」
隻他出了這口氣,又是哄著薛寒鶩。
伸手像是八年前一般捏了捏薛寒鶩如今瘦削棱角的麵頰,又道:「好了,阿鶩莫要生氣了,往後做事我定是會跟你言語一聲的。這回不過事急從權,擔心則亂嘛。」
薛寒鶩似是受用的。
莊瀾序便也沒再裝著,顯了自己身形出來。
同行的弟子見狀,忙不迭地朝他行禮。
皆是議論紛紛——
「莊師叔的修為果真出神入化,竟是叫我們毫無察覺。」
「定是掌門遣了莊長老來看顧我們的,不然就憑著這位薛師兄,我都怕我們全軍覆滅啊……」
「可小聲些,那是掌門看中的弟子!」
即便是他們說得再小聲,但靈修者天生五感敏銳,更何況莊瀾序這等境界頗高者。
他皺了皺眉頭,清清嗓子便想訓斥一番。
薛寒鶩卻在一旁,借著衣袖的掩蓋捏了下他的虎口。
他疑惑地看向薛寒鶩,便見薛寒鶩對他搖了搖頭。
「你聽得見?」莊瀾序用口型問道。
薛寒鶩一頓,良久才點點頭道:「聽得見,但不大清楚。」
他本是害怕莊瀾序再追問他有關修為怎這般高一事,隻得微微扯了個謊。
卻沒成想,莊瀾序頓時展了笑顏道:「阿鶩真厲害,短短八年已是這般進度神速。」
他見薛寒鶩一愣,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身理了理衣袖,道:「不過該訓斥的,還是要訓斥的——」
「有句話我非要在此刻告知於你們。便是說旁人的壞話之時,也得避著些人。」
「若是你們非不願避人也好,你們需得有足夠的修為,能與之抗衡。不然——」
莊瀾序輕輕幾句話,便將那些個弟子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頓時有幾個膽子小些的,又真的附和著說了薛寒鶩壞話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們如同粘板上的魚,靜靜地等著莊瀾序的手起刀落。
可莊瀾序卻話鋒一轉,笑道:「不然,你們就非得學好隔音罩的術法了。」
他掐了隔音罩的法訣,又細細致致地教了這些個弟子們。
薛寒鶩隻在一旁看著,唇邊卻是不住揚起的笑意。
他的小師叔,就如那天邊一輪銀月。
容和地將光暈漫灑,卻是照耀了所有人。
他這一手,竟是叫紅臉白臉一同自己唱了。
恩威並施。
這樣的莊瀾序,怎能不叫人心向往之?
過了午後,極上墟宗一行人便到了百獸窟外的鎮子上。
因著百獸窟作動,有不少妖獸逃竄而出,在街上橫行害人。
鎮上已經幾乎空了。
能逃能走的,早便去投奔了親眷。
隻餘下一些個老弱病殘,走也走不得,龜縮在家中賭著妖獸不會把他們叼出來殺害。
「太可憐了……」看著屍橫遍野,卻無人敢出來收拾的街道,莊瀾序著實嘆了口氣。
斷壁殘垣入目皆是,此小鎮早就不復從前的繁榮了。
薛寒鶩與莊瀾序對視一眼,隨即便吩咐了下去,說道:「快些去看看,可還有壓在屍骨下、牆壁下的活人。記得小聲些,莫要吵醒了周遭的妖獸。」
就算還是有不情不願的,但他們仍是領了命下去翻找著。
不一會兒,便有人道:「我這裡有個還活著的,隻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薛寒鶩便道:「渡些靈力給他,叫他先止了血。」
又有人道:「這裡有個孩子。天啊,她父母親竟是用自身做了防護,將她圈了起來,這才叫她幸免於難……」
剎那間,眾人皆是有些沉默。
隻莊瀾序緩步上前,說道:「交給我吧,你們先去尋可還有幸存者。」
他將那嚇呆了的小姑娘抱在懷中,用著自己的玉佩逗了逗,這才看清她甚至才隻有一兩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