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潮(1 / 2)
薛寒鶩隻覺得周身一片寒涼,就連熾熱的一顆心都墜入了冰窖一般。
可下一瞬間,他的手卻是被人緊緊地捏住。
在他耳畔的聲音怎會不是莊瀾序的:「愣著作甚,快走啊!」
一剎那,他心底如同雲開霧散般。
眼底唇邊皆是笑意。
他險些忘記了——
就算他不小心鬆開了,莊瀾序也會天涯海角地尋到自己。
那是他的小師叔啊……
莊瀾序見他不動聲色,頓時有些急躁了起來,忙不迭地問道:「怎麼了?你可是受傷了?還是腳下被什麼絆住了,若是無法行動,我背著你!」
他說的是真的,即便是他的身子骨,恐怕都撐不住薛寒鶩的重量。
可就是愈發在這個時候,他便更不能丟下薛寒鶩。
他定然會將所有人都帶出去的,當然也包括了薛寒鶩。
他的修為比薛寒鶩更高,五感便更為敏銳。
即便是在塵土之中被嗆得連連咳嗽,可他的耳朵還是捕捉到了遠踏而來的妖獸。
左手擒著薛寒鶩,右手從懷中抽出了折扇。
隨手一撥,便將折扇在掌中展開。
紫色的幽光劃過沖刺而來的妖獸,將第一隻釘死在了麵前。
可前仆後繼的妖獸,又怎會因著一隻而不再作動?
餘下的見到同伴死亡,更是氣急敗壞蹬了幾下腳下的塵土。
莊瀾序舔了下乾涸的嘴唇,上麵盡是揚起的塵土。
他咧咧嘴,卻是直截了當地將薛寒鶩護在了自己身後。
他便是豁出這一身血肉去,也不能讓薛寒鶩受傷。
可薛寒鶩卻一把將他箍在了懷中,用自己的身軀將他全然護住。
身側是薛寒鶩強行支起的結界,並不算結實。
眼瞧著再多沖撞幾下,便會盡然碎裂。
可薛寒鶩還是笑著對他說道:「小師叔可是想要為我抵擋而受傷嗎?可是要我為你難過、憂心,甚至不眠不休地伺候湯藥?可我……卻不想。」
他頓了頓,又道:「我隻想小師叔康健。」
莊瀾序是曾想過受傷以博取薛寒鶩的好感度的。
可這次卻沒有。
隻是薛寒鶩仿若窺視了他的心,竟是將他的一切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披露出來。
太不對勁兒,薛寒鶩真的是愈發瞧著怪了起來。
但他不過愣了一瞬,便立馬回過了神來。
如今不是什麼探究真相的好時機,他們需得全須全尾地都先逃出百獸窟去。
彌散的塵埃逐漸散去,莊瀾序的眼前也愈發得清明。
他掃過這場麵,發狂的妖獸們並沒有緊著一個人追、一條通路跑。
那麼……「我們回到來時的路上去,那裡狹窄幽長。妖獸體型龐大,不如我們靈巧。在那裡易守難攻,更是可以一下一個地將其逐個擊斃。」
莊瀾序揚聲道,更是說給了餘下所有的極上墟宗弟子。
他不敢看身邊是否已經有弟子被咬傷,甚至死去。
但總歸剩下的人是要活的!
有些人已是在獸潮沖過來的時候躲進了那條通路中,可更多的還是沒有來得及。
通路中的人盡力從外麵為他們疏通,可他們也要博出一條血路,由內突出重圍去。
莊瀾序有些後悔了。
如果不是沒了解清楚這獸潮具體的來時,他們又如何會死傷這般慘重。
薛寒鶩瞧他黯淡的眼眸,立即道:「是我的錯,不是小師叔的。是我讓他們進來的,是我以為不會這麼快便撞見獸潮的。」
莊瀾序卻是猛地對他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現在事態緊急,得想個法子讓他們進入那條通路中。」
薛寒鶩嗆出一口濁氣,忽而深深地看向了莊瀾序。
他心底有法子了,他也合該讓自己留在此處,叫莊瀾序帶他們出去。
「抱歉,小師叔。」他陡然說道。
莊瀾序心下頓覺不好,可一時間恍惚,又不知他要作甚。
隻有死命地拽住薛寒鶩,說道:「你不要做傻事!薛寒鶩,你不要!」
但薛寒鶩還是注了靈力在指尖,迫著莊瀾序鬆開了他的手。
他如今算是看明白了,隻有他留在百獸窟內,這一切才會結束。
本不該在此時打開的百獸窟開了,而不該來的獸潮亦是來了。
為的就隻是讓他再次受困,直到拿到獸珠與《獵骨》為止。
如此這般,他便遂了那天道的願。
隻看著他的小師叔平平安安地出去便好。
他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菩薩,更沒多在乎極上墟宗弟子的性命。
但他知道莊瀾序會在乎的,便用自己做誘餌、做賭注。
他向著離通路最遠的地方疾行而去,繼而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鮮血中蠱毒的味道吸引了幾乎全部的妖獸過去。
莊瀾序下唇已是被咬了個對穿。
但和薛寒鶩四目相接間,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折扇轉在指尖,他將依舊守在通路入口的幾隻妖獸炸了個乾淨。
然後對著所有的弟子們說道:「帶著受傷的同門,快走!」
他沒有任何猶豫,見弟子們盡數鑽了進去。
自己也俯身入內,以自身抵擋著餘下不受薛寒鶩吸引的妖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