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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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周不醒搓了搓手指頭,「不過價格有點貴,聽聞無極島最不缺的就是錢,所以,雲瀾公子你懂的?」

雲瀾扭頭看向懶得摻和的黑衣少年:「阿月少俠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找到他們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雞飛狗跳地吵鬧,知道他們幾人都是熟人,聽說他是無極島的雲瀾後,那位穿著乞丐服的男子自告奮勇提出要來幫他們解蠱。

六郡主正同九郡主確認傷勢,發現她當真無礙後這才鬆了口氣,轉而抬眸打量立在她身旁的黑衣少年。

少年極高,黑衣襯得他膚色愈發冷白,容貌極俊,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個比他還奪目的男子。他束著高馬尾,用的是霧灰色的纖長發繩,發繩落進垂下的長發中,側發編著幾縷細長的辮子,每一縷上麵都卷著小小的銀色圓孔發飾。

六郡主忍不住又看了眼九郡主的裝扮。

她也編了辮子,用的也是霧灰色的發繩,與少年的一模一樣,就連側耳發後編出來的辮子,以及上麵的銀色圓孔發飾也與少年的如出一轍。

阿酒在京城時一貫是束馬尾,從沒編過辮子,她根本不會編辮子,以前教她編辮子她都嫌麻煩耍賴不想學。

六郡主回憶了一下這幾日見到的阿酒,每一日她的發型都有微妙的不同。

莫非是……?

六郡主探究地看向那位神秘的黑衣少年,心中有了些不安的猜測。

聽見雲瀾的話,少年沒什麼表情垂下眼:「方法自然有,可玉琉原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費力救他?」

自從對九郡主下蠱失敗後,他在她麵前越發懶得遮掩內心的惡劣與陰暗,一副「全天下人死絕了也不影響我吃飯睡覺」的無情。

所有人都無奈地看向九郡主,畢竟這裡能救玉琉原的隻有他們苗人,惹惱他們,玉琉原怕是很難撐到找出下一個擅蠱的苗人。

少年因他們赤/裸/裸的視線而皺眉,忽而感到月要側被戳了下,低頭,九郡主雙手合十沖他眨眼,眼神裡透露的意思是能救就救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周不醒叫嚷:「阿月,不能白乾活!」

眾人瞪他。

北域冰原的人拱手道:「公子若救我玉皇子性命,北域感激不盡。」

「我要北域的感激做什麼?」少年倚著牆,燭火將他側影輪廓勾勒得愈發模糊,他卷著九郡主身後的一縷辮子不緊不慢道,「真要說起來,我最討厭的倒是北域人。」

北域眾人更加尷尬了。

周不醒湊到九郡主這邊解釋道:「因為阿月師父就是北域人,小時候他師父帶他去過一次北域,在那邊發生了一點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九郡主愣了下神。

北域眾人沒辦法,隻得順著雲瀾的意思向九郡主發送求救信號。

九郡主一隻手拽著少年的袖子,另一隻手猶豫著抬起手欲蓋彌彰地擋住眼睛,隻要看不見就不會被道德綁架。

反正還有周不醒,隻要肯花錢,周不醒也能救人,不是非阿月不可。

九郡主心裡這麼想著,總歸還是有些不安,悄悄鬆開一條指縫瞅了少年一眼。

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她,發現她偷偷張開一條指縫後沒繃住,唇角彎了下。

少年拉下她的手反握住,眸光輕轉向北域領頭的那位:「救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北域皇族此後便欠我阿九一條命。」

「阿九姑娘?」北域領頭道,「沒問題,阿九姑娘日後若有需要,隻要不危及我北域安危,我北域,至少玉皇子的人願全力相助。」

無故被多了個人情的九郡主撓了撓少年手心:「阿月,乾嘛要欠我的?」

少年揉了下她腦袋,她不解地歪頭看他,他眨了下眼睛,應當是有他的想法,她雖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少年徑自走向玉琉原,食指在袖子上的銀飾輕劃,血滴凝成,道:「掰開他的嘴。」

苗疆月主的血能夠勾出萬蠱的欲望,區區一隻一線生,一滴血大材小用了。

·

玉琉原醒來後少年就牽著九郡主離開了,周不醒被六郡主著人絆住,暫時走不掉。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後,六郡主命人搬了兩張椅子:「不用緊張,坐,我隻是有些問題想單獨問你。」

屋子裡的人將周不醒綁在椅子上後就識趣地守到門外,周不醒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六郡主,本來隻是想來賺個零花錢,誰知道這六郡主竟然也來旁觀。

她一個郡主,怎麼這麼閒?

周不醒有點懊惱,他能猜到六郡主想問他什麼。

「阿月——阿酒身邊那個黑衣少年叫阿月罷?」六郡主沒有絲毫鋪墊,開門見山,「名字裡有個月字,苗疆人,十七歲,與你相識,看方才的情況那個阿月的蠱術應當在你之上……」

周不醒左右四顧就是不看她。

「他就是你們苗疆失蹤的那位月主。」六郡主緩慢道,「我說得對不對。」

這不算是疑問句,她至少有八分把握,那個黑衣少年就是傳言中狠戾無情的苗疆月主,盡管他看起來與「狠戾無情」半點不沾邊。

「阿酒知不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六郡主緊接著問。

「我不知道啊,這個你得問阿月和你們的九郡主,你問我這個外人有什麼用呢?看到我頭上這個淤青了嗎?就是他倆聯手搞出來的傑作,我跟他們的關係真沒你想的那麼親近。」

周不醒滴水不漏地假裝無辜,叫人看不出來他究竟什麼意思。

六郡主沉思片刻:「你們來中原想做什麼?」

這題周不醒會:「賺錢,聽說中原地大物博,人也好騙,很容易賺到錢,我這不就拎著包袱跑來了麼。」

「你貪財,說你來賺錢我信,你們少主為何悄悄來中原?」

周不醒嘆氣:「這你們不是應該最清楚嗎?中原和親的九郡主失蹤了,我們族長很生氣,本來要派人與你們大慶談談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苗疆。多虧我們少主善良,故意離家出走吸引族長注意,讓她沒時間與你們中原搞事情。你身為中原的六郡主,不謝謝我們幫你們就算了,還派人將我綁成這個樣子,天理何在?」

六郡主喝了口茶,溫和道:「你繼續胡說,反正渴的不是我,我有時間聽你胡說。」

周不醒無語了:「你究竟想問什麼,能不能直接問個明白?我擱這胡扯,你也隨便聽,這不是浪費我們兩個人的時間嗎?」

六郡主就在等他這句話,聞言放下手中的杯子,瞧見他舔了下嘴唇,換個杯子重新倒杯茶放到他手中。

周不醒:「你給我茶,你倒是先給我鬆綁啊,你不鬆綁我怎麼喝茶?」

「哦,茶是給你望梅止渴的,忍忍就過去了。」六郡主說,「你說得對,問來問去確實浪費時間,那我就直說了。」

周不醒很有骨氣地丟了茶杯,左腿搭在右腿膝蓋上,吊兒郎當地看著她。

「你們少主今年隻有十二歲,你們族長卻派人前來求親,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老實說,其實我也不太懂。」周不醒滿臉真誠,「這你得問我們族長,她老人家的心思我怎麼能懂?」

這話在六郡主意料之中,她絲毫沒有動怒,反而重新添了杯茶,靜默片刻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

「你們族長,是不是想把我們阿酒送給你們月主?」

這次周不醒沒有立刻回答,他臉上的不學無術稍稍收斂。

六郡主說:「我希望你說不可能。」

「不可能。」周不醒癱回椅子上,「我是說,你的希望不可能。」

換句話說,他們族長的確有要把阿酒送給月主的想法。

「既然她是如此想法,那她以你們少主的名義來求親是何意思?」六郡主重重將杯子壓在桌子上,壓抑著怒氣道,「莫非是想讓我中原堂堂九郡主侍二夫?這是在羞辱誰?!」

周不醒無奈:「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們少主對你們九郡主隻有弟弟對兄嫂的感情。再者說,阿月和阿九現在這個關係,再加上阿月目中無人隨心所欲的性子,族長能強迫他們做什麼?苗疆怕阿月還來不及,連族長都要忌憚阿月幾分。」

可這才是六郡主最擔心的。

苗疆月主深不可測,行事作風完全憑心情,方才她親眼所見,苗疆月主連北域都不放在眼裡,他若想對阿酒不利,阿酒逃不掉。

而且,昨日阿酒脖子裡還沒有繃帶,今日卻……誰對她做了什麼?

周不醒好心提醒她:「我勸你最好別操心他倆之間的事,阿月雖然對我們視如草芥,對你們九郡主卻如獲至寶。」

這句話他說的有些心虛,畢竟他們月主昨日才給心愛的姑娘種下攝心蠱,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但放在從小就沒被偏愛過的月主身上好像也挺正常,他沒和別人爭搶過東西,總是坐在高處托著下頜饒有興趣地觀看下麵的人如何爭搶蹴鞠、獵物。

他總是置身事外,也無法理解人類為何會有爭搶的欲望,有趣嗎?無趣。

而如今,他突然之間也有了想要的人,倒像個第一次得到玩具的三歲小孩,除了用硬手段把人留在自己身邊,一時之間竟想不出其他更溫和委婉的法子。

還是虧在沒經驗,小時候沒搶過別人的東西。

周不醒嘖聲道:「話說回來,我倒是也聽過一些你們中原九郡主的傳聞,她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與六郡主水火不容,事實卻截然相反。

「我還聽說她是最不受寵的一位郡主,因為受盡欺負才會囂張跋扈欺負其他人。我說,你們中原人如此不珍視自家的郡主,我們阿月卻對她唯命是從,可你們這些欺負人的家夥反而懷疑我阿月是否不利於你們九郡主,不覺得很搞笑嗎?」

六郡主皺眉:「我與阿酒的關係不一樣,我沒欺負她。」

「哦,倒是能看出來,你把她當親妹妹。」周不醒說,「但你沒看出來麼,你妹妹也很喜歡我們阿月,他倆兩情相悅,你想拆散他倆不就是棒打鴛鴦麼?會死的,真的會死的,你敢那麼做,阿月不會放過你的。」

「……」

六郡主無言:「我隻是們苗疆在打什麼主意,沒想拆散他倆,我比你更希望阿酒幸福。」

「那你說錯了,我可對你們九郡主的幸福無所謂,哪怕她變成傀儡人我也無所謂,我隻希望阿月有朝一日能活得像個人。」

六郡主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解地看著他。

周不醒卻不想繼續說了,站起身活動了一番手腳,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走到窗邊,單手撐開窗戶,笑嘻嘻地擺擺手:「我隻是在拖延時間解繩子啊,白癡郡主。」

白癡郡主麵無表情。

周不醒翻窗欲跳下,卻在看見樓下圍了一圈的守衛後沉默下來。

他鬆開手,訕訕回頭:「哎呀這何必呢?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不是,何必做得這麼難看?」

六郡主微笑道:「一家人?你說得對,今夜還很長,周公子,我們一家人不如繼續聊聊?」

周不醒:「……」

這晚,周不醒費盡心神才勉強應付完那個張嘴就是套他話的陰險狡詐六郡主,回到房內剛點上燈就被桌邊坐著的黑衣少年嚇了一跳,命都快丟了半條。

「我去,阿月你搞什麼?你大半夜不去陪你心上人,跑我一老光棍這來乾什麼?」

燭火如豆。

少年看了許久那抹跳躍的燭火,光影層層拓在他眉心下方,將他眼瞼下的長睫影子拉扯得根根分明。

「周不醒。」他拿出一遝銀票,抬眸看著眼冒精光的周不醒,「我有話問你。」

「問問問,你就是問我玉皇大帝住在哪我也能給你找著!」周不醒財迷地抱住那一遝銀票使勁親。

少年哦聲,淡淡道:「我不想繼續做蠱人了,你有沒有辦法?」

「哦哦,行啊,那就……」周不醒哽住,手裡的銀票嘩啦掉下,他乾巴巴道,「等等,等等,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少年睨他一眼,不疾不徐地撿起那遝銀票,燭光下的手指瘦長乾淨,他一張張捋平銀票褶皺的邊緣。

「你曾在眠師身旁待過兩年,接觸過的禁術應該不少。」他直起身,不容置喙地將銀票放進周不醒掙紮的手裡,輕描淡寫道,「讓蠱人變回正常人的辦法是什麼?」

周不醒果斷將銀票塞回少年手裡:「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反正你別問我。」

瞧見他這樣堅定的否認,少年反而鬆了口氣般笑了,銀票放到桌上,側身懶洋洋坐回椅子裡,拎著壺倒了兩杯茶水,一副要與他徹夜長談的姿態。

少年推給他一杯茶,光影下的側臉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天還沒亮,慢慢說,我不著急。」

一夜沒睡的周不醒心如死灰。

他決定收回那句「希望阿月活得像個人」,畢竟做人實在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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