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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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攏進袖中的手指痙攣一瞬,喉間輕動,險些潰散的眸光逐漸落在她疑惑的臉上,到了嘴邊的話費力壓回舌尖,扯了個漫不經心的笑:「沒什麼,我怕癢,你一碰我就癢。」

「咦?以前好像沒有啊。」

「哦,大概是後遺症吧。」

「後遺症?」

「被你咬過的後遺症。」

「後遺症還能從你脖子蔓延到你月要上?」

少年麵不改色道:「那是你太小看你對我的影響力了,自信點,後遺症接下來還會蔓延到全身。」

九郡主呆了呆,遲疑:「你是在跟我說情話嗎?」

少年用食指摁了摁眼皮,假裝沒聽見。

九郡主神采飛揚地催促道:「那你再說幾句,我愛聽。」

少年說不。

九郡主催不動他,隻好揉了揉自己有點燙的臉頰含糊地說:「好吧,那你要跟我說什麼,一定要單獨說。」

少年掌心覆在她頸間的繃帶上,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動了動嘴角:「阿九,我……」

他似是無法忍受說出這句話帶來的後果,屏息專注地凝視著她生動的眉眼,再次開口的聲音喑啞:「對你種的蠱……」

這時,門外倏地傳來雲渺的聲音:「不好了,阿九,季炎鶴死在水域了!」

·

季炎鶴最終死於蠱蟲反噬。

「原來蠱蟲還會反噬主人?」

「練功的人能夠走火入魔,蠱蟲反噬主人很奇怪嗎?」宋長空嫌棄地說,「你們對我們苗疆究竟有什麼誤解?」

眾人扭過臉當做沒聽見。

宋長空借機瞧了眼自家哥哥,他除了臉色比以往稍白了些就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心裡嘀咕著周不醒和阿月私底下搞什麼東西又不帶他玩。

大早上的他還沒睡醒周不醒就踢開他房門,神情嚴肅地要他去找阿月,並且盯著阿月不許他再擅自動蠱,甚至連內力也不能用。

周不醒很少這麼嚴肅,宋長空以為自家大哥快要死了,嚇得臉色煞白從床上跌了下來,周不醒真正折騰一整夜,困得要死,屁都沒放一個,臭著臉把堂堂少主攆走,自己霸占了自家少主的床。

宋長空對著空氣憤憤踢了一腳,等你睡醒我就鯊了你。

走到半路恰好遇見剛從內島出來的阿月,便一路同行了。

無極島關押罪人的地方是一處單獨的水域,設在無極山後山靠海的地方,故而叫做水域,周圍布下陣法,守衛的人並不是很多。

無極島素來與世無爭,關押的罪人大多是本土犯了小錯的人,守衛的人也不多,這次因季炎鶴而額外增加一部分陣法和人手,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死了。

雲瀾問:「可是季狗賊的蠱為何突然反噬?之前血蠱大爆發的時候他都能撐住,為何這次用了斷續膏後反而死得更快?」

宋長空本想說我哥更擅長這種事你們問他啊,到了嘴的話及時咽回去,畢竟這些人隻當他和阿月是朋友,如此為阿月隱瞞身份也好。

宋長空使出畢生所學,總算是給了個答案。

「這人身體裡的蠱死得一隻不剩,蠱和人算是同歸於盡。血蠱不易養,養了血蠱的人這輩子也別想擺脫血蠱,血蠱死光了他人也會死,但他人死了血蠱卻不一定會死。像這樣血蠱和人一起死掉的情況,隻能說明他的血蠱死光了,至於血蠱為何死光……」宋長空想了想又說,「不同的人體質不同,養出來的血蠱也不太一樣,你們最好查查這人死前吃了哪些東西或者聞了哪些東西,總該是有什麼東西是引起血蠱暴動後才反噬主人的。」

他剛說完,外圍的九郡主就捂著鼻子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發現所有人忍不住看她,她訕訕地後退半步,想說什麼時沒控製住又開始打噴嚏。

少年的衣袖被她拉起來捂鼻子,卻還是受不了地打噴嚏,打得眼圈都紅了,眼淚汪汪地看著蹙眉的少年。

雲瀾道:「阿九姑娘是不是傷寒了?」

九郡主當然沒得傷寒,少年驀地想起什麼,一麵抬手以手輕捂她口鼻,一麵環住她將她往外帶。

「銀環蛇草。」少年瞥著麵目全非的屍體,嫌惡地撇開眼,「你們最好檢查一下附近是不是有銀環蛇草。」

九郡主對銀環蛇草有特殊反應,隻要接近銀環蛇草就會不停打噴嚏,之前在蘇大夫家她就是這樣。

九郡主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經過少年的提醒恍然想起來,連連點頭。

兩人走到門口迎麵撞上再次匆匆趕來的雲渺,雲渺大呼:「阿九,你快同我出去看看,外麵好多人喊著要你做武林盟主呢!」

一臉懵圈的九郡主被雲渺拉著跑,少年看了看空掉的左手,又看了看第二次破壞他好事的雲渺,眯了下眼睛。

·

季炎鶴死了的消息傳得很快,武林盟的人雖然很多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但武林盟說不能一日無主,便繼續之前被打斷武林大會決戰,誰知勝出的那人卻滿臉正氣說除非與李斬唯一的徒弟阿九姑娘戰一場,否則這個武林盟主之位他理不直氣不壯。

所有人都親眼所見是那名年輕女子親手打敗季炎鶴,縱使過程比較離奇,但無論如何都是她打敗的季炎鶴,勝出那人堅持要與她一戰。

於是江湖中人瞬間分成兩派,一派表示支持,稱贊他心月匈寬廣,行事坦然,一派不支持,因為他們都見過那女子的功夫,若她輸了還好,若她贏了,這武林盟日後便是女人的天下。

九郡主看到兩派人因為她差點打起來的畫麵,一時默然。

「我們絕不同意,武林大會公平公正,誰不是一場一場打上去的?」有人故意大聲喊道,「如今這位姑娘隻是因為贏了季狗賊而獲得特權,這豈不是壞了武林大會的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眾人親眼目睹這位阿九姑娘乃李盟主親傳弟子,武藝高強,一夜連闖無極八樓東北樓的第十層,試問當今江湖有幾人能做得到?阿九姑娘前日甚至以命相搏,隻為揭穿季狗賊的真麵目,她憑什麼沒有資格?!」混在人群中的無極島人有理有據地反駁。

於是兩波人再次互相罵了起來,卻沒有一個人問過九郡主願不願意參加決戰。

「可她隻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她懂什麼江湖?她懂什麼武林?」有人憤憤不平,「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你們見過以前有女人做過武林盟……」

這話說完,一時寂靜,倒不是因為江湖中人無話可說,而是因為說話那人被人橫劍架住了脖子,頸間一線細微的紅。

黑衣少年不知抽了誰的佩劍,在那人話還沒說完時便冷冷將劍橫在那人頸前。

少年反手握劍,露出一截手腕,身著一襲黑衣,衣裳上沒有一絲異色的點綴,就連襟口都是純黑色,長發束成高馬尾紮在腦後,額前垂落的發梢輕掃著他乾淨的眉尾。

渾身上下,包括他的眼神,黑得攝人。

所有人都沒看見他是何時進入人群的,更沒看見他是如何抽掉別人的佩劍橫在說話那人脖子上的。

「你,很眼熟。」

少年比那人高出大半個頭,微微側著臉,眼風輕輕掠過那人故作鎮定的臉,嘴角慢慢挑起了一絲笑,笑意沖散他周身陰鬱的氣息,將他的眉眼襯得竟有些少年氣。

「我想起來了,你是季炎鶴的人,季炎鶴第一次去無極客棧那日,在一樓同我阿九起了沖突,而當日辱我阿九的人中,恰好有你一個。」

那人被他冷戾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渾身僵硬不敢亂動,死命瞪著脖子下橫著的這把劍,他已經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死亡氣息:「我、我……」

少年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輕轉黑眸,慢慢掃向陌生的人群,每掃過一人便瞧見那人瑟縮了下腦袋。

少年冷戾的目光如霧般起起落落,口中卻依舊不緊不慢地數著數。

「一。」

「二。」

「三。」

……

「七。」

少年重新將目光轉回劍下人逐漸變得驚恐的臉上,漆黑瞳孔裡倒映著那人發毛的臉,舌尖玩味地含著第八個數字,倏地,聲音如同下棋落子般,冷冷落地。

「八。」

他停了一瞬,彎眸淺笑:「一共八個人,真是多虧了你,我才發現當日辱我阿九的八個人都到齊了。那日折辱我阿九,今日依舊折辱我阿九,你說,我是先割了你們的舌頭,還是先折了你們的脖子?」

他太囂張放肆了,有人看不慣他的旁若無人的作風,不悅道:「誰殺誰可還不一定,你個小白臉那日藏在女人身後怕得瑟瑟發抖的模樣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樣?今日如此放肆,是因為攀上了無極島的人做後盾?你倒是看看無極島會不會破壞他們的規矩給你一個歹毒的苗人撐月要!」

大約是地域不同,同為一朝同胞,大部分人忍不住應和。

少年對他人的嘲笑置若罔聞,反手抽劍。

慘白劍刃下血光現,那人感到一陣劇痛,慘叫一聲,滿地打滾,圍觀的人紛紛讓出一個圈,將中心三人團團圍住。

少年順著劍上的血流方向緩緩抬眼,毫無起伏的黑眸對上一雙清淩淩的圓眼。

九郡主的右手按在他持劍的手背上,阻止他的同時也及時挽救了一抹劍下亡魂。

那人撿回一條命,心驚膽戰捂著脖子沖進人群尋求庇護。

少年看也不看其他人,隻看著她說:「為何攔我?」

九郡主說:「阿月,你不可以因為這種事殺人。」

「他們辱你。」少年是真的不明白,他一向是想殺就殺,「而且我不會殺他,我隻是想割了他的舌頭。」

「我以為你以前同我說你割人舌頭的事情是騙我的。」九郡主突然說。

少年這才想起來他竟然忘了掩飾暴露在她眼前的陰鬱。

「但是我不生氣,」九郡主眨了下眼睛,「因為我又看見你的另一麵啦,隻要你願意向我坦白,我就可以接受你的任何一麵,阿月。」

少年怔住。

「所以,你不要總是瞞著我,我也會生氣,現在雖然還不生氣,但是日後總有一天會很生氣,到時你肯定哄不好我,知道了嗎?」

少年沉默著垂下眼。

九郡主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將那柄劍握進手中,轉身麵向眾人,收斂起麵對他的輕鬆,肅著臉道:「武林盟主事多錢少,浪費時間,還要為別人鞠躬盡瘁,我沒那麼偉大,我不打算做武林盟主。」

外圍眾人神色陰晴不定地看著她。

她微抬下頜,意味不明地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台上正氣凜然的準盟主身上,圓眼一彎,笑了起來。

「不過,我願意接受你的挑戰,我若贏了,我可以不做武林盟主,但在場所有辱我阿月和無極島的人都需要當眾道歉,並且武林盟保證日後若無極島有難,武林盟必全力相助。」

長劍向下重重一甩,劍上血滴悉數甩到石板地上,留下一道似洗刷過後的鮮艷痕跡。

九郡主又道:「我若輸了,便將我從無極八樓中賺到的七百兩白銀與三百兩黃金全部送給在座的諸位,包括我從內島裡帶出來的世上獨此一份的禮物。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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