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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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一怔,隨即笑了:「雖然知道你不會同意,但也沒想到反應這麼大。」

宋晚梔繃著沒什麼情緒的臉,玩笑也不給他半點的餘地:「如果是要你後退才能和我保持一致的步調,那這樣的一致關係我寧可不要。」

「好,知道了,」江肆低聲,「我後來想過,比你高兩屆也好。有什麼經歷和狀況我都能提前知道,這樣我們梔子以後就不會踩坑了。」

「……」

宋晚梔聽得心情莫名復雜。

像浸滿了水的海綿一樣,很沉,但又透著濕潤的柔軟。

伴著預備鈴響起,宋晚梔回過神,在江肆的目送下她再一次向他搖手告別,轉身走進教學樓裡。

直等到女孩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江肆才扶著單車懶慢地朝高三a棟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出十幾米遠,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下。

江肆隨手拿出,沒什麼情緒地耷下視線掃了一眼。

然後驀然停下。

[向前走吧,江肆。

即便山高水遠,我會盡我全力走到你身邊。]

「一言為定。」

罕有的溫柔笑意漫上那人眉眼,他輕慢而鄭重地回復上。

「如果失信,那就要把整株梔子都賠給我。」

對麵靜默幾秒。

[賠多久哇。]

「一輩子。」

「到死那天,我也要把梔子種在我墓碑旁邊。」

·

那年高考的那兩天,又離奇反常地下了場雨。

學生們玩笑,說是考題太難,把天都難哭了。高考後雨過天晴,於是被征用考場的高一高二學生們回到學校,校門口繼續迎來送往,一屆屆學生流水似的淌過,和前麵的後麵的許多年也沒什麼不一樣。

暑假也短也長。

江肆陪梔子泡了將近兩個月的圖書館。沈鵬宇他們叫不出江肆來,就酸溜溜地抱怨他學生生涯十幾年加起來都沒高考結束後的兩個月這麼不辭辛勞,見色忘義果然是古今真理什麼的。

然後九月還是來了。

江肆之前自然是沒什麼懸念地被s大錄取,順便攬走了市狀元。宋晚梔一度懷疑他和省狀元失之交臂的主要原因是他幾乎每場都提前二三十分鍾交卷出來的。

但江肆對此不以為意,並表示「多考十分也不會獎勵一朵梔子,沒有折騰必要」。

「梔子本梔」對此很是仇視以及嫌棄。

s大在市,距離安城幾百上千公裡。

就算坐飛機走直線,往返也要兩個小時,何況安城壓根沒有專門的機場,還要坐半小時的高鐵到隔壁城市才飛得進出。

換句話說,見麵變成了異常困難的事情。

江肆拖到了宋晚梔開學後,才準備出發去學校報到。

走那天是個工作日,他沒讓宋晚梔送他,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宋晚梔上課時候從來聚精會神,是全教室裡月要板挺得最直最專注也最漂亮的小姑娘,可是那天下午她總是走神,忍不住去看窗外,然後又一次次迫著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來。

傍晚晚飯後,從食堂回來的路上,她給向自己問題的同桌講思路——有江肆帶著,她前麵一年開朗了許多——題講到一半,頭頂有架飛機飛了過去。

宋晚梔就下意識地停下了,仰頭去看。

「晚梔?晚梔?」

「——嗯?」

直到同桌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你看什麼呢,這麼入迷?」同桌問。

「我在看,天,」女孩默然很久,低下頭來,她很輕地笑著嘆了一小口氣,不知道在對誰說,「天真遠啊。」

「……」

江肆去了s大以後,除了最開始,沒給宋晚梔發過信息或者打過電話。

是宋晚梔不讓的。

女孩聰明,自律,很擅長剖析反省,還有點狠心。

她知道如果通信不禁,那大概她永遠沒辦法專心,總是忍不住會去看那些信息,或者回想不久前那個人的聲音。

與其沉浸和耽誤,不如暫且封存。

江肆自然是不想同意的,他覺著宋晚梔就是想逼瘋他,但偏偏拿這個看起來溫軟但骨子裡可以韌到固執的小姑娘沒辦法。

於是最後一通被「宣令」禁止的電話裡,江肆氣得咬牙切齒還得笑著問:「你就不怕我被人拐跑了?」

「怕,特別怕。」女孩聲音溫軟地答他。

江肆一下子就心軟了,軟得泥濘,開始後悔為什麼沒忍住放前一句狠話。

然後他還沒想好補詞就聽見電話裡,小姑娘用最輕的聲音說最「狠」的話——

「但那樣的話,也是好事。說明我不值得你喜歡,你也不值得我喜歡。」宋晚梔安靜幾秒,聲音更輕,「如果那樣的話,等我也考去s大,就算見了麵,也裝不認識吧。」

江肆生平第一次被人噎得差點心肌梗塞。

回過神再想想她說的那個相見不識的場麵,心肌梗塞又快轉成心絞痛了。

於是最後一通電話裡,死寂很久後,宋晚梔才聽見江肆被情緒搞得低沉沙啞的嗓音:「我不找你,可以。但你每個月要給我發一次信息,我不會回。一個句號也行。」

宋晚梔:「…句號?」

「我要知道你平平安安的,」江肆像是把聲音壓得很深,深進月匈腔裡,「要是敢不發,我就……」

宋晚梔聽江肆幼稚得像比她還小,難過裡有點想笑:「就怎麼樣。」

江肆最後隻嘆了聲很長的氣:「就把梔子連根刨了,埋到我宿舍的花盆裡。」

「……」

宋晚梔就真的笑了。

那天開始宋晚梔果真養成了習慣,每個月底都會給江肆發一個句號。

她自然有幾千字幾萬字想和他說,但她知道她不能。說了會忍不住。那是一個閘門,所有和他有關的情緒必須封存在閘門之後,一絲一毫都不能鬆。

好在她記憶力很好,牢牢記著,每個月底早上的8:20,總會有一個句號準時發送。

820——

江肆的生日。

……

但宋晚梔忽略了。

記憶力再好,也會有意外發生。

意外是在她高三那個新年前的最後一個月的陽歷月底,臨近年關,她和母親盧雅在外婆家住。

有天晚上盧雅突然出了病征,非常嚴重的上吐下瀉,怎麼也止不住。村裡沒什麼靠譜醫院,當晚後半夜宋晚梔急急切切地陪著外婆挨家挨戶求助有車的鄰居,這才在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搭車將盧雅送去市裡的醫院。

出發前走得匆忙,作為學生本來也不常隨身的手機就忘在了外婆家的床上。

年底病人病例也多了起來。醫院急診裡忙得水泄不通,宋晚梔忙上忙下給盧雅掛號看診,最後確診為急性腸胃炎,還一並引發了盧雅早就有的慢性闌尾炎轉成了急性,於是又急匆匆地安排手術。

將近傍晚,盧雅才在病房裡悠悠轉醒。

這一整天下來,宋晚梔忙得腳不沾地,中午時她恍恍惚惚覺著忘了什麼事情,但早被護士確認家屬信息的話又趕去了九霄雲外。

於是近夜,天色黑沉。

宋晚梔拎著剛買好的飯菜帶回去病房,準備和病床旁的外婆一起吃晚飯,結果還沒歸攏擺置好,病房的門想被人從外麵轟然推開——

貫通的夜風從窗口呼嘯撲入,白色的窗簾被驀地掀起。

像漆黑的夜下了場盛大的雪。

然後窗簾垂下。

宋晚梔看見站在病床外,眸子漆黑眼尾徹紅的青年。

「宋、晚、梔。」

她第一次聽那人嗓音嘶啞,如此咬牙切齒。

像負氣至極,又好像要被她欺負哭了。

但最後那個人隻是紅著眼圈惡狠狠地走到她麵前,僵著微顫的手把她揉進懷裡——

「你乾脆弄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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