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到底是什麼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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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掃了一眼蹙眉,流露出不喜:「這簪子太素了,不配眼下的場合。」

徒羨魚也覺得這簪子過於素淨,兩頭還被打磨得圓滑,不能當武器使。但趙鐵柱怎會平白無故給她簪子呢他的舉動定有深意,這必然不是一根尋常簪子。

「可我喜歡它。」徒羨魚眨著眼說道,清黑眸底盡是懇求之意。

「行吧。」狐妖注視著她的臉,勉強應下。她替徒羨魚將及月要長發梳理整齊,然後用這根檀木簪挽起徒羨魚的發,手幾次起落便盤好。

徒羨魚看向銅鏡,僅在自己的麵龐上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投向師無涯和裴眠雪。

前者長身鶴立,站在不遠處,玄衣在夕暉下淌出幽靜如水的光芒;後者長袖輕垂,尋了處還算乾淨的洞壁倚上,麵容隱在昏暗中,難辨神情。

「妹妹,你似乎還喜歡著那個男人。」狐妖的視線一直在徒羨魚身上,見她的目光在銅鏡一角停留,神色冷了下來。

「他畢竟曾是我的鐵柱哥哥。」徒羨魚斂下眸,慢慢嘆了聲,「姐姐也不希望我是個無情之人吧?」

她們現在的位置,能將武器架和法器架一覽無餘,這極不利於師無涯去取匕首。徒羨魚餘光瞄到梳妝台上的鳳簪,手指一動,將之抓起。

「這支鳳簪,就讓我為姐姐戴上吧。姐姐眉目艷麗,比我更適合它。」徒羨魚道。

不等回答,徒羨魚起身牽起狐妖的手,借試簪子角度的舉動,帶她繞了半圈,背對銅鏡、武器架及師無涯。

徒羨魚讓狐妖坐到凳子上,眸帶笑意,動作輕柔地將鳳簪插到她發間。

另一邊,師無涯向武器架行去。

噔噔噔。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變故突生。

足音之後是高高低低的喊聲,語氣不可謂不關切:

「師兄!」

「大師兄。」

「大師兄,我們來助你!」

徒羨魚見過的那三名西河派弟子朝這山野奔來。

他們身上貼著隱匿氣息的符紙,使得師無涯和狐妖都未提前發覺,但呼喊之後,立時將狐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徒羨魚和師無涯的計劃被打亂,

狐妖伸出舌尖在唇上一舔,笑道:「來客人了,我一向喜歡客人。」言罷點足躍上高空,長尾一甩,十指化作利爪,向那三人俯沖而去。

「結落華陣。」師無涯對那三人沉聲說道,抓起武器架上離自己最近的一把劍,向狐妖背後斬去。

西河派三人謹遵師無涯之言,迅速結成劍陣。

乾戈已起,黃昏下的山野炸起數道劍光,勁風攪動輕紗似的霧氣,似乎夕照也翻湧了起來。

師無涯獨自在狐妖一側,沒有加入那三人的劍陣。

他輕輕抿著唇,長劍挑起落下,片刻之間出招十數,招式紛而不亂,乾淨利落。風在他周身繚繞低回,他錯步旋身間,衣擺牽起的弧度似是綻放的花朵。

君子如風意翩翩,很是賞心悅目。

但這樣的賞心悅目並未占據到上風。

觀那狐妖,她身法端的是詭異,步伐不斷變換,殘影還在一處,本體已至另一處。各式招法層出不窮,應對師無涯的同時,還能戲耍旁側的劍陣。

是的,戲耍。

與其說那三人是來助師無涯的,倒不如說給狐妖遞去了把柄,因為師無涯不光要對付她,還得顧及自己的同門。

……豬隊友。徒羨魚捂住臉。

「過來。」裴眠雪倚著山壁,向徒羨魚抬起下頜。

梳妝台距離戰局不遠,稍有不慎便會被波及,徒羨魚也覺察出自己魯莽了,拎起裙擺大步朝裴眠雪跑去。

「這三個豬……人在什麼境界」徒羨魚站到山壁的陰影下,用手肘碰了碰裴眠雪。

後者答道:「靈境。」

「就配置和意識,還來搞玄境的妖」徒羨魚聲音壓得極低。

「不是有玄境的人帶隊」裴眠雪抬起下頜。

徒羨魚搖頭:「根本帶不動。」

縱使聲音壓低,這些話還是給人聽去。那西河派的少女瞪眼看來,斥罵道:「少在那裡說風涼話!」

徒羨魚極佩服她在麵對如此強敵時還有餘力注意周圍,便不再說風涼話:「你剛才那一步走錯了。」

「你連修行者都不是,竟還質疑本小——啊!」

她對徒羨魚的提醒極為不屑,但話沒說完,就見狐妖以靈力化作的利刃猛然襲來、穿透左肩。

鮮血染紅衣衫,滴答滴答往下流。

「陳可欣,退後。」師無涯冷聲命令。

「是,師兄。」她捂著肩膀,不甘心退出劍陣。

狐妖周圍縈繞著數不清的道法光芒,攻勢一次更比一次強勁。

落華劍陣快要被打散,而師無涯出劍不下百次,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許是壓製不住體內的毒了。

徒羨魚生出擔憂,扯了扯裴眠雪衣袖:「我們就在這兒看著」

「你想像他們那樣過去添亂」裴眠雪話語不留情。

「我去拿那把匕首……」徒羨魚目光轉向武器架,也不提裙了,直接拖著往前走。

裴眠雪手指勾住她後領,止住她的步伐:「那或許是她的弱點,但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掌控的東西。」

徒羨魚回頭:「那匕首到底是什麼」

「說不好。」裴眠雪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

「那我也不能就這樣看著。」徒羨魚低頭復又抬起,稍加思索,指著武器架說道,「你能把我的葫蘆和那套弓箭拿過來嗎」

「就算你能射中她,但你無法在箭上附著靈力,和替她撓癢無異。」裴眠雪嘴上說著這些話,還是輕輕一抬手指,將她要的東西給取了過來。

「我有辦法。」徒羨魚把箭筒放在腳邊、乾坤壺掛到腕間,試著拉了一次弓,然後虛發出去。

這弓還算趁手。

她從腳下抽出一根箭,又從葫蘆裡取出一顆藥丸和一瓶粉末,藥丸塞進口中,粉末塗到箭尖上。

「那把匕首,我沒法掌控,但師無涯行的吧」徒羨魚問著,向前走了兩三步,走到視野更開闊之處。

另一邊,西河派弟子皆被掀倒,落華劍陣崩潰瓦解。

狐妖立於山壁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兩側鬢發在風中飄飛,紅唇被夕陽照得妖冶。她居高臨下睥睨著這三人,掌心升起一團青色的狐火。

那狐火脫離掌心,化做拳頭大小的三團向西河派三人飛去,速度之快,迅雷猶不及。令人寒栗的氣息自那火中溢散出。

她玩夠了,打算殺死他們。

倒地的三名西河派弟子根本無法避開——狐妖比他們高出足足一個大境界,就算捏傳送符,速度也快不過她。

電光火石間,但見一道玄色身影踏風而起,長劍斜挑復斜斬,沛然劍氣自劍上沖出,劍光明明浩浩,撞上狐火,訇聲震耳。

風壓草低,走石飛沙,壁上青葉紅花簌簌掉落。師無涯後退落到西河派三人之前,劍鋒偏轉,說道:「走。」

「師兄因我們而受傷,我們怎能讓師兄獨自冒險!」西河派弟子當即反對。

「這三個傻子。」徒羨魚低聲道,若是不顧慮這三個人,師無涯絕不會一直處在下風。

「你們難道還不明白,你們在這裡隻有拖後腿一個作用嗎」徒羨魚忍不住對西河派三人開口。

西河派之人露出惱怒的神色,被師無涯凜目一掃,悻悻掏出傳送符紙,捏碎離去。

徒羨魚呼出一口氣,張弓搭箭,箭尖指向武器架。

她遞了一個眼神給師無涯,笑著對狐妖喊了聲「姐姐」:「我數到一,我的箭就會射中那把鴛鴦匕首。」

狐妖本欲向師無涯發起攻擊,聞言動作驟停,壓目掃向徒羨魚,周身氣息更寒:「你這個凡人,竟想傷害她」

「三。」徒羨魚從她身上收回目光,倒數著,將弓拉到滿。

箭簇折過夕陽輝芒,亮到刺眼。

狐妖從青岩上躍下,甩尾之間,身側腳底各亮起一道陣法。

「一。」徒羨魚跳躍了中間的數字,快速跑動起來。

她壓根沒想過去射那把匕首,那些話隻是說給狐妖聽的。據她觀察,一旦狐妖被牽製住,師無涯有九成可能逆轉局麵。

不過徒羨魚一介凡人,速度無論如何都敵不上玄境中境的妖,半息不到,便被狐妖追上。

狐妖攔在徒羨魚身前。徒羨魚的弓仍在拉滿的狀態,她將之迅速一抬,對準狐妖腹部射出。

狐妖揮爪擋下,銳利的指甲和箭簇撞出當啷聲響。但同時,她也將箭簇上的粉末揚了起來。

風一刻不停向狐妖吹去,粉末甫一鑽入口鼻,便使狐妖生出了眩暈之感。

徒羨魚趁機逃走。

同一時刻,師無涯閃身來到狐妖身後。

劍尖點出長弧,一記橫斬,直切狐妖月要間。

鮮血漫過草叢,山間響起狐妖淒厲的慘叫。

但她並未就此失去戰鬥力,亮出利爪,回身狠抓。師無涯疾退避讓,徒羨魚丟開手中長弓,向著武器架狂奔,眼睛緊盯架上的鴛鴦匕首。

——徒羨魚給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個誘敵的。

果不其然,狐妖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去。

她拖著受傷的身軀追上徒羨魚,再度攔下徒羨魚、擋在武器架前。

師無涯緊隨而至,劍嘯鳴響。他出現之處依然是狐妖身後,劍鋒所向赫是其後心。

須臾之間,狐妖額上深青色紋路再現,瞳中燃起狐火,威壓鋪開。師無涯中了毒,在狐妖威壓之下出現發作之勢,劍勢倏頓。狐妖抓住機會,以一個扭曲的角度閃躲開他的劍,點足一躍,淩至虛空。

徒羨魚去了法器架前。

上一次狐妖煩躁時無意識釋放出的威壓,她便受不住,這一次狐妖刻意為之,更是難以承受,踉蹌一步摔倒在地。

「你們這對狗男女——」狐妖青色的眼瞳中充滿憤怒。

草屑落葉被風卷起,黃昏的天空更昏。

「你別亂拉郎。」徒羨魚撐著手臂坐起來,槽了一句。

「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說什麼要和我成親,都是騙人的!」狐妖雙掌中各出現一團狐火,伴著她的嘶吼和狂怒,火焰躍出數尺高。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嗎」

「我要你們死!尤其是你這個女人!」她目光如刀,緩慢掠過師無涯和徒羨魚,猝然向下覆掌。

狐火傾墜,眨眼沒進地底,快得根本來不及阻攔。

徒羨魚下意識要跑,可肩上背上如同壓著一座山,連起身都做不到。

下一剎——轟!

狐火炸開,將大地悍然撕裂。山壁滾下岩石,徒羨魚身後的法寶架頃刻坍塌。

裂縫轉瞬爬到徒羨魚腳下,周圍沒有可攀附抓扯之物,她連驚呼都不及發出就掉進去。

而巨大的岩石即將砸下來。

遠處裴眠雪抬起手,卻是察覺到什麼,又將手放下。

近處的師無涯和他舉動相似,劍猛地挑起,然後輕輕垂低。

咚!

巨石砸進裂縫,除了一襲破碎的、被暮色染成暗紅的裙擺,再不見徒羨魚身影。

「不堪一擊的凡人,也敢拿她來要挾我。」狐妖落回地上,手按在月要上施展治愈之術,輕蔑笑道。

裂縫中沒有傳出任何聲息。

裴眠雪眸光一動,甩開衣袖,走向巨石落處。

他仍是平日裡的散漫步伐,一步,一步,又一步,當他走到第四步時,摔落在地的法器法寶忽然顫動起來。

風轉了向,層雲不住翻湧,天穹一黑。

狐妖釋放出的威壓被風中氣息削弱。她神情劇變,狹長的眼睛瞪大,意識到不妙和危險,抬起腳步就要逃離。師無涯悄然無聲出現在她身後,手腕往前一送,將劍刺進她肩胛骨中。

劍氣向著狐妖體內沖撞,她瞳孔緊縮,噴出一口鮮血。

師無涯沒有立刻殺死她。

俄頃,落進裂縫中的巨石砰的裂開了,碎石在翻起時又碎成齏粉,被風一卷,飛上高天。

本該被砸得粉身碎骨的徒羨魚從裂縫中飛出,垂目淩空。

風繞她周身而轉,烏發翻飛,嫁衣淩亂鮮艷,一對虛色的羽翼在背後生長出來,翕動緩慢。

銀色的光華自那羽翼間、自她身上流溢開來,如水漫過空曠山野,讓四麵都鍍上一層銀白。

地上的法器霍然騰空,在光芒中顫抖著、一點一點失去原本的形狀,變輕變小,變成各色的光芒倏然掠進徒羨魚體內。

「她把法器都吸收了?」

狐妖驚恐萬分,因為那些法器升空時,她也忍不住想要跟著飄上去,好在及時遏製住了念頭。

她想要挪動腳步逃離,卻被身後的劍死死釘住,半分不得動彈。

「這是……這是什麼人!這是什麼怪物!」狐妖恐懼尖叫。她額上的紋路又深了一層,青色的狐火伴著毒霧而出,似要拚盡全力發出最後一擊。

師無涯偏轉劍鋒,裴眠雪手指微抬。

而徒羨魚睜開眼。

依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但此刻眼底毫無情緒可言,亦無半分波瀾,如同一口乾枯死井。

她看向狐妖。

隻是看了一眼,狐火和毒霧盡數消散。

狐妖又吐了一口血,麵色白如金紙,身體搖搖欲墜。師無涯利落收劍、迅速後退,狐妖無以穩住身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徒羨魚身後的雙翼更大幅度扇動,卷起一陣狂風。

山石亂滾,黑雲更低,靈氣被扇走,連空氣都更稀薄了。裴眠雪蹙起眉,抬頭喊道:「停下。」

徒羨魚恍若未聞。

風中傳來遠處鳥獸的哀鳴。

「沈……小師妹。」裴眠雪向徒羨魚走出第五步,思忖復思忖,沒喊那個不屬於她的名字。

徒羨魚還是不理他。

裴眠雪袖擺下的手指又動了動,左手的指環上掠出一道微弱光芒。

光芒在袖間流轉徘徊,可數息之後那指尖垂下,便熄滅殆盡。

裴眠雪輕嘆:「王二丫。」

這一聲喊,讓徒羨魚振翅的動作一頓。她神情有了變化,略有些遲緩地向裴眠雪歪去腦袋。

「好了,下來。」裴眠雪朝她招手。

徒羨魚把臉別回去了。

裴眠雪:「該走了。」

徒羨魚抬頭望天。

「我們回寒山,到了之後就帶你去吃東西,今天不是還沒正經吃過一頓飯嗎?」裴眠雪的語氣近乎於哄。

徒羨魚又把臉轉過去。

她居高臨下凝視住裴眠雪,過了許久,羽翼一擺,輕盈落地。

但除了吃飯,徒羨魚還記得有別的事要做。她向裴眠雪走了一步又轉開,走去狐妖的武器架前,把上麵五花八門的武器都塞進自己的乾坤壺中。

最後留在架上的是那把鴛鴦匕首。

她多看了幾眼,才將手伸過去。卻有一股力道自身後襲來,搶在她拿起之前將匕首打飛出去。

「不許碰她!」狐妖匍匐在地,嘶吼著說道。

徒羨魚偏了下頭,眼眸緩慢垂低,向草叢彎下月要。

「我不許你碰她!」

突然的,徒羨魚皺起眉,悶悶哼了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她站不住了,往前趔趄,幾欲栽倒。

這時一隻手從後方伸來,將她穩穩攬住。這個人往她體內渡了點兒涼幽幽的氣息,還握住她垂下去的手,帶著她撿起拿把匕首。

他用拇指將刀鞘頂開了一寸。

「你……你也是怪物!不,不要!」

裴眠雪的舉動讓狐妖淒厲尖叫,聲音如同利刃刮擦在金屬上,刺耳難聽:「不要打開——」

「求求你,不要打開……還不到時候,還沒有到時候,她會離開我的……」尖叫無用,她伏倒在地,手臂撲打著身前草叢,慟哭哀求。

裴眠雪哪會予以理睬,指上力道加重,將刀鞘撥開。

咚。

刀鞘跌進草叢,發出短促的悶響。

狐妖動作僵在抬頭的一剎,表情凝固了。

一團陰冷腥臭的黑霧從匕首鋒刃上冒出來,霧氣裡有兩顆碩大的眼睛,如同蛇眼一樣冷冷冰冰。

黑霧附近的草葉以詭異的速度枯敗凋零。裴眠雪打量它幾眼,伸指一點。

靈力光芒自指尖淌出,那雙眼流露出恐懼和掙紮,若是再給它一張嘴,想必會驚聲叫起來。

但沒有如果。

它和靈力光芒觸碰上的一剎,便被抹去。

霧氣裡黏稠的黑色散了,變成一縷青煙,在虛空裡繞旋著向遠處飄去。

那青煙中依稀可見一個女子的身影。

「雲娘!雲娘!」狐妖哀嚎,顧不得身上鮮血淋漓的傷,手腳並用向那縷青煙爬去。

「雲娘,你不要走!我不阻撓你和他在一起了,你別走——」

她一聲比一聲哀切,一聲比一聲痛苦。

徒羨魚不喜歡這種聲音,歪頭看了看裴眠雪,用袖子擦掉唇上的血,掙脫他握在自己手上的手,獨自拿起匕首。

然後抬手,擲出——

一聲咻響。

匕首在暮風中擦出一弧明亮的光,直直刺進狐妖月匈口。

那縷青煙徹底散了,煙霧裡的身影亦盡。

狐妖張著嘴,死死瞪大眼睛,眼淚混著鮮血從眼眶流下,滴上手背,滑進泥土中,就這樣直挺挺死去。

風將天穹裡的濃雲吹遠,但暮光和夜色已經相融,東方出月,輝光朦朧,四野清寂。

徒羨魚身後的翅膀並無實質,在裴眠雪身上撥了一下,收斂起來,無跡可尋。

她望了天空一陣,緩慢閉眼,將頭一偏,靠在裴眠雪身上睡去。

裴眠雪低頭:「餵。」

徒羨魚睡得很熟,呼吸綿長均勻。

但狐妖留在她眉心間的那一點紅還在,裴眠雪沉眸掃過,將人打橫抱起。

雨過天青色的衣袂掠進夜風,裴眠雪一步踏進風中,聽見同在這片山野的另一人說了句:「你是寒山派的裴眠雪。」

裴眠雪轉頭。

師無涯立於夜色中,玄衣沉靜,眼眸如寒星。

「敢問歲熄君,她到底是什麼人?」師無涯難得對誰生出好奇。

「和你無關的人。」裴眠雪答得漫不經心。

「啊,我也記起你了。」他抬起的腳步又頓住,在幽謐的月輝中笑起來,「七年前,你找狐麵書生算過一卦——一個尋人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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