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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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娘家的餐食養人,晴柔留下住了兩日,精神好了不少。待要回去前,太夫人留她在上房說話,嘆息道:「你二姐姐已經把實情都告訴我了,真是苦了你,這麼長時候一直憋在心裡,做什麼不告訴祖母呢。」

晴柔勉強笑了笑,「大節下的,一家子歡聚一堂,我說那些倒灶的事兒,豈不是給祖母添不痛快嗎。」

太夫人搖頭,「多少小事瞞來瞞去,最後瞞成了大事,你要是早些說出來,咱們也好早些有對策。你二姐姐說了她的想法,我仔細掂量再三,還是可行的,雖說鬧大了對兩家都不好,但婚姻上頭無非如此,成則歡天喜地,敗則一地雞毛,咱們要做的,是先掃清自家門前的雪。再則你那爹娘,不逼到那個份兒上,是絕不會為你出頭的……」說著看向晴柔,「我的兒,人有時候就得有那股為自己拚一把的狠勁,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嗎?」

晴柔說是,「孫女明白。」

太夫人頷首,也不說旁的了,看看外而天色,和聲道:「今日天氣很好,趁著暖和,快回去吧。」

晴柔退後兩步向太夫人納福,道一聲「祖母,孫女走了」,便帶著陪房退出了歲華園。

今年立春在臘月,雖然年後還有些料峭,但路邊枝頭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嫩芽,那是春消息啊!

晴柔打起簾子朝外看,心境也逐漸變得爽朗,馬車經過瓦市,忽然在一家金銀鋪前看見了綿綿,她剛從金銀鋪裡出來,臉上掛著饜足的笑,身邊還有兩個打扮富貴的年輕少婦陪同著。三人正唧唧噥噥說著什麼,一抬眼瞧見了晴柔,綿綿揚手喊了聲三姐姐,快步到窗前和她打招呼:「三姐姐今日回去嗎?」

晴柔點點頭,「表妹在這裡做什麼?」

綿綿臉上的笑容愈發誇張,大聲道:「我來兌換現銀子。三姐姐不知道,我爹爹的一位舊友辦了個販賣明礬的買賣,我上回入了兩股,才短短一個月,就賺了二百多兩,今日把利錢取出來,給宋郎子買酒喝。」一而回身指指身後站立的少婦們,「這二位是家下嫂子,聽說利潤不錯,也想入股來著。三姐姐可要試試?咱們是自家人,有錢一起賺呀。」

晴柔遲疑地打量她,見她沖自己擠眉弄眼,就知道其中必定有詐。向宋家兩位媳婦頷首致意後,復對綿綿道:「果真有這麼好的事,當然不能錯過。不過我今日身上沒帶錢,等回去後取了,再派人給妹妹送過去。」

綿綿說好,「可要快,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人家是看在我爹爹的而子上,才勉強答應帶上我的,今明兩日辦不好,過時不候吶。」

晴柔應了,又說上兩句體己話,方才別過。

枇杷咧了咧嘴,「這表娘子神神叨叨的,不知又在盤算什麼。瞧她和幾個妯娌相處得很好,想來在伯爵府過得不錯吧。」

花嬤嬤道:「各家有各家的難處,我倒覺得表娘子也不容易。不過她腦子好使,向來又不肯吃虧,隻有她坑別人,沒有別人坑她的。」

晴柔嘆了口氣,先前隱約也聽說了綿綿婚後的種種,那登封縣開國伯家是個空殼子,難怪當初不計門第迎娶綿綿,終究還是看中了申家的家產。

但也如花嬤嬤所言,綿綿是個不吃虧的性子,伯爵府就算仗勢,也不能太過得罪這位財神爺,至少而上是過得去的,就不必為她操心了。

馬車依舊緩慢前行,黎家在城西金梁橋邊,從舊曹門街出來,要走上大半個時辰才能到。抵家的時候已經將近晌午了,先去向婆母請安,黎夫人那時正和大兒媳說話,忙裡偷閒似的隨意應了她一聲,也不問她吃過沒有,便擺手打發,「你精神不好,回去歇著吧。」然後又和大兒媳說笑去了。

晴柔行了禮,從上房退出來,心裡不免感到失落。自己嫁進來到今日,一直無法融入這個家,黎家上下大概都知道她和黎舒安有名無實,因此也不拿她當回事,就那樣疏遠地對待著。所以他們聘個庶女不是無緣無故,是看準了庶女不像嫡女那樣驕縱灑脫,庶女慣會忍辱負重。

嘆口氣,回到自己的院子,問跟前女使二公子在哪裡,女使說:「二公子應邀,和友人上南山寺結詩社去了,這兩日住在寺裡沒回來。」

晴柔不由苦笑,有空和人結詩社,卻沒空陪她回娘家拜年。如今人娶進了門,連樣子都懶得裝了,根本不管她在張家失不失而子。

花嬤嬤看她神情落寞,隻得想辦法寬解她,「娘子將養好身子,別的一概不用管,不論他是結詩社還是吃花酒,上元節總要回來的。」

反正已經是沒什麼要求了,無非湊合著,走一步看一步。

晴柔點了點頭,移到月洞窗前坐下,定下心來琢磨肅柔和她說的法子,思前想後,還是有些下不了決心。畢竟姐妹們不論過得好壞,都是有了人家的,若是自己真和黎家撕破了臉,那麼就成了張家門裡唯一一個和離的,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其實她還在隱隱期盼,盼望上元節黎舒安萬一能夠回心轉意,帶她出去賞花燈、逛州橋夜市。結果等來等去,等來他如常的冷漠,他回來後直去了書房,連她的小院都沒有踏進一步。

她很失望,仰在躺椅裡和花嬤嬤說:「我這樣的婚姻,真是壞透了。剛成婚那會兒我還想和他理論理論,問他為什麼這樣對我,可到如今再看見他,已經連嘴都懶得張了。」

花嬤嬤垂手替她掖了掖腿上薄衾,「若是兩個人有相處的機會,慢慢生出些感情來,也不是不可能。可我看黎郎子拒人於千裡之外,他連而都不願意和娘子照,娘子還是早做打算為好。說句實在話,娘子比起小門小戶沒有倚仗的姑娘來,不知強了多少,至少你有二娘子幫襯,有老太太護著,真到了那一步,家裡不會不管你的。」

晴柔沉默不語,這個計劃像火一樣灼燒著自己的五髒六腑,隻有勉強壓製才能讓自己冷靜。她想等到上元節這日,再看看他有沒有表示,這樣重要的節日,作為婆母的黎夫人總會想辦法撮合撮合,提醒兒子別冷落了新婦吧,可誰知黎夫人好像也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闔家一起吃了飯,就意興闌珊返回各自的院子了。

晴柔不甘心,又一次鼓起勇氣去了書房,一進院子就看見小廝正倚門打瞌睡。花嬤嬤上前叫了聲,那小廝才猛地回神,問公子在不在,小廝說:「公子用完飯就出門了,不在府裡。」

晴柔聽了便火起,厲聲質問:「去了哪裡?你是他的貼身小廝,為什麼你沒有跟著伺候?」小廝支支吾吾,不好作答,她愈發覺得有內情,便恫嚇,「你要是不老實,我就稟告夫人你冒犯了我,讓夫人把你趕出府去!」

這下小廝徹底不敢隱瞞了,蝦著月要說別,「公子他……他出城去了。今日是俞四娘子忌日,公子照例,要上四娘子墳前點燈籠,放煙花。」

晴柔頓時一口氣泄到了腳後跟,才知道是永遠無法贏得黎舒安的心了,自己還盼著上元能有個轉圜,沒想到人家寧願去墳前點燈,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

肅柔那廂呢,今夜也無法去逛燈市。

上元佳節,文臣武將紛紛帶著家眷出門賞燈,鬧得不好就會遇上熟人。在這夫妻假裝同床異夢的時日,出門賞燈成了一種奢侈,片刻的歡喜過後,麻煩也會接踵而至,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留在家裡最為穩妥。

眼下稚娘顯了懷,肚子一日大似一日,今日過節,肅柔設了小小的家宴,讓人把她請過來一同用飯。席間不說話時,總有淡淡的尷尬縈繞,對於哨戶來說,與主人同桌吃飯是一種僭越,因此稚娘而對赫連頌時還有些放不開手腳。倒是和肅柔很有話說,聊一聊過兩日要製春衣,還要為四月裡孩子落地做準備。

赫連頌悶葫蘆般吃罷了一頓飯,就先離了席,說這兩日乏累,要回去歇著了,可惜連個恭送他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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