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夢回千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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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玄空晃過神來,卻發現手中的小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是一盞酒杯,而自己則站在一個更華麗而陌生的大帳之中。前麵有一麵銅鏡,他走到銅鏡前一看,這下卻是呆了,暗想:「自己何時已經長大?」見那鏡中的身形,魁梧健碩,高七尺有餘,裸露的上身筋肉虯結。玄空心中更驚嘆不已:「好一位大漢,如此威武!」可是又有些懷疑,「這是究竟是誰的模樣,是我自己嗎?」仔細看這張臉,正是劍眉虎目,高鼻闊口,一張國字臉,極有威勢,與那「綠色小人」極為相像。然而不知為何,威武之中,還透著一絲狠戾。

他伸手一扌莫,扌莫到了月要間別著的那把彎刀。拿起一看,全刀為精鋼打製,堅不可摧;刀柄頭上鑄成狼頭狀,狼眼睛為紅寶石,散發出一股凶光;刀身鋥亮,散發出銀色的光輝,上麵沒有血跡,卻又濃濃的血腥氣味。也不知這把刀究竟殺過多少人,這竟是一柄絕世凶兵!

此時,就聽見背後有人輕聲的叫喚,「大單於!大單於!」這似乎是一種其他民族語言,可玄空卻聽得明明白白。他心中一驚,轉過身來,發現自己身後有許多人,都卑躬屈膝的等待著。而自己身旁還站了一個俏生生的美人,剛剛就是她在叫喚自己。

他顧盼之際,這些人都不知不覺哆嗦了一下,仿佛十分畏懼。這時候,其中一個人低聲說道:「大單於,那衛青又率領數萬人追來了。」這人說話之時,頭都不敢抬一下。旁的人聽到他說的消息,身子都縮了一下。

玄空早已經不知措施,心中更是糊裡糊塗:「什麼大單於?什麼衛青?大單於不是匈奴人的首領嗎?衛青則是漢代名將。」他想脫口問出,可是嘴巴好像不聽使喚。下一刻,他發覺自己的臉上正在演化出一種極為猙獰的表情,不由自主大聲喊道:「寡人都已經退回漠北,劉徹小兒還要如何!」隨之手中那個銀製酒杯被捏成一團。

一時間大帳之中無人敢應答。過了半晌,旁邊那美人對著玄空輕聲說道:「大單於請息怒,息怒。」聲音婉轉動聽,玄空隻覺得心中那股無名之火,漸漸消退。他此時心中不禁有些無奈:「原來我的情緒自己控製不了,倒是受這美人的影響。這身體似乎也不受控製,更準確的說是自己困在了這幅身體裡。」

又過一會兒,大帳中進來一位虯髯大漢,料來應該是一員大將。他下拜稟告道:「大單於,衛青的軍隊已經逼近了單於庭,是戰是走,請定奪。」言語中頗有底氣,不似旁人那般的畏懼。玄空根本不認識此人是誰,可是口中卻能叫出他的名字,道:「呼韓昆莫,你起來吧。如今左屠耆王的軍隊如何了?」話語中,呼韓昆莫就是眼前這大將的名字,而那左屠耆王則是匈奴的一位王爺。

呼韓昆莫道:「左屠耆王已經被霍去病的軍隊圍住,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玄空口中冷哼了,道:「果然是廢物,不堪重用。」他看向人群中的一人,又道:「『自次王』覺得如何呢?」此言一出,自己也是有些驚奇,這位「自次王」的名號他曾聽聞過的。此人是漢代匈奴人中的一位小王,後來投降了漢朝廷,取了個漢人名字叫做趙信,再後來又重新投回匈奴這邊,算是個反復無常之人,也是當時匈奴人大單於的狗頭軍師。又想到:「此人即是趙信,那自己不就是當時的大單於伊稚斜嗎?」

那自次王趙信,戰戰兢兢地從人群中走出,說道:「大單於,衛青的部隊挺入大漠,已經是孤軍深入,我們還是應當按原來的計策,以逸待勞將其殲滅。」玄空能感覺的自己臉上在笑,隨即說道:「很好!深得我心。」

不料那呼韓昆莫仰麵而視,沉聲說道:「大單於,您還要繼續一意孤行?用我匈奴最後一點點的精銳殊死一搏嗎?末將想問問您,事到如今,有沒有後悔當年逼死君臣單於!有沒有後悔逼死閼氏和於單太子!有沒有後悔挑起這場戰爭!」這一連三問,把旁的人都嚇得臉色蒼白,均想到:「完了,呼韓昆莫竟敢觸及大單於的逆鱗,這條命算是沒了。」更有人想到:「你呼韓昆莫心懷舊主,何不挑一個四下無人的時刻再去頂撞大單於?如今非要把我們也拖下水。」趙信則是消無聲息地退回人群當中。唯有呼韓昆莫自己並不畏懼,兀自與化作大單於的玄空相對而視。

玄空心中其實毫無波瀾,隻是臉色卻表現出憤怒的神情,一伸手把呼韓昆莫提了起來,隨手一擲,扔出了大帳之外。這呼韓昆莫身材甚偉,但他手中卻是輕如蟬翼。隨即聽他口中怒道:「寡人念大戰在即,不願殺你,你好生反省反省!滾!」周圍的人見呼韓昆莫保住一命,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方才這一係列動作,看似平平無奇,實則令玄空自己心頭一震。他能感受到這具大單於的身體中沒有一點真氣,卻是力大無窮,那一提一擲間,用的是一種極為怪異的運勁法門,與中原武林的內功大相徑庭。隨後,「玄空」坐在了身後虎皮寶座上,說道:「馬上備戰,都散去吧!」眾人聞言都紛紛退卻。

片刻之後,這單於寶帳內就隻剩下「玄空」與身旁那美人。「玄空」剛欲起身出帳,那女子卻坐在了身旁,為他斟了一杯酒。又說道:「大單於請飲此杯,奴家望大單於旗開得勝。」「玄空」轉頭看向她,眼神中帶著冷冷的寒光,說道:「你一定盼著寡人輸是吧,哼!你是漢家公主,我死了之後,你就可以回漢廷了。」那女子臉色「唰」的白了,柔聲說道:「奴家是大單於的女人,怎麼能盼著自己的夫君打敗仗,大單於實在是錯怪奴家了。」「玄空」一口飲了杯中酒,狠狠的握拳,自言自語道:「你們漢人不知寡人的本領,此戰寡人便是兵敗也無妨,將來打到長安,定要把劉徹小兒斬殺,以泄心頭之憤!」他飲完這一杯似乎不夠盡興,把那大酒囊拾在手中,咕嘟咕嘟一飲而盡,飲罷才起身走向帳外,隻留下那女子一臉驚懼地呆立不動。

玄空在這身體之中,聽著許久這些對話,大概已經明白了。他現在的身軀屬於漢武帝時期匈奴大單於伊稚斜。這當口正是衛青、霍去病追圍匈奴單於的最後決戰之前。按理說此戰單於必敗,隻是不知道為何聽他的口氣似乎自己還不少勝算。

這具身軀一點也不聽玄空的使喚,出了帳外就騎上了一匹似馬非馬的獸,向前方戰場趕去。隻見這胯下的獸也不是凡物,形如一匹墨馬,卻遠比尋常馬匹高大,滿嘴獠牙,蹄下生爪,走起路來威風凜凜。身後麵護衛所騎馬匹,從不敢與之靠近。

不多時已經來到一片荒漠之上,見匈奴的精銳部隊早已經列兵整齊,枕戈待旦。隻是這些匈奴人的麵上似乎沒有什麼精神。

大單於就是匈奴人的神,當「玄空」走到軍隊前,這些匈奴士兵又強自打起了精神,崇敬的看向他。「玄空」口中高呼一聲,喊道:「將士們!漢人的軍隊又來了!他們將我們匈奴人趕出河南、河西,又趕出漠南,如今更是要從我們手中搶奪漠北。漠北之地是我大匈奴單於庭所在,是我們的根基,是祭祀太陽神的聖地,是我匈奴人世代生息的地方,怎能拱手讓人?此戰關係我大匈奴生死存亡,眾位務必奮勇殺敵,太陽神會保佑我們的。」這聲音蓋過了數萬人的吵雜聲,蓋過了風沙聲,響徹整個荒漠。隨之匈奴將士心中又掀起萬丈波瀾,憑著一腔熱血齊齊喊道:「殺敵!殺敵!殺敵!」為整個荒漠籠罩了一種悲壯的氣氛。

不一會兒時間,對麵已是黑雲壓境,隻見密密麻麻全是漢軍將士,數量比之匈奴人多了不少。玄空借著「單於之軀」看見此景,也是頭皮發麻,心說:「等一下兩邊打起來得有多少人喪命,真是罪過罪過。」

兩邊領兵將軍一聲號令,隨著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這兩支數萬人的兵團便沖殺到一起。一時間,荒漠之上先是掀起滾滾煙塵,然後是不斷的喊殺聲與沖天的血光,飛箭如蝗、刀劍齊舞,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慘烈。眼見此景,玄空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民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這些年來漢武帝劉徹勵精圖治、整軍經武,不僅習得匈奴人鑄刀之術,更將匈奴的兵法窺探的清楚;而匈奴人在則是塗於享樂、固步自封,早已不復當年之勇。交戰一陣,匈奴人的軍隊便出現頹勢,漸漸有些抵不住漢軍。玄空的「單於之軀」渾身一震,口中大喝一聲:「殺!」一股凜然殺意自那軀體中迸發而出,隨即胯下凶獸風馳電掣一般沖入戰團之中。

遠處,一位漢軍大將看著「大單於」的身影,說道:「匈奴單於終於出現了,我們也去吧。」他雙腿一夾,身下馬匹也明白主人心意,向前沖殺而去。在他身後數位氣勢不凡的將軍也隨之而沖入殺陣當中。

隻見這「單於之軀」,沖入漢軍之中竟如虎入羊群一般。那身軀自然而然圍繞一股洶湧的殺氣,再勇敢的士兵隻消近身十丈之內,也不由得驚懼萬分。胯下凶獸不時發出一陣陣嘶鳴,似龍吟虎嘯一般,旁的馬匹都嚇得瑟瑟發抖,紛紛蹄下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把身上的士兵甩落馬下。玄空心中訝異:「這大單於的身軀究竟有什麼奧秘?周身這股氣勢又是怎麼回事?似乎隻有當年那金麵人才擁有類似的威能。」這時,這具身子提起了月要間的彎刀,玄空心中一凜:「終於是要出手了。」他並不想卷入這無謂的戰鬥當中,不過自己禁錮在這軀體之內,隻是歷史塵煙中的一個看客,阻撓不了任何事,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彎刀落,血芒起。隻聽「噗、噗、噗」三聲響,三名漢軍將士的頭顱滾落在地,三道血柱自脖頸噴湧而出,當真是慘不忍睹。不等玄空驚駭,自己左手又動了起來,又是一刀。隨之兩名漢軍將士攔月要斬斷,肝腸髒器流了滿地。這身軀如鬼魅一般,東一沖又殺五人,西一躍再殺四人,所到之處盡剩殘肢斷臂,掀起沖天血芒。

玄空跟隨師父學習佛法,修成慈悲心腸,從未見過如此慘狀,更沒有如這般凶狠地殺人。眼前的一幕幕已經把他刺激的有些精神恍惚,他不斷地在心中叫喊:「不!不要再殺人了!」可是這具身軀根本不停歇,仍是不停殺戮。玄空屏氣凝神想要製止這具軀體,他想著隻要能控製這具身軀,就立時帶著匈奴人撤退西逃,反正此戰已經是匈奴必敗,又多造殺孽沒有任何意義。他用盡全部心神之力,怒喝了一聲,終於這身軀稍稍遲緩,然而下一刻又動了起來,頃刻間又有數人死於非命。

這時腦海中竟有一道譏諷的聲音響起:「想不到擁有單於寶軀的人,竟是婦人之仁,哈哈!哈哈!」玄空怒道:「是誰?」卻無人應答。

一盞茶的時間,已經有百十人喪生於單於身軀之手。那凶兵銀光更盛,不知已經斬斷多少人的頭顱,卻是滴血未沾。一時間,「玄空」所在方圓數十丈之內都無人相廝殺,無論漢軍還是匈奴人都遠遠退避。

忽然,遠處拋過來一圓滾滾的東西,「玄空」伸手一接,發現是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再一看竟是那匈奴將軍呼韓昆莫。他口中自言自語道:「哼!先前饒你一命,寡人還沒殺你,你倒讓旁人殺了,有罪!有罪!」說話間,有一位漢軍大將走上前來,他手持著一柄寶刀,指著「玄空」說道:「伊稚斜!你挑唆你大哥君臣單於對我大漢開戰,殘害隆慮公主,暴虐無道,殘忍好殺,一樁樁罪狀早已經是罄竹難書。今日我漢大將軍衛青奉皇帝詔令,要取你向上頭顱,受死吧!」

玄空心神一動,原來此人就是衛青,果然氣概非凡。他雖禁困在單於身軀中,但腦海中的異能並未喪失,一眼便看出這衛青的過人之處。此人竟然是一位準絕頂高手,一身修為已經出神入化。這使得他的心思有些矛盾,也不知這單於能不能抵擋的住,一方麵他希望衛青能阻止單於身軀再造殺戮;另一方麵,他又有些擔憂,衛青若是殺了單於,自己會不會也跟著死掉?

玄空心中這樣想著,口中卻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哈,言道:「憑他劉徹小兒也能給我定罪,荒唐!劉徹想要我的人頭,他怎麼不自己來取?」

衛青不願與他多費口舌,持刀沖了過來。但見手中長刀如化作長虹,激射出數丈刀芒,向著「玄空」斬去。玄空見此招威勢驚人,心中惴惴,若在平時,這一招他根本接不下了,非死在衛青刀下不可。此時,就看這「單於之軀」自己如何應對了。

然而,這身軀不慌不忙,提著手中凶兵,輕飄飄地招架。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後,那衛青被彈出了數丈之外。

玄空更是心頭一震:「這單於身軀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絲毫沒有修為,卻能令那準絕頂高手招架不住?」又想起那「綠色小人」的容貌,心中驚道:「莫非那『綠色小人』的奧秘就藏在這大單於身上嗎?」此時他已經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具身軀是如何運勁催力的,這法門甚是怪異,旁人雖學不得,但自己卻是未必。「如今我困在單於身軀之中,毫無作為。何不趁此機會,把大單於這一身神通學了?」想到此節,玄空便心無旁騖地記起了單於之軀的神通秘法。然而他雖勉強記下,卻怎麼也琢磨不透。其實,大單於的異能源於一種天生戰鬥的本能,絕非後天習得。

那邊廂,衛青接了這一招,也是十分駭異,「常聽聞匈奴大單於身懷異能,百戰不殆,今日一見此言非虛。我一人恐難將他擒殺。但此時露怯是必死無疑,需振奮精神,保得一時性命。」於是,他硬著頭皮,又持刀砍來。

轉眼之間,衛青就被「玄空」死死壓製。這具「單於軀體」似乎根本不屑於與之拆招,一招一式全是隨意為之,衛青左支右絀,已是險象環生。第三招一過,那把凶兵劃向衛青的脖頸,似乎就要取其性命。冷不防背後射來一支飛箭,破空聲甚是淩厲,想也是一位高手發出。「玄空」手腕一翻,將那飛箭挑落。他回頭一看,有一位漢軍老將沖殺過來。但聽到:「漢將李廣,奉命斬殺匈奴,拿命來!」這才明白,這老將正是飛將軍李廣。再一細看,此人修為不弱於衛青,委實不可小覷。

衛青見李廣趕來,心中大喜,他本來不喜李廣,但眼下自己生命垂危,有人解圍自然是好的,也就顧忌不了那麼多了。李廣也不喜衛青,但其所想的則是如此建功立業的良機怎能落於人後,當合力斬殺單於,好分一些功勞。隨即三人戰到一起。衛青有李廣相助,仍是敵不過這「單於之軀」。數招之後,二人便處於下風。

與此同時,玄空這軀體當中,能夠深切的感受到一種遊刃有餘。這單於軀體好像在隱忍,似乎隻要它想,翻手間就能滅殺兩人。正自考慮之時,又聽見有人喝道:「漢將趙食其,奉命剿殺匈奴單於!」人群中又沖出一人,進了三人的戰團。玄空還沒看清他的長相,又聞道:「漢將曹襄,奉命剿殺匈奴單於!」這聲音未落,又接來兩聲:「漢將公孫敖,漢將公孫賀,奉命剿殺匈奴單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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