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決戰天梯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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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佟長槍在手,心道:「你的拳頭總沒有我長槍長、槍頭硬吧。我自顧自使一套槍法,也看你如何應對。」

心有此念,管佟當即挺槍刺出,玄空順勢向旁一退。管佟又是一槍,玄空又是一躲。管佟接連刺出七八槍,玄空幾乎就要躲到了奚長老身旁。管佟見對手連連躲閃,驚懼之心漸退,輕視之念又起,心想:「這小子不過是從學來一套古怪拳法而已,隻要我長槍舞出,他那拳法施展不開,就不足為患。」他甚是得意,口中喊道:「小子,你剛剛的威風呢?」卻未注意到自己連使絕招,卻連對手的衣服都沒觸到。

此時奚長老正與施隱全力相拚,見玄空與管佟湊了過來,隻是瞟了一眼,更無暇細想。隻見下一瞬間,管佟刺出一槍,同時施隱劈出一劍。玄空躲過了管佟的槍,身子卻跳到了施隱與奚長老之間。奚長老本要橫鐧招架,卻見玄空已經跳到了自己身前,他暗道:「不好!這小子怎麼躲到我這裡了?銀沙老鬼這一劍就能要了他的命。」 恍神之際,奚長老不免也亂了陣腳。

然而,玄空微微一側頭,那劍芒就從他頭頂一寸之上劃過。他食指朝著劍麵上一彈,那施隱隻感覺一股淩厲的內勁沿著劍身向自己襲來,立時就震的虎口流血。劍刃被這股力道回彈到一旁,把管佟長槍柄削去一截。管佟怒道:「二哥,你搞什麼鬼?」施隱抖了抖手說道:「兄弟,這小子有古怪!」

圍觀的群雄大多看得一臉懵懂,渾不知剛剛怎麼回事。玄慈與玄苦眼力高超,卻看出了眉目,兩人麵麵相覷,皆想到:「這門『金剛指力』就連靈癡師叔也未曾修煉,這小子竟然練成了。難道是他出來這幾年,在南少林寺自學的嗎?剛剛那一指已近十成火候,此子果然非同凡響。」兩人雖認玄空為師弟,但心中仍始終當他是後輩,今日一見,才發現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玄苦更是察覺,如今玄空的武功似乎有趕超自己的勢頭。

管佟驀然想起適才大哥呂鑫對著自己使勁眨眼,正是在提醒自己,又想這小乞丐的舉動也甚是可疑,他主動退到奚山河身旁,多半不是怕了自己,而是有意相助於奚山河。這時施隱轉頭,沉聲說道:「兄弟,你還記得咱大哥是被何人所擒嗎?」管佟一愣之下,心中想起四個字「神秘少年!」兩人深深看了玄空一眼,心中一凜,提槍持劍打了過來,反而不管一旁的奚長老了。

群雄一見銀、銅二老圍攻一個小乞丐,不時傳出陣陣噓聲。但見那小乞丐絲毫不懼,憑著身法之異在那劍光槍影之下任意穿梭,更是偶爾點出一指,打出一拳,便讓銀、銅二老大為難擋,群雄又驚嘆不已。

三人打到三十多招,管佟槍頭已經玄空以指力彈彎,眼下已經變成了一個鈎子。他這槍法中刺、挑的功夫便使不出來了。而施隱整條胳臂都酸麻異常,虎口鮮血淋漓,似乎劍都握不住了。場中不乏眼力不弱之人,這些人更想到小乞丐怕還是有所隱藏,否則那彈指的力道若是直接點向銀、銅二老,他兩人絕對抵擋不了這麼久。

穆鐵見二位兄長久戰無功,反而被小乞丐打的節節敗退,再也忍耐不住。他大喝一聲,持兩柄鐵錘沖了上來。奚長老見狀將其攔住,兩人又打到一起。五人隨即在擂台之下展開一場亂戰。

就在此時,人群中有人朗聲喊道:「五位請暫且罷鬥,貧道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群雄一瞧,原來說話之人隱仙派的張繼真,心想這都打成這樣了,你還要勸和嗎?中間五人激鬥正酣根本無暇理會他。

又過一會兒,張繼真嘆出一口氣來,飄然走到場中。這時有人看了出來,張繼真的身法與小乞丐的身法一模一樣。

隻見張繼真抽出一把七星道劍,同時攻向兩邊。玄空瞧他身法,稍稍一想,已經明白其中緣故。自己所用的身法輕功正是當年在華山之巔陳摶老祖傳下的道門絕學「淩虛禦風」,而隱仙派的創派掌門是陳摶弟子火龍真人,眼前這道士就是陳摶的徒孫,顯然也會這門輕功,想必他一定是想問身法的事情。

霎時間,場中又變成了六人之間的混戰,張繼真時而攻向玄空與奚山河,時而打向銀、銅、鐵三老,好在他不存傷人之念,隻盼兩方暫且罷鬥,招式並不淩厲。另五人也無心與之為敵,這樣一來戰況變的愈發膠著。

鹽龍幫三老本就敵不過玄空,此時有張繼真在中間摻和,反倒令他們舒服許多。而玄空卻是心中有氣,本來他已經快將三人逼到絕處,奈何張繼真從中作梗,又叫三人免於被製。不一會兒時間,張繼真已經擋了玄空十餘招。眼見玄空這一抓就要打到了施隱的肋下,不料張繼真劍光一閃,又把他手逼了回來。

玄空怒氣轉盛,將心一橫,暗道:「扶搖子老前輩,今日見你這徒孫,我已經讓了數招,但他仍不知好歹,礙我要事,這就怪不得我了。」隨之他真氣一提,功力似有漲了一成,隨之淩空揮出一掌,那掌勁勢若奔雷打向張繼真。張承真忙架劍格擋,卻被這股力道震退數步。

眾人一瞧這掌法與湯楓一模一樣,立時就有人自作聰明,喊道:「我知道了!此人是湯楓的師弟,丐幫幫主薑稹的關門弟子!」有人點了點頭,也有人不以為然。玄慈、玄苦付之一笑,心道:「便是讓你們想破腦筋,也猜不到這是我少林的高弟。」

玄空震開張繼真,趁機探出右手要拿施隱。隻見這手法既像是龍抓手,又像是握石掌,施隱不敢招架,忙退三步。然而,玄空這一抓雖然威猛,卻仍是個虛招,他右手袖袍揮舞一瞬,左手食指在下輕輕一點,一道無形指力打中管佟「天突穴」。那管佟如遭電擊,立時就倒在了地上。奚長老順勢一腳踢中其腹部,將之重創。

施隱、穆鐵見狀大怒,憤然沖向奚山河,一個斜刺一劍,一個雙錘力砸。玄空手腕一翻,卷起一股勁風,把前來搗亂的張繼真帶的東倒西歪,然後又伸出手抓向施隱。

剎那間,奚長老鐵鐧與穆鐵雙錘「嘭」的一聲砸在了一起,兩人臉上憋的通紅,猛勁較力。

施隱則見玄空的擒拿手抓來,招式太也精妙。他腦筋一轉想出了蠢法子,當即棄劍與玄空握在了一起。同時口中喊道:「小子,爺爺看看你有幾年功力!」言中之意,竟是想與玄空硬拚內力。他心想這小子最多練過十年功,就是武藝高超,真拚內力也不見得是自己對手。

然而,玄空這一抓有金剛指力加持,何其猛烈,立時把施隱五指折斷,隨即一拳又打在施隱月匈口,將其擊倒。

這時,張繼真見再也攔不住玄空,但又急於知道其身法的來歷,開口問道:「我瞧你身法飄逸,不知少俠是否出身道門?」

玄空哪有閒心與旁人扯皮,對張繼真的話充耳不聞。他心中想到:「眼前局勢甚亂,鹽龍幫就金、銀、銅、鐵就隻剩下穆鐵一人,已經不成氣候。我不如趁此時機沖進那洞穴之中把老幫主救出,也讓湯大哥安心相鬥。」

心有此念,玄空身形一晃已來到洞穴前,三拳兩腳把周圍的守衛盡數打倒,便沖入洞穴之中。

隻見洞穴中幽深昏暗,進口狹小,內部似乎十分寬闊,憑著一點點微光隱約能瞧見裡麵有一個牢籠。玄空暗想:「會不會老幫主並非拘押在此?」他忙前行十餘步,走到那牢籠之前。見其中確有一個人,看其身形枯槁瘦小,與薑老幫主十分相似。他輕聲叫喊道:「薑老前輩!薑老前輩!」卻是無人應答。

就在此時,洞口之處傳來巨石移動的聲音,最後一點微光也被遮擋住,洞穴之中驟然變成一片漆黑。玄空心下一凜,「洞外有天下英雄圍觀,不太可能被人堵住,莫非這洞裡還有旁人?」猛然間,一聲陰森的笑聲從角落中,一聲接著一聲,連續響了七聲,聲音還不盡相同,顯然分別從七個人口中傳出。這些詭異的笑聲在洞穴中不斷回盪,與回聲交織在一起,更顯的陰森恐怖。

玄空暗叫一聲壞了!心中也生出悔意,想自己還是太過冒失,頭腦一熱便中了敵人的埋伏。當即輕移腳步,屏住呼吸。

不料下一刻,四周燭光亮起,洞穴之內立時一覽無餘。但見角落中分別站著七個鬼麵人,每人所帶麵具上繪製的鬼臉各不相同,玄空心知肚明,定是「二十四鬼」這些妖人。他環視一圈,認出其中兩人正是魁、魈二鬼,此二人修為比之自己還要強上一線,另五人的修為隻稍弱於自己,也不可小覷。玄空心知今日之勢,實已是陷入絕境。然如今他的心境經升華凝練,已經是堅韌無比,越身處險境,渾身的勇力越是奮起勃發。眼下強敵環伺,他雖驚卻也不懼。

魁鬼獰笑一聲說道:「我們在這裡等湯楓,誰知他還沒到,先進來一隻小老鼠,哈哈哈!」魈鬼道:「小子,你是準備束手就擒呢,還是打算跟我們玩玩?」玄空心想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並無良策,先與他們拖延拖延吧。遂開口說道:「諸位想必『二十四鬼』中的高人吧!小可一日之間同遇七位,可真是三生有幸!隻是不知眾位如何稱呼?」

魁鬼道:「好,今日讓你死個明白,老夫在『二十四鬼』中占一個『魁』字!」魈鬼道:「老夫占一個『魈』字。」其餘五人各報出一字,分別是「鬾、魌、魊、魋、魐」。七鬼明知他有意拖延,也不急於動手,便如貓戲老鼠一般,反而與玄空說起了話,隻不過言語中顯得頗為輕蔑。

魈鬼又道:「小子,我勸你莫想歪主意了,早些洗頸就戮,也省的那些麻煩了。」玄空卻搖了搖頭,道:「二十四鬼人雖低劣,武功卻很了得,小可今日得見,定當領教領教,隻是哪位肯先賜教?」

魁鬼哈哈一笑,隨之其他六鬼也跟著笑了起來。魁鬼道:「獅子搏兔,尚盡全力,今日進來之人不論是湯楓還是你這個小老鼠,我們都須同時出手。你就認命吧!」話音未落,他雙掌齊出,擊了過來。

形勢危急,玄空哪有思慮對策的餘裕,想都未想就將「化血煉心訣」運起,渾身真氣鼓脹,立時修為大漲,兩人硬撼一招,竟爾稍占上風。魁鬼陰沉地盯著玄空,說道:「一起上,此人有些古怪!」

下一瞬,七鬼同時撲了過來,但見這些妖人招式各有妙處,玄空不敢與之細細拆解。他仗著身法之高,身形一晃,從魊、魋二鬼之間穿了過去。魈鬼道:「像泥鰍一樣滑,有趣,有趣!」說話間七鬼又即攻來。

此七鬼中,魁、魈二鬼俱是超一流的水準,剩下鬾、魌、魊、魋、魐五鬼的修為則均在一流強手範圍。玄空與他們遊鬥,便隻敢在後五鬼身旁周旋,生怕被魁、魈二鬼抓住破綻。

然而不多時,玄空已經被逼到了角落中。鬾鬼笑道:「哈哈,看你這回向哪裡跑!」玄空靠著後麵的山壁,已經無處可躲,當即雙掌飛舞,把那門「蓬萊三仙掌」運到極致,威力比之湯楓所用似更勝一籌,這才把七鬼逼出周身兩丈之遠,不能近身。

連交數招,魈鬼瞧出些端倪,一邊打一邊戲謔地說道:「小子,你還能支撐多久?『化血煉心訣』可不是那麼好用的。鬿鬼沒了蹤影,這功夫反而到了你身上,你的秘密不少啊!待逮住你,把你牙齒一顆顆砸碎,讓你通通吐露出來。」

玄空凝神應戰,充耳不聞,暗數道:「第八招、第九招…。」如今憑他此時內力,恐怕用的四五十招就得力竭,他心知魈鬼所言不假,卻也沒有半點計較。

驀地,腳下一道黑影,原是鬾鬼又使出「地堂撩陰腿」,這路腿法算不得什麼高明武功,卻是陰毒下流無比,稍有不慎被踢中,男子立時就失去抵抗能力,乃是武林人士所不齒的功夫。玄空連忙向上一躍,避開這惡毒的一腳。他手上的掌力卻絲毫不敢間斷,全力應付著其他妖人所擊來的掌力。即便如此,還是讓七鬼趁機又近身一尺。

須臾間,玄空已經連用二十餘招。七鬼圍成一圈,將他包圍在中間,隻見這圈越縮越近,現在已經不過丈許方圓。好在這些妖人口上說『獅子搏兔』,實際上卻是各懷鬼胎,都暗自留了幾分力氣。

玄空起初是驚,現下月匈中怒氣漸漸勃發,蠻勁發作,一招一式盡是全力出手,威力不俗。他尤恨那鬾鬼的「地堂撩陰腿」,呼呼呼奮力猛擊三掌,把旁人又逼退一些。然後假意提氣,慢了半分,那鬾鬼果然又趁機從腳下襲來。鬾鬼向上踢,玄空伸腳向下踩;那鬾鬼五短身材,手短腿短,玄空身未長成,雖也不高,大腿卻比鬾鬼長出三寸。是以玄空這一腳後發先至,先一步踏到鬾鬼的要害之處。那鬾鬼慘然大叫一聲,口吐白沫昏了過去。玄空順勢踢斷他兩個腳裸。

見那鬾鬼一身毒功都沒施展,就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其餘六鬼為之一怔,想他們二十四鬼是何等人物!今日七人圍攻一個少年,尚未傷敵,己方先倒一個,這傳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這時,玄空見有機可乘,又連出兩掌把魋、魐二鬼震退,生生打出一個缺口,向著洞口方向躍去。他心中想到,便是硬挨幾招,拚著身受重傷也要推開那石門。隻要跑出去,華輝勾結二十四鬼的事自然敗露,自己也能活命。

然而,正當他就要跑到洞口前,伸手就要推那石門,一個蒼老的聲音提醒道:「小心!」玄空心中一凜,更無暇思考這是誰的聲音,隻感覺頭上一股陰風襲來。多年習武,使他自然而然生出反應,雙掌向上一推,與那股力道相撞,立時感覺氣息一滯,向後退出三步。玄空倒吸一口涼氣,此人竟是一名準絕頂級的大高手。他向上一看,發現在那洞頂凹陷處,有一人如蜘蛛一般盤在其上。那人隨即跳了下來,站在洞穴出口前。玄空這才看清其臉上也帶著一個鬼麵,顯然也是「二十四鬼」之一。隻不過此人的修為比之魁、魈二鬼還高出一大截來。

玄空自知不是敵手,連連後退,重新回到洞穴內部。此人的出現,不僅使他心中驚駭,似乎把六鬼都嚇了一跳。魁、魈二鬼齊聲問道:「六哥,你何時來的?」從他們的聲音中能聽到一絲疏遠與忌憚。那人桀桀地笑了幾聲,說道:「我早知你們要出差錯,昨日便先趕到這裡了。你們也真大意,守在這裡竟毫無察覺!」 魁、魈二鬼明知他是來搶功勞的,卻也說不出什麼。

那人看向裡麵的牢籠,說道:「倒是你這個老東西真不一般,傷成這幅模樣,還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咳、咳,此人是魘鬼,在二十四鬼中排行第六,小朋友你要小心。」剛剛提醒玄空的聲音又即響起。原來這聲音正是牢籠中的丐幫幫主薑稹,他不屑於與魘鬼說話,而是又提醒了玄空幾句。

隻見魘鬼慢慢走上前來,把早已不省人事、口吐白沫的鬾鬼踏的腦/漿迸裂,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似這樣的廢物,早該死了。」其餘六鬼皆抿了抿嘴,不知心中想些什麼。

魘鬼右手一揮,拍出一股帶著腥臭氣息的掌風。玄空更不敢怠慢,雙掌齊出,他手腕上的百煉聚毒尊珠把那股毒氣吸得一乾二淨,可身子卻被那狠猛的力道,震的又退數步。魘鬼見他接住此招,道:「咦?你身上還有什麼異寶?」

玄空不搭話,他心中一橫,想著是即便自己身死也要殺幾個妖人墊背,再者臨死之前要把身上那兩張舊布毀去,絕不能讓這夥人得逞。此時,他已是無計可施,唯有期盼於那古時匈奴人的秘法神通「單於寶軀」,隻是那神通太過詭異,自己也不知如何才能激發。

其餘六鬼見魘鬼出手,當即也不甘落後,一齊攻了上來。這次六鬼也不再藏私,盡展絕招,外加魘鬼在側偶爾出招,玄空更覺得難以抵擋。他硬接五招之後,月匈口一甜吐出一灘血來。同時身上了內力嚴重透支,已經開始不斷衰減。

見那魘鬼的毒掌又已擊來,而身後魁、魈二鬼也同時出招。玄空再無硬接的力氣,他腳下一跺,向上跳去,連運淩虛禦風躍出數丈之高,然而還是沒有抓住洞頂岩壁。

身在半空,他已經沒有一點可借力的機會,不由自主向下跌去。魌、魊二鬼見此良機,一躍跳起各使擒拿功夫抓向玄空後身。

眼見就要被二鬼拿住,玄空身軀一震,不由自主大吼一聲,如狼嗥虎嘯。被這夥妖人所殺太也不甘心,一股股悲憤之意不斷在他月匈中激盪,轉化成一種怒氣。身臨絕境已經他身子中的潛能自行激發。玄空後月要一折,倒劈出一掌。這股巨力似一柄虛淩戰斧,以雷霆萬鈞之勢擊向魌、魊二鬼。

常人如這般出招,掌未擊出,月要就先被自己扭斷了。魌、魊二鬼萬沒料到對手還有這種異能,不由得大為驚駭。此時,兩人招已使老,臨時變招相迎已是不及。魌鬼首當其中,這瞬間,他感覺到一股驚人掌力沖著自己破空而來。他急中生智,身形一轉,竟把擒拿手施向了身旁魊鬼,一把將其抓到身前。本來二鬼修為在伯仲之間,魌鬼絕無可能將魊鬼一招擒住。實是魊鬼更沒料到自己會成了魌鬼的擋箭牌。

下一瞬,魊鬼根本沒有考慮的餘裕,頭顱已經被掌力震碎,一腔子鮮血向上噴灑。身後魌鬼也被鮮血濺了一臉,他手剛一抹臉,卻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已經握住了自己的喉嚨,隻聽哢嚓一聲,頸斷命喪。所謂害人者恆被害之,魌鬼雖保得一刻活命,終還是死了。

玄空月匈中怒意進而轉化為一種戾氣,不斷的沖刷著他的神誌,漸漸地,他的身軀已不為自己所控。他如化成一道血影,又即發難,身形一晃已經來到魐鬼麵前,一拳擊出,將之打的前月匈凹陷,吐血而死。

這三鬼隻在片刻間就身死道消,其餘四鬼待反應過來時,心中已是駭然無比。玄空接連殺人,感覺得一種快意在月匈中蔓延,使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洞穴中不斷回盪著那放肆的笑聲,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魘鬼不知他身上有何異變,狠狠地問道:「你笑什麼?」玄空心中就隻剩半分神誌,他斷斷續續地答道:「我…我不…知道!」四鬼心中一凜,暗想:「莫非此人已經瘋了?」

四鬼麵麵相覷之際,玄空身形又動,已經撲到魘鬼麵前。他一拳擊出,前方的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魘鬼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連忙雙手齊出推出一道掌力相抗。然剛與玄空的拳鋒相觸,便被震退了七八步,直靠在了山壁上才把這股力道卸去。魘鬼勉強應付下來,魋鬼卻沒有這般運氣,已被玄空一腳踢的肚破腸流,臨死之際仍慘叫三聲,如鬼哭狼嚎,聽之令人頭皮發麻。

又殺一鬼後,玄空身形停了下來,大口呼吸著,仿佛在吸食空氣中漫延的恐懼。魁、魈二鬼見到同伴死狀慘不忍睹,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想自己為惡江湖十數年,從來都是持刀之人,何時當過待宰的羔羊?今日在洞穴之中如入人間地獄,一絲絕望感自兩人心底滋生。魁鬼掃見魐鬼的月匈前深陷,肋骨從背後刺了出來,心中驚懼不敢再瞧,一轉頭又看見魋鬼開膛破肚的樣子更是心中慌慌。魈鬼回想起此生作惡多端,便覺得自己今日必然也會慘死於洞中,他大聲喊道:「報應啊!報應啊!」

魘鬼眼高見識終究更高一籌,他強自鎮定下來,想到:「眼前這怪異的少年,並非是招式比自己精妙,而是出手更快、更狠、更猛,並且毫無征兆,這才難以抵擋。」他見魁、魈二鬼儼然已經嚇破了膽,忙叫道:「不要喊了!否則誰都活不了!」

往日魁、魈二鬼最恨就是這魘鬼,隻因魘鬼修為見識比自己高出許多。今日大敵當前,到了生死攸關的境地,卻變得團結起來。二鬼心知再不振作便真要喪命於此,見玄空呆立在原地遲遲並未出手,齊聲問道:「六哥,你說怎麼辦?」魘鬼道:「你二人想辦法困在他四肢,我刺他一劍。」

其言聽在二鬼耳中,便如魔音一般。一股求生欲的驅使之下,魁、魈二鬼瘋了一般撲向玄空,一個抱住上身,一個抱住下軀。他二人已經摒棄了武學招式,全憑一身內力要纏住玄空一刻。

玄空狂笑三聲,隨即砸出一拳,踢出一腳。便是這輕輕地兩下,已經要去魁、魈二鬼的半條命。然他們明白此時一鬆手便再無機會,雖已經昏迷卻還是死死抱著玄空。

魘鬼立時從身後抽出一柄尖銳的短劍,躍到玄空身前,一劍刺向他麵門,同時口中喊道:「怪物,給我死吧!」

眼見就要得手,隻聽當的一聲,手中短劍竟然被玄空用牙咬住,任憑魘鬼如何使勁也刺不進去。玄空雙臂一震,把魈鬼甩出,狠狠的撞在了山壁之上;腳下一踩,又踏死了魁鬼。

魘鬼大駭,舍劍飛身而退。此時他心中有了一絲悔意,倘若昨日沒來這個山洞多好,這裡的事情便與自己毫無乾係。他瘋狂的奔向洞口,剛要推開石門,卻感覺到一隻手已經抓到了自己後頸。隻聽玄空說道:「嘿嘿,你想出去嗎?」魘鬼不知何意,不料那隻手提起自己猛的撞向石門。

洞穴之外,湯楓、華輝二人大戰了六百多招,仍沒分出勝負。但見華輝雙手戳戳點點,指力便如飛蝗雨落,鋪天蓋地向著湯楓攻去;湯楓雙掌齊舞,掌力更攜風雷之勢,與之相抗。群雄正看的全神貫注,猛然間卻聽見一聲巨響。隻見關押薑老幫主的洞穴,石門炸開,飛出一個人形東西,硬生生摔到了地上。突然而然的劇變,使得眾人皆吃了一驚,湯、華二人也不約而同地停手罷鬥。湯楓最怕那東西是薑老幫主或是玄空的屍身。他仔細一瞧見那人早已麵目全非,但從身形來看應該是個高大的成年男子,既不是薑稹,更不是玄空,這才心下一寬。

華輝一瞧,臉色卻是大變,因為他隱約能看出那應該魘鬼的身體。他深知魘鬼武功遠勝自己,可現在卻死的如此慘烈,那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說是薑老頭脫困啦?想到這裡,華輝渾身一震,再不敢細想了。

忽然,洞穴中一道血影飛出,落定在中間空地之上。眾人瞧出,這人正是原來那個小乞丐,隻是他的神態與先前大不相同,渾身更散發一股奇怪的氣息,令人沒來由地惶恐不安。若非圍觀的人都有武藝在身,恐怕早就被這股氣勢震懾的落荒而逃。

華輝甚感驚詫,跳下擂台走向玄空,喝道:「小子,你裝神弄鬼做什麼?」玄空眼中閃爍著幽光,盯著華輝,猛地手腕一翻,已然劈出一掌。華輝未曾想他出手毫無征兆,雙掌護月匈,仍是慢了一步。「嘭」的一聲,已被那道掌力印在了月匈口,翻身栽倒在地,不知死活。

湯楓見大敵被一招擊倒,又驚又喜,卻也瞧出玄空身上的異樣。他跟著跳下了來,問道:「兄弟,你是怎滴啦?」不料玄空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忽然又擊一拳。幸得湯楓有華輝這前車之鑒,心中早有防備,立即出掌應對;又好在玄空還存不到半分神誌,這一拳未盡全力。饒是如此,湯楓仍感覺一股巨力將自己推出七八丈遠,頭一昏暈了過去。奚長老連忙將他捧回到丐幫眾人之中。

群雄見當世兩大高手竟接不住這小丐一招,不免又驚又駭。隨之玄空長嘯一聲,令人不寒而栗。其周身那種氣息又開始攀升,人群中終於有人受不了這個血戾之氣,開始四散而逃。霎時間一片慌亂!

如此時刻,玄慈方丈作為武林正道領袖本該站出來住持大局,然而當他看到玄空臉上的神態便與十四年前雁門關外那契丹武士一模一樣,驚懼與慚愧的情緒立時湧上心頭,臉色蒼白,額頭汗水涔涔而下,雙腿如同灌鉛一般,再也邁動腳步。

玄空又嘯第三聲,一匹黑色駿馬沖出人群,馱著他向北而去。至此,這場武林大會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落幕,華輝躺在地上半死不活,湯楓也是受傷暈厥。兩幫爭霸難說誰輸誰贏,看上去似乎鹽龍幫吃虧一些。

良久之後,群雄散盡,湯楓悠悠轉醒,他發現鹽龍幫幫眾早已不知去向,而華輝仍躺在空地上。他不願趁人之危,隻冷哼了一聲就走進那個洞穴。

隻見洞穴中有七具死相極慘的屍體,俱是二十四鬼中的邪道妖人。他走到洞穴深處,終於在裡麵牢籠中發現了重傷的薑老幫主。驚喜過望,湯楓把老幫主背出,帶著丐幫眾人匆匆回去。隻是玄空的消失讓他心中頗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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