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鬥法(2 / 2)

加入書籤

但見兩人同時雙手一合,霎時間,廣場之上狂風驟起。旁觀眾人麵色大變,全都不由自主向後退去。一件虛勁所化的袈裟又好似一麵氣牆,無形有質,在玄空身前凝練而成。他那寬大的黑袍隨風鼓盪,十分妖異。

對麵巴仁喀口中默念經文,周身衣袖紋絲不動,顯得神聖而肅穆,其雙掌縫隙中激發出一道無形刀氣,比之天下間任何利器都要鋒銳,斬金斷玉、削鐵如泥,這才是「去煩惱之刀」真正的威力。無形刀氣以劈山斷嶽之勢斬在那麵氣牆上,玄空隻感渾身一震,又補上一道雄勁,才將這石破天驚的一擊抵擋而住。

這應該是迄今為止,兩門神功第一相遇。數百年前,㮺教上師以「黑袈裟神功」幻化巫法震懾人心。隨後佛教傳入西蕃,蓮花生大士以大智慧、無上法能創出「去煩惱之刀」,用以抵禦「黑袈裟神功」的侵擾。

然而伴隨㮺教的衰退,百年間無人能達到當年㮺教上師的境界,隨之黑袈裟神功蟄伏。時至今日,這互為宿敵的兩門神功,終於有個各自的傳人,才有此代表密宗、㮺教兩者巔峰武學的一戰。

玄空自不甘被動挨打,手指微顫,無形袈裟演化出數道匹練,如虛空中探出的觸手向著巴仁喀抓去。巴仁喀雙手微微分開,又一道虛空之刃憑空而生,利刃自上而下斬出一圈,將那一道道真氣匹練盡數斬斷。下劈之際,更將地麵上斬出一道深深的刀痕,直把眾人看得心驚肉跳。

旁觀眾人隻看見兩教上師靜坐,對於虛空中那無形內勁是毫無知覺,直到看見地上的印記,才懂得其中的凶險。兩教上師儼然正運神通相鬥,看似毫無威力,但若有人站在中間那一片空地之上,恐怕立時就被法力所傷,或許頃刻間已經身首異處。

巴仁喀雙手又合上,如同輕輕鼓掌,那向前斬去的利刃,陡然氣勢大漲,幾乎要將玄空的無形袈裟刺破。

玄空緊咬牙關,丹田間有一股澎湃的真氣流湧上四肢,向虛空中凝鑠聚力。

兩股內勁又一次較力,傳來一陣異響,震破了數人的耳膜。隻見不少文武大臣,耳孔、眼角都淌出鮮血來。鳩摩什高聲喝道:「請諸位大臣退遠觀戰!」話音未甫,眾人早已動步,又向後退出十數丈之遠。

巴仁喀見自己兩次凝力未有建樹,也不禁暗暗佩服。他開口以漢語說道:「小子,你很不錯,能擋我兩記無形刀刃,你叫什麼名字?」

玄空聞聽對方用漢語交流,微微一驚,但一點不敢有所懈怠,生怕對手發起突襲。說道:「在下玄空,大喇嘛看出我是中原人,佩服!佩服!」

巴仁喀雙手微張,無形刀氣一分而二,化兩把利刃,從兩個方向斬去。同時口中說道:「小心啦,玄空!我這雙刀斬因去果!」

玄空喝道:「因果循環,皆有定數,豈是你說斬就斬?」雙手一拍,氣牆延展開來,接住兩道刀氣。

巴仁喀又是一聲「很好!」他雙手張開尺許,第三道刀氣凝練而出,向玄空頭頂斬去。口中喊道:「我三刀斬滅貪、嗔、癡三毒,你如何抵擋?」

玄空無名指、中指、食指微微一動,頭頂又生一道虛勁,格擋住當頭一擊,隨即口中言道:「佛曰:『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我瞧大喇嘛戒定慧力不足,欲斬滅貪嗔癡仍需苦練!」

巴仁喀見他隨口道出佛門至理,心頭一震,手上的攻勢就緩了緩,說道:「玄空,你是沙門弟子?」玄空道:「在下出身中土禪宗!」

旁觀眾人見二者邊鬥法,邊以異族語言對話,皆大為詫異。一時間議論紛紛,有的說:「兩人正在想談,不便讓我們這些人聽見,這才用了中原語言。」也有人說道:「這必是兩位上師勢均力敵,彼此起了惺惺相惜之念!」此言出口,立時有人反駁道:「一派胡言,㮺教終究是小乘外道,我密宗上師豈能與他們苟且?」先前那人見好幾雙憤怒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鳩摩什則想:「㮺教大辛波這一開口,所謂閉口㮺之術算是破功了,如此看來上師勝算不小。」

巴仁喀聽玄空自報師出釋門,連說三聲好,又道;「那今日一戰,不僅是代表我密宗與㮺教,更是密宗與禪宗。本尊忝為密宗法王,不敢有損教派威名,你要小心啦。」

說話間,巴仁喀雙掌又一次開合,四道刀氣斬向玄空四肢。他又言道:「地水風火,四大皆空。」其所言地水風火是為佛門的四大,所有色法皆有四大相生。

玄空雙手錯開,左手單立,右手托舉於小腹,驀然間氣牆散盡,由身外出現一張無形法衣。巴仁喀四道真力斬到玄空身外三尺,虛空中出現一陣扭曲,隨即驟然彈開。

玄空雙眉一挺,真氣法衣又化成一件遮天袈裟向巴仁喀蓋去。巴仁喀喊道:「五蘊皆空!」五道氣刃動念即至,斬破袈裟。

「六道輪回!」巴仁喀又是一聲大喝,如言出法隨,六道氣刃呼嘯而去。

玄空雙手一搓,無形虛勁在身前身後左揮右盪,將刀芒盡數擋在身外。百忙之中雙手一按,一道虛勁從刀氣中穿梭而過,打向巴仁喀眉心。

巴仁喀雙目圓睜,目光所向,射出兩道勁氣將對手的攻勢化解。他自功力大成一來,所遇對手大多難敵自己三招兩式,是以從未有過似今天這般酣戰。巴仁喀雖然是個喇嘛,卻也是個武學高手,遇見如此對手忍不住有些激動。

巴仁喀周身氣勢大振,「去煩惱之刀」終於在此刻運使到了極致。這或許是這門神功問世以來,首次全力施展。當年蓮花生大士創功之後,已然無敵於西蕃,極少有人能迫他使出這等絕技。而後數代法王雖也承襲此功,可無一人能將此功練至最高境界,直到傳到巴仁喀這一代。他天賦異稟,終於將去煩惱之刀練至登峰造極,然而對手往往功力有限,他的絕技剛剛使出,對手就一敗塗地。今時今日,他才有機會將去煩勞之刀全貌施展出來。

虛空中,升起一朵無色蓮花,此花由真氣所凝,有十八瓣,每一花瓣都是一道去煩勞之刃。巴仁喀雖有心取玄空的性命,仍忍不住起了惜才之心,好心提醒道:「你小心了!本尊十八法蓮是為『去煩惱之刀』最高神通!」

玄空自微末而起,每遇強敵從不退縮,次次迎難而上,心知巴仁喀已施展密宗最高武學,月匈中熱血上湧,激起了英雄氣概,他言道:「大喇嘛無需惦念,在下自有應付之法。」同時也對巴仁喀生出一些好感,相鬥數合此人每出絕招必出言提醒,大有對後輩的關照之意。兩人相鬥並非是有深仇大恨,純粹是立場不同,若玄空不是㮺教教主,或巴仁喀不是密宗法王,或許兩人此時已經化敵為友。

慕然間,那朵虛空之蓮飛轉,十八柄氣刃鋪天蓋地向著對麵飛去。玄空隻感四麵八方都有敵人的攻勢,他雙手一分,一張無形法衣在周身流轉。無數道氣勁,不斷撞擊在他身外三尺處,發出一聲聲空響。不多時,無形法衣似乎被撕開一道裂口,一道氣刃趁虛而去,直攻玄空麵目。

玄空臨危不懼,雙眼幽光乍起,眉心中飛出一道勁氣抵住這致命一擊,轉瞬間凝練出一麵氣牆。旋即他心中默念法門,一麵麵氣牆在身前匯聚,隻把周身護的密不透風。又有一道道真力所凝匹練,在十八道氣刃之中穿梭攪盪,與之周旋。

旁觀眾人看不見虛空中的劇鬥,隻能瞧見上師巴仁喀已經汗流滿麵。另一邊的㮺教大辛波,帽簷之下也是汗水淋淋。此時隻有靜待兩人分出勝負。

誰知這一戰曠日持久,竟然打了七天七夜。期間眾人都已輪番休息了好幾次,隻有㮺教、密宗的法師,始終守在這裡。

「黑袈裟神功」善守,「去煩惱之刀」善攻,玄空與巴仁喀始終維持僵局,都奈何不得對方。兩人劇鬥七日,不進一點水米,這時都摒棄了招式,純以兩股淩空虛勁對拚,真氣也耗近大半。

但見一斜彎月漸漸落下,天光見亮,馬上要到第八天。巴仁喀終於開口說道:「你我如此相鬥,終是分不出勝負,可敢與我鬥一鬥拳腳?」

玄空心道:「巴仁喀內功如此深湛,其拳腳功夫也必然了得,想來應是密宗頂尖武學。不過我也有中原禪宗、道門兩大教派的武功,未必輸於他。隻是㮺佛相爭,我若使道門武學似乎有所不太合適,若用禪宗武功去打密宗就更加不妥了。」又想,此來隻為見識西蕃高人,全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便說道:「大喇嘛,非要決一死戰嗎?」此言不亢不卑,現出若再戰也行有餘力,若罷手也可握手言和。

巴仁喀聞言猶豫遲疑,暗想:「我與此人大戰七日,從其內功中也能察覺到,他並非跋扈自恣之人,是否必須取此人的性命?再者,我自負身具密宗無上瑜伽,焉知他就沒有與之匹敵的高深武學。瞧他神色似乎毫無畏懼,我要殺他也不是十拿九穩,倘若失手為他所殺,那可就壞了。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我死之後,密宗便再無人能與之抗衡。」

轉念又想:「可今日如此良機不殺他,將來我壽命享盡,此人再興風作浪,擾我密宗清淨,又該如何?」巴仁喀沉吟許久,心中仍無定數。

玄空自不畏懼,卻實不想與他生死相拚。見狀說道:「大喇嘛佛法深湛,又具大智慧大神通,是當時高人。不過在下有一席言,大喇嘛未必知道。」

巴仁喀正自猶豫不決,忽聽玄空賣起關子,便道:「你有何話說?請講!」

玄空說道:「我中原道門有一易經,用於卜筮。」巴仁喀聽他沒來由說起道門,微微詫異:「此人難道是故意令我放鬆警惕,打算突然發功襲擊?不可掉以輕心。」一邊聽一邊警惕。隻聽玄空續道:「易經共六十四卦,每一卦象都以乾爻、坤爻組成,乾為天為陽,坤為地為陰,乾為顯,坤為隱。易經第一卦象就為乾卦,六爻皆為乾。乾為九,坤為六,大喇嘛可知第六爻,上九何解?」

巴仁喀一心鑽研佛法,從未涉獵旁派典籍,對中原的道門也隻略有耳聞,更不知曉易經。便道:「吾不知,請你明示。」

玄空道:「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巴仁喀若有所思,而後道:「你是想說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玄空道:「不錯!正是此理。」又道:「今時吐蕃四分五裂,有烏思、青唐、脫思麻、敢、阿柴、納裡等部,青唐信佛、脫思麻信佛、敢部信佛、阿柴部信佛,納裡部信佛,都以大喇嘛為上師,唯有烏思信㮺教。可見密宗一幅卦象,六爻中已有五為乾。在下須得提醒,倘若大喇嘛對㮺教趕盡殺絕,密宗又會在西蕃盛極一時。然中原又有『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說法,大喇嘛怎知這就是密宗之福?須知當年朗達瑪滅佛之時,密宗不也是如此盛狀?大喇嘛難道忘記了嗎?」

這番話娓娓道來,著實打在了巴仁喀心坎上,引得他深思。其中道理極為淺顯,所謂恃強斯有失,守分固無侵,密宗若執意恃強,終究也會衰退。此時玄空刻意將攻勢放緩,令巴仁喀能有所餘裕多做思考。

遠處唯有三人聽懂了兩人的對話,一位便是詹巴南喀。聽到這番勸說之詞,詹巴南喀不由得暗嘆道:「教主果有不同凡響之處,隻言片語也能讓堂堂密宗法王覃思。可惜心不夠狠,眼下巴仁喀十分矛盾,若再言幾句,令其心神不寧,或許便能趁機將之擊殺。即便不能一舉成功,也定能讓巴仁喀落於下風。」

另外兩位是公主拉珍與侍女察撒。拉珍望著玄空的背影,螓首輕點,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的情感。拉珍在這裡足足看了七日,隻偶爾稍作休息,那魁偉的身影仿佛對她有一股魔力,讓她忍不住去注視。不知不覺間,玄空的一舉一動已然牽動了她的心弦。江山多嬌人多情,自古美女配英雄。此刻,高傲的公主也被這無雙的俊傑所折服。

巴仁喀深思良久,心中仍舉棋不定。他畢竟為密宗法王,不得不為密宗將來做打算,今日之事牽動了兩大教派的命運,所謂一步走錯全盤皆輸,巴仁喀也不敢輕易走出一步。

便在此時,王宮走出一隊人。眾人望去,見青唐王董氈正牽著昭和公主的手,緩緩走來。他二人十分親昵,顯然七日之間,兩人已經增進了不少感情。再瞧那董氈,一張臉似乎有些發青,眼眶也有些微微凹陷,比之七日之前可是略顯萎靡,而昭和公主仍神采奕奕,美艷動人。可想而知,這期間董氈大概沒少放縱。采陽補陰,是以公主越發光彩照人,而董氈則顯得麵黃肌瘦。

董氈走上前來,見巴仁喀與玄空仍靜坐於法壇之上,不禁大為詫異,問道:「兩位上師怎麼還在此處?」立時有人上前稟告道:「贊普小心,前方凶險的很,大國師與㮺教大辛波力鬥七日不曾休息,現今仍未分出勝負。」

董氈聞言稱奇,他一心都在昭和公主身上,早把那些宗教信仰拋到腦後,對兩大教派誰贏誰輸都漠不關心。隻感覺這一大群人在此鬥法,大煞風景,擾了自己與公主散步的心情。又見兩人周圍的地麵,盡是一道道刀劈斧刻的痕跡,每一塊青石板都被震出裂痕,如同旱地裡的龜裂一般,比之兩軍交戰的戰場還要慘烈。本來好好的廣場竟被這兩個法師搞成如此模樣,不禁心中有氣,又不能發作。

董氈想了想終於開口道:「兩位上師均有大神通,俱是我吐蕃的中流砥柱,實不應該自相殘殺,我看二位是不必再比試了。」

此言一出,倒引出不少附議之詞。巴仁喀先前已存了罷手之念,終於也心為所動,說道:「玄空,你我兩教暫且作罷如何?」玄空道:「此無謂相爭,本非我願,兩相罷鬥甚好!」巴仁喀又道:「從此以後,㮺教不可在我密宗地界傳法,我密宗自也不會犯你㮺教的領域。吾欲與爾等定下盟約,可否答允?」玄空轉身看向詹巴南喀,見其微微點頭,說道:「如此最好不過!」遂兩人一點一點將自己的內力收回。由此,本來勢同水火的黑紅兩教,竟然在兩人的手中達到了暫時的和平。

這時一位將軍從眾大臣中走出,說道:「贊普,臣有個法子能讓兩教大法師無需操戈相向,也能分出勝負。」

董氈不耐煩地道:「你說吧!」那位將軍道:「前些時日,我青唐五個營的兵將與西夏人會獵於昆侖山下。這支部隊久久未歸,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是被西夏人殲滅,還是困在茫茫大山中。據言西夏人也已經派出一品堂的高手去探查,想來他們的人也出了問題。昆侖山自古相傳是惡魔居住的場所,常人難入其中。卑職想兩位大法師各有無上神通,定能勝此重任,倘若哪一位能助我軍破解其中隱秘,便算是更勝一籌。」

董氈想都沒想就道:「準了,兩位上師意下如何?」

巴仁喀本是青唐國師,理應為青唐分憂,即便自己不出手,也會派鳩摩什前去。當即一口答允下來。

詹巴南喀聞言,暗自冷笑,傳音道:「教主,這些人想讓我㮺教白白為他們出力,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昆侖山是西北的禁地,其中大為凶險。我們犯不著去那裡,不必非與密宗較高下。」

不想這番言語全落在巴仁喀耳中。玄空尚未答話,巴仁喀微微一笑,說道:「怎麼?㮺教大辛波也畏懼昆侖山嗎?」

詹巴南喀瞥了巴仁喀一眼,仍傳音道:「教主,無需在意旁人的挑釁。」再瞧玄空,見他雙眉微蹙,仿佛被昆侖山三字吸引住了,對巴仁喀的言語恍若無聞。

半晌後,玄空終於道:「大護法,我也打算去昆侖山一探究竟。在另一個世界,昆侖山也有著不可名狀的隱秘,我更感覺似乎…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在。」

詹巴南喀不明玄空所言何意,也並沒追問,隻是道:「好!既然您已決定,屬下定當遵從!」這便對董氈道:「青唐王,我教大辛波也願前往。」

董氈心不在焉,草草應了一聲,便領著昭和公主上了步輦,去旁處遊玩。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仙俠相关阅读: 我的惡女女友芙列雅 從三國開始打穿世界 持劍 我在末日的一萬種死法 重開萬次,獲得SSS級天賦 全球高武:開局簽到百倍獎勵 大話西遊之重生至尊寶 歡迎來到靈異世界 武魂:開局5S級生命樹,星技超神! 報告蘇總:夫人是玄學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