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情與恨(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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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數日,伊雉斜每天都在惶恐中度過,生怕某天突然來人取自己的性命。如此稀裡糊塗的死了,還不如戰死沙場來的痛快。他深陷敵人王庭,自知不幸,生存之望可謂渺茫。怕死是其一,更怕的是不能殺普什圖報仇,一腔恨意無法宣泄!

哪知此事竟如泥牛入海,沒有了下文。如此等了半年之久,這期間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發生。而普什圖也再沒來過公主寢帳。

那寧等的望眼欲穿,伊雉斜在牢籠中以日為年。

這一日,天還蒙蒙亮,伊雉斜睡眼朦朧,恍惚間瞧見那寧匆忙出去。直到中午,那寧哭著回到寢帳。但見她涕泗交頤,茹泣吞悲,一頭撲在床榻上,那模樣又憔悴又惹人憐愛。

伊雉斜看在眼裡,心中憐惜不已。可在這個女孩麵前,他是如此的卑微,竟連一句安慰,一句問話都說不出口。

過了好久,那寧的哭聲漸漸變弱,仍將臉埋在床被中,隱隱能聽見她低聲嗚咽道:「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伊雉斜試探著問道:「誰不要你了?」

那寧一邊啜泣,一邊低聲道:「普什圖,還能有誰?嗚嗚嗚,你為什麼要隨便和一個女人結婚,你心裡一直沒有我……。」

伊稚斜長嘆一口氣來,又心酸又心疼,暗道:「她的心中還是如此記掛著普什圖。想必普什圖又娶了個妻子,此事我又怎麼能勸的了?」他兩眼一瞪,雙眉一挺,想來想去也無主意,心中的焦急反而轉化成對普什圖的恨意,恨不得立時沖出牢籠,將此人亂刀砍死。

卻見那寧猛地抬起頭來,那張俏臉淚眼婆娑,傷心欲絕的神情惹人惜愛。聽她哭道:「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我怎麼才能讓他心中有我?」那寧公主自是已經絕望到了極點,否則也不會向伊稚斜求助。

伊稚斜暗戀那寧,打心底就不願她與普什圖成百年之好。可又見那寧悲痛欲絕,已至精神恍惚,他於心不忍,終於出謀劃策道:「要不你去求求你父王,讓他將你許配給普什圖。」

那寧哽咽道:「我早就做了,可是不僅父王不答應,普什圖自己也不同意。」 伊稚斜罵道:「這個普什圖太不知好歹了,公主如此美貌,此人竟不珍惜,當真比騾子還蠢!」聽他這樣說,那寧抽泣的越是厲害,不停哭訴道:「嗚嗚,那我怎麼辦?你說我能怎麼辦?」

伊稚斜心中還有些歪主意,隻是用在那寧身上顯然不妥,他沉吟一陣,說道:「要不,我教公主如何忘了此人吧!這樣公主也不必受此相思之苦。」那寧抹了抹眼淚,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解了我的苦楚!」

伊稚斜指著桌上的銀杯說道:「喝酒!我們匈奴戰士每遇見傷心之事,就用喝酒來解愁,管他什麼普什圖,公主隻管喝上幾大杯,就通通忘在腦後了。」

那寧公主從前也飲過酒,卻是淺斟低酌,從沒喝醉過。此時抹了抹眼淚問道:「你說那又苦又澀的東西有這效果?」

伊稚斜眉頭一挑,說道:「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那寧點了點頭,便沖帳外大聲喊道:「阿萊依!阿萊依!」這是公主女仆的名字。

聲音剛落,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戰戰兢兢走了進來,低聲問道:「公主有什麼吩咐?」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有些害怕。這些下人均知公主今日心情不好,阿萊依本不願進帳,奈何那寧偏偏指名道姓讓她進來。

那寧道:「阿萊依,給我上一壺最烈的酒來。不對,要十壺!」 阿萊依嚇了一跳,剛想勸說,可一抬頭見那寧紅通通的眼圈,又不敢言語,隻得答道:「是!」

阿萊依轉身出帳,沒過多久,便有三位侍女端上一桌酒菜,與十壺烈酒走來。這些人不敢在此逗留,放下東西,都紛紛退了出去。

那寧捧起酒壺,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入喉嚨,隻感又辛又嗆,哇一聲又都吐了出來,噴的滿衣襟都是。

伊稚斜哈哈大笑,說道:「你不會喝酒,剛開始不能飲的那麼快!」那寧斜目瞪了他一眼,說道:「喝酒有什麼了不起!」又即端起酒壺大飲一口,這一次卻是將酒水都吞入腹中。霎時間,她覺得從喉嚨到腹部,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那種肉體的灼痛感,仿佛真的減輕了她心中的傷痛。

她迫不及待又猛喝一口,第三口酒水下肚,頓感一股醺醺酒氣沖上腦袋,隨之迎來了一種飄飄欲仙感覺。這一刻,心中仿佛真的放下了普什圖。

那寧燦然一笑,說道:「好酒!真的是好酒!」伊稚斜見她心情暢快起來,也是心中一喜,說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再說你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麼意思,我陪你喝!」

那寧再飲一口,說道:「哦?那好哇,我倒要看看你這匈奴臭小子又多大酒量。」說著搬起方桌,放到了獸牢之前。

伊稚斜囚在獸牢之中,有一年多了,從未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眼見此時好酒好菜就擺在自己麵前,早已垂涎欲滴,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扯過來一根羊腿,送到嘴前大口咀嚼。

那寧看著他的模樣,不禁嗤笑起來,說道:「就你這還是什麼匈奴王子?真是沒見過世麵。你不是說陪我喝酒嗎,怎麼不喝?」

伊稚斜吃的滿嘴流油,抓來一酒壺道:「看我的!」「咕咚,咕咚,咕咚!」將滿壺酒一飲而盡。他自幼身體健碩,酒量極佳,喝下這壺酒後,反而更加清神氣爽。

那寧迷迷糊糊贊了一聲:「好酒量!」隨即也跟著飲了一大口。

伊稚斜再飲一壺,說道:「公主,你現在再想想那普什圖有什麼好的?」

那寧雙眼迷離,已經有些失態,把酒壺狠狠砸在方桌上,嬌聲罵道:「普什圖算什麼東西!看不上本公主,本公主還瞧不起他呢!你瞧著吧,日後我定讓他後悔!」

那寧已喝的大醉,伊稚斜卻是清醒的很。他聽後頗為高興,說道:「不錯!普什圖根本不值得公主眷戀,以公主這般人才,實該嫁個英雄人物。當今之勢,北方是我匈奴人的天下,公主要不嫁個匈奴英雄,我們兩國聯姻,也能重歸於好!」

那寧啐道:「呸!你們匈奴人又臭又髒,我才不嫁呢!」

伊稚斜道:「誰說的?我們匈奴人各個乾淨,與你想的大不相同!」他見那寧公主麵頰紅潤,媚態百出,不禁心中一盪,便出言調戲道:「公主,你瞧我怎麼樣?我也是匈奴左賢王的兒子,你嫁給我,匈奴與月氏就不用整日打來打去了。」

那寧眉毛蹙起,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說道:「你?」忽然笑了起來,聲音甚是譏諷,「哈!哈!哈!你一個奴隸還想娶本公主,我看你是瘋了。你聽著,你永遠是我的奴隸,我永遠也不可能嫁給你們匈奴人!」

這話說道最後,語氣斬釘截鐵,聽在伊稚斜耳中,十分之不受用。他性子極為高傲,最不願受人輕視,此時麵色一沉,暗想:「哼!可由不得你,早晚要你做我閼氏,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定!一定!」

那寧又道:「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已經不是左賢王的兒子了。你那父親稽粥做了單於,號老上單於!」

伊稚斜心中一震,說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寧道:「早有大半年之久了!」伊稚斜心道:「原來如此,難怪此事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消息,想來是他們故意瞞著我!」又想:「如此我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也許還有望脫身。」

那寧又道:「你別高興的太早,老上單於早將你忘了。他一繼位,就封你哥哥軍臣為左賢王,從來就沒提起過你。嘿嘿,別想著從這裡逃出去,你會永遠留在我月氏,永遠當我的奴隸!」

伊稚斜聞聽此言,心中酸楚不禁,心想:「唉!隻怕匈奴人都以為我死在了外麵,就連我父也是如此啊。當年軍臣害我來到了西北之地,如今他卻當上了左賢王,而我卻要死在這個鬼地方。長生天!你不公啊!」想到傷心之處,他提起酒壺,又是一口氣喝的涓滴不留。

那寧斜眼看了一眼,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一會兒時間,他二人竟將十壺酒全喝得乾淨,伊稚斜足足喝了八壺,那寧酒量不濟,也喝了兩壺。

隻聽那寧又喊道:「來人!再上酒來!」帳外侍女聽她語氣不善,又見裡麵酒氣熏天,更不敢拂她心意。稍時,又端上十壺美酒上來。

那寧吵嚷道:「再來!看看你是先醉還是我先醉!」再不顧及少女的姿態,提起酒壺,豪飲一口。

伊稚斜心中憂傷,酒量隨之消減了不少,此時也有些上頭。他跟著叫嚷道:「哼!我伊稚斜若不如你這女子,乾脆就給你當一輩子奴隸算了!」說著,也喝下大半壺就去。

如此喝法,沒過半個時辰,兩人都已是酩酊大醉。然後世有句詩寫的好,「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初時兩人漸漸忘卻了煩惱,待喝到迷醉,心中的煩心事自然而然湧上頭來。

伊稚斜悲從中來,想起自己流落敵國,幾乎再無回歸之望;平生唯一的朋友慘死於仇人手中,而自己又是無能為力;父親雖登上了單於之位,卻從沒掛念過自己;而眼前這心愛的小姑娘,從未瞧的起自己。一樁樁傷心之事,引的恨與憂、悲與愁,交織在一起。他不由得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如此的放肆,倒好像旁若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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